第81章 婚宴就是要热闹些才有意思呢 沈渡……

    沈渡江满眼的难以置信, 染血的俊美五官也在乌景元淡漠的目光注视之下逐渐开始扭曲了。

    兀自听着乌景元用似诉似怨的语调,讲述着当初在师门时,师兄弟二人之间温情的一点一滴过往, 只觉得浑身如被一股卷杂着的寒刃,猛然刺穿了。

    身形在原地微微摇晃起来。

    “怎么了,大师兄?”

    乌景元勾了勾唇,明明笑容灿烂明媚, 却半点让人感受不到温暖, 就好似在暗无天日里盛放的桃花,盛开到极致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了。

    他含笑的唇角, 微微上扬着。

    眼波流转间隐隐还能窥见昔日的影子,沈渡江在惊愕乃至于错愕了半晌儿之后,才极为痛苦地发出了一声悲鸣:“你, 你这些年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大师兄在确认乌景元身份后,第一句话竟然不是“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居然是问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大师兄还是从前温柔款款, 善解人意,视他为亲弟,处处偏爱他的好师兄, 可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纯真,真挚热忱的乌景元了。

    乌景元勾起的唇角还没有放下来, 明明唇边绽放着嘲弄的笑意, 却因为大师兄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关切, 而僵住了,像是人临死前最后的神态一样定格在了脸上。

    在沉默了半晌儿之后,乌景元才慢慢抿起了唇, 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大师兄……”

    ——那大师兄还想跟我成亲么?

    话还没完全出口,方才还站在原地身形摇晃如风中残烛的大师兄,竟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两手抓住乌景元的双臂,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遭之后,大师兄眼底流露出了温情,以及几分难以言喻的凄苦,先是“呃”了一声,然后眼泪紧接着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呜咽着唤了声:“景元……”

    大师兄应该是想抱他的,但不知道为何又忍住了没抱。

    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他的双臂,似乎怕他像煮熟的鸭子一样,转眼间就飞走了。

    也或许把他当成了这些年午夜梦回时,总会做的梦,稍不注意面前的人影就会消失不见了。

    “景元……”

    “真的是你吗,景元?”

    “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大师兄在哭,明明站着比乌景元高,躺着比乌景元长,身子骨也比他健壮了不少,可只要一哭起来,就是那般的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就好像乌景元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或者辜负了他很多年一样。

    乌景元轻轻嗯了一声,周身盘旋的魔力,已经被尽数收了起来。

    可他藏在宽袖中的两掌,隐隐团聚着漆黑的煞气。

    此时此刻他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大师兄会伤害我吗?

    他会趁我不备,狠狠地伤害我吗?

    会一掌打向我,还是会用藏起来的利刃,法器,或者符篆狠狠朝我没有设防的身躯上猛击?

    会……会不会想就地清理门户,恨不得我立马死掉才好?

    乌景元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因为不确定,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想伤害大师兄,可也不愿再受到任何伤害。

    就这么僵僵的,像根被锯走了树身的木头桩子一样,孤零零的,也死气沉沉地站在原地。

    甚至还暗暗想着,如果大师兄伤害我,那我一定要……一定要……要怎样呢?

    废掉大师兄的手?

    打断大师兄的双腿?

    还是像对付师尊一样,把大师兄剥——光后,用铁链子拴起来,当狗一样禁锢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不……这些他都不愿意做。

    明明大师兄从前待他是那样的好,为了救他,大师兄甚至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漫天流窜刀光剑影和各种符篆,及破碎术法的悬崖。

    只为了能赶在所有人前面,牢牢拉住乌景元的手。

    可是现在,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了。

    乌景元不知道大师兄还愿不愿意握紧他的手,也不确定大师兄还喜不喜欢他。

    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大师兄向他靠拢,抓他手臂,甚至是慢慢上移,抚摸着他冰凉的陌生俊脸。

    大师兄哭起来的样子,竟是这样的可怜,眼泪一串一串地从湿红的眼睛里掉出来了。

    是麻痹敌人的手段。

    乌景元睁着眼睛想。

    这只是大师兄为了麻痹我的手段。

    乌景元闭着眼睛想,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大师兄伤害自己了。

    还暗暗给大师兄,也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嗯,大师兄是好人,是尊师重道的正人君子。

    自然不能容忍入魔后,还欺师灭祖,残杀同门的师弟啦。

    这很正常,如果能容忍,也就不是大师兄了。

    毕竟这是大师兄为人处世的底线嘛。

    人人都有底线,乌景元不会怪他的,也……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一来,自己也就有理由强迫大师兄同自己成亲了,也可以不用遮遮掩掩,直接对大师兄做任何事情了……

    大师兄有底线,可我也有啊。

    我的底线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我。

    乌景元想通了,身体总算不再那么紧绷绷了。

    可他等了很久很久,大师兄都没有对他做出任何伤害行为,只是一遍遍抚摸他冰冷的面庞,一遍遍哽咽着低喃:“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景元,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告诉大师兄好不好?”

    “大师兄很想帮你,真的很想拉你一把。”

    “大师兄知道,之前的那些事,都不是你有意的,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被什么东西操纵了,是不是?”

    乌景元睁开眼睛,冲着大师兄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人操纵我。”

    “……景元。”

    “也没有人能再左右我。”

    “……”

    沈渡江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悲鸣,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一样,突然脚下踉跄着,跌趴在了乌景元怀里。

    乌景元顺势搂住大师兄,就像儿时弱小的自己,被大师兄护在怀里一样。

    他循循善诱道:“跟着我没什么不好的。”

    “……”

    “当我的魔后罢。”乌景元缓缓地说,“我愿意为了大师兄,放弃征伐整个修真界。”

    曲指轻轻在大师兄眉心处一点,乌景元将彻底软下来的大师兄,亲自抱回床榻上。

    拉过被褥盖好,还仔细掖好了被子。

    “睡吧。”

    乌景元模仿着当初大师兄哄他睡觉的动作,柔柔地说,“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天就亮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乌景元吩咐魔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婚服,分别送到了三个人的住处,待将三人洗漱打扮好之后,才一起送至了早就布置好的魔殿中。

    张子隐和顾澜夜早早就被带了过去,因为修为被封,两人即便满心不甘,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个人的身影,一齐出现在了魔殿最中央。

    乌景元身穿着鲜艳夺目的正红色婚服,手里挽着同样穿着正红色衣服男人。

    左手边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如同披麻戴孝,最右边则是站了一个穿粉色衣服的。

    虽然三人身形不同,但因为都顶着红盖头,还精心打扮过,远远一瞧,竟然看着差不多。

    若是不把盖头摘下来,根本无法分辨三人谁是谁。

    张子隐咬紧牙关,眼睛紧紧盯着场上三人看,想辨认出到底哪个才是自己那个蠢得跟王八投胎一样的逆子!

    而顾澜夜也犯了难。

    这一左一右站在小魔头身边的,到底哪一个是他师兄?

    哪一个是他师侄?

    不过,他还是凭借着小魔头此前的话,迅速确认出了哪一个是沈渡江,红衣服的,绝对是!

    正妻才能穿正红色,那侍妾自然是粉红,可问题是,同样是侍妾,怎么还有个穿白衣服的?

    婚丧同办?

    这到底是闹哪一出?

    接下来就到了拜堂环节。

    乌景元松开了原本一直紧拉着不放的左手。

    然后慢慢转过身的同时,施法操纵着右手边的新娘子与他面对面。

    刚准备拜下去,顾澜夜就厉声道:“魔头!你这般强迫我师侄与你成亲,实在有违天理!”

    “强扭的瓜不甜!”

    “只要你稍微出去打听打听就会知道,我师侄早就心有所属了!”

    乌景元笑了笑,并不理会小师叔的谩骂,执意完成了三拜。

    三拜之后,乌景元就拉着对方的手,将人引到了座位上坐好。

    然后施法操纵着穿粉衣服的,跟召唤小狗一样,勾了勾手指,嘴里轻嘘:“来,给魔后敬茶。”

    粉色婚服下的人影,似乎在极力反抗,可无论如何挣扎,最终还是敌不过小魔头的操控。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姿态好不狼狈。

    张子隐和顾澜夜的眉头同时狠狠蹙紧了。

    心里也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这般丢人现眼绝不能是我儿子!

    这般受人折辱绝不可能是我师兄!

    一旁的魔人迅速递了茶来,可还不等接过,下一刻,那杯滚烫的茶水,就尽数往乌景元的面门泼去。

    乌景元似早有准备,竟及时抬袖遮掩住了一旁人的面颊。

    同时一掌打了出去。

    他垂眸看见自己衣袖上,被溅的茶滞,唇角慢慢掀起一丝弧度,终究是弄脏了呢。

    被打出去的魔人,腾空旋转了一圈,身上衣衫尽碎,露出了里面竹青色的衣袍,再落地时,就已然变了副面孔。

    顾澜夜惊见来人,先是一喜,随即怒道:“谁让你来的?还不赶紧走!”

    来人正是宁书!

    宁书不仅成功潜入了魔界,还混迹在了魔头身边。

    方才更是趁乱将跪地的那名男子捋在了怀里,低声道了句:“沈师兄莫怕。”

    而后,他从怀里飞速掏出了两张黄符,甩飞出去的同时咬破舌尖,猛喷了一口精|血。

    黄符分别漂浮在虚空中,顾澜夜和张子隐二人,在黄符的作用之下,总算解了封印,双双从坐席上一跃而起。

    唰唰两声,就一左一右跃至了宁书面前。

    几乎同时伸手抓住宁书怀里的人,张子隐压低声,没好气地道:“丢人现眼!”

    顾澜夜一听瞬间急了,怒道:“你凭什么骂人?”

    “我骂我儿子,关你什么事?”张子隐也怒,伸手就将那碍眼的红盖头撕扯下来,很快底下真容就显露无疑了,他就更生气了,“我就猜到会是你!蠢货!!!”

    顾澜夜在意识到自己认错人后,先是一愣,随即暗暗松了口气,还替自己方才的犯蠢找补道:“就算是你儿子也不能随便骂,孩子大了,总该有廉耻心的!”

    “停一停。”乌景元笑着打断他们,“有什么事等礼成之后再谈也不迟呢。”

    “你这魔头!”宁书剑指乌景元,冷冷道,“你休想得逞!”

    此话一出,身后魔殿被破开,伴随着数道灵力涌进,七、八个魔人被震得满天乱飞。

    一群人涌了进来。

    各个手持法器,面色凝重。

    乌景元大致扫了一圈,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

    他不急不缓地搂紧身边的人,垂首隔着红盖头,轻轻在对方额头落下了一吻。

    再转过脸时,面前蓦然浮现出一把通体流窜煞气的长剑。

    伸手握住剑柄的同时,脚下的大地猛烈颤动。

    “婚宴就是热闹些才有意思呢。”

    第82章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呢 “你这魔头好……

    “你这魔头好生猖狂!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从人群后方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男音, 原本围堵在殿门口的修士们迅速分散成了两排。

    来人仙风道骨,容貌坚毅又严厉,方一出现, 顾澜夜和宁书的神情就微微一变,似等来了靠山一样,下意识往其身边靠拢。

    而其余人也因此气焰更盛,人人都挥舞着手中法器, 叫嚣着诛杀魔头!

    乌景元微微一笑, 想不到会在此看见师祖。

    他还当师祖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早就入了土呢。

    当即就不急不缓地握住身边人的手,感觉到鲜红婚服下的手掌冰凉刺骨, 还微微颤栗。

    乌景元笑着把头倚了过去,毫不避讳地喃喃道:“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你既然已经同我拜了堂, 就是我的人了,我会护你的。”

    乌景元的声音不高不低, 刚好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执着对方的手,轻轻抬起,垂首在其因为失血过多, 而发青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柔情似水道, “你放心, 这些个喽啰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呢。”

    他亲吻的动作,安抚人的语气,哪里像是情人之间的喁喁细语?

    分明就是在当众狎玩一个受他摆布的精致傀儡, 甚至是一条已经被他驯化了的狗!

    师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下意识侧眸望向了顾澜夜,却见他满脸怒容,一副受到了奇耻大辱的模样。

    又环顾了一遭,并未瞧见苍溪行和沈渡江的身影。

    思及这个小魔头昔日不知廉耻,对苍溪行百般纠缠,师祖瞬间明白了什么,勃然大怒地呵斥:“你这个畜生!”

    乌景元一手握着剑,一手握着男人的手,他的脸紧紧贴着红盖头,几乎紧得没有一丝缝隙。

    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将红盖头染得微微有些濡湿,盖头之下的面容被紧密包裹着,虽然看不真切容貌,但足以窥见其绝美的骨相。

    听见老东西的呵斥,乌景元阖了阖眸,耳边依稀回响起昔日的声音。

    “小小年纪竟这样心思歹毒!”

