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161章再回李家
将四爷的书都拿了回来,李知婉藏在一个大箱子里,要不是怕动静太大四爷会发现,她都想直接烧了。
李知婉整个白天都在想着怎么应付四爷的质问,没想到晚上四爷回来,什么都没说。
是没发现?
李知婉心里不断纠结,还要去注意四爷的表情和头顶的情绪,最后发现四爷的心情竟然还不错?
李知婉一时有点迷糊,难不成有什么好事?
“王爷,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李知婉问道。
四爷瞥了李知婉一眼,脸上的神色微微收敛,“好事没有,倒是有一件坏事,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李知婉一阵心虚,她几个时辰才动的。
但她这也是为了四爷好啊!
这么想着,李知婉又理直气壮起来,要不是关心他,谁会管他的死活?
“那人说不定有什么隐情。”李知婉这么说着。
四爷差点被气笑了,“有没有隐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人的嘴皮子还不错。”
李知婉:“…好吧,我承认是我让人拿的。”
“这次就算了,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再有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你。”四爷轻哼一声,“那些书先放你这吧,我也没时间看了。”
李知婉先是一喜,还以为四爷会要回去,没想到就这么轻松的放下了。
不过后面的一句话吊起了李知婉的好奇心。
“王爷要忙起来了?”
“汗阿玛给我派了差事。”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但代表的意义不同。
“汗阿玛让我代他祭天。”这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祭天之事,康熙一向亲力亲为,之前最多也就让彼时还没被废的太子代替,今年来更是病了都不愿意让人代替。
这次的祭天,康熙选择让四爷代替,也相当于在告诉众人,四爷在他这里被立为储君的概率极大。
前几年,康熙弄出了遗诏的事情,但目前众人连哪三个人拿着遗诏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储君的人选了。
现在四爷眼看着自己的概率大了起来,可不就高兴起来了。
职场得意,四爷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得了,什么长生不老,现在都
没有皇位对他有吸引力。
李知婉对此只有三个字表示——太好了!
康熙这一出来的可太是时候来,正好让四爷分不出心思来,那些灵药丹方都可以毁掉,还让四爷不会责怪其他人。
“恭喜王爷。”李知婉说这话说的真是诚心诚意。
说完高兴的事情,四爷也没忘了他的小棉袄尼楚格。
“他们今天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李知婉不确定地说,她因为四爷帐篷里的书先回来了,之后都在忐忑这件事情,没怎么注意那一家三口。
现在提起,李知婉突然想起,这一家三口都没回来用晚膳。
四爷只听李知婉说了几句就有了猜测,“不回来,又是骑马去的,估计是打猎了,他们晚上应该吃的烤肉。”
“放心,饿不着。”
李知婉也不担心这些,反而有些欣慰,“看来他们相处的进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
但说完,李知婉又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说:“过几天该回京了吧?”
阿尔善这次依旧跟着他们回京城,短时间内又见不到他的额娘和阿玛了。
李知婉自己也和尼楚格才见了几面而已,又要分别。
“这是当初让尼楚格远嫁就要想好的事情。”四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我想办法多来塞外,争取多见见。”
……
分别的那天,阿尔善罕见的哭了起来,他从有自己的意识开始便很少哭,更多时候都是精力满满的模样,平时摔了也不哭,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等人来扶自己或者自己爬起来。
而这次,阿尔善觉得自己的心里憋的慌,情绪爆发,不哭出来难受。
“为什么要走?”阿尔善抽噎着拉着尼楚格的衣服。
尼楚格蹲下,在阿尔善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因为额娘有额娘的事情要做,而郭罗玛法也有他的事情要做。”
“一起做不行吗?”阿尔善提取到了重点,满脸期待低看着尼楚格,瞳孔里闪烁着光芒。
尼楚格狠心摇头,“这是不一样的事情。”
她很有耐心地和阿尔善解释,“额娘要做的事情和阿尔善的家乡有关系,额娘想让阿尔善的家乡环境好起来,以后好让阿尔善回家。”
“我现在不能回去吗?”
“还不能,因为那里还不适合阿尔善生活。”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长大之后。”
“长大又是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阿尔善有能力帮助额娘的时候。”
“……”
阿尔善怀揣着对长大的憧憬以及对家的幻想跟着李知婉回了京城。
也是这一次,李知婉惊奇地发现阿尔善竟然要求要学习了。
要知道之前的阿尔善最不喜欢的就是看书,让他待在一个地方待一会儿都难受,一定要到处跑跳。
现在的阿尔善竟然主动学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想读书了?阿尔善还小,可以以后再学。”
阿尔善仰着小脸,“等我学到了足够的东西,就可以帮助额娘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李知婉陡然惊醒,雍亲王府千好万好,也不是阿尔善的家,这里没有他的额娘和阿玛。
她和四爷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牵绊,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
将阿尔善送回房间,李知婉一个人坐在屋里,也又些想家了。
雍亲王府也不是她的家。
现代有说走就走的旅行,古代却连说出门就出门的权力都没有。
李知婉向四爷递交了自己回家的折子,准备等四爷一批复就动身。
第二天四爷带着李知婉的折子来到清风阁。
“王爷同意了吗?”
李知婉都不想看折子,直接问。
四爷点头,“你难得提出来,自然要满足。”
“不过这些年不是都没想到回去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李知婉回想过去的这些年,最开始出宫的时候,她还为去李家而开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成为侧妃,位置越高,受到的无形中的约束越多,渐渐也就麻木了。
不方便出府,李知婉就不出去了,偶尔出去也是有事或者进宫,回李家这个选项被她彻底忘记。
直到前一天她问阿尔善,阿尔善的那句‘回家’,勾起了她多年前的回忆。
“想家了。”李知婉眼睛开始酸涩,“阿玛和额娘都老了,我想多见他们几面,但他们不方便来王府。”
不方便是字面上的不方便,两个老人跑一趟王府,各种规矩,身体再好也累人,李知婉不想他们受累,早几年就不让他们来了,每次都是大嫂富察氏来又或者是几个弟媳过来。
四爷抬手想要摸一下李知婉的头,但在距离接近时顿住了。
“怎么了?”李知婉从情绪中缓过神来,却发现四爷保持着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四爷拨弄起了李知婉的头发,“看到了一根白发。”
李知婉:“!!!”
“我竟然有白头发了?!”李知婉所有的伤心都被这句话给吓退了。
虽然已经当外婆了,马上也要当祖母了,但在李知婉的心中,她还是个小仙女,怎么就有白头发了?
小仙女不许有白头发,她叫来青莲,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挑出了那根白头发,让青莲拔掉。
把头发有点小疼,李知婉皱了皱眉,不过更让她难受的还是看见那根白头发。
那是一根纯白的头发,都不是半黑半白的那种,而是完全的白。
“还有吗?”她一边照镜子一边拨弄头发,企图找出其他的白头发。
青莲也跟着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了,就那一根。”
李知婉松了口气。
她着一番动作把四爷看的莫名其妙,“一根白发而已。”
“这不是白发,这是岁月痕迹,是我老了的证明。”
“那你拔了,这岁月的证明就不存在了吗?”
李知婉还在照镜子,注意力从头发上转移到了脸上,还好还好,脸上没有皱纹,细纹也没多少。
“至少我现在看不见,眼不见为净。”
“你这是自我欺骗。”四爷摇头无奈道:“做人要勇敢面对这些。”
李知婉捂着耳朵,“我听不见,我这不是自我欺骗,我这是保持好心情,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hi…欢迎。”
四爷每次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李知婉的时候,她都能再次打破她在他那里的印象,树立一个新的形象。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话?”
前段时间是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也就算了,符合心境,只是直白了点。
现在来了一个‘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欢迎’,一听就没什么文采,只是念着还怪有感觉的。
李知婉轻咳一声,“王爷,您就说对不对吧。”
“烦恼这种东西自然都要抛掉,让自己一身轻松来迎接接下来的快乐。”
四爷:“……”
歪理真多。
李知婉得意地笑了-
前一天晚上经历了白发危机,李知婉好好保养了一番,第二天一大早换好衣服就去了正院。
和李知婉当初想的一样,回到雍亲王府,她在草原上偶尔瞥见的一幕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醒来面对的依旧是那个暮气沉沉的福晋。
不过今天的正院多了一点热闹,年氏生的小格格也在这边,还不会说话,正是咿呀乱语的时候。
也因为小格格,舒善没时间管李知婉,只简单听了句话就让李知婉走了。
李知婉乐的轻松,赶紧出门。
来到李府门前,李知婉怔愣了一会儿,因为这里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李家这么多年也算的上子孙满堂,从前的那间院子已经住的很拥挤了,于是又搬了一次家。
李知婉从那之前就减少了回李家的次数,那之后更是没再去过李家。
现在的李知婉有些恍惚,如果家不再熟悉,那还是家吗?
“郭罗玛嬷,这里是你的家吗?”阿尔善听说李知婉要出门,也不看书了,抱着李知婉的大腿要求跟着。
李知婉不想浪费时间,把他带了出来,正好李家也有人陪着他玩。
“对啊。”李知婉点头,带着阿尔善走近。
李府门口早已经有人等着了,见李知婉来了,赶紧进去通知。
没一会儿,陌生的大门出现了几个李知婉熟悉的面孔,这些熟悉的面孔才让李知婉有了回家的感觉。
“见过侧妃。”大嫂富察氏带着几个弟妹行礼。
李知婉点了点头,让她们起身。
“额娘和阿玛呢?”
“在屋里等着呢,本来还想出来迎接的,被我们给劝住了。”
“是该劝,都是老胳膊老腿了,不能逞强。”
“阿尔善小阿哥可以和瑜理一起玩,年岁相差不大,瑜理是舅舅,还能帮忙照顾着。”
瑜理是李知婉最小的弟弟李琚的小儿子,比阿尔善还大了一岁。
“瑜理是舅舅?”阿尔善好奇地重复了一遍,“瑜理是谁?舅舅不是在王府吗?”