    “废物!”

    “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与其如此丢人现眼,不如趁早自行了断!”

    如今这些过往的声音,同此刻的骂声重叠了。

    乌景元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羞愧惊恐到恨不得自戕而死,以此来保全师门,师尊的颜面。

    如今,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不管是礼义廉耻,还是所谓的清誉都不过是虚名而已。

    嘴巴长在人身上,他们要说就由得他们去,乌景元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别人满嘴喷粪么?

    他需要做的,不是捂住耳朵躲在角落里掩耳盗铃。

    而是杀鸡儆猴,威吓别人的同时,又能取悦自己。

    所以,乌景元笑得很开心,一把撕开了身边人的衣衫,露出大片裸|露在外的皮肤。

    肉眼可见没有一块好皮了,锁骨处依稀可见此前被锁链穿过的痕迹,就连脖颈处都横着狰狞的伤疤。

    这是被反复磨破,又反复结痂所致。

    “定坤长老年岁已高,想必见多识广呢,可知什么叫作玉体横陈?”

    不等对方回答,乌景元啊呜一口,狠狠咬在了男人的喉结处,还旁若无人将手伸进了男人的衣衫中。

    伴随着撕拉撕拉,衣衫碎裂的声音,乌景元转眼间就将男人身上的衣袍撕扯大半,然后钳着他的脖颈,将其压跪在自己脚边。

    迫他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

    嘴唇上淋漓着几丝血色,起身时还拉起了长长的暧昧银线。

    这在魔界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落在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眼底,同当众交——媾没什么分别。

    人群中好些人神情愤怒,连忙撇开了脸,同时狠狠唾骂魔头好不要脸!

    顾澜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几次想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抢人,却被宁书死死拦下了。

    宁书压低声劝阻:“师尊!冷静!您不是那魔头的对手!”

    “可是那魔头如此折辱人,让我怎么冷静?”

    顾澜夜咬牙切齿道,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若是不当众提,那么,事后把人救了,谁也不知今日受辱的到底是谁。

    可若是他提了,那么沈渡江只怕要无颜继续苟活于世了!

    定坤师祖可不管这些,手持法器冲了上去。

    乌景元坐着不动,右手执剑与之过了几招,不过短短几招,就将人逼得倒退回去,险些当众出丑。

    “你,你这魔头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居然,居然能吸走老夫的灵力?”

    定坤师祖伸手捂胸,清晰感觉到气海丹田中的灵力剧烈震荡,如同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海啸。

    方才在过招时,根本不受他控制,铺天盖地争前恐后地从他身上各处往外溢散。

    如同被人从身上拔走了骨头一样,他根本阻拦不住!

    蓦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形成了,师祖惊悚道:“难不成你,你拥有着传说中的空灵根?”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在场的修士中有不少年长者,活得久见识自然多,也对空灵根有所耳闻。

    传言中,空灵根与其他灵根不同。

    如同一个无底的深渊,可以轻而易举吸走别人修炼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灵力!

    甚至能将对方的灵根也一并吸走,在体内飞速炼化为已用,异常可怖!

    若是持有者心地善良,悲天悯人,又修的博爱众生的苍生道,那自然对修真界构不成威胁,甚至还会早早羽化飞升,成为庇佑一方的大能。

    可据修真界史书记录,纵观这片时空的历史,就没有哪一个空灵根的持有者,能从一而终保持本心。

    不是早早误入歧途,自毁前程堕入魔道,就是被有心人利用,坏事做尽之后,受天诛而亡!

    因为空灵根实在可怖,意识到厉害的修真界先辈们为了杜绝后患,就曾立下过一条规定,不管是宗门,还是家族,凡是有空灵根的孩子降生,就务必要毁其灵根。

    想不到这个小魔头居然就是空灵根!

    “他是空灵根!他会吸走我们的灵力!”

    “我们根本无法战胜他!”

    “我从三岁时就开始练习吐纳了,勤勤恳恳修炼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修炼出一颗金丹,我不能被吸走灵力!”

    人群中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惊恐的,有愤怒的,也有惊讶的。

    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可还有一部分人宁死也要消灭魔头。

    乌景元是比较佩服后者们的勇气的,一挥衣袖,指了指旁边的空席,示意打退堂鼓的那波人上座观礼。

    至于要同他玉石俱焚的那波人,就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乌景元毫不客气,直接吸走了他们身上的灵力,毁了他们的根基,把一个个弱得跟菜鸡一样的废物,挥袖赶到了另一边的坐席上。

    不过眨眼睛,场上站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料理完了一群乌合之众,乌景元才着重开始对付老不死的东西。

    他并不需要老东西的灵力。

    只想正大光明地战胜他!

    放开挟在怀里的男人,乌景元执剑站起身来。

    笑着对老东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定坤师祖面色凝重,已然知晓今日自己怕是要命丧于此了,但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屈服于魔头!

    二人轰轰烈烈打了一场,在场众人竟没一个能插得上手,刹那间刀光剑影,灵力四溢,地动山摇,头顶宫殿的瓦砾砰砰破碎,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胜负就已见分晓了。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呢。”

    乌景元握着长剑,从被打趴在地的老男人身上踩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从脚开始一路踏过去,一直踏到老东西的背部才停下,一脚踩在了老东西的后脑勺上。

    在老东西的背上碾干净鞋底沾染上的血迹。

    期间顾澜夜和宁书要阻拦,都被乌景元施法挡住了。

    “既然不中用了,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师门不是不留没用的小废物么?那老废物怎么说?”

    “你知道么,你的修为真的很弱,弱到本座都不屑于吸走你的灵力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一声气急败坏,却又无力反抗的粗喘。

    定坤师祖抖得跟风中残烛一样,半死不活的。

    乌景元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垂眸看着被他踩到完全不能说话,面目狰狞,眼珠子暴突出来的师长,乌景元木然地喃喃道:“你知道吗?拥有一颗慈爱之心,能公平公正对待晚辈们的年长者,才配称得上是师长,而做不到这些的人,包括你,只能被称作为……”

    他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嘲弄起来,“为老不尊的禽|兽。”

    话音未落,乌景元就握着剑,高悬在了老东西的头顶,斜眼瞥向了结界外,亲眼目睹这一切,并且声嘶力竭的小师叔和宁师兄。

    乌景元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来,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师祖,这是弟子今生最后一次叫你师祖。”

    “弟子这就送您老人家去地狱里见孔鸿明。”

    “他肯定很想你。”

    呲啦一声。

    鲜血狂喷。

    乌景元这一剑,直接从老东西的后颈刺了进去。

    还不紧不慢地握紧了,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这么被利刃狠狠绞了下来,满地轱辘轱辘乱滚。

    将地面染成了血红,如同一条庆祝婚礼的红毯。

    乌景元抬眸,笑着环顾四周:“下一个,谁来?”

    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惧和不忍。

    顾澜夜愣愣地看着定坤师伯的尸体,再望向人人自危的修士们,以及张思故俯趴在他爹怀里的惊恐面容,最后落在一直紧抓自己不放的干净手背上。

    宁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偏头低唤了声,师尊。

    巨大的无力感伴随着这声师尊,瞬间涌上了心头。

    难道今日,他们全都得栽在此地?

    第83章 父债子偿呢 “没有么?” 乌景……

    “没有么?”

    乌景元将剑横在面前, 染血的锋利剑刃上寒光冷冽,煞气流窜。

    接触到的空气都会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妖冶昳丽的面庞上满是不屑一顾的嘲弄, 身上穿的鲜红色喜袍,无风也猎猎作响。

    偌大的魔殿中鸦雀无声,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死寂。

    “你这个魔头作恶多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出声的人是张思故。

    又是这个乳臭未干的熊孩子。

    话音未落, 张子隐就立马伸手捂住了他儿子的嘴, 满脸恨铁不成钢地低斥:“闭嘴!”

    张思故呜呜几声,被父亲紧护在怀里,只能发出不甘心, 也不服气的闷哼声。

    双眸充斥着愤怒的血色。

    比起平静又温和的小魔头来说,张思故很显然更像个魔头——如果抛开乌景元刚刚做了什么,以及他身上沾的血迹的话。

    乌景元笑了笑, 大马金刀坐回了高位上,随手将长剑扎在面前的地面, 而后伸手, 就再度握住了身边男人的下巴。

    拇指肆意隔着红盖头,摩挲着男人光滑的脸。

    动作带起了红盖头,众人下意识齐刷刷望去, 只隐隐能窥见白皙干净,棱角分明的下巴, 以及若隐若现的一双涂满了口脂的唇, 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莹莹光泽, 看起来是那样诱——人。

    定力稍微差点的修士,不禁当场咽了咽口水。

    “你年纪不大,魄力倒是不小呢。”

    乌景元含笑着, 钳着男人下巴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松开缓缓下移,红盖头重新垂落遮住了那双引人遐想的薄唇。

    所有人的目光如受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顺着那只不安分,却又精致漂亮到出奇的手继续移动。

    直到那手在跪地男人的腰腹之下蓦然停住了,既像是狎玩,又像是调——情,竟隔着衣袍一把握住了。

    男人受了刺激,还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像是极舒爽,也像是极痛苦,令人不禁翘首窥视,可他的脸被那一方绣着并蒂莲的红布挡着,根本窥探不出此刻究竟是什么神情。

    人们只能凭借着想象力,在脑海中浮想联翩。

    同时乌景元还发出了一声“啧”,舌尖在齿间打着圈圈,黏腻的口水粘连声,仿佛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挠得在场众人心痒难耐。

    尤其他姿势闲散,与其说是坐在高位上的,不如说是倚靠在上面,伸脚踩男人膝盖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熟练又自然,宛如一只傲娇的猫。

    可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小魔头当猫看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副艳如妖鬼的皮囊背后,藏着一个犹如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罗刹。

    但凡有谁敢招惹他,那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小孩儿,叔叔之前怎么教你的?”

    乌景元边玩弄脚下的男人,边抬起浓墨渲染般狭长深邃的丹凤眼,斜斜睨了张思故一眼。

    明明语气听起来温柔似水,却让张思故不寒而栗到在他父亲怀里瑟瑟发抖起来。

    连紧咬的牙齿都咯咯打起颤了。

    “说话。”乌景元单手支着太阳穴,长飞入鬓的眉毛微微蹙着,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几乎同时,张思故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最先难受的,当然是他身后还没有痊愈的伤,以及曾经被小魔头窥探过,并且不屑一顾到用冰冷的长鞭,狠狠鞭打过的隐|私。

    小魔头曾经对他的隐|私,做出过无比尖酸刻薄的评价,说他是不男不女。

    紧接着感到难受的,就是他的气海。

    张思故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气海丹田,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并且在对他持续施压,似乎只要他说错半个字,就会当场将他苦修了十来年,好不容易才修炼出的金丹,一把狠狠捏碎成齑粉!

    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张思故淹没了。

    哪怕他躲在他爹的怀里,也依旧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安全感,身体不受控制往下滑落,却又被他爹死死禁锢住。

    “你怎么了?”

    “思故!”

    张子隐怒火中烧,冲着小魔头吼叫,“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父债子偿啊。”乌景元懒懒散散地说,“这可是令郎亲口说的呢。”

    “我与你有何仇怨?你竟如此迫害我儿!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放过我儿!”

    “那自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乌景元轻轻一笑,思绪瞬间就飘回了过去。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张子隐曾经背弃了他们之间的友情,纵容自己的未婚妻对乌景元泼脏水,害他被人耻笑。

    还在两人之间,选择了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可张子隐不明白。

    他根本猜不透小魔头到底想做什么,也无力阻止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的孩儿,手掌拍打他的面颊,一声比一声急促:“思故,思故!你快醒醒,快看看爹!思故!”

    这两声厉呵终于将张思故的神智拉了回来,他跟个孩子一样,对着他爹苦歪歪地咧嘴,刚打算发出哭腔,小魔头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他的哭声和眼泪,一并堵了回去。

    “你的眼泪怎么那么贱呢?跟屋檐下的雨水一样,说落就落?”

    乌景元冲他扬了扬唇角,空出的一只手慢慢抬起,五指收拢又张开,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轻轻吹了口气。

    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甜腻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骇人至极。

    张思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再也受不了这种压迫了。

    不顾他爹的阻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咬着牙,扬手给了自己重重两巴掌,边打边呜咽着说了句:“对不起,魔尊叔叔,我知道错了……”

    打完之后,他就垂首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

    羞愤到了极致,连额发遮掩下的瞳孔都开始地震了。

    “思故,你——!”

    张子隐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儿子起来。

    他觉得太丢人了,边拉拽,边推搡,似乎觉得儿子是被蛊惑了,所以才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可张思故根本不敢站起来。

    生怕自己的金丹在瞬息之间,就被小魔头隔空狠狠捏碎掉了。

    本来他娘死得就早,爹又不怎么疼他。

    如果再沦为了废物,那么他在天道府哪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那他岂不是要沦为第二个乌景元?

    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冷眼和嘲讽呢?

    乌景元就是最好的例子!

    乌景元笑问:“小孩儿,跟你爹说说看,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大人怎么教训?”

    张思故不吭声,跪在地上一直抖个不停,被逼急了,才会嗫嚅着求:“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多嘴……我已经打过自己了,魔尊叔叔……”

    手臂被他爹大力拽住,用力往上拉扯,头顶还持续传来他爹的怒斥声,像是惊雷一样连续不断的炸响,耳边嗡鸣声不断。

    乌景元不说话,静静观望着他。

    手指慢慢收拢着,用力捏了捏张思故的金丹。

    张思故嘴唇蠕动着,好像说了什么。

    等张思故再缓过神时,场上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他愣愣地抬眸看向了小魔头。

    小魔头冲他笑了笑,似乎在嘉奖他的乖顺,他的听话,他的勇敢,以及他的不知廉耻,把他当小狗似的了,还隔空抚摸着他的头,张思故莫名觉得很安心,却又胆寒。

    张思故迷茫地看着小魔头,目光才刚刚偏转开,想看看他爹的神情,迎面一记耳光就重重打了下来,还伴随着雷霆般的怒吼声:“混账!”

    张思故被打倒在地,口鼻都冒出了鲜血。

    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才让父亲这样生气,居然当众给了他一耳光,还骂他混账。

    直到小魔头笑意吟吟地同大家解释:“诸位莫要误会,小孩子就喜欢乱讲话,本座确实调|教过他,但不曾像他方才说的那样,狠狠——操——过他……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到了张思故的身上,笑道:“你如果这么期待被本座操,那本座不介意当着你爹和各位修士的面,狠狠地把你往死里干呢。”

    乌景元的用词露|骨又粗俗,明明同昔日的魔尊不相上下,甚至手段上来讲更加出色一些。

    可他容貌过于明艳,说话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像是雾里探花一样虚无缥缈,空灵得似乎只是大家的幻听。

    因而,哪怕是说出了这种难听话,也不会让人太过恶心,或者愤怒,反而有一种被灌了满嘴春|药的错觉。

    尤其他的手还一刻不停地抓着身边男人的要害,哪怕隔着衣衫,却依旧让人觉得活色生香。

    明明是这样香艳又刺激的现场,可众人却不敢乱看多看,生怕眼珠子下一刻就不保了。

    “你胡说!我,我没说过,我没有!”张思故恼羞成怒,捂着脸大喊大叫,“刚刚是你操纵了我!是你诱|惑了我!你,你这个魔头!”

    可他的反抗只维持了片刻,下一秒就再度不受控制地跪趴在地,嘴里哭着说,魔尊叔叔我错了……

    乌景元哈哈大笑,同铁青着脸的张子隐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这小子到底随了谁。”

    张子隐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听不懂?”乌景元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本座是说,这小子似乎不是你的种呢。”

    第84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张子隐目眦尽裂……

    张子隐目眦尽裂, 冷冷道:“一派胡言!”

    “哦?”

    乌景元的姿态更加闲散,身体微微后仰,收回的两手交叠着, 像看垃圾一样看着面前形容俊美的男人,轻轻一笑,“你在挑衅本座么?”

    张子隐怒道:“你这魔头!如此丧心病狂!从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他还环顾一圈,每个字都咬得很用力, “思故怎么不是我儿了?思故就是我唯一的亲生骨肉!由得你这魔头胡说八道!”

    张思故想出声附和, 奈何承受不住威压,只能小幅度点点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哽咽声。

    乌景元没有一点被挑衅后的愤怒, 反而笑得格外开心,像是突然被点燃了兴致一样,他问:“那本座若是把证据拿出来, 砸在了你的脸上,你该如何?”

    见张子隐不接话了, 乌景元又道:“脱了衣服, 跪在本座面前,给本座捏脚,如何?”

    “你这魔头欺人太甚!”张子隐怒斥。

    乌景元朗朗一笑:“哈哈哈……看来捏脚是有点为难你了, 罢了罢了,本座也瞧不上你这腌臜身子。”

    此话一出, 张子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下意识攥紧拳头, 往地上的少年身上瞥去, 却紧抿着唇不说话。

    可就是这副神情也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可见张子隐也是怀疑过的。

    乌景元语气幽幽:“古籍上所记载的滴血认亲不够权威。如今修真界日新月异,各种旁门左道层出不穷, 自然有可以混淆是非之术,偷梁换柱不过是小手段。不过有一种法子,百试百灵,就是不知张公子可想一试?”

    张子隐冷冷道:“你这魔头休想离间我们父子之情!”

    “那你儿子不男不女的身子,又该如何解释?”

    乌景元一语惊起千层浪,原本在看台上装聋作哑的众人,瞬间齐刷刷地望向了张思故。

    可却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张思故羞愤又惶恐,不断发出惊叫,想极力隐藏着这个秘密。

    可他的怪叫声,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跳梁小丑了。

    乌景元横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张思故的嘴就被封住了,任凭他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发出声音。

    张思故羞愤交加,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不断用眼神哀求乌景元。

    可乌景元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一挥手,一柄权杖就浮现在虚空中。

    才一现身,在场众人就察觉到了昔日魔尊的气息,纷纷大惊失色,有人不禁发出惊呼:“这,这难道就是魔尊的本体?”

    “错了。”乌景元解释道,“不过是昔日魔尊的脊梁骨罢了。”此话惊得在场众人神情大变,可乌景元却无比平静,平淡,就仿佛在说,啊,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简单,他伸手握住权杖的同时,以权杖为圆点,漆黑的煞气刹那间向四面八方以水波的形式蔓延开来。

    将大殿中的摆设震塌倒地。

    实力稍微弱一些的修士,以及被乌景元吸走灵力的修士,立马被震得东倒西歪,各个面色煞白,口吐鲜血。

    一个个跟菜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乌景元想杀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在场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人人自危,目光各异地往乌景元身上瞥,却又不敢同他对视。

    乌景元懒得理会那些弱鸡,收回已经被沾染黏腻的手指,轻抚权杖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而后猛然向张思故的方向一指,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如牛吼的龙吟声,瞬间响彻云霄。

    众人齐刷刷望去,就见跌坐在地的张思故身后头顶,盘旋着一条瘦弱的龙形幻影!

    而那光芒明明照耀着整个魔殿,却偏偏只有张思故现出真身了!

    由此可见,张思故并不是张子隐的儿子,而是昔日魔尊的骨肉!

    张子隐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之后,才暴跳如雷,挥剑斩断了张思故背后的龙影。

    而后持剑冲小魔头刺去。

    可他哪里是乌景元的对手?

    轻而易举就被乌景元缴械后,单手掐住了脖子。

    乌景元掐着他,迫他也跪在自己面前,微微倾身,垂眸审视着张子隐因为愤怒和窒息,而憋得无比通红的俊脸,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笑着说:“生气啦?”

    张子隐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乌景元笑了:“男人啊,这辈子一定得活得明白才行。”

    “那双破鞋你不是一直穿得挺开心的?现在怎么就不开心了呢?”

    乌景元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忽然又灿烂一笑,“你真是够贱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你永远不会珍惜。”

    “你好不好奇本座是如何知晓的?”不等他回答,乌景元就做出了解释,“因为啊,他身上有股子骚气,跟他母亲一模一样……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好夫人啊,可不是什么冰清玉洁,娇弱可怜的孤女,而是昔日魔尊胯——下的禁——脔罢了……还是最低贱的炉鼎,贱到魔尊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把他剥——光,按跪在地狠狠往死里干呢。”

    稍微顿了一下,乌景元就把矛头对准了跪坐在地,摇摇欲坠的少年身上,语气嘲弄,“你啊,不过就是个野——种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放肆?”

    张思故面色煞白,早就被惊得魂飞魄散了。

    神情愣愣地往父亲的方向望去,却见父亲的脸上写满了羞愤和嫌恶,而这副神情,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

    在这一刻,昔日不被父亲宠爱的种种怀疑,都好像被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

    张子隐呼吸困难,眼珠子都因为愤怒而烧得通红,双膝跪在魔头面前,无力反抗的狼狈姿态,足以让他羞愤到失去理智。

    更何况还被当众揭露出这般丑闻,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怒火攻心之下,居然一口血猛喷了出来。

    乌景元嫌弃得蹙了蹙眉,还没说什么,就听嘭一声,以及宁师兄的一声惊呼。

    张思故不堪受辱,居然当众一掌打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伴随着骨头碎裂,他人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乌景元沉默地看着,心里涌起一丝烦躁。

    他对张子隐说,“你教育出的孩子,竟这般脆弱的么?”

    然后就随手把张子隐丢了出去。

    乌景元站起身来,挥袖推开所有试图阻止他的人,径直走到了少年面前。

    静静看了一会儿,看着张思故满脸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凹进去的头骨像是个血淋淋的窟窿,不断涌出鲜血。

    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说点什么。

    乌景元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撩开了少年面颊上的乱发,柔声道:“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你的命就这么贱?旁人说你几句,你就想不开要自尽了?”

    “这般没用,怪不得你爹讨厌你。”

    最后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伴随着张子隐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张思故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直至苍白到了宛如死鱼一般。

    “也是个可怜人啊。”

    乌景元轻轻一叹,当着张子隐的面,将张思故离体的神魂攥在手里,慢慢收拢五指。

    伴随着大量黑气冒出,那少年的神魂就被当众捏碎成了丝丝缕缕的烟雾。散在空气中,抓都抓不住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张子隐痛彻心扉,趴伏在地,泪如泉涌,目眦尽裂地质问,“思故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他哪里得罪过你?何必对他下如此毒手!”

    乌景元轻飘飘地回答:“父债子偿呢。”

    “我与你并不相识,我又何曾与你结怨?”张子隐怒吼。

    乌景元没有回答,只是回眸冲着他微微一笑,也就是这么一笑,突然让张子隐怔愣在了原地。

    脑海中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昔日好友的音容相貌。

    奇怪的是,面前的小魔头无论是从容貌,声音,还是性格,都同当初的乌景元毫不相干。

    两张面孔却诡异地在张子隐的脑海中完美重叠了,一瞬间就如同雷击一般,瞪大血红的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乌景元只是笑着重复一句:“父债子偿。”

    然后就走回了高位上,根本没有理会张子隐,甚至,他还在路过时,直接抬腿从他身上踩了过去,正中张子隐的胸膛,把他踩得面色煞白,鲜血狂喷,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噼里啪啦的骨头断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骇人。

    乌景元落座后,大手将他的新娘子再度捞了过来。

    毫不客气地锁着他的喉咙,将人禁锢在自己脚下。

    然后,他抬眸环顾全场,笑着宣布:“既然礼成了,就该入洞房了。俗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么,就请诸位一起随本座入洞房。”

    话音未落,乌景元一挥衣袖,直接施法将众人困入了一方幻境之中。

    在幻境内,原本偌大的魔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垂满了红绸的婚房。

    就见那小魔头穿着红艳的婚服,搀扶着新娘子坐在了床边,眼里溢满了温柔,抬手轻轻将红盖头揭了下来。

    伴随着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一张熟悉的俊脸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竟然就是问仙宗的首座弟子,沈渡江!

    下一瞬,鲜红的床纱垂落下来,遮掩住了两人的身形。

    可隐约还是能看得清床上两人的一举一动。

    小魔头一件一件,跟剥洋葱一样,把沈渡江身上繁琐的婚服剥了个干净。

    然后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慢慢放倒。

    而距离床边的不远处,还跪着一袭穿白衣的男人。

    众人的目光从床上,慢慢挪到白衣人的身上。纷纷猜测着此人的身份。

    顾澜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怒,猛然在心头炸开。

    竟头脑一热就冲了上前,可是下一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开了,床上传来乌景元的笑声:“急什么?很快就到你了。”

    不等顾澜夜思考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房里的各个角落突然冒出来的大量的烟雾,顾澜夜本就是医修,几乎瞬间就察觉到这是强烈的春|药!

    屏息凝气的同时,还立马伸手捂住旁边宁书的口鼻!

    可这种春|药实在太过霸道,竟然无孔不入。

    很快在场所有人都中了此药,一个个如同发|情的畜生一样,撕扯着身上衣服,气喘如牛,面红耳赤。

    有人试图用灵力压制,却反而走火入魔到发狂,不管不顾随手拉个人就饿狼般扑了上去。

    伴随着不明意味的声音响起,其余人也陆陆续续招架不住了。

    宁书本体是蛇,蛇性|淫,哪里受得住这种东西?