“瑜理是你额娘的表弟。”小孩子不能理解很正常,尤其是辈分这个东西,李知婉解释道:“还记得额娘的兄弟叫什么吗?”
“舅舅!”阿尔善喊道。
李知婉点头,“是的,额娘的弟弟叫舅舅,瑜理是你额娘的表弟,也是弟弟,所以你也要叫舅舅。”
阿尔善没见过瑜理,李知婉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答应了。
直到阿尔善跟着李知婉来到正屋,见到瑜理的时候,阿尔善才惊讶地发现瑜理之比他高一点点。
“不是舅舅!”他一把抱住李知婉的腿,打断了她和富察氏的叙旧。
李知婉将阿尔善抱起来,
也让富察氏看看。
“这都算额娘的重外孙了。”
富察氏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好,者孩子长的好,像咱们李家人。”
李知婉觉得富察氏说话有点违心,阿尔善的长相遗传算是一半一半,上半张脸像格伊古勒,下半张脸像尼楚格。
但看一个人,眉眼是最重要的部位,因此阿尔善一眼看去更像格伊古勒。
阿尔善跟着李知婉喊了一遍人,又继续纠结舅舅的问题了。
“瑜理不是舅舅。”他在李知婉身上扭来扭去地撒娇。
李知婉:“为什么?”
“他只比我高一点。”阿尔善道:“二舅舅、三舅舅和四舅舅都比我高好多好多。”
在阿尔善的心里,舅舅是大人的专属称呼,他自己是小孩子,那只比他高一点点的瑜理也是小孩子,当然就不是舅舅了。
李知婉扶额,辈分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明明年龄小,辈分却高。
她自己也经历过,明明是一个比她大四五十岁的人,反而要叫她‘奶奶’。
隔了两辈子,几十年,她依旧记得那天的尴尬场面。
“瑜理按照辈分来说就是阿尔善的舅舅。”李知婉也懂辈分弄出来的尴尬,所以也不强求,“这样,阿尔善去和瑜理商量,他同意你不叫舅舅,那你就不叫。”
阿尔善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圈,“那我可以叫他的名字吗?”
“他同意了就可以。”
阿尔善从李知婉身上滑了下来,哒哒哒地去找瑜理。
两小孩怎么商量的,李知婉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再出现的时候,阿尔善已经直呼瑜理名字的状态。
瑜理脾气很好,听见阿尔善喊自己,柔声应了。
李知婉见阿尔善有小伙伴一起玩,也放心交给了瑜理,继续和富察氏说话。
许久不见的母女两能说的就是过去那些没有见面的年份里发生的事情。
“你大哥他们从善堂带了个孩子回来养着,年龄比较大了,没让叫额娘阿玛,只认了当师父。”
大哥李玏和大嫂富察氏一直都没有孩子,早就放弃要孩子了,想着就两人过一辈子也不错。
但或许是几个弟弟家孩子那么多,两人商量后还是去善堂认养了一个孩子。
从婴儿开始照顾,两人的精力明显不够了,干脆认养了一个年龄大一些的,直接学着经商,也不认作儿子了,干脆当徒弟。
李知婉还是第一次听说,“人怎么样?”
她不在乎样貌和年龄,最关注的还是人品。
富察氏显然对那人印象不错,笑呵呵地说:“是个不错的,心性好,样貌也不错,说是未来准备招赘婿。”
赘婿?
“等等,是个姑娘家?”李知婉这才反应过来。
富察氏挑眉,“怎么,你嫌弃?”
“那倒不是,只是姑娘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经商,外人的闲话不少,怕她受不住。”李知婉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做幕后铺主的,不然她就撸起袖子自己上了。
富察氏笑了笑,“放心,那姑娘心态很好,还说是嫉妒她呢,你大哥也说了,她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正好可以继续经营大哥的那些铺子。”李知婉放心了,同时也对这姑娘有了好奇。
“下次大嫂她们去王府的时候把她也带上吧,说不定我有什么能帮她的。”
“好。”小富察氏答应了,“本来今天就说让见一见的,没想到铺子那边出了问题,这不,和你大哥一起去铺子处理问题了。”
“要是回来的早,说不定还能见一面。”
“算了,不用那么急。”李知婉虽然好奇,但也没那么着急,“有时间再见也是一样的。”
说完了大哥大嫂的事情,富察氏又提起了李文璧。
李文璧一脸懵,“说我什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平日里还能做点木工,没有任何需要说的点。
富察氏白了李文璧一眼,“你知道你阿玛前几天做了件什么事情吗?”
李知婉来了兴趣,凑近了些,“什么事情?”
那边李文璧显然反应过来了,赶紧过来阻止。
但人的动作终究没有嘴巴快,另一边坐着的富察氏已经说了出来。
“你阿玛前几天被人骗了。”
“骗了什么?”李知婉开始吃瓜,“银子还是什么?”
富察氏指了指旁边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是李文璧的木工作品。
“他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拿着这些东西到街上摆摊。”
“你大哥说要帮忙,他害不乐意,一个人去了。”
“人家看他一个老头子,还只有一个人,和他说什么家里穷,买不了那么多,提出先付一部分,等卖出去之后再付一部分。”
李知婉已经能够想到结局了,“人家讲东西都拿走了,尾款没了?”
富察氏点头,“不仅如此,他大发善心,还不要那先付的一部分,直接让人拿走了。”
李知婉:“……”
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老父亲,这是什么品种的大善人。
“后来呢?”
李文璧想给自己解释,富察氏冷笑一声,打断了。
“你阿玛回来还给你大哥炫耀,你大哥靠谱,一听就知道这是被骗了,赶紧去衙门报官。”
李家在京城不算什么,但李家出了一个雍亲王侧妃,这就足够衙门重视了,派了几个人在京城里搜查了一遍,没过几天就找到了人。
当时的一些木工作品已经被卖了,衙门就做主将剩下的木工作品还给李文璧,卖出去的就把银子还给他。
李文璧这几天都不爱提这事,羞的,一大把年龄还被骗,偏偏还觉得人家可怜,连能拿到的银子都不要。
“阿玛。”李知婉佩服地拍了几下手,“你厉害。”
李文璧:这不是夸奖,这是羞辱!
“你怎么不说李琚前段时间被人赖上了呢?”李文璧不想再让人讨论自己的事情,于是决定祸水东引。
李琚不在,但他媳妇在,见公公要说自己夫君的糗事,赶紧拉着婆婆的衣服,想阻止。
可惜这也是个嘴皮子更快的人,李文璧:“李琚见人家姑娘卖身葬父,凑上去给了点银子,结果人家赖上他了,非要给他当侧室。”
李知婉都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李家竟然发现了这么多精彩的事情。
“后来呢?”
富察氏冷笑一声,“还侧室,放屁,咱家不兴这东西,我直接问李琚,你是要侧室还是要李家,要么将人妥善地解决了,要么他自己带人滚出去。”
事实证明人家只是看中了李家,一听李琚要被赶出去,那姑娘拿着银子就跑了。
李琚表示自己受了无妄之灾,他也没想要侧室,但没人听他说。
好在那姑娘走了,他的生活这才平静下来。
李知婉听的津津有味,李家的事情没有刘喜姐说的劲爆,但因为都是些熟人,不知不觉就多了一种名为幸灾乐祸的感觉,因此感觉格外有趣。
她感觉只要李家的这些小事情还没说完,她能一直听下去-
从李家回来,李知婉心情好了一段时间,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看得四爷啧啧称奇。
“以后你要是心情不好就让你回李家,保准解决问题。”四爷调侃道。
李知婉撑着下巴,她知道是四爷的调侃,但此时就是最好的得寸进尺的时间。
“好啊,那以后我要是不舒服就回李家。”李知婉盘算着,要是能回去住几天,那才是妥妥的回娘家。
四爷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道:“那以后要让你保持心情了。”
听着是好话,但意思却表达清楚了,心情不好可以回去,但次数不能太多,最好能少点。
能得到允许已经不错了,李知婉点头,“那就看王爷的表现了。”
四爷相信李知婉心里有成算,没再多说,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汗阿玛提起了世子之事。”
李知婉一
愣,世子…
也是,排在前面的几个皇子年龄都不小了,又都是亲王和郡王,立世子完全是可以的。
只是…这事和她好像没什么关系?
“这事王爷不是应该和福晋商量吗?”
“你想让弘昐当世子吗?”
李知婉抬头看向四爷,仔细地看着他头顶的心情表,不算好也不算坏,说明对四爷来说,立弘昐为世子也不算特别满意。
为什么不那么满意,李知婉猜应该和弘昐的身份有关。
按常理来说,世子是嫡子的,弘晖是嫡长子,完全符合条件。
但他们都清楚弘晖的劣势,他的身体不好,心态也不好,能力没什么突出的。
如果只有一个弘晖也就算了,偏偏他还有一个没小几个月的弟弟弘昐。
相比之下,弘昐除了是庶子,其他方面都比弘晖突出些。
四爷看重身份,但更看重能力,所以他在纠结,到底是弘晖还是弘昐。
“我不知道。”李知婉听到自己这么说,历史此时已经没有了参考性,弘晖和弘昐都不是历史上这个时期存在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历史上没有立世子的四爷会立谁为世子。
李知婉的回答,四爷觉得合理也不合理。
合理,这话是李知婉会说的,不合理则是…
“你不想弘昐当世子?”
李知婉摇头,“那是他的事情,应该让他自己决定,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决定。”
“弘昐当世子,等弘昐继承雍亲王府,就算降爵也至少是一个郡王,不想当王府的老夫人?”四爷身子微微前倾,凑到李知婉的身前,说的话都带上了引诱的意味。
李知婉推开四爷,“王爷不用试探我,我没那想法,问我还不如问弘昐。”
四爷要是问她想不想当世子,那她不管是身份都能厚着脸皮回答一句可以,反正也只是一句话而已,又不一定成真。
但四爷问的是弘昐,李知婉除非必要,不然是不会帮他们做决定的。
“况且我相信弘昐的能力,他就算不在雍亲王府,以后也会有一番功业,我照样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而且按照四爷的儿子数量来说,弘昐捞到一个亲王也是可以的,她到亲王府里当老夫人也是差不多的。
至于会不会被为难…李知婉只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
再不济,她有钱,带着几个儿子出海,说不定还能打下另一片土地。
这么想着,李知婉还觉得有点燃。
“还吃香的喝辣的…”四爷不忍心打击李知婉,弘昐不继承王位,天然地就比弘晖矮了一头,这不是有能力就能超越的。
不过四爷也看出来了,李知婉不在乎这个,和她谈也谈不出什么,干脆不说了,第二天直接找到弘昐。
父子两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很快消息就被走露了,整个王府都知道要立世子的事情了。
这时候联想到四爷前几天和弘昐谈话的事情,不少人都在猜测,雍亲王府的世子是不是会落到弘昐头上。
越过嫡长子立庶子也不是没有过,反正也能拖着,这样弘晖也不能被封为世子。
这样的想法在正院里扩散,舒善自然也听见了。
采云到处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一脸气愤地说:“咱们大阿哥可是嫡长子,怎么可能越过他!”
采云看向舒善,“福晋,您可一定要阻止啊!”
舒善冷着脸坐在窗边,四爷和她谈过,舒善要立弘晖为世子,她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想到四爷犹豫了。
为什么要犹豫?
接着舒善就知道四爷找弘昐谈话的事情了。
舒善冷笑一声,只要她还是雍亲王福晋,弘昐就不可能成为世子,她的弘晖是身体不好,但他还在!
听到消息的年氏也抱着孩子过来了,孩子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小声哭了起来。
年氏哄不好,将孩子交给身后的奶嬷嬷,慌张地问:“额娘肯定有办法吧?”
舒善瞥了她一眼,“你好好照顾孩子,不用管这些事情。”
“怎么可能不管?”年氏抿了抿嘴唇,她嫁到雍亲王府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
她要成为世子妃!
“那你能帮的上忙吗?”舒善已经有些后悔让弘晖娶年氏了。
之前看着只是个不成熟的姑娘家,现在则是善妒又有些急躁,性子还骄纵。
年氏一哽,“我哥立功了!”
舒善听到这消息确实有了些想法,不得不说年氏不好,但她有个有用的哥哥。
“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好孩子,世子的事情不用管。”舒善让人送客,本来就艰难,还要顾着年氏,弄的她焦头烂额。
送走年氏,舒善开始行动了。
“要请安?”李知婉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都多少年保持着初一十五请安的规矩了,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突然通知要请安是做什么。
根据以往的经验,李知婉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是不好的事情,李知婉也没办法不去,第二天还是踩着时间点到了正院。
和以往不同,李知婉还没进屋就感受到了不同,以往还能听到点聊天的声音,今天却格外安静。
才靠近门口,李知婉知道了原因————舒善到了。
李知婉踩点从来没出过错,怎么今天反而是舒善先到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实现了。
“李额娘今天来迟了些。”
都不用舒善说话,年氏在旁边就出了声音。
李知婉没看她,走到屋子中间,也不辩解,先请罪。
舒善正好端着茶慢悠悠地喝着,仿佛根本没看见李知婉的动作。
李知婉一直保持着福身的动作,还穿着花盆底,一时腿都麻了。
这么多年没训练过了,也没人为难,李知婉还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刁难了。
今天这事来者不善啊,李知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舒善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一直没叫起。
李知婉心里呵呵一声,然后也保持标准姿势了,就这么盯着她看,一直盯到她不自在为止。
李知婉的动作很明显,其他人今天都是小虾米,只能在旁边偷偷旁观两人都法,她们也有些好奇,李知婉会怎么做?
舒善确实被盯的不自在,但这不是她停下的原因,她皱了皱眉,“李侧妃这是忘了行礼的姿势吗?看来需要嬷嬷去教一教了。”
“不,我没忘。”李知婉轻笑一声,“我只是表达我对福晋的敬仰之情。”
舒善嘴角的笑容一顿。
“福晋身居高位,每天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贵,而就是这样的福晋,杯子里的茶水都喝没了还要仔细品味着茶叶叶子的味道,真是节俭啊。”
李知婉自顾自地站了起来,一脸惭愧地说:“我就不行了,以前没见过大世面,喝茶品不出什么味道也就算了,竟也不知道这喝茶还要品茶叶的叶子。”
李知婉看那么半天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了,明明茶杯里的水都喝没了还要拿着喝,不就是想为难她吗?
那就互相伤害吧,她身体上累点,然后在精神上讽刺一下舒善。
舒善重重地放下茶杯,茶杯和桌面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可不小,发出‘砰’的一声。
“李侧妃!”
“我说的不对吗?”李知婉笑呵呵反问着,一点都没有被为难的窘迫,反倒是她的气势更足,像是为难人的那个。
“反正我是做不到像福晋这样的,拿着没水的杯子慢悠悠喝。”
“装样子又有点寒酸。”
第162章 第162章巫蛊
舒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没想到今天的李知婉进攻性这么强,嘴上不饶人。
“妹妹坐吧。”
李知婉淡淡地谢了一番,也不回礼,直接坐下。
为难的时候就是李侧妃,软和了就妹妹,要不是顾忌场合,李知婉的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还不知道福晋叫我们来请安是为了什么事情?”李知婉问道:“清风阁可是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舒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商议一下府中年节的事情。”
李知婉直觉不对,府中年节和她没关系,她肯定是要和福晋和四爷进宫的,就算不进宫也是和他们一起,怎么都轮不到和她商量。
但李知婉身为侧妃,参与这种事情也正常,舒善也不算做错了。
李知婉撇撇嘴,开始装壁花,看着舒善和几位格格谈话。
就在李知婉快要睡着的时候,这场关于年节的商谈才结束。
一直到离开正院,李知婉都不知道舒善把她们都叫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不相信是因为年节,舒善刚刚和那些格格看似聊的很愉快,其实谈话内容没有一点含金量,都是无聊的吹捧。
李知婉在走神,但该听的也没少听。
“主子,月牙台那边出事了。”清荷快步走来,刚好碰上了李知婉。
李知婉突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就知道舒善让她跑这一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李知婉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事。”
清荷低声道:“有太监在月牙台挖出了点东西。”
“巫蛊?”李知婉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也是宫里最忌讳的事情。
清荷点头,“差不多。”
李知婉严肃起来,巫蛊这个东西可不是小事,而且谁又能保证月牙台和清风阁只有这一个?
“让人去弘昐的院子看看。”能在月牙台放东西,弘昐的院子里未必没有。
嘉蕴正处于孕晚期,精力不济,正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李知婉带人加快脚步回了清
风阁,在路上她已经想清楚了,还是世子之位惹的祸。
这巫蛊明显就是冲着她或者弘昐来的,和巫蛊牵扯上关系,什么世子,连以后的前程都没了。
“主子,东西在这里。”清荷让人将东西拿了上来。
李知婉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全都是泥土糊着,周围一圈似乎是坛子的碎片。
“这里面是什么?”
清荷不清楚,但柳嬷嬷是知道的,她全程守在月牙台里,“周围的碎片是装着东西的坛子,那发现的小太监在清理一片花丛的根系,那一块因为经常晒不到太阳又接连被雨水和雪覆盖而坏死了,他就准备换一块。”
“小太监是个生手,害怕没清理干净,又往下挖了一些,就这一挖就挖到了硬东西,他一锄头下去就给敲碎了。”
“这坛子碎了,里面的东西也就露了出来,一大片的头发,吓的那小太监赶紧来禀报。”
柳嬷嬷现在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慌张,“奴才当时还差点以为坛子里有人头了,以为那头发是人头上的。”
“找来太监扒拉两下之后发现只有头发,但坛子是红色的,看着就不吉利,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东西。”
“纸条的字迹模糊不清,但奴才猜是生辰八字。”
只是头发还好说,这还带着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肯定不是好东西。
“主子,咱们怎么办?”
李知婉很快冷静下来,“不慌,这种东西出现在月牙台确实不好,但未必没有好处。”
谁家咒了人还将东西放在身边的?
月牙台虽然不住人了,但那是尼楚格的住处,她这个额娘怎么也不会去害尼楚格。
况且王府里没人的院子也不少,怎么想都不会是她放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东西终归不好,李知婉不想出事情。
设计这一出的人也不用想了,不是舒善就是年氏,巫蛊一出,就算和弘昐没有关系,但有这么一个额娘,弘昐也不可能当世子,顺便还能除掉李知婉,这还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就算不是福晋,福晋也一定知道。”今天反常的请安就很像调虎离山之计。
李知婉仔细打量那挖出来的东西,“这东西埋的时间长吗?”
柳嬷嬷摇头,“看着时间不长,坛子粘了泥土,但一看就知道很新,头发也还有光泽,最重要的是这纸。”
“这纸怎么了?”李知婉好奇地拿东西戳戳那写着模糊字的纸张。
柳嬷嬷微微一笑,“奴才的一部分工作就是管清风阁和月牙台里的纸,恰好几天前王府里换了一家采买,那家店铺有一个特点…”
没等柳嬷嬷说完,李知婉又大量了一番,什么都没发现,她只好疑惑抬头,等着柳嬷嬷解惑。
“普通纸没什么,但像主子们用的纸,上面会打上花印。”
“这种花印是雕刻好之后,用木槌锤上去的,力道适中才能让花印浅淡又能看出来。”
柳嬷嬷指着那纸的一角,“这里有一点点印子。”
李知婉一看还真是,柳嬷嬷要是不说,她还以为那是一道折痕,仔细看又知道内情才能看出那里是一片花瓣的印子。
“让人去查查年氏那边是不是新拿了纸。”
“不查福晋吗?”