    当即就被逼出了原型,缠绕在顾澜夜身上。

    第85章 我不像你那么贱 “宁,宁书!!!……

    “宁, 宁书!!!”

    顾澜夜咬着牙根,满脸羞红地伸手推开腻在怀里的徒儿,可他家寻常乖巧可爱, 事事听从师尊的小徒儿,此刻已经没了理智!

    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的蛇形身子,紧紧缠绕在顾澜夜的身上,与一般蟒蛇不同的是, 他的脑袋圆润光滑, 如同还没断奶的孩童一般,无比亲密地依偎在顾澜夜的颈间。

    一张口,就露出了细长猩红, 尾端分叉的蛇信子。

    不顾顾澜夜的阻止和轻斥,往他白净如瓷的面颊上,吐了两口晶莹剔透的涎液。

    湿湿滑滑的, 粘黏在脸上,顾澜夜能很清晰感受到徒儿越发急促的呼吸, 以及缠绕他身体时越来越紧的力道。

    耳边传来咯噔咯噔骨节被收拢的声音, 很快又被潮水般错乱的呻|吟声淹没了。

    同样中了春|药的顾澜夜自然也好不了多少!

    身上传来的灼热感无孔不入,让他疼痛难耐到了极点,鬼使神差就回抱紧他家小蛇, 双双倒在了铺满了红毯的地面上,肆意在漫天飞舞的红飘带间翻滚。

    不知不觉衣衫尽褪, 浑然顾不得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 竟在这种情况下, 做了一回夫妻。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甭管平生多么古板无趣,不近色|欲,此刻一个个都像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随手拉人,身形交叠间成就好事。

    也有个别几个意志坚定的,或跪或坐努力运转灵力,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沦为被欲|望操纵的禽|兽。

    张子隐也在其中,他才得知自己被戴了多年绿帽子,又骤然失去了膝下唯一的儿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但总归养了那么多年。

    莫说是人了,就算是条癞皮狗,也该有一定感情了。

    狠狠咬破舌尖,嘴里含着一口精|血。

    尖锐的疼痛唤回了张子隐的理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提剑摇摇晃晃撑起了身。

    暴怒一声“我要杀了你!”

    而后就提剑猛冲过去,打算跟小魔头玉石俱焚。

    可他远远不是小魔头的对手,根本没法触碰到小魔头分毫,就被一股无形的结界重重弹飞出去。

    不偏不倚,刚好就弹飞到了跪地不起的白衣人脚下。

    仓惶间,张子隐不小心扯下了那人头顶的红盖头,一张熟悉的清俊面庞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子隐瞳孔骤缩,也不知是被方才的力道重击所致,还是被眼前所见惊吓到了,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原本淫|靡的婚房中增添了一抹血色。

    “啊,这,这不就是问仙宗的仙尊?”

    “是他,就是他!”

    “原来他竟也不是那魔头的对手!”

    也不知是谁发出了惊呼,原本场上还能勉强支撑的修士,突然之间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的脑子里想的是,看吧,连苍溪行都不是小魔头的对手,我们又如何能敌?

    连苍溪行这般大名鼎鼎的仙尊,都沦为了小魔头的禁|脔,当众受了这般屈辱,那他们这些人在魔界受点折磨,似乎也能够接受了?

    有了比较之后,让那些原本还自持身份,想着干完这茬儿,就以死谢罪保存颜面的修士,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受辱算不得什么了,人人都在受辱,又不是自己一个倒霉。

    再说了,就算是中了春|药,那在“干|别人”和“被别人|干”之间,还是有天与地的区别的!

    于是乎,在场修士们纷纷选择去干|别人。

    实力强的去干实力弱的,那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要是旗鼓相当,又找不到弱的,问题也很简单了,你干|我来我干|你,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师,师兄!!!”

    顾澜夜面红耳赤,卧倒在一片凌乱的衣服间,露出一片清凉白皙的皮肉,腰间缠绕着的小青蛇似乎很不满他在这种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节骨眼上,居然不专心享受,还分神去叫别的男人,直接用蛇尾巴堵住了他不安分的嘴。

    那断断续续的师兄,也因而变成了浑浊不堪的呜呜声。

    而床上的小魔头正同沈渡江翻云覆雨,红绸翻飞,身影交错。

    哪怕看不清全貌,但足以窥一叶而知秋,凭借着想象力就能知晓两人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可在场诸人都自顾不暇了,又哪里有闲情逸致欣赏别人寻欢作乐?

    至多不过是在别人的浪|叫声中,被刺激的越发失控。

    张子隐狠狠啐了一口鲜血,伸手一把抓住苍溪行的手臂,震怒地唤了声:“仙尊!”

    可就是这么一抓之下,他突然惊觉有些不对劲儿,可还不等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时,那白衣仙尊居然挣脱了他的束缚,手脚并用往床榻边爬。

    “仙尊不要!”

    张子隐惊怒交加,下意识伸手阻拦,可苍溪行却跟鬼迷心窍一般,全然不顾他的阻拦,径直爬到了床边,隔着红纱帐去捞小魔头的衣袍。

    小魔头笑骂了声:“你怎么这样不要脸啊?光看着就能发|情么?”

    然后一脚将人踹开。

    张子隐的右眼皮狠狠弹跳,明明受辱的是苍溪行,他却有一种自己也在饱受折辱的错觉!

    并且再度伸手去抓苍溪行,意图将他从欲|望的漩涡中强拽出来。

    却再一次失败了。

    苍溪行锲而不舍地爬床,又被小魔头不耐烦地踹开,约莫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小魔头才厌恶地骂了声:“真贱啊。”

    然后推开了怀里的沈渡江,将苍溪行拉上了床榻。

    小魔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肆意将人按跪在床榻间,自背后抓紧男人的长发,迫他高高扬起头颅,露出的纤细脖颈上,赫然扣着一条绳索。

    绳的一端被小魔头缠绕在掌心处,被拽得紧紧的,犹如骑着一匹最下等的种|马,不断发出轻蔑的声音:“驾,驾……”

    而男人裸|露在外的身躯几乎都嵌着银铃,肩胛,手臂,胸口,细腰,手腕和脚踝上也都缠绕着。

    在这场折辱中,不断发出清脆的叮当响,这哪里还有什么仙门仙首的模样?

    分明,分明就是秦楼楚馆里最卑贱,最下等的妓女!

    张子隐被自己这个念头狠狠惊到了,甚至还惊慌地左右观望,好在人人都忙着呢,没人有空闲往这里看!

    他既惊且怒,认为苍溪行真是自甘堕落,居然同小魔头这般同流合污,当众苟且,实在好不要脸!

    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死了干净!

    可等张子隐再度抬眼,用厌恶嫌弃的眼神望去时,却见那床榻间的红纱掀起,隐约可以窥见一副熟悉的清秀面庞!

    而这个面庞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

    正是早已死去多年的乌景元!

    张子隐心头大惊,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掀开床纱扑了过去。

    却不曾想扑了个空,重重跌趴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他脑袋混混沌沌的,身上持续传来的钝疼提醒他,这并不是在做梦。

    可他明明看准了方位才扑过去的,怎么可能会扑了个空?

    直到身后传来记忆中熟悉的笑声,才拉回了张子隐的视线。

    “你怎么还是这样没用啊,张郎?”

    乌景元清凌凌的笑声,从床榻间传来。

    那床纱后面,隐约可见乌景元跪坐在苍溪行怀里,两手勾着他的脖颈,用挑衅又轻蔑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张子隐。

    张子隐惊恐又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呃”,然后再度扑过去,却又扑了个空。

    这一回,他直接扑在了一把斜插在地面的长戟上,整个贯穿了他的身体。

    犹如一条挂在屋檐下风干的咸鱼,四肢都无法触碰到地面。

    大量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滴答滴答跟下雨似的砸落在地。

    张子隐愣了愣,呆呆望着刺穿自己身体的长戟,有些难以置信地伸手握了握,冰冷坚硬的触感,被血润得湿漉漉的。

    疼痛像是埋在身体中的爆破符,彻底炸开了,连绵不绝的疼痛像是尖锐的利刃,狠狠凿着他的太阳穴。

    鼻尖和口腔满是血的滋味。

    张子隐努力扭转脖子,想再看一看乌景元的脸,看见的却是乌景元主动捧着他师尊的面颊献吻的画面,以及两人几乎紧得没有一丝缝隙的身躯。

    他阖眸,眼泪淌了出来,等再睁开眼眸时,才轻轻地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乌景元巧笑嫣然:“我啊,不像你这么贱,什么都吃得下呢。”

    张子隐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冒着血泡,很快就没了气息。

    可他的死并没有唤醒众人,人人都在此间如痴如梦,醉生梦死。

    乌景元左拥右抱,在偌大的床榻间尽情享乐。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天几夜,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或许更久。

    他玩腻味了,赤足下地,每往前走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莲。

    世间的男人啊,都是一样贱!

    不信你看,这里的男人一个个原本都是名门正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诩什么正道修士,又是不近女色,又是修劳什子的无情道,其中不乏一些看不起断袖,厌恶断袖之癖的修士。

    眼下不一个个都破了戒,玩得不也挺好的?

    嘴上说不行,不要,不可,骂什么不知廉耻,卑劣龌|龊,可身体却很实诚呢,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生怕吃点亏。

    像这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修,就是应该剥|光他们的衣服,把他们拴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好好调|教,什么时候把人调理得温顺得跟狗一样,什么时候放出来。

    不把这些人的精力用尽,他们是不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

    任何意图反乌景元,意图杀乌景元,意图从破坏乌景元来之不易安定生活的狗男人们,通通都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牲口!

    第86章 师尊想反杀我 对付这种狗东西,乌……

    对付这种狗东西, 乌景元有的是办法!

    他变幻出了一条鞭子,泄愤似的狠狠抽打在男人们的身上,可这些男人们贱得很, 嘴上呜呜咽咽喊着疼,实则被打得爽极了——鞭子上涂抹了解药,抽裂皮肤的瞬间,药粉就会顺着伤口融化进血肉里, 如此就能让欲|火焚身的灼热感, 有些许减轻。

    换句话说,被乌景元拿着鞭子抽一抽,比干几个男人有用多了。

    一时间乌景元被数不清的男人们拥护在中间, 他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姿势闲散又傲慢,垂眸冷睨着斜躺在自己脚下, 像狗一样展示肚皮,期望他鞭挞的男人, 轻蔑一笑, 然后一鞭子扫人脸上,或者胸口。

    其中一人胆大包天,意图去抱乌景元的腿, 却被乌景元一脚直接踹出了多远。

    对待这种胆敢以下犯上,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乌景元不会给一点点甜头。

    乌景元生气地冷下了脸, 把鞭子也收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各个急得抓耳挠腮,可由于不敢冒犯乌景元, 只好一窝蜂冲过去暴打刚刚那个坏事的男修。

    看着男修被打成了一滩烂泥,乌景元哈哈大笑,刚折身往床榻上走——他又有兴致宠幸他的魔后跟小妾了。

    可下一刻,头顶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乌景元眸色一戾,仰头就见自己设下的幻境,竟出现了扭曲,如同水波一般蔓延开来,很快就蔓延至了他的脚下。

    他刚要出手修复,却不曾想一只冰冷的大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出了红纱帐,正面扣住了他的肩胛。

    熟悉的力量让乌景元心尖蓦然产生了一丝悸动。

    几乎是本能地瞳孔颤动,双眸死死盯着红纱帐中依稀晃动的人影,低不可闻地喃喃叫了一声师尊。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眼底迅速染上了一抹羞愤的情绪,冷哼一声,毫不留情抬手紧抓在那只手背上,毫不留情地使劲一掰,意图直接废掉师尊胆大包天的手掌。

    可却似对上了一团棉花,在乌景元惊愕又恼火的眼神注视下,那只滑腻冰凉的手掌在他掌心处旋转一圈,竟轻而易举泄掉了足以断他五指的力道,还同他十指相扣!

    乌景元先是怔愣,旋即似被点燃的炸药桶。

    迅速甩开手掌的同时,另一只手呈爪状,猛往纱帐中抓去,不成想抓了个空,伴随着红纱片片飘落下来,一身白衣的师尊正好生生地盘腿坐在床榻上。

    而师尊空出的左手上,正抓着一颗长发披散的头颅。

    身旁赫然躺着具无头尸。

    尸体横陈着,上面还布满了斑驳错乱的伤痕,那伤痕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深,如同腐烂了一般,最终跟纸片一般,被大火焚烧殆尽了。

    苍溪行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跟抛垃圾一样,将头颅丢到了乌景元的脚下。

    头颅边满地轱辘轱辘滚动,边燃起了火苗,很快就被大火吞噬殆尽了。

    乌景元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勾唇冷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嘲弄地道:“怎么,吃醋了?”