李知婉和舒善一起在王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对她还有些了解,“福晋可不会用这种纸,她要是看见了,肯定会让人换掉。”
舒善平时用纸也多,大多都是抄写佛经,她在这方面一丝不苟,不能容忍一丝差错,这种有花印的纸别出心裁也好看,但有一个问题,写字的时候若是碰到了花印,那一笔肯定要弯折一些。
花印很浅,弯折的角度很小,有些人不会在意,但舒善就是在意的那个人。
李知婉和舒善一起在宫中抄写过佛经,当时差点被她那模样给吓到,稍有差错就裁掉重写。
李知婉这边都抄了一半了,舒善那边才开始没几页。
不过舒善有个优点,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她对自己要求严格,但对当时的李知婉没什么要求,不然李知婉那个时候就被折磨疯了。
柳嬷嬷不太相信李知婉的说法,但还是服从命令,先让人去查年氏了。
或许是派奴才去领纸张的时候没特别的想法,年氏当时没什么隐藏,柳嬷嬷一查就查到了。
“确实在三天前领过。”柳嬷嬷说着打探来的消息,而且还有点意外之喜,“还有就是主子说的
福晋,那边的太监还在抱怨,福晋领走又退了回来,专门又去给她找了以前那一家买了一些。”
也就是说最后就锁定在了年氏身上,李知婉摸了摸下巴,“看来她很看重这个世子之位了。”
“不对,是她们。”
不然福晋也不会答应帮忙了。
三天的时间,第一天估计是没想到这计策,第二天开始筹划,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实施。
“那时间就应该是凌晨的时候。”柳嬷嬷道:“清风阁和月牙台天不亮便有人走动了,那个时候可不方便挖坑埋东西。”
只是年氏大概没想到才埋下去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柳嬷嬷突然想了起来,“那根系怕不是坏死,而是挖坑的时候给弄死了,那花也就蔫了。”
“偏偏还有个小太监给发现了。”
柳嬷嬷兴奋地看着李知婉,“主子,老天都在帮我们。”
李知婉兴奋不起来,这事可不是她发现了就完了的,年氏肯定有后手。
要是其他的人穿越而来遇到这种事情,李知婉想肯定是反设计回去,让对方自食其果,但她自己的话,那还是告诉四爷吧。
她就不是大女主那一挂的,李知婉在心里直叹气,平时小打小闹还能爽一下,遇到大事只能找四爷。
她可真是废。
柳嬷嬷也赞同李知婉的想法,“那等主子爷来的时候,主子直接拿给主子爷看吧。”
李知婉摇摇头,“这怕是不好。”
那岂不是直接打扰了四爷的心情?要是原本心情好也就算了,要是原本就是坏心情或者在生气,那岂不是直接炸了?
李知婉表示并不想成为那个直面四爷暴怒的人。
如果让人在前院先说,那四爷在来清风阁的路上还能做点心理准备,也缓和一下情绪。
至于前院的苏培盛等人…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的经验也丰富些,所以还是让他们来直面吧。
“让余善财去前院候着吧,他知道该怎么说。”
余善财苦着一张脸出去了,他这去了前院,不见到四爷都不能回来,直面四爷怒火的人又要加上他了。
刘德福看到这里,庆幸了一番,所以没那么得用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有坏事的时候主子想不起他。
他看了一眼余善财萧瑟的背影,在心里暗叹,余老哥,保重-
不出意料,四爷听了余善财的汇报之后暴怒,苏培盛和余善财一人得了一脚,一瘸一拐地跟在走得快要飞起的四爷身后。
但很奇妙,四爷出了前院速度又慢了下来,甚至周身的气势都缓和了,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在提醒着,苏培盛和余善财差点以为刚刚的一幕是错觉。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有点准备,余善财那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差点给吓傻了。
苏培盛看在李知婉的面子上拉了他不一把,不然余善财能直接脱离队伍,成为最显眼的那个人。
余善财感激地看了苏培盛一眼,跟在苏培盛的身后,配合着四爷的速度朝着清风阁前进。
四爷那平和的气势也没维持多久,刚进清风阁就爆发起来,风雨欲来。
还在屋门口等着的李知婉心里一慌,知道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只要看到就觉得很吓人。
“年氏…”四爷冷笑一声,“年羹尧可是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拼来的军功,妹妹就是这么消耗的?
“这世子之位可真是诱人啊。”不然怎么钓出了一条大鱼。
李知婉咽了咽口水,“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还有年氏…她是弘晖的福晋,生下的小格格还没多大。”
最主要的是,这是丑事,家丑不可外扬,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四爷冷声道:“你不用管了,之后的事情我来安排。”
四爷那天说完就走了,来清风阁待了都没一刻钟。
既然四爷都说了他来安排,李知婉也乐的轻松,又恢复了吃吃喝喝的日常。
四爷没有瞒着弘昐,弘昐从宫里回来就进了清风阁。
“…好在你的院子还有弘昀、弘时两个的院子都没有。”李知婉又将事情和弘昐说了一遍,“我和阿尔善住的屋子就更不会有了。”
月牙台那是因为主子不住那里,平时最多也就是进去看看,这才让人找到了漏洞。
“我看大哥似乎不知道。”弘昐皱眉,“难道是年氏自作主张?”
弘昐不太相信,他更相信是正院一起后做的。
“你阿玛说弘晖不知道,那他就是不知道。”李知婉淡定地说:“反正都在你阿玛那里报备了,后续出事也牵连不上我们。”
“那如果牵连上了?”弘昐还是不放心。
李知婉耸耸肩,“那就怪你阿玛,是他的问题。”
弘昐:“……”
是该觉得额娘心大呢,还是觉得她太相信阿玛呢?
“嘉蕴要生了,你多陪陪她,别在我这里待着碍眼。”李知婉现在对弘昐多多少少有些嫌弃,要不是因为他太优秀,威胁到了世子之位,她能有这无妄之灾?
弘昐:怪我太优秀?
被额娘嫌弃的弘昐闭嘴回自己的院子,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从正院回来的弘晖。
“二弟。”
弘昐点头,上前行礼,“大哥。”
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分开了。
弘晖自以为表现的很平静,奈何弘昐对情绪实在是敏感,一个照面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弘昐知道,弘晖应该是知道了正院做的事情,对他有些愧疚,但又不后悔,所以情绪里多了一份自信。
自信什么呢?
大概是世子之位吧。
“二爷!”嘉蕴一早就收到了弘昐回府的消息,只是弘昐先去了清风阁,这才耽误了些。
嘉蕴也知道弘昐的动向,就是没想到弘昐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不和额娘多说些话?”嘉蕴身子不方便,在旁边看着小太监伺候弘昐换衣服。
弘昐自嘲一笑,“额娘不想看到我,说了没两句就把我给赶了回来。”
换好衣服,弘昐起身,拉着嘉蕴满满朝里屋走去。
“额娘让我多陪陪你。”
嘉蕴摸着肚子,笑容温婉,“我没事的。”
“孩子有没有闹你?”
嘉蕴摇头,“没有,他很乖,偶尔动一动。”
弘昐面上染了些许惆怅,“也不知道你生产的时候我能不能回府。”
大概是不能的,年氏生产的时候,弘晖还在宫里,等出宫的时候,年氏已经生了。
从发动到宫里收到消息,再从宫里赶回来,这中间的时间可不少。
弘昐宁愿自己赶不上也不想让嘉蕴多受苦。
“说不定这孩子就是在等他阿玛回府呢。”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嘉蕴心里有那么点预感。
弘昐只当嘉蕴在开玩笑,“下个月就是年节了,怕是也顾不上你。”
嘉蕴也想起来了,顿时心里充满了遗憾。
“那好像只有今天生才能让二爷没有遗憾。”
“傻了吧,这生产是自然的事情,又不能控制。”弘昐很快将那点遗憾抛走。
嘉蕴一点都没有被说教的难受,脸上的笑容还扩大了。
“我额娘都说我没有嫁错人。”
弘昐被她逗笑了,“那你呢?”
“我也这样觉得。”
谁能相信,弘昐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侍妾,嘉蕴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弘昐到现在为止唯一的女人。
嘉蕴也问过弘昐,弘昐的答案很简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花在女人身上,所以有一个就够了。
尽管原因和她无关,嘉蕴也很欢喜了。
在出嫁前,嘉蕴听额娘说了很多,有关于掌家的,也有关于对待妾室的,她都做好了弘昐会有很多妾室的准备,哪知道到现在也没有一个。
嘉蕴不知道弘昐以后回这么样,也许会有很多女人,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
希望这样的日子再多一些,嘉蕴在心里祈祷着。
“二爷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嘉蕴问道。
弘昐也觉得又些累,揉了揉额角起身准备到里屋的软塌上躺一会儿。
谁想弘昐才起身就听到了旁边嘉蕴的呻吟声。
“怎么了?”弘昐担忧地问道,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嘉蕴抱着肚子,跌坐下来,“肚子疼!”
弘昐低头一看,嘉蕴的羊水破了!
“快来人,要生了!”
兵荒马乱中将嘉蕴送进产房,弘昐在外面等着,感觉格外的荒诞。
刚刚嘉蕴还说着希望孩子今天出生,这样他才没有遗憾,哪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嘉蕴就要生了。
弘昐叹了口气,他是没了遗憾,但也不知道嘉蕴会怎么样。
希望嘉蕴平安诞下孩子。
另一边的李知婉接到消息,脚下生风地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呆坐着的弘昐。
“怎么样了?”
弘昐呆呆地摇头,“不知道。”
明明没进产房前的嘉蕴还在痛吟,哪知进了产房就没声了。
弘昐问了也只说保留力气。
李知婉直接走到产房门口问,她是女人,还能进去看看,不过她没进去,她从外面来,身上都是细菌,万一让嘉蕴感染了这么办?
李知婉不敢赌,只和守在门口的嬷嬷说话。
“二福晋还算顺利,已经开了五指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生下来了。”
李知婉点点头,去旁边和弘昐说了。
弘昐松了口气,“那就好。”
“别这么早放松。”李知婉提醒道:“生下孩子之后七天才差不多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不少产妇生产时没有问题,刚生产完也没问题,反而是生产几天之后出了问题。
这种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弘昐
一惊,“这么…危险的吗?”
“是啊。”李知婉道:“咱们雍亲王府还算好,生下来的孩子都没有出问题,其他府里可是有不少例子。”
弘昐一听,眼眶微红,“额娘是这么说,但其实咱们府里大部分孩子都是额娘生的,现在想想额娘没出问题,真是万幸。”
一个尼楚格,一个弘昐,在当了阿玛和额娘之后都有了不一样的感悟,李知婉心里暖暖的同时也开始反思,她当时生孩子可没这么多感悟,只觉得额娘幸苦了。
这么一对比,她这个额娘好像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李知婉一囧,赶紧挥退这些想法,仔细注意着产房里的动静。
和李知婉说话的嬷嬷看的很准,李知婉和弘昐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产房里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李知婉快速起身,准备去产房门口等着,如果孩子没事,等会儿就要抱出来了。
走了两三步,李知婉一侧头,发现弘昐没跟上,再回头一看,人还在恍惚中。
李知婉体谅他初为人父,只回去拍醒他,“走了,去看看你的孩子。”
弘昐回过神来,起身,还没走就踉跄了一下。
他尴尬一笑,“腿麻了。”
李知婉捂脸遮掩住笑容,“”快走吧。”
弘昐:“额娘,大喜的日子,想笑就笑吧。”
李知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位主子,二福晋生了个小阿哥!”
产房里出来了一个嬷嬷,嬷嬷抱着襁褓走到两人面前。
李知婉凑过去看了一眼,见弘昐又呆住了,拉了拉他的手,“抱一抱他吧。”
弘昐僵硬着身子抱住了襁褓,襁褓里的婴儿并不好看,皱巴巴的,和老头似的。
“好丑。”他小声吐槽了一句。
李知婉站的近,弘昐再小的声音都听得见,她脸上的笑容一收,“你刚出生时候也是一样的,嫌弃什么?你嫌弃你自己?”
弘昐抿了抿嘴唇,不敢反驳。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弘昐身上的愉悦是骗不了人的,他看着襁褓,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消失不了。
“小名就叫绿豆汤吧?”李知婉看着看着突然来了一句。
弘昐:“?”
弘昐差点将手里的襁褓都给惊掉了,“额娘你怎么还抢取名字的机会呢?”
“我这只是小名!”李知婉强调道。
弘昐幽怨地看向李知婉,“额娘,我们姐弟四人的小名也就算了,毕竟是您生的,取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反抗之力,但现在,我才是阿玛,产房里的更是他的额娘,应该让我们取!”
他道:“阿尔善的小名和大名都是二姐姐自己取的。”
“那不是阿尔善那时候太远了吗?我知道的时候,名字都定了。”李知婉讪讪。
还有一个原因,阿尔善的小名很符合李知婉的取名风格,叫白糖包。
是的,尼楚格的取名能力遗传了李知婉,对此尼楚格也有话说,“我想吃余师傅做的白糖包,从有孕开始想,一直想到孩子出生,并且直到现在都没吃到,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当然要记下来。”
于是阿尔善白糖包这个小名就这么定好了。
远在京城的李知婉和弘昐不知道这个原因,只知道名字是尼楚格自己取的。
弘昐不管那让他一头黑线的名字,他只想要一个名字命名权。
“大名我和嘉蕴都捞不着,小名总要给我们身为父母的取吧?”
李知婉也只是一时顺嘴而已,看孩子皮肤有点发绿,既然不行也没什么想法。
“行行行,你和嘉蕴自己商量吧。”
另一边产房收拾好了,嘉蕴还醒着,精神不错。
李知婉听了,接过襁褓,开始指挥弘昐,“你现在去换身衣服,换好之后来我这里抱着襁褓一起进去,和嘉蕴好好说些话,安慰她。”
“刚生完孩子,她会很累,心理落差也很大,好好和她说话。”
弘昐不懂那些,但额娘说的,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将襁褓交给李知婉,带人去换衣服。
等弘昐接走襁褓,李知婉赶紧带人赶回清风阁。
就在弘昐换衣服的时候,刘德福来了一趟,正院的人去了清风阁。
正院要去清风阁,现在能与之相关联的只有一个——那天挖出的东西。
“终于要来了…”李知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正好王爷也要回来了。”
看得出正院也是看准了时间。
“还请青莲姑姑让小的办事。”正院来的小太监有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管是他别人还是别人看他,都觉得不舒服。
青莲没有退让,“主子还没回来,我可不敢让你搜,都是奴才,咱们要互相体谅才是。”
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青莲姑姑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福晋可是接到了告密,你们清风阁的李主子在弄巫蛊!”
“巫蛊可是要人命的东西,青莲姑姑自己掂量掂量。”
“那也不行,万一你栽赃咱们办?”青莲不管对方怎么说,就是不肯退让。
“我这清风阁好像不是公公想搜就能搜的地方。”李知婉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小太监一僵,显然没想到李知婉这么快就回来了,回身给李知婉请安。
“给侧妃请安。”
李知婉来到上首的位置坐下,“听说你想搜我的清风阁?”
青莲在旁边提醒,“回禀主子,还有月牙台。”
“给我个理由。”李知婉笑了笑,“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你们搜了,我在王府这么多年的威信也就没了。”
“我想福晋应该是知道后果的。”
小太监:“福晋接到密报,侧妃这里有不好的东西,这才让奴才带人来搜查,以免府中的其他主子受到影响。”
“那你回去跟福晋说,我这里没什么不好东西。”李知婉说什么都不会让这小太监搜的。
小太监为难地看着李知婉,“奴才这任务就是…”
“你就这么说。”李知婉很淡定地让青莲给自己倒了杯茶,“就说出了事情,我担着。”
那小太监明显就是在等这句话,眼睛一亮,“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小太监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清风阁门口。
“那小太监就是故意的。”青
莲呸了一声,“果然正院出来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知婉的情绪没那么激烈,缓缓起身,“咱们换件衣服,这件衣服身上有血腥味,等会儿让王爷闻到就不好了。”
正院想做的事情没做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退缩,怕是就等四爷回来了。
四爷要搜查,李知婉肯定不会阻拦,她们算的就是这一点。
四爷本就因为嘉蕴生产而提前赶了回来,一进王府就被请到了正院,所幸弘昐那边一切都好,他也就随了舒善的意。
四爷也想看看舒善会怎么说,弘晖又是什么反应。
“王爷,您可要给王府里的其他人做主啊!”舒善情真意切地说,她的怀里还抱着昏昏欲睡的孙女。
四爷有点失望,就这?
舒善甚至不提自己,而是利用府里的其他人来要挟他,要他做主。
真要算起来,这府里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接着说。”四爷淡淡地说。
四爷的模样太过平淡,舒善一时拿不准四爷是提前知道了还是不在意这件事情。
后者让她暗恨不已,但前者就让人不得不担忧了。
四爷知道了多少?四爷知道她们的目的吗?
舒善咬咬牙,“巫蛊太过邪恶,哪怕只是传闻也不能放过,臣妾请王爷仔细调查。”
“况且府中刚刚有小阿哥出生,更加要从严看管。”
“不论是谁都不能放过。”
四爷抬眼看了她一眼,“确定不管是谁都不放过?”
“是!”舒善被四爷看的一惊,但开工没有回头箭,她还是应下了。
“那走吧。”四爷率先起身,留下舒善和年氏面面相觑。
“额娘,走吧。”年氏起身,先将女儿抱给身后的嬷嬷,再扶着舒善站起来。
舒善抿了抿唇,“弘晖在哪里?”
年氏一顿,“大爷在书房,我想着今天的时期不需要他,也就没有和他说。”
舒善看向前方,那里看不起个路,“今天还是太急了些。”
她们定的日子也不是今天,本想找个弘晖弘昐都不在的日子,哪知道就正好碰上了。
“但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年氏道,她带着舒善往前走。
舒善怕被人听见,没再说话,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清风阁。
这是舒善和年氏第一次来清风阁,和正院完全不同的风格。
如果让年氏来形容,她会说生机勃勃。
明明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植物,也没有那么多的宠物,但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生机。
年氏走到正屋门口时才想通,因为这里的奴才,在清风阁里的奴才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而且那笑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
这李侧妃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两人本就走的比四爷慢,中间又有耽搁,等她们到的时候,四爷茶都喝上了。
李知婉知道舒善要来,将上首的位置让来出来,自己坐在一边。
“还不快给福晋上茶!”她笑着催促身边的宫女,一点都不担心即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舒善突然发现今天的她看不透四爷,也看不透李知婉。
舒善抓紧了年氏的手,心里有了预感,她们今天可能不会成功。
年氏吃痛,但不敢叫出声,也不敢移开手,只能忍着。
这时青莲过来了,给舒善和年氏各上了一杯茶。
舒善松开年氏的手,拿起茶碗,撇开浮末轻抿了一口,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茶没有正院的好,但四爷宁愿喝清风阁这差一等的也不愿意喝正院那更好的。
她们之间的差别就那么大吗?
舒善那被压抑许久的嫉妒不知为何在今天爆发了,冲上心头,久久不散。
“王爷还不派人搜查吗?”舒善放下茶碗,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意有所指地说:“难道是妹妹想要拖时间,让人去处理?”
李知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怎么会,只是这人告密怎么就指定了清风阁呢?”
“刚刚福晋没来,我和王爷说了,这巫蛊的事情不能开玩笑,既然有消息,那自然是要将整个王府都查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
“我们可不能放过任何和巫蛊有关的人,无论是谁。”
舒善和年氏眼皮一跳。
李知婉看向她们,“福晋觉得如何?”
“福晋肯定会同意吧?”李知婉拿出许久未用过的装弱大法,“瞧我这脑子和嘴,这事就是福晋主张的,福晋自然会同意,是我的脑子不够用了,这才说错了话。”
舒善被李知婉给架了起来,同意怕被反将一军,不同意又下不来台,在四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王爷,福晋虽然是咱们府的女主人,但我信不过,还是王爷派人去查吧。”李知婉光明正大地质疑舒善,一点都不怕,也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她又看向舒善,“王爷的人可是更公正一些,想必不会出差错,福晋,您说是吧?”