    苍溪行蹙紧眉宇,薄唇紧抿着,许久后,才蠕动着嘴唇,无声吐出一句:“景元,放了他们吧。”

    “放?我为什么要放他们走?难道不是他们自个儿犯贱,非要闯进魔界里来,坏我好事的?”

    乌景元觉得这话真是可笑极了。

    自己如今虽然堕落成魔,但同以往那些动不动就血洗修真界,四处征战屠戮的恶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吧?

    他不过是老老实实待在魔界中,每天吃吃饭,睡睡觉,玩弄玩弄师尊,除此之外,他干啥恶事了么?

    可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既然如此,师尊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放过这些人?

    他偏不肯遂师尊所愿。

    冷笑一声,就直接挣开了师尊的手掌。

    “既然你毁了我精心制作的小傀儡,那我只好玩真的男人给你看看!”

    乌景元无视师尊脸上复杂又难过的神情,转身的同时,手里又握住了鞭子,眼尾向上扬起,声音细细的,带点蛊惑意味,“你们当众有谁想撅着屁股任我干?”

    没人说话。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不整,面色酡红,才行过事,眼底还满是化不开的情|欲,此刻如同恶狼一般,明明匍匐在乌景元的脚下,宛如脏污的鬣狗。

    眼神里却隐晦翻涌着强烈的渴望和欲|望,一个个面对着乌景元,以及他手里轻轻一挥,就能缓解痛苦,得到解脱的长鞭,喉咙绞紧,干咽口水。

    有个别尚存理智的修士,羞愤到了极致,竟抬手就要震碎自己的天灵盖。

    下一刻,就被长鞭卷住了手腕,硬生生拖至了乌景元的脚下。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想寻死?”

    乌景元一脚踩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胸膛上,垂眸轻蔑地审视对方,手里的长鞭如同活过来的蛇,一点一点吻上了男人暴|露在外的玉白皮肤。

    上面赫然布满着各种深浅不一的伤痕,可想而知,不久之前此人才经历过什么。

    “杀,杀了我吧,杀了我!”修士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乌景元唇角泛起邪气四溢的笑容,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死了就太便宜你了。”

    他松开了脚,一挥衣袖,面前的空地上就蓦然出现了一架足有三人高的大鼓,鼓面漆黑,足有一张床榻那么大。

    乌景元用鞭子,将人卷了起来,直接甩在了鼓面上,下一刻,他自己也飞身踏了上面,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脚下匍匐的男修,语气慵懒地吩咐:“跪下。”

    男修不应,清俊的脸上浮满了羞愤。

    乌景元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可眼下师尊坐在床榻上,双眸紧紧盯着他瞧。

    心里就蓦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来,就好像才跟父母吵过架的小孩儿,不让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

    非得这样对着干,心里才能畅快一些。

    乌景元毫不留情,直接抬脚踩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鞋底不厚不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把男人踩得飘飘欲仙,醉生梦死。

    很快就瘫软在偌大的鼓面上,紧阖的双眸很快就落下泪来,发出断断续续意味不明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此时此刻,无异于是变相的催|情|剂,迅速点燃了众人的欲|火,在一片错乱交叠的身影中,乌景元缓解腰带,微微伏下身去,单手托起男修的面颊。

    细细端详之下,发现此人颇有几分姿色呢。

    虽然远远配不上自己,但露水情缘,一夜恩爱也不错呢。

    他要让师尊知道,自己不是藏污纳垢的皮套,离开了师尊肮脏的玩意儿,自己就活不了了。

    同为男人,师尊有的东西他也有,不比师尊差多少。

    乌景元突然觉得有点高兴,因为自己心眼好不记仇,又赏了师尊一对鱼眼,确保师尊待会儿能意识清醒地看完他如何玩弄男人的全过程。

    师尊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呢,亲手养大的玫瑰,如今也学着师尊当年的模样,嚯嚯其他同道中人了。

    乌景元在床上的手段层出不穷,举止不算温柔。

    强硬地扯着对方的头发,迫他跪好的同时,大手用力掰着对方的下巴,伴随着咔嚓一声,轻而易举就卸了下来。

    任由男人羞愤到用最恶毒,最厌恶的眼神,狠狠瞪着他看。

    乌景元在享受男人伺候的前一刻,还回眸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师尊,蠕动着嘴唇,无声说了句:“你且看仔细了。”

    而后,他就微微挺腰,头颅上扬,脸上刚浮现出一丝畅快。

    下一刻,手腕蓦然一紧。

    一股大力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又是该死的苍溪行!

    居然又坏他的好事!

    乌景元面色一沉,刚要动手,哪知就听哐当一声,原本跪在他脚下的男人,竟被师尊毫不客气的一脚,直接踹下了鼓面。

    倒地之后,瞬间就不省人事了,也不知死了没有。

    乌景元懒得去看,反正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只要他想玩一夜|情,那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夜夜当新郎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他不能容许的是师尊次次坏他好事!

    于是乎,他决定对师尊的放肆进行惩罚,长鞭破空,冷冷斥了声跪下!

    师尊不应,只是低头用很难过,也很恼火的眼神直视着他的眼睛,扣紧他手腕的大手一直哆嗦着,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跪下!”

    乌景元的眼神更冷,挥鞭就冲师尊的腿弯抽了过去。

    一连数鞭,鞭鞭见血。

    饶是如此,师尊依旧执拗且顽强,怎么都不肯跪下。

    乌景元气笑了,就在他觉得,大概得直接把师尊的双腿再度打断时,面前的白影蓦然一矮,等他的目光往下追时,就看见师尊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号的乌景元,像是捧着无价之宝,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上面的脏污。

    然后在乌景元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师尊竟不知廉耻到跪在鼓面上,他的脚边,当众容纳了乌景元!

    乌景元的呼吸瞬间一紧,下意识攥紧拳头。

    理智告诉他,应该一脚把人狠狠踹下大鼓,好让师尊晓得,谁是主人,谁是炉鼎!

    可师尊不算娴熟的技艺,居然真的取悦到他了。

    乌景元头一回发现,原来强扭的瓜确实不如自然熟的甜。

    师尊笨拙又生涩的动作,不断分泌涎液的口腔,以及鼻间吐出的温热气流,在此刻共同谱写了新的乐章。乌景元甚至短暂以为,这是可怜的他亲手为自己设下的幻境,在这个堪称美梦的幻境里,师尊为他吃醋,为他发疯,为他痴狂。

    为他杀徒弟,为他杀道友,也为了他甘愿舍弃一切,跪在他脚下只为了让他享受人间极乐。

    哪怕在众目睽睽下颜面尽失,像个禁|脔般竭尽全力讨好着自己的主人。

    乌景元的手指紧紧攥着,原本想抬起的脚竟渐渐软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坐在了鼓面上,两手后撑着,头颅上扬。

    头顶盘旋的气流,很快就凝结成了千万面的水镜。

    水镜上赫然浮现着乌景元面若桃花的倒影,他看着水镜,水镜倒映着他此刻的形容。

    如同万花筒一般让人眼花缭乱,意|乱|情|迷。

    连如同躺在鼓面上,如何被师尊逾越地压住双腕,甚至连怎么和师尊在一起的,乌景元都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愉悦,师尊似乎是真的有点爱他的。

    直到喉咙被利齿咬破,有什么东西流淌进了他的血管,然后以他无法阻止的速度,直接聚拢至了他的气海,锁住了他的心脉和体内盘旋的内丹。

    乌景元勾了勾唇,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他早就知道的,师尊是个薄幸无情,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他也早就明白,情爱这种东西就像是他年少时可望而不可即的母爱,是他毕生都追求不到的天上弦月,是他哪怕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宝藏。

    胆敢对男人掉以轻心,胆敢奢望男人真心爱他,就是他悲剧一生的开始,所以,乌景元也没有对师尊留情,在师尊咬破他喉咙的一瞬,原本抱着师尊的手掌间,蓦然幻化出了一把断刀,毫不留情就朝着师尊的心房刺了过去。

    当黏腻的鲜血淌了满手,师尊压住他的身躯也随之剧烈颤了起来。

    乌景元伏在师尊耳边,甜甜蜜蜜地说:“师尊想反杀我,可没这么容易呢。”

    苍溪行张了张嘴,鲜血从喉咙里咳了出来。

    如果说,他没有打算反杀徒弟,只是想暂时封住他的灵力,带他回家消除浑身戾气,重新做回明媚开朗的乌景元呢?

    可苍溪行哑了,他没办法解释。

    也根本说不出这种肺腑之言,他只是忍着疼,将自己腕上的镣铐,掰开一个锁在了乌景元的手腕上。

    然后用沾血的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画出这世间最恶毒,也最亲密的法咒:

    同生共死。

    与此同时,乌景元设下的幻境被破。

    方才还醉生梦死的修士们,纷纷从梦境中醒来,一个个面红耳赤,衣衫不整,满腹疑虑,在经历了短暂的思索和理智回归后,纷纷意识到方才不过是一场荒唐至极的春|梦,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梦醒了,一个个穿上衣服又成了所谓的名门正派!

    就连被长戟刺穿而死的张子隐,也在一阵抽|搐中惊醒,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也没有被贯穿身体。

    原本身上的剧痛,也渐渐褪去了。

    身上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润湿,他竟一时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他存了一丝幻想,在人群中环顾一圈,意图寻找自己的儿子,却在大殿中央,看见一片刺眼的脓血,整个人瞬间脱力般萎靡不振地跌坐在地。

    顾澜夜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人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反正他刚刚和宁书是来真的!

    第87章 师尊的强制爱 沈渡江是被剑鸣声惊……

    沈渡江是被剑鸣声惊醒的。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 衣衫干净齐整地卧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

    头痛欲裂,他缓了很久才依稀想起,自己是和小师叔一道儿潜入魔界救师尊的。

    结果师尊没救成, 反被魔头活捉了。

    可之后的事情,沈渡江就想不起来了。

    他狐疑地看着贴着自己胳膊撒娇的本命剑,心道,我的剑不是被魔头毁掉了么?

    怎么如今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

    沈渡江提防地伸手握剑, 一握之下竟惊然发现自己的本命剑比从前精粹了不少, 看样子是被人拿去重新锻造了。

    可到底是谁帮他锻造的?

    目的又是什么?

    沈渡江来不及思索,见自己的修为不曾被封,门外也未有魔兵看守, 揣着满心疑惑,鬼使神差就闯进了魔头的寝宫。

    伴随着结界撕裂声,以及漫天飞旋的剑影。

    沈渡江才一脚踏进魔殿, 入目的场景差点让他恨不得自剜双目!

    就见一个个修士衣衫不整,面色酡红地或跪或坐, 急急忙忙整理着身上被撕成碎布的衣裳, 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绯红。

    整个魔殿弥漫着一股甜腻又古怪的气味,他顾不得众人惊恐慌张的眼神,目光迅速在场上逡巡一圈, 很快就锁定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小师叔身上。

    几个箭步冲了过去,沈渡江下意识一把抓住顾澜夜的胳膊, 刚唤了声“小师叔”。

    顾澜夜就跟条件反|射一般, 一把甩开他, 嘴里发出一声惊呼:“你,你还来啊?”

    “来,来什么?”

    沈渡江满脸狐疑, 目光同时落在小师叔通红的面颊上,心里染上一丝怀疑,不由自主目光开始下移。

    刚好瞥见小师叔急急忙慌拢紧的衣领下,一闪而过的两颗小小的血洞。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被蛇咬的吧?

    怎么会刚好咬在了喉咙附近?

    距离男人的喉结只差那么半寸?

    “原来是你啊!”

    顾澜夜在看清来人后,顿时大松口气。

    然后一边解释说,自己方才被魔头暗算了,但好在自己意志坚定,修为高深,品德高尚,不曾发生什么。

    一边神情不自然地满地逡巡,找他的小蛇。

    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吃得饕足意满,整条平躺着的,小腹浑圆跟生吞了一个大鹅蛋似的小青蛇。

    顾澜夜一边悻悻然地笑着,一边快速捞回他的小蛇,抓着头,用衣袖飞快从脖子到尾巴尖尖迅速撸了一遍,然后往怀里一藏,还怕闷到了他的小蛇,刻意将小蛇的脑袋露在外面。

    撸过蛇身的衣袖上,明显沾染上了一层湿湿嗒嗒的水滞。

    沈渡江疑惑地微微歪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眼尾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红绸垂落遮掩的床榻时,突然脸色一变,抽剑就冲了过去。

    唰拉一声,就将红绸挑开。

    可入目只有一张被折腾狠了的床榻,上面的喜被皱皱巴巴的,黏腻的水滞顺着床沿往下滴落。

    看着不像是血,却触目惊心到让沈渡江呼吸急促到几乎快要窒息的地步!