第163章 第163章世子之位
“是!”舒善咬着牙回答了。
四爷挥了挥手,让苏培盛带人去搜了、
从搜查清风阁到搜查整个雍亲王府,这差距不是一点大,后者的工作量大出了几倍,耗费的时长也比翻倍更多。
四爷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吩咐完事情之后便起身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议。”
四爷一走,舒善和年氏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办不成了,两人想离开,正好年氏怀中的小格格闹了起来。
“小格格累了,额娘,咱们先带着小格格回去歇息吧?”年氏笑着道,给自己和舒善都递了一个台阶。
舒善点头,“她还小,确实累了。”
两人说完,不自觉地都看向了李知婉的方向。
李知婉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演戏。
没人接话,舒善和年氏差点没接上戏,还是年氏反应更快一些,起身扶起舒善,“额娘,那咱们就先走吧。”
舒善:“嗯。”
李知婉这时终于开口了,“好走,不送。”
舒善和年氏:“”
两人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僵着脸离开,李知婉从她们身后看着就觉得狼狈。
“人为什么都要变呢?”李知婉喃喃道,那个在草原上骑马驰骋的舒善还在她的记忆中,但今天的舒善和她记忆中的她大相径庭,她都怀疑舒善是不是被人给穿了。
“这人啊,就没有简单的。”柳嬷嬷正好听见了,也给出了她的解答,“几岁小孩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算了,不想那些了。”李知婉摸了摸肚子,“摆膳吧,今天四爷不来,咱们那些好吃的就咱们自己吃。”
李知婉没有预知能力,自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早早点好了晚膳,准备享受一把。
现在依旧能享受,还能少一个人分,这何尝不是一种好运呢。
李知婉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得到青莲几个摆膳。
“除了主子要的那几道菜,余师傅又加了几道呢。”余善财不参与摆手也不肯离开,站在旁边介绍。
“鲜虾丸子、炸春卷、豆腐酿肉。”余善财指着桌上的三道菜道:“余师傅说了,鲜虾丸子可不容易,今天余师傅见到鲜虾就想到了主子,就那么点,全让他给抢了过来。”
其实也没余善财和余师傅说的那么夸张,但表功就是要这样,夸大自己的功劳,这样才能让主子记住他们。
“这春卷也不一样,里面是余师傅改良过的馅料,特意用了主子上次提到的胡萝卜、香菇以及大白菜。”
这馅料还是上次李知婉吃蒸饺的时候想的,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念现代的‘沙县小吃’的蒸饺,尤其是那蒸饺的馅料。
李知婉以前研究过,大概知道其中的几种食材,这才让人去和余师傅说了。
说完这件事情李知婉就给忘了,之后也没吃饺子,也就没用上着馅料的机会,没想到今天余师傅自己找机会弄到了李知婉的面前。
李知婉开始回想那‘沙县小吃’里蒸饺的味道,口水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她舔了舔嘴唇,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春卷试试。
蒸饺是好吃的,就是不知道这春卷是个什么味道了。
一口下去,‘咔嚓’声不断响起,既是牙齿和春卷的碰撞,也是酥脆的春卷皮之间的碰撞。
酥脆的春卷皮下就是李知婉想吃的肉馅,肉馅才一入口,她先感受到的不是肉馅的味道而是香菇独特的香气,那香气先一步从她的鼻尖窜入。
香味刺激之后,李知婉的舌尖才感受到了她念念不忘许久的肉馅味道。
胡萝卜和大白菜剁的很碎,吃在嘴里只能感受到味道,在食材是上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的。
李知婉仔细品味着,味道和‘沙县小吃’有些差别,但毫无疑问,余师傅的这份更好吃。
或许是因为油炸带来的香气,李知婉在心里将春卷的地位提高了不少,正好在蒸饺的前面。
余善财见李知婉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始介绍下一道菜,“豆腐酿肉,余师傅也改良过了,用的是油炸过的豆腐,再用高汤炖煮。”
油炸过的豆腐?
那不就是油豆腐?
李知婉从前吃油豆腐都是在吃火锅的时候,平时从来没有想过将它做成一道菜,今天也算是开阔了见识。
油炸过后的豆腐是金黄色的,但塞了肉又用高汤炖煮过后颜色就变浅了,但香味告诉李知婉,这道菜是美味的。
味道确实不错,豆腐经过油炸之后和之前的口感不一样了,变得疏松多孔,里面塞着肉馅,又经过高汤炖煮,吸满了汤汁,轻轻咬上一口还会爆浆。
三道余师傅送过来的菜都符合李知婉的口味,反倒是她自己点的没吃多少。
果然,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去问问府医者几道菜二福晋可不可以吃,”李知婉自己喜欢当然也要分享给其他人,四爷那里不需要她操心,那自然就是几个孩子那里了。
弘昀不用操心,这就是个爱吃的,弘时又跟着他,说不定两人已经吃了,倒是弘昐,孩子刚刚出生,怕是还没心思吃饭,李知婉便让人送一份去他那里。
送了儿子也不能不送儿媳,产妇能吃的东西有限,以防万一还是先问问再送。
所幸都可以吃,于是李知婉吃的晚膳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弘昐的院子里。
李知婉想的没错,弘昐确实没有心思用晚膳,只是她没想到弘昀和弘时也在。
他们的小侄子出生了,那自然要多看看,对小侄子的新奇成功打败了对美食的爱,然而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正好面对了一场额娘的偏爱。
弘昀和弘时看着弘昐面前的那一桌子菜,对视一眼,纷纷撅起嘴生闷气。
“正好你们二嫂睡了,吃不成,她的那份你们吃了?”弘昐安慰道。
生气归生气,弘昀和弘时不是和吃的过不去的人,让人拿了两碗米饭和弘昐一起吃。
分量本就偏大,一人吃着多,三人吃两人份倒是刚刚好。
“怎么额娘就不想着我们呢?”弘昀一边吃一边念叨,“这鲜虾丸子不错。”
弘时和弘昐:“”
抱怨以及吃都堵不住弘昀这对美食的爱。
“就你这样,额娘肯定想着你都吃过了。”弘昐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李知婉的想法,并且也觉得李知婉想的对。
弘昀想反驳但发现好像是对的,如果不是今天有事,他早就吃过了。
“你们还是不了解我。”弘昀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来反驳,“我今天可是饿着肚子来看小侄子。”
“对了,小侄子叫什么?”弘昀顺嘴问道。
弘昐张张嘴,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这时脑袋里冒出了‘绿豆汤’这个名字。
明明已经拒绝了,但这名字真的有毒,越想越顺口。
不过弘昐现在还不打算屈服,摇摇头道:“还没想好。”
弘时语重心长地说:“二哥,你要好好想,别像我们的名字一样。”
一旁的弘昀笑了起来,“核桃露弟弟!”
弘时瞬间放下筷子,双手直接掐上了弘昀的脖子,“你在说什么呢,松子糖三哥!”
来吧,咱们互相伤害。
弘昀仗着吨位重力气大,一把将弘时推开,搬着板凳靠近弘昐。
弘昐的哥哥气势更足,能够震住弘时,况且他也不想被提起黑历史,阻止了弘时的报复。
但弘昐也没放过弘昀,“这名字的事情就别说了。”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弘昀下意识地就想叫出弘昐的小名,但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弘昐的分量,他选择放弃。
“额娘也是的,取这些名字,押韵是押韵,就是有些说不出口。”
弘昀的好奇心突然冒了出来,“二哥,二嫂知道你的小名吗?”
弘昐嫌弃地推开弘昀,在这里简直就是碍眼。
看弘昐这样子就知道二嫂不知道了,弘昀眼睛一转,“那咱们也给小侄子取个这样的名字吧?”
“正好阿尔善叫白糖包,咱们的小辈也要对齐工整嘛。”
弘昐脑海里又冒出了‘绿豆汤’这个名字
他甩了甩头,“让我再想想。”-
巫蛊的事情牵涉较多,又是搜查整个王府,很快弘昐三兄弟也知道了,心中因为小侄子出生的那点喜悦也没了,只剩下气氛以及担忧。
“正院是故意的!”弘昀道:“趁着二哥这边小侄子出生,额娘那边露出的空隙。”
“这么多年,又没和正院争什么,盯着我们干什么?”弘昀很不服气,不能报复回去,他很憋屈。
弘时看的更明白些,“怎么没有争,我们的存在就是一种争。”
“我知道大概原因了。”弘昐刚听到这事就有感觉,再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什么?”
“世子之位。”
“是阿玛那天找你的事情?”弘时反应过来了,那天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四爷就是在他们面前将弘昐叫走的。
弘昐点头,“是,不过正院那边应该还处于猜测阶段。”
“只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弘昀接了一句,“不管二哥会不会成为世子,这一次只要不露馅,他们都不亏。”
“不管怎么样,一旦是真的,额娘的名声毁了,侧妃的位置肯定也没了,紧接着二哥和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正院可真狠。”弘时感叹道:“难道这就是不出售则已,一出手就搞个大的?”
虽然平时有些小摩擦,但他们之间也相处了这么多年,算得上是和平相处。
“那咱们怎么办?”弘昀和弘时都有些担忧,但又想不到什么办法。
弘昐这时却放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甚至还笑了起来。
弘昀和弘时对视一眼,发现了不对劲,“难道二哥你早知道了?”
这一点都不着急的,肯定是有解决方法了。
也是巧了,弘昐都觉得这事有些荒唐,“上午我回来之后去见了额娘,她说在月牙台挖出了东西,看着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让人告诉阿玛了,同时还把我和你们的院子都查了一遍。”
弘昀:“?”
弘时嘴巴差点没合上,“这是什么运气?”
“听说是个小太监发现的,他看那块位置的花死了,觉得不好,于是想要挖出来,没想到挖根系的时候挖到了。”
“后来呢?”弘时手动捂嘴,小声问道。
弘昐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咱们额娘那个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事无巨细,绝对不瞒着阿玛。”
“阿玛的心计手段可比我们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他来处理。”
“那就没事了。”弘时放松了,弘昀都有心思研究等会吃什么点心了。
不过弘昀还有点吃味,幽幽地说:“额娘又没有和我们说。”
他长叹一口气,“额娘的心中只有二哥,我和弘时没人爱。”
弘昐坐起身,一巴掌排在弘昀的后脑勺上,“瞎说什么。”
弘昀撇了撇嘴,“你就说是不是!”
“额娘不想让你们知道那些。”弘昐道:“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尽可能地保持单纯?”
“那是单蠢!”弘昀吐槽道。
“那还不是你在额娘面前装的太过了。”弘昐也觉得神奇,他额娘明明是个很敏感的人,比他对情绪还敏感,偏偏看不穿弘昀的伪装。
弘昀得意一笑,“那是因为我厉害。”
如果李知婉在这里,会和两人说,不是没看穿,那是滤镜太厚了-
因为孩子出生,弘昐没有赶着第二天进宫,而是请了几天假,但弘晖回宫了。
不管是弘晖自己还是舒善和年氏都希望回宫,她们希望不管事情成败,都不要牵连到弘晖身上。
四爷有心锻炼弘昐,晚上将弘昐也叫上了,一起到了正院等着,等着这次巫蛊事情的结果。
明明李知婉是那个被怀疑的人,舒善和年氏是提出的人,在此刻她们的角色却像是被换了一样。
李知婉坐在位置上格外淡定,时不时喝口茶,吃两口点心,并且在内心摇头,这正院的点心不好吃,还是余师傅手艺好。
而舒善和年氏脸色不太好,有些憔悴。
两方一对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院那边出了事情。
四爷没心思去了解那么多的过程,他只想知道结果,道:“所以搜到了吗?”
苏培盛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确实有搜到,在月牙台、鹤鸣居、玉泉斋以及文翰阁都挖出了东西。”
“怎么可能?!”年氏惊
呼出声。
舒善瞪了年氏一眼,年氏也知道自己此时出生太过突兀,赶紧低头,不再说话。
舒善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月牙台是尼楚格的院子,文翰阁则是弘昐的院子,玉泉斋则是她住的位置,也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正院。
至于鹤鸣阁那是弘晖的院子!
她们做的那点手脚早就被识破了,不仅识破了,人家还做了点回击。
“都是什么东西?”四爷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直接说吧。”
苏培盛拍了拍手,让人将东西带了上来,分别是四个坛子,外表都是血红一片,看着人心慌。
李知婉几个心里没鬼,又知道点内情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反倒是舒善和年氏脸色一白。
弘昐给了李知婉一个眼神,他也不知道这东西外表这么吓人。
李知婉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她看到的都是碎了的,虽然是血红色的,但因为不是一整个,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苏培盛亲自动手揭开了坛子上的盖子,“这里面都是”
他说话还大喘气,坐在一旁看不清楚的舒善和年氏心都提了起来,就怕都是她们放的那些东西。
“都是酒。”苏培盛轻轻一笑,仿佛那个吊人胃口的不是他一般。
他的话音一落,舒善和年氏的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羞愧,她们以为会被报复,但没有,只是酒而已。
不过最后两人的心情落到了低谷,因为她们想到了一件事情。
除开月牙台和文翰阁,其他两个院子都不是轻易能够下手的位置,李知婉还没有那个能力,那能在这府里做这样事情的只有一个人——四爷。
四爷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不,舒善很快想明白了,四爷不需要安排这些,负责搜查的是他的人,搜查出什么,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舒善冷笑一声,她从头到尾都输了,什么都输了。
四爷挥了挥手,“我和福晋有话说,其他人退下吧。”
李知婉有些好奇,但还是乖乖地离开,拉着弘昐回文翰阁去看自己那刚出生的孙子。
两人走进文翰阁,没想到阿尔善也在,小小一只在摇篮旁边站着,扒着摇篮的框去看摇篮里的弟弟。
“郭罗玛麽!”注意到动静,阿尔善回头一看,看到了李知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转身跑到李知婉的身边。
“弟弟。”他指了指摇篮的位置,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好小。”
“阿尔善喜欢弟弟?”弘昐抱起阿尔善走到摇篮边,和他一起看着儿子。
“弟弟,陪我玩。”
阿尔善这几天学会了合理安排时间,休息时间和学习时间穿插着来,但也冒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没人陪他玩。
现在好了,他有弟弟了,有人陪他玩了。
“弟弟还小,至少还要两年才能陪你玩。”弘昐解释道:“这段时间里,阿尔善还是只能自己玩。”
阿尔善掰着手指算了算,包子脸整个皱了起来,“好长好长时间。”
长到他都数不到。
“阿尔善想要人陪的话,舅舅找人陪你?”弘昐以前没想过,现在当了阿玛也想到了很多事,比如到了一定年龄就能有的哈哈珠子。
哈哈珠子算是伴读,地位在奴才之上,也能陪着玩。
阿尔善因为以后要回蒙古,倒是没有想过给他安排,弘昐此时见他有些孤单,又给想起来了。
无非是几个小孩而已,王府养得起。
“真的吗?”阿尔善眼睛一亮,“我想要比我大一点点的!”
他的小手还在比划,“府里我是除了那个小妹妹之外最大的。”
他指的是年氏生的小格格,和他一直处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态。
“给你找!”弘昐答应了。
阿尔善欢呼一声,“好,我有人陪着了。”
听着阿尔善的欢呼,李知婉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她也没注意到阿尔善的孤独,还以为他和自己玩的很好。
李知婉自己包括尼楚格几个小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玩,她还真没带过阿尔善这样的高需求宝宝,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多给你找几个。”李知婉此时只能补救了。
“嗯嗯!”阿尔善越听越开心。
另一边的正院就没有这么好的气氛了,舒善不知道该说什么,四爷也沉默了一会儿。
终究还是四爷先开口了,“你不用做这些。”
“不做这些?”舒善反问道:“那我和弘晖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李氏母子踩在脚下吗?你的偏心太过明显了,明显到我根本不敢相信你,你还会有理智吗?你真的不会像那些荒唐的王爷一样越过弘晖吗?”
舒善的情绪很激动,此时她已然忘记了尊卑,只想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告诉四爷,只想诉说自己的委屈。
“王爷怕是早就忘记了我和弘晖吧?说出去谁信,我这个雍亲王福晋没事都见不到雍亲王!”
“你总说规矩规矩,你们爱新觉罗家也都在强调规矩,但你们这些姓爱新觉罗的真的遵守了吗?只有我这样的外姓人才在遵守,被你们这些姓爱新觉罗的压着遵守!”
被舒善质问,四爷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面对舒善时心里没有了一点波澜。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爱新觉罗就是有这个权力,因为制定规矩的人就是爱新觉罗玄烨,当今皇上。
他平静地看了一眼舒善,道:“我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舒善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四爷,“你选了谁?是弘昐?”
四爷转身迈开步子,但走到门口停下了,“弘晖会是世子,但福晋和年氏禁足,时间不定。”
四爷走进黑暗里,只剩下屋里昏黄看不清的光亮以及瘫软在地的舒善。
第164章 第164章绿豆汤
李知婉又收到了不用去请安的消息,她知道,福晋大概又被禁足了。
这么多年了,她都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次了,早就习惯了,并且总结出了一个规矩——
只要福晋作妖,事后一定收获禁足加收管家权套餐,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多了一个年氏而已。
“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多长时间。”李知婉撑着脸颊,心里在计算时间,马上就要到关键时间点了。
李知婉这个主子不在意,旁边的青莲和青荷开始打抱不平。
“才禁足,这惩罚太轻了!”青荷愤愤道:“要知道她们成功了,清风阁和月牙台的人都要完蛋。”
“还有二阿哥他们几个,以后怕是也不会好了。”
“就应该罚狠一些。”
嘴上那么说,但她们都知道是不可能的,舒善是福晋这一点就相当免死金牌,再加上她又没有真的成功,所以禁足就是最适合她的惩罚。
“好了,不想那些事情了,我每个月又多了两天休息时间,应该开心些才是。”李知婉非常的乐观,本个月两天早起也不是不行,但没有了这两天的早起更让人开心。
“咱们庆祝一下吧!”她提议道。
青莲和青荷面面相觑,“怎么,怎么庆祝?”
“庆祝,庆祝那当然是嗨啊!”
李知婉带人直接来了一个‘雀王争霸赛’,前几名有奖的那种,清风阁、月牙台、文翰阁以及弘昀和弘时院子里的人都可以参加。
至于前院的他们的身份比较敏感,又不能在后院久留,于是被李知婉给划出了比赛名单。
‘雀王争霸赛’持续了整整五天才结束,成功选出了‘雀王’,因为忌讳,没叫雀王,而是叫‘状元’,雀状元。
任谁都没想到,雀状元最后花落青芽的头上,而只有李知婉看出来了,青芽能算牌。
这是位大佬,李知婉决定以后和她请教打麻将的经验。
这场‘雀王争霸赛’在雍亲王府可是顶顶有名,不仅吸引来了其他院里的宫女太监,连海棠苑的格格都来了几个。
当然,有的是为了看热闹,有的是为了吃。
就这样,李知婉沉浸在‘雀王争霸赛’中,等回过神时,四爷请立弘晖为世子的消息也出来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诚亲王之子弘晟、雍亲王之子弘晖以及恒亲王之子弘昇被封为世子,班俸均视为贝子。
圣旨下来,同时弘晖和弘昐也出宫了,以他们的身份,不再适合进宫读书。
四爷也没让两人闲着,都安排了比较清闲的职位,让他们先锻炼,积累经验,年后开始正式当值。
不用进宫,弘昐彻底闲了下来,每天在家里逗儿子,让四爷都有些看不过眼了,他提溜着弘昐进了书房。
“你该找些事情做,而不是每天带孩子。”弘昐最近兴致大发,把奶嬷嬷的活都抢了立志做一个好阿玛。
弘昐一脸疑惑地看向四爷,“可是我小时候阿玛你也是这样。”
四爷一哽,现在回想一下,他那个时候确实和现在的弘昐差不多。
当时的四爷还年轻,当了阿玛自然是格外的兴奋,然而瑚图灵阿和尼楚格都是女孩,他平时也不太方便太亲密,一直忍到弘晖和弘昐出生。
弘晖身体不好,四爷怕自己手重伤到他,但弘昐就不一样了,身体倍棒,手重一点也没事。
于是弘昐成了四爷的试验品,弘昐长大了些,身边奴才不在的时候,四爷偶尔也会帮弘昐处理。
四爷没想到那么小时候的记忆,弘昐竟然还记得。
见四爷说不出话了,弘昐得意一笑,道:“阿玛,我有分寸的,年后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了,这段时间才多和他接触些。”
“叫什么?我给他取个名字?”四爷干巴巴地开始转移话题,离开这个让它尴尬
的话题。
弘昐一僵,难道他阿玛也要和他抢儿子的命名权?