    突然,他听见头顶传来意味不明的声音,下意识仰头望去,就见身旁突兀的一面大鼓,发出颤颤的动静。

    顾澜夜神情猛然一变,心脏发沉,暗想着不会的,不可能的。

    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人这般不知廉耻的。

    腿脚不听使唤,沈渡江轻轻一跃,就跳上了足有三人高的大鼓上。

    却见鼓面上赫然破了一个大窟窿,透过窟窿,他小心翼翼地伸头窥探,就仿佛在窥视深渊。

    他在深渊里,依稀看见了两道缠绕在一处的模糊身影。

    他的师尊此刻,一手托着小魔头的面颊,一手轻掩魔头的双眸,用自己的嘴唇细细研磨着魔头几乎快往外渗血的红唇。

    魔头露出的半张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只有唇角微微扬起嘲弄的弧度。

    心尖瞬间像是被尖锐的针刺了一下,沈渡江握紧剑柄,羞愤交加到立马往下狠狠刺去。

    却不曾想,铮的一声传来,师尊竟然出手,两指夹着剑尖,不准剑再往下挪动分毫。

    在沈渡江惊讶又困惑的目光注视下,苍溪行一指竖在唇边,无声地吐出一句:“别吓着你师娘了。”

    魔头被俘,修真界普天同庆。

    各路修士齐聚一堂,只为了商讨如何惩处魔头,还受害修士一个公道。

    可苍溪行自从离开魔界,回到阔别数月的问仙宗后,竟藏了起来终日见不到人。

    有人怀疑,苍仙尊是受伤过重,闭门疗伤去了。

    也有人怀疑,苍仙尊在魔界当众受辱,无颜面对他人,因而闭关不出。

    更有人怀疑,苍仙尊痛恨魔头到了极点,根本等不及仙门公审,定早早将魔头废了,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日夜不分用尽世间最厉害的刑具反复折磨虐待。

    但这一切都只是大家的猜测,众人在问仙宗足足待了大半个月,从最初对魔头蓄势待发的唾骂和憎恶,慢慢变得不耐烦,却又不敢在问仙宗闹事——哪怕苍溪行曾经也受到过魔头的折辱,但自古以来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只要苍溪行修为依旧,人们就不敢拿他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至多认为这不过是苍溪行修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阻止他成道而已。

    再说了,当时在场的修士有哪一个幸免于难了?

    轻则被废修为,重则被飞灰湮灭。

    为了掩盖自己在魔界受|辱的事实,众人不约而同选择集体“失忆”,就算被旁人问起,也都闭口不谈。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那就是沈渡江!

    他一来,不曾身陷幻境,也不曾受辱。

    二则,他还撞破了众人狼狈不堪的丑事。

    虽然外界传言,问仙宗的首座弟子品德高尚,温润如玉,一身正气,是正儿八经的正道君子,绝不会像个长舌妇一般嚼舌根,但人心隔肚皮,谁又敢断言正人君子会不会哪天喝醉了酒,嘴皮子一秃噜,再说了不该说的。

    再者,昔日沈渡江也曾受过此辱,当时修真界可没放过他。

    各种揣测,非议,以及排山倒海一般的谴责和唾骂,几乎把人往死里逼。

    倘若不是当初苍溪行盯得紧,看得严,对外放出过狠话:我的徒儿们不曾受辱!

    谁若是敢再胡说八道,本尊定将他祖上三代挖坟掘墓!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问仙宗是名门正派不假,仙尊悲悯慈善,普照众生,不会跟你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但众口铄金,积沙成塔,万一把仙尊的徒弟逼死了,你试试看!

    仙尊一怒之下,浮尸千里,那还不是挥挥手,跺跺脚的事?

    因而当年的事很快就风息言止了。

    为了请求沈渡江守口如瓶,那些修士算是挖空心思。

    送礼的送礼,讨好的讨好,更有甚者直接私底下威胁沈渡江,大概意思就是说,你要是嘴上不把门,到处乱说,那就休怪我把你师尊,师叔的丑事也张罗出来,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然后话音未落,就被沈渡江狠狠打了几拳,把人满口牙全部打落之后,还余怒未消。

    赤红着眼死死掐着人脖子,像是原始森林里的蟒蛇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人看。

    “你,你若是敢杀我,我的师门饶不了你!”

    落了满嘴牙的修士,说话都嘶嘶嘶地往外漏风。

    本以为这能唬住沈渡江,岂料沈渡江原本只是简单掐人脖子,听到此话,竟一把将人摔在地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踹。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别打脸别打脸”的惨叫声中,被沈渡江狠狠揍了一顿。

    翌日,不胜其烦的沈渡江就召集了所有人,郑重其事地解释说,魔族人擅幻术,小魔头的幻术同他老子是一脉相承的,已至化境,让人难分虚实难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因而诸位道友们请放心,在魔界发生的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诸位不必再放于心上,请自行下山。

    这番话一出,让原本都打算跳起来跟他大干特干的修士们,纷纷跟喂了颗定心丸似的,原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就安了。

    送礼的觉得自己的礼没白送,讨好的觉得自己的马屁没白拍。

    而挨了顿毒打的也美滋滋地想,这顿打没白挨。

    总而言之,众人心满意足地下了山,赶紧各自回家闭关疗伤去了。

    而跟吃了秤砣一样,死待在山上不走的人,沈渡江也自有法子对付,一句:围剿魔头时你们不曾出过力,现在魔头被俘,如何处置焉有你们插手的份?

    然后就悻悻然地离开了仙山。

    与此同时,当年泼在沈渡江和乌景元头上的脏水,也在多年之后被洗刷干净了。

    沈渡江连夜下山买了几坛好酒,独自来到二师弟的坟边,说了一夜的话,也落了一夜的泪,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和在世间瑀瑀独行的心酸,好似都混在了酒里。

    喝进嘴里只有苦涩,没有醇香。

    喝到七分醉时,他就卧倒在师弟坟边,头枕黄土,嗅着青草的气味,感受晚风轻柔地拂过面颊,那一刻好像二师弟又回来了,在沈渡江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唤了一声:大师兄。

    等沈渡江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明媚,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昨个儿给二师弟扎的小白花,还好生生地放在墓碑前。

    沈渡江捻起来一瞧,那纸花下果然有一滩水滞,他想,这一定是景元在天之灵想念大师兄了,所以才借纸花落下了眼泪。

    沈渡江心绪杂乱,宿醉之后脑袋昏沉,太阳穴也传来阵阵刺痛。

    鬼使神差就来到了师尊的寝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阵阵锁链拖动的声音,叮里当啷的。

    时不时伴随着花瓶碎裂的声音,像是刺在沈渡江心尖的长针。

    他犹豫了,师尊没有封锁上峰的路,就是对他这个大弟子颇为信任,若是他不知轻重突然闯进去,只怕会惹师尊发怒。

    直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就跟烧红的铁针一样,狠狠刺进了沈渡江的耳中,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撞门而入。

    入目看见的场景让他目眦尽裂。

    就见他一向高高在上,清冷高贵的师尊,此刻曲膝跪在地上,轻抬起魔头被铁镣铐桎梏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上药。

    而那魔头一脸冷漠,还胆大包天地用赤|裸的脚,一脚踩在师尊的腿上,一脚搭在师尊的肩胛。浑身上下就只披了一件白色寝衣,只堪堪能遮掩住重要部位,此刻因为动作太过豪放,连布满青紫指痕的大腿,也若隐若现。

    而师尊始终神情淡然又温和,目不斜视。

    似乎并不在意魔头对他的凌|辱,正对着门口的面颊上,还赫然浮现着清晰的巴掌印,可见方才那一耳光,不是师尊打魔头,而是魔头打师尊!

    沈渡江瞬间就受不了了,锵的一声拔剑。

    可还没完全拔|出来,就被师尊一挥衣袖,卡擦将剑重重推了回去,任凭沈渡江如何努力,就是没法再拔|出来了。

    他看着师尊气定神闲的动作,看着师尊同样被镣铐磨磋到血肉模糊,隐约都能看见森白骨头的腕骨,最终目光锁定在魔头邪气四溢,又满是挑衅意味的笑脸上。

    沈渡江憋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了,怒吼一声:“师尊!您这样对得起景元吗?”

    同时眼泪决堤了。

    第88章 大师兄勘破了他的身份 他不记得景……

    他不记得景元就是魔头, 魔头就是景元了。

    这也是乌景元对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温柔,他并不想打破大师兄对乌景元的幻想。

    在沈渡江眼里,师尊自甘堕落, 居然爱上了残杀徒儿的仇人之子!

    还自轻自贱,跪在小魔头脚下,任其羞辱!

    “魔头!定是你用邪术迷惑了我师尊!我今日就要杀了你!”

    沈渡江抽不出剑,只能近身相搏。

    可师尊根本不给他接近小魔头的机会, 一挥衣袖就将他打飞出去。

    沈渡江满脸羞愤地怒吼了一声师尊!

    换来的却是师尊对他下达的命令:跪下, 向你师娘道歉。

    师尊的声音沙哑难听,说这话时,嘴巴根本没动, 竟用的是腹语。

    却如同烧红的巨斧猛然劈进了沈渡江的身体里。

    最终他也没有跪下,更没有跟所谓的“师娘”道歉,而是一甩衣袖,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师尊疯了!

    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沈渡江心如火烧,觉得定是那小魔头使了什么邪术, 才让师尊现如今这般离经叛道!

    一口气就奔上了紫竹峰, 轻车熟路就来到了小师叔的寝殿。

    可才抬手要敲房门,沈渡江就被房里传来的动静惊得愣在了原地。

    “呃,书书, 为师方才喂的真是白水啊,又不是那什么药, 你怎么又, 又这样?”

    “算了, 别咬那么紧啊,哎呦呦,我这个老腰啊。”

    小师叔黏腻的语调, 像是在糖浆里搅合过了,刺得沈渡江一阵毛骨悚然,神情惊慌,等他再回过神时,已经鬼使神差轻推房门,透过缝隙入眼可见一人一蛇紧密缠绕着,有床不好好躺,偏歪在铺了厚厚一层羊毛毡的地上。

    小师叔发冠歪斜,青丝散乱。

    藏青色的道袍松松垮垮挂在臂弯间,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清凉莹白,像极了炎炎夏日浸泡在寒潭里的冷玉。

    细长笔直的双腿被玉色绸裤紧紧包裹着,似被什么神秘力量拉扯着,一寸一寸往更隐秘的角落里拉扯。

    满殿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黏腻气味!

    纵然沈渡江再如何未经人事,也能从男人和男人交织成一片的喘|息声中,窥探出个大概来。

    脑子里骤然轰隆一声就炸开了,天与地之间似乎瞬间就荡然无存。沈渡江眼冒金花,头昏脑涨,不知自己是怎么逃也般地下了山,连靴子都跑掉了一只,也浑然没有察觉到。

    难道小师叔和宁书也中了小魔头的邪术?

    还是说,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根本还没有逃出小魔头的幻境,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从一个虚假的空间,进入了另外一个虚假的空间?

    沈渡江惊慌失措到了极致,仅凭着一口怨气奔至了山门,一路上遇见的弟子,原要同他行礼打声招呼的,可一见他如此惊慌失态,就各个怔愣在了原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渡江闯下山门,慌乱间竟然连御剑都不会了。

    沈渡江二指夹着一张传送符,将自己传至了与君山山脚,他急需要去见相匀大师,请这位昔日问仙宗的长老出面主持大局!

    诛杀小魔头,为师祖和小师弟报仇雪恨!

    唤醒师尊,小师叔,还有宁师弟的理智!

    否则整个问仙宗都将被小魔头统治!后果不堪设想!

    相匀大师似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竟早早派了小道童前来接应。

    沈渡江近来神思耗损,接连受惊,神色自然惨淡,但还是强忍着,与小道童行了个同辈礼之后,说明了来意。

    岂料小道童闻言,边还礼边惝然道:“师兄来迟了,家师早在半年前就已驾鹤西去。”

    沈渡江大惊失色道:“竟有此事?!”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沈渡江原本还能强撑着,此刻就跟被抽——干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一样,再也坚持不住,腿脚一软,竟差点跌倒在地。

    幸而小道童及时出手搀扶了一把,道了句:“师兄,小心脚下。”

    沈渡江神情愣愣,耳边嗡嗡作响,忍不住扬起头来,望着面前一节阶高可入云的长阶,竟第一次觉得登山路是这样难行,高到他一眼望不到头,好像用尽全力也走不到尽头了。

    恍惚间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来与君山做客,还是同师尊和景元一道儿来的。

    那时候下着大雪,积雪把上山的长阶都铺成了一条没有任何纹路的平道。

    沈渡江年岁不大,景元更是小的像根青涩稚嫩的萝卜一样,乖乖巧巧地跟在师尊身后,一脚一个印子,师兄弟二人明明都冻得要死,却愣是咬牙坚持着。

    不知不觉都挤到了师尊身边。

    可奇怪的是,一向清冷得像是冰块精雕细琢成的师尊,竟也是有温度的,越靠近越觉得温暖。

    一点都不像寻常那样古板冷漠,也没有推开两人,而是一手牵着沈渡江,一手牵着乌景元。

    等漫天飞舞再落下来时,竟没有一片雪花能触碰到二人的身体了,仿佛天塌下来了,只要有师尊在,就压不到他们分毫。

    可现如今天没塌,可师尊却塌了。

    沈渡江不由悲从中来,竟伏在比他矮半个头的小道童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他真是没用!

    从前没有保护好景元,如今师尊被小魔头迷惑至此,他依旧无能为力!

    小道童虽有惊疑,但并没有将人推开,等沈渡江稍微缓和了些情绪,才将相匀大师留下的锦囊拿了出来,起手道:“无量天尊,这是家师所留,是否能勘破其中玄机,只能看沈师兄自己了。”

    语罢,便转身离开。

    沈渡江揩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急不可耐地打开锦囊,从中翻出一张纸条,迅速展开。

    却见纸条上只有寥寥几笔: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渡江死死盯着这几个字眼,眼珠子烧得通红无比。

    反复研读了多次,却始终勘破不透其中玄机。

    什么叫作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如今所求,不过就是希望师尊能幡然醒悟,诛杀小魔头,做回昔日高高在上,悲悯众生的仙尊。

    若说师尊因何堕落,因何执迷不悟,沈渡江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坐在山脚,吹了一日的风,又淋了一夜的雨,翌日天边泛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他身上时,他原本布满沧桑和疲倦的面容上突然有了一丝丝情绪波动——

    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

    沈渡江满腹疑惑,揣着锦囊,一路风尘仆仆又赶回了仙山,来到掩埋乌景元的坟堆旁。

    合掌哽咽拜道:“景元,大师兄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不要生大师兄的气。”

    然后也不借用其他工具,就用自己的双手,慢慢将坟头的黄土,一点点扒开,直到扒得双手流血,还不为所动,嘴里一遍遍低念着,“景元别怕,是大师兄。”

    就像小时候景元生病发烧,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时约莫又回忆起沦为奴隶的那些年,连昏迷中都哭着求饶。

    那时沈渡江急得不行,将人小心翼翼连同被褥一同抱在怀里,模仿着人间妇女哄抱小婴儿,用最温柔的语气哄道:“景元不哭,一切都过去了,大师兄在,大师兄会保护你的。”

    哄到最后沈渡江也是呜呜咽咽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落。

    被孔鸿明那只尖酸刻薄的小孔雀瞧见了,就呦呦呦发出怪叫声,双臂环胸倚在门边,嘲笑说:“快瞧瞧咱们大师兄,还真是生了颗慈母心呢,这么会哄孩子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乌景元是打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那时他们师兄弟三人都还小,孔鸿明嘴巴又贱,自然少不得吵吵闹闹的。

    沈渡江至多觉得尴尬,又有点羞耻,倒也谈不上多么生气,他只是觉得景元的童年遭遇实在可怜,平时又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内敛,哪怕受了再重的伤,都咬着牙硬撑着,如果哪天哭出来了,一定是太疼了,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样的小孩儿就是招人怜爱。

    沈渡江天生一副柔肠,没有办法不去可怜乌景元。

    有时也会在练剑累了,坐在海棠树底下休息时,远远看着乌景元瘦小的身躯,在太阳底下握着一把比他人还高的木剑,吃力地挥动,汗水爬满了脸,浸透了身上的弟子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清秀动人。

    这孩子打小就有点闷葫芦,性格还特别要强。

    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沈渡江心疼他,说过很多次,让他别那么拼命,修炼就是要图图徐之,像是埋在地底等待发芽的种子,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可乌景元每每只会笑笑说:“我入道晚,资质又差,承蒙师尊不弃收我为徒,自然要加倍努力,才不辜负师尊的救命养育之恩。”

    沈渡江当时就万般惆怅地想,景元如果真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有我在,你不必这么拼命,你只要做你自己,永远开心快乐就好了。

    可一向恬静爱笑的景元,一生只活了短短十七载。

    惨死在了无人问津的街头,明明最怕冷,却淋了一夜风雪。

    被师尊抱回仙山时,早就没个人样了。

    想到此处,沈渡江已经挖到了棺椁,他细细把沾满黄土和鲜血的手掌,往衣服上擦拭干净。

    然后又抹了把泪,笑笑说:“景元,大师兄很多年没有见过你了呢。”

    “你别怕,大师兄就是,就是特别想你,想再看看你。”

    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为了不滴在棺椁上,让景元在九泉之下还感到难过和不安,沈渡江只能快速仰头,试图让眼泪倒流回去,可这种滋味太难熬了,他竟觉得比拿利刃戳瞎眼睛还痛苦。

    最终他忐忑不安,又抱着一丝希冀地打开了棺椁,入眼所见,让沈渡江眼眸眦裂。

    他可以看见一具高度腐烂,恶臭熏天的尸体,也可以看见一副腐烂到只剩白骨的架子,甚至能坦然接受他的景元已经尸骨尽化,成了被囚困在一方小小棺椁中的一杯骨灰。

    但唯独不能接受的是棺椁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拜了这么多年,陪了这么多年,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居然只是一处空坟!

    起风了,沈渡江觉得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乌景元喜欢的秋海棠不知开了没有。

    他想折一枝,亲手送给景元。

    却又担心现在的自己,比当初还没有资格。

    第89章 我不是东西 乌景元受够了被囚|禁……

    乌景元受够了被囚|禁起来, 像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除了被迫享受来自于师尊的温柔伺候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日子!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有生命,有呼吸,有血肉!

    不该是被囚困在寝殿里的男宠,也不该是被镣铐禁锢住的金丝雀!

    乌景元无时无刻不再思考着, 如何才能打碎镣铐, 逃出这个他曾经梦寐以求,却至死都走不进的寝殿!

    可被封了魔力后,乌景元如今不过就是个空有美貌, 却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打不开镣铐,也无法运力同苍溪行决一死战!

    甚至在苍溪行强迫给他梳头,挽发, 洗澡,洗脸, 穿衣甚至是喂饭时, 都无法做出最精准的反抗,最多只能把铜镜推倒,随手抓起什么东西, 就乱砸一通,在吃饭时, 故意端起热气腾腾的饭菜, 毫不留情地往师尊的面门泼去, 任由师尊被烫得原本雪白的面庞,先是泛起异样的鲜红,旋即冒出一颗一颗透明的燎泡。

    师尊是哑巴!

    他的嘴巴除了用来被乌景元操之外, 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说不出任何甜言蜜语,或者是哄骗的话,连腹语也说得磕磕绊绊,被乌景元逼急了,就只会木然地一遍遍低念,景元,景元,景元……

    乌景元恨痛了这个名字!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被情爱伤得遍体鳞伤的可怜虫了!

    如今的他可是响当当的魔头!

    叫他魔头也好,叫他孽畜也罢,哪怕唤他一声妖孽,邪祟,祸害,乌景元都不至于这样心堵!

    每每听见苍溪行唤他景元,就仿佛是被人用烧红的细铁丝,硬生生穿透了耳膜!

    他不是乌景元,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

    乌景元猛然推开面前摆满鲜香可口饭菜的矮桌,发了疯一样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如同被邪祟附体般猛然往床边的博古架上狠狠撞去。

    可被镣铐禁锢的手腕,猛然被身后传来的一股大力挣了回去,嘭的一声,乌景元就跌入了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他怀抱住,温热的气息从头顶传了过来,是记忆中清冽好闻的雪下松木香气。

    可乌景元却似掉入了滚滚岩浆之中,一边惨叫着,一边疯狂扭着身子,挥舞着拳头用力往圈住他的男人身上捶打,撕心裂肺地咆哮:“放开我!放开我!!苍溪行!我不爱你!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讨厌你,我恨你!”

    “你到底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有本事你他妈的就杀了我!别跟个不要脸的荡|妇一样,死缠着男人不放!我|操|你妈的,你放开我!”

    “我|操|你爹,操|你娘,操|你全家啊!苍溪行!!!”

    乌景元破口大骂,用词粗鄙又难听,是他从前根本说不出口,哪怕听别人说一句半句,就莫名觉得耻辱到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

    如今这些难听话,他张嘴就来。

    如果说爱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那么恨则是在爱的基础上,衍生而出的更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他一遍遍大声重复着,我不爱你了!

    我恨你!

    我恨不得从来就没遇见过你!从没被你救过,从没拜你为师,从未被你教养过,也从未跟你上过床!

    我恨不得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死掉!

    我宁愿小时候就被人当成奴隶,炉鼎,哪怕是路边没人要的流浪狗,活活打死掉,也不愿意跟你沾染半点关系!

    他的反抗和辱骂仿佛一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似用尽了全力,可却对敌人造不成任何威胁!

    乌景元甚至觉得自己在苍溪行眼里,一定是个跳梁小丑罢?

    不过,比跳梁小丑更加可笑!

    最起码跳梁小丑不会被爱意裹挟,也不会因情|欲而冲昏头脑,更不会明明已经得势了,却因为一时的贪欢被人折断羽翼,囚|禁在男人的床榻上,日夜承|欢,清醒时骂天骂地,不清醒时郎情妾意!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狗日子,就像是把他丢进了熔炉里,他的骨肉,他的皮肤毛发,他的一切都被狠狠摧毁了!

    他不是师尊的小玩意儿!

    “我去你妈的同生共死!大不了就一起死!”

    乌景元发狠了,他本来是不想死的!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死,不管是从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他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好好活着,就算没有人爱他,能怎样?

    就算容貌已毁,又怎样?

    修为废了,他人又没废,有手有脚的,他做什么都行,难道会把自己饿死吗?

    他才不是废物!

    他明明会做很多事情的,他会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修炼花草,布置庭院,还会帮大师兄缝补衣服,做剑套子,冬天还会帮山上年纪小怕冷的弟子们做毛衣毛裤,还有毛茸茸的围巾和手套,他们都说比外面卖得还要好!

    他也会采药,认得的药材多达上千种,知道怎么清洗,怎么晾晒,怎么保存,还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以及一手好字!

    计算能力同人间的管账先生也不差什么!

    他知道怎么养鸡养鸭,点瓜种豆!

    乌景元从来都不觉得,没有修为,失去金丹后,他就应该死!

    十多年前,他被迫死了一次,如今更惜命了,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是如今的一切,都被苍溪行毁掉了!

    乌景元失去了自由,就相当于失去了继续活下来的勇气!

    当即就猛然推开苍溪行,扑到地上一把抓起一块碎瓷,毫不犹豫就往喉咙处刺了过去。

    可瓷片明明距离喉咙只差半寸之遥,就硬生生被拦截住了,再也无法往前逼近分毫!

    “同生共死咒,可不止关乎着你我两人的性命!”苍溪行用混浊的腹语,一字一顿地说,“还有沈渡江给你我陪葬!”

    乌景元赤红着眼睛,看着鲜血从自己攥紧的拳头缝隙中大股大股溢了出来,他却浑然感受不到痛,只觉得彻骨的阴寒,就好像小时候寄住在坏人家里,白天干不完的活,还被百般虐打,因为被打得受不了了,深夜偷偷摸摸跑了,本以为翻过困住他的篱笆墙,却不曾想篱笆墙的后面,早有凶神恶煞的男人牵着冲他龇牙的恶犬等着。

    这一瞬间乌景元的瞳孔瞬间溃散得像是惨白的死鱼眼,整个人突然就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办?

    大师兄也被牵扯进来了。

    可大师兄是无辜的啊,大师兄从前最疼他,最护他了,大师兄从始至终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哪怕晓得他如今堕入魔道了,也依旧不曾责怪过他,还处处为他降低正人君子的标准,为他找遍了理由!

    他自己死就算了,怎么能带着大师兄一起走?

    趁着乌景元愣神之际,手心里的瓷片就被苍溪行取走了。

    苍溪行熟练地对伤口进行清洗,上药,包扎,然后把还愣愣怔怔的人,按坐回床榻上,仔仔细细检查着乌景元的手臂,膝盖上,有没有别的伤痕。

    一直到确认无误后,苍溪行才半蹲在他面前,仰视着乌景元惨白的脸,难过到极致地说:“对不起。”

    乌景元依旧怔愣,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对不起,景元,都是师尊对不起你,是师尊不好,是师尊这些年亏待了你,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当初师尊说什么都不会推开你……”

    腹语说得磕磕绊绊的,毕竟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听起来像是乌鸦在叫,异常得难听,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出至于苍溪行的肺腑。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端详着乌景元的神情,两手下意识紧紧握住徒儿的双手,生怕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徒儿,再一次发疯。

    看着乌景元木然的脸,苍溪行就明白了,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

    可苍溪行还是流着泪对他说:“求你,就当是师尊求你了,再给师尊一点时间,好不好?师尊一定会把亏欠你的东西,通通弥补给你。也一定会找回当初那个正直善良的乌景元,好不好?”

    乌景元这才有了点反应,垂眸定定审视着苍溪行,就跟看待陌生人是一样一样的。

    他很平静地说:“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可你还想要师尊的身体,不是么?”苍溪行竟已经可笑到,用他的身体来挽回这段破碎不堪的感情了。

    他当着乌景元的面,褪下了昔日那身高洁到不可侵|犯的法衣,裸|露出精致的锁骨,努力引|诱徒弟。

    可乌景元的下一句话,却让苍溪行的心,重重摔至了谷底。

    “同为男人,你也应该明白的,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乌景元神情木木地说,“小时候我没有吃过冰糖葫芦,每每只能躲起来远远看着别的小孩子吃,我只有干流口水的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冰糖葫芦一定非常好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这个想法困住了我好多年,直到我拜了师后,大师兄为了跟我早日熟悉起来,就问我想要什么,我支支吾吾半天,只敢寒酸地说,想吃冰糖葫芦,就尝一颗就行了。

    大师兄疼我,他直接给我买了一草把。我刚开始吃的时候,确实非常喜欢,觉得就是我想象中的滋味。可吃多了,胃里就会不舒服,大师兄可怜我,就经常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只存在我的想象中。”

    顿了顿,他垂眸望向了苍溪行,用更平静的语气,更和气的态度,反问他:“现在,你明白了吗?”

    苍溪行一瞬间如遭雷击,感觉身体都被雷电劈成了两半,他再也不能平静地祈求乌景元活下去了,也再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一瞬间就跟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是乌景元从来都没见过的癫狂样子,赤红着眼,非常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胛,大力摇晃,咆哮着说:“景元!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师尊!好好看看我!”

    “我不是你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东西!”

    乌景元嘲弄地笑了笑:“怎么加这么多形容词?苍仙尊,你就说,你不是东西,或许我还能心里畅快点。”

    “我,我不是东西,畅快了吗?”

    苍溪行强忍着喷涌上来的情绪,憋得自己心口像是堵了石头一样沉痛,可怜的样子任谁瞧了,都会心生几分不忍的。

    可乌景元却对此形容了一番:“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那种明明是自己要出来卖,却还要在嫖|客面前假装无辜的浪|货。”

    第90章 早呀,夫君~ 可乌景元只是平静又……

    可乌景元只是平静又麻木地平视着正前方, 目光根本就没有聚焦在师尊难过又惊慌失措的脸上。

    而是穿梭过师尊日渐雪白的长发,望向了不远处的殿门槛。

    真是很奇怪呢,明明记忆里师尊寝殿的门槛又高又深, 每次抬腿跨过去,他都要鼓足勇气的。

    记得他第一次被师尊引上峰时,因为身上脏乱不堪,头发好几个月没有清洗梳理过了, 都结成了团, 乱乱糟糟顶头上像是个滑稽的鸟窝,脚上还踩着一双明显小了不少,磨损得相当严重的草鞋, 乌黑的脚指头都露在外面,还沾了不少泥点。

    当时的乌景元自卑敏|感,局促不安一直低着头乱搓脏手, 站在汉白玉铺成的台阶下,只敢偷偷瞟上一眼, 很快就又把头低得更深了。

    那时的他就觉得师尊的殿门槛可真高啊, 是他有记忆以来,所看见的最高门槛,像一座巍峨的山, 是他竭尽全力也很难跨过去的。

    师尊看出了他的忐忑不安,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微微一笑, 主动牵起了小孩子冰凉又脏脏的爪子, 带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跨越门槛,犹如鲤鱼跃龙门一般, 等乌景元再出来时,就如同换了个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人要的小奴隶了。

    乌景元又想起,自己刚入山那会儿,只认得师尊。

    根本不肯住在师尊给他安排的弟子房里,死活要跟师尊一起住——说是一起住,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得了师尊的允许后,就开开心心满峰找适合他的房间。

    宽敞干净明亮舒适……这些词从来都跟他毫不相干,他要找的是柴房,是牛圈,是狗窝,是储物间,反正没人愿意住的地方就对了……可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最终就在庭院里最不起眼的一棵树下睡着了。

    翌日他就被轻柔的呼唤声惊醒,醒来就看见师尊一袭白衣,半蹲在他面前,清俊的面容像是从画里飞出来的神仙,看他傻乎乎的,眼睛都不会转动了,还狐疑地蹙了蹙眉,然后冲着面前的孩子挥下衣袖。

    乌景元那时吓得半死,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即就惊恐交加地连忙爬起来跪好,边砰砰砰磕头,边颤声求饶,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具体是什么话,乌景元也不记得了。

    他只是记得,他没有磕几个,就被一只大手轻轻托起了额头。

    师尊用疑惑不解,但又温和的目光望着他,安抚他不必害怕,还将掌心的落花展示给他看。

    乌景元那时才知,师尊只是替他拂去发间的落花,并不是像从前那些人一样,动不动就虐打他,折磨他。

    他仰头望向落花飘落的方向,却惊奇地发现昨夜还光秃秃的大树,竟一夜间就花开满树了。

    师尊说,这是海棠树。

    而且是去年就枯死的海棠树,本来应该移植出去的,但师尊想着养在灵气充盈的峰头,居然也会枯萎,那么娇贵难伺候的么,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谁曾想乌景元的到来,居然让这棵枯树起死回生了,也算是有缘。

    如今回想起这些,还似发生在昨日。

    可昔日跪着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昔日站着的,像神明一样圣洁不可冒犯的人,却跌落在了尘埃里。

    乌景元静静听着,师尊用卑微到了骨子里的语气,祈求他怎么样才能和解?

    怎么样才能原谅师尊?

    乌景元也不知道,所以他把这个难题抛了回去,他平静地问:“那请您告诉弟子,怎样您才能不再纠缠?”

    他突然的客气让苍溪行更加惊慌,甚至宁愿乌景元继续像方才一样破口大骂。

    苍溪行不可能不纠缠,他就不可能再对乌景元放手了。他牢牢抓住了乌景元的手,同样被禁锢住的手腕处,两只镣铐碰撞,发出叮里当啷的响声,像是一记记刀刃狠狠刺在苍溪行的心头。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的局面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在乌景元深爱他,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的时候,百般拒绝,千般羞辱,如今都反过来了。

    为了留住乌景元,苍溪行就只能一改常态,卑劣地用锁链,用镣铐,用令人不齿的下作咒术,不惜搭上自己和大徒弟的性命,也要强行将人留住!

    可饶是如此,他只是囚住了乌景元的身体,却囚不住他的心!

    “景元,你告诉师尊,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苍溪行赤红着眼,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其他男人?是谁,你告诉师尊,到底是谁?!”

    乌景元不语,现在这个时候,不管他回答是谁,那么谁都会倒霉。一个搞不好只怕还会被苍溪行发疯杀掉。

    这么一副不声不响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苍溪行,愤怒像是裹着煤油的炸药,迅速在他胸膛里炸开了!

    他再也不能忍受乌景元的冷漠,不能忍受他的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他要让乌景元明白,你是师尊的,你只能是师尊一个人的!

    师尊得到过你一次,就能得到你千千万万次!

    撕拉一声。

    苍溪行用牙齿直接撕开了乌景元单薄的衣衫,不顾他的反抗,直接将他束缚在了身|下的大床上,嫉妒到用染血的唇齿,用力研磨着乌景元的唇,哪怕弄得血淋淋的,也甘之如饴!

    偌大的寝殿很快就响彻乌景元的咒骂声,可这咒骂声不久之后,就在苍溪行嘴对嘴喂下的大量春|药中,慢慢变了腔调。

    一次次地掠夺,一次次地占有,一次次释放着野兽般最原始的欲|望。

    直到乌景元精疲力尽到昏睡过去,苍溪行也不肯轻易放过他,就这么让他咬了一夜,翌日清晨趁着乌景元睡了一宿,养足了精神就继续来。

    为了不被外人打搅,苍溪行还设下了结界,不许任何人上峰来。

    为人师表自然事事都得言传身教,亲力亲为!

    既然徒儿道心破碎堕入了魔道,还被恶念操纵着,失去了往日的天真善良,那苍溪行自然有理由一点一点帮徒儿找回来!

    拉徒儿回正道!

    其他的事情通通不重要!

    现在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乌景元重要,哪怕外面天塌了,地陷了,人都死绝了,也都同他毫不相干!

    在这种几乎折磨的情|事中,乌景元从最初的怒火冲天,恶语伤人,逐渐变得麻木,到了最后,他甚至还会迎合一二,每每他迎合,苍溪行就异常兴奋,觉得徒儿定是念起了昔日情分,又愿意同他双修了。

    可乌景元的话却让他万般难过。

    “不管是操|人还是被|操,我都经历过了。但还是头一回被狗|操,蛮有意思的。”乌景元笑嘻嘻,“老狗儿,来汪汪两声。”

    苍溪行纠正他:“那只是傀儡!”

    “傀儡也是人形的傀儡。”乌景元语气讥诮,“再说了,傀儡怎么了?如今的你我不都是被情爱操纵的傀儡?你还分上高低贵贱了?”

    “……”

    乌景元与苍溪行大婚之日,当众让苍溪行观礼,还在洞房花烛夜,让苍溪行跪着听了很久的床,这本身就是埋在苍溪行心口的一根刺。

    明明都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却表现得很平静,很大度。

    苍溪行道:“原来你也喜欢那种死东西。”

    “好。”他点点头,眼底翻涌出令人胆寒的冷意,“很好。”

    又说了个好字。

    从这往后,他们之间又有了新的玩法。

    苍溪行擅长用剑,但不擅长用刀,可还是亲自雕刻出了几根尺寸惊人的玉石,用自己的舌头反复尝试过了,没有一丝一毫锋利的棱角后,就拿给了乌景元用。

    当乌景元看见比自己手腕还粗的玉石时,他的瞳孔猛然地震了。

    手指和脚趾也瞬间蜷缩起来。

    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师尊问他,是死物好玩,还是活物好玩?

    乌景元不吭声,师尊也不生气,依旧点点头说好,反正他现在就是不缺时间和耐心,他有的是手段和力气,让徒儿慢慢接纳他赋予的一切。

    苍溪行囚|禁了自己的徒儿,却又不愿意让徒儿真正成为笼中鸟,除了不能下峰之外,他可以施展法术,变幻出各种各样风景秀丽,却罕无人迹的地方,供二人幽会玩乐。

    苍翠大草原,十里桃花林,幽幽万花谷,水乡莲花坞,冰雪小世界,还有万丈深的海底。

    苍溪行会变出很多可爱的小动物,陪着乌景元玩乐,有蝴蝶,兔子,小狸猫,还有海底各种各样会吐泡泡的小鱼。

    他想尽办法,让这些好看又纯净的东西,慢慢净化乌景元被煞气和恶念填满的内心,可效果都微无其微。

    乌景元总是有办法让他心堵心塞心梗,让他暴跳如雷,也让他卑微如尘。

    可笑的是,明明是苍溪行囚|禁了乌景元,却反倒被乌景元的情绪所操纵。

    春去秋来,过了三个年头。

    乌景元已经受够了被囚|禁的日子,也受够了和师尊不分白天黑夜纠缠在一处疯狂做|爱!

    他甚至对做|爱都产生了抵触的情绪,从中获得的快乐,远远比不上落到苍溪行手里的愤懑。

    为了逃离这看似桃花源,实则人间烈狱的鬼地方。

    乌景元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于是在每一天,他被师尊活活干|晕再醒来后,没有像平时那样,冷嘲热讽着让师尊把脏东西从他鼙鼓里拿出来,而是故作迷茫又天真的,对着师尊亲了一口,甜甜笑着说:“夫君,早啊。”

    师尊错愕又惊恐的神情,在他眼底浮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