“绿豆汤!”
“什么?”四爷一愣。
弘昐讪讪,“小名叫绿豆汤。”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名字就是额娘取的绿豆汤,刚刚还脱口而出了。
弘昐十分确定,他额娘取名字有毒,
四爷嘴角抽搐,“是你额娘取的吧。”
这熟悉的风格。
弘昐:“是”
大意了,应该先想好的-
对于绿豆汤这个名字,李知婉陡然从四爷嘴里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懵。
“你说谁?”
四爷惊奇地看向李知婉,“这不是你给弘昐的小阿哥取的吗?”
“确实是我取的,但他不是很嫌弃,说要自己取名字的吗?”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李知婉很满意这个名字,但就是被弘昐给嫌弃了,她念叨了好一会儿呢。
四爷一想就明白了,难得大笑出声,“估计是我问他的时候还没想好,干脆直接用了你取的名字。”
“绿豆汤多好,和弘昐的芝麻糊也配。”
四爷挑眉,“芝麻糊是怎么会有绿豆汤作为后代的呢?”
“它们都是汤汤水水的,还都是甜汤,一个品种的。”李知婉知道四爷在逗自己,也用开玩笑的方式回过去。
四爷摇摇头,无奈地说:“你的想法可真多。”
“那是因为四爷你缺乏想象力。”四爷从来都是一个喜欢具体计划的人,想象什么的,他不相信。
这是思考方式的问题,不是意识到就能改的,四爷也没说什么,又说起了不久就要到来的年节。
和往年不一样,这一次的年节没有舒善带着,李知婉需要一个人带着孩子去。
“福晋不去?”李知婉还以为这个时候会让舒善出来一段时间,好歹将年节给混出去,哪成想四爷根本就没想过让舒善出来。
“不去。”四爷眯起眼睛,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声音也变得幽远起来,“她大概还在等我过几天就将她放出去。”
“这次不会让她如愿,也好让她知道,福晋的身份不是她随意作为的工具。”
李知婉没出声,她早发现了,随着年龄和爵位的增加,四爷的容忍度好像也在下降,对上那些朝廷的人或许好不错,但对后院的人就不一样了,戳中雷点那就罚,不能随意罚的就禁足。
福晋这种,四爷大概是觉得禁足没什么用,也就加上了福晋最在意的管家权。
李知婉看向四爷,也不知道这次会持续多久-
年节那天,四爷和身为世子的弘晖被留在了宫里,李知婉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弘昐、弘昀和弘时站着,没有四爷和弘晖身影的队伍有些懵。
“你阿玛呢?”
弘昐摇摇头,没说话,但脸色不是很好。
李知婉依旧不知道内情,但她知道,大概是宫里出事了。
“还要进宫吗?”
弘昐点头。
李知婉在身边几个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她的心脏怦怦乱跳。
宫里的事情怕是不小。
进到宫中,没有了舒善的带领,李知婉跟着身边太监朝着永和宫走去。
刚进到永和宫里,李知婉脚步一滞,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
李知婉本以为这次请安之后还是和以往一样坐在一旁当个工具人,没想到德妃开口了。
“弘昐的孩子怎么样了?”
李知婉这才想起来,德妃对弘昐不是一般好,喜欢的孙子都有儿子了,是德妃的重孙子,她自然爱屋及乌。
以往进宫的时候,德妃能从舒善那里知道消息,但今天舒善不在,她只能问李知婉了。
“那孩子生的不错,这几天也白胖了许多。”李知婉挑挑拣拣,尽量以简练的语言将绿豆汤的现状概括出来。
“对了,那孩子取了个小名绿豆汤。”
德妃一愣,“难道是弘昐取的?”
李知婉沉默了,她想说是自己取的,但是看德妃这模样,承认之后好像对形象不太好。
李知婉的沉默让德妃默认了,她倒是不嫌弃,反而觉得有趣。
“阿玛叫芝麻糊,儿子叫绿豆汤,这父子两可真是”德妃想着都觉得有意思,不过还是提醒道:“以后绿豆汤长大了还是要叫大名。”
“是,等他有了大名,这小名就不会叫了。”李知婉赶紧答应。
德妃满意了,挥了
挥手,让李知婉退下。
被德妃青睐的瞬间只有那么一会儿,李知婉又回到了她原本带着的小角落,大概是这小角落有魔力,十四福晋和十三福晋也一个接一个地凑了过来。
“小四嫂!”十三福晋笑眯眯地看着李知婉,“有段时间没见了。”
李知婉点头,“是啊,最近有些忙。”
“小四嫂都当祖母了。”十四福晋提起还觉得有些神奇,“我这府里孩子都还在玩闹,小四嫂这里的孙子都出来了。”
“等明年,咱们就能见到他了吧?”
李知婉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一年。
“应该。”毕竟还有一个德妃在念叨着,说不定就要带进宫给她看一看。
“四嫂”十四福晋尴尬一笑,“八嫂托人让我问的,我又不好得罪她。”
八福晋和舒善绝对不是一类人,两人甚至两看相厌,此时八福晋打探舒善的消息一眼就能看清目的,无非就是当做笑料或者谈资。
家丑不可外扬,李知婉不可能说出真实原因,最后出口的是四爷早就对外宣布的原因。
十四福晋有些失望,“真的病了啊”
李知婉和十三福晋对视一眼,她们眼里都是疑惑,十四福晋什么时候和舒善不对付了?
“你和四嫂有矛盾?”
这问题李知婉不方便问,最后是十三福晋问了出来。
十四福晋摇摇头,“没有矛盾,但是热闹谁不想看?”
李知婉一头黑线,吃瓜连自家嫂子都不放过,看来十四福晋来问这一句也不仅仅是八福晋,还有她自己想知道的原因。
十四福晋叹了口气,“这不是我们家十四爷在外面这么久了,我在府里太寂寞了吗?”
十四爷这一去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十四福晋在府里也没什么人说话,每天都面对着后院一院子的侍妾,这心情很难好起来,只有吃瓜八卦别人的时候她才会因为太过惊讶、太过喜悦或者太过讨厌而有情绪的起伏。
太平静的生活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十四福晋显然就是那个受不了的。
“要不要出去玩玩?”李知婉建议道:“去美容铺子做个美容也不错。”
她开始推销自家生意,“舒服还能保养皮肤,一举多得。”
十四福晋挥挥手,“本来就是会员了。”
在京城那么流行的东西,十四福晋怎么可能不去试一试,早就是会员了。
“那要不你去做一份你自己的事业?”
十四福晋惊讶地看向李知婉,“事业?”
李知婉觉得十四福晋就是闲的,等她忙起来就好了,什么十四阿哥,什么后院的女人,那全都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就是你能做的事情,又或者说是你能投入精力进去的兴趣,比方说开铺子,画画等。”
十四福晋蔫了,“我好像没什么能做的。”
她这一天天在府里待着,最多看看府里的账本,基本没什么事情做,也没什么想做的。
“那是你还没找到,你想想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李知婉提醒道:“有可能是你平时没注意到的。”
“实在想不到,你就花费几天时间去将每天做的事情以及当时的心情记下来,过几天之后再去回顾,看你比较喜欢其中的那些事情,再去尝试。”
十四福晋若有所思,这是个好办法。
十三福晋也有兴趣,“我也想试试,虽然我们家十三爷对我挺好的,但有的时候他忙着自己的事情,我也没什么事。”
十三阿哥平日里其实也没事,康熙不愿意启用他,于是他只能待在府里带娃,他将府里的几个孩子都集中在一起,他亲自启蒙,文师傅和武师傅都是他。
孩子被带走,账本又看完了,十三福晋还真没什么事情做。
“十三爷带走了占据我时间最多的孩子。”
“试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齐齐点头。
另一边四爷带着弘晖在大殿里候着,和李知婉想的差不多,确实是因为宫中的事情,也确实是大事,只不过是件喜事。
过了年节便到了康熙六十年,这代表着康熙登基六十年,从古至今,能登上皇位六十年的皇帝可不多,现在康熙算一个,怎么不能算一件大喜事?
在这样的日子里,康熙也不免有了一些想要昭告先人的意思。
“四阿哥、十二阿哥以及弘晟,你们三人前往永陵、福陵、昭陵。”康熙的旨意很简单,但人选又很有意味。
四爷,这几年被康熙派往祭祀的机会越来越多,这次依旧被选为祭祀人员,让其他阿哥又羡慕又嫉妒,他在汗阿玛心中的分量又加重了。
而十二阿哥众人对他倒是没什么想法。
十二阿哥胤裪是众位阿哥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四爷、恒亲王、廉郡王这几位阿哥同样被抱给其他人抚养,但抚养他们的是孝懿皇后、皇太后以及惠妃,大笑都是主子。
十二阿哥胤裪不一样,他是被孝庄文皇后身边的宫女苏麻喇姑养大的,康熙很尊敬大,孝庄文皇后视她如亲姐妹,但这都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奴才的事实。
被奴才养大,还是被一个蒙古奴才养大,十二阿哥从被抱过去的那一天开始也断绝了登上皇位的可能。
这样的十二阿哥被派去祭祀,甚至这几年有了出头的迹象,没有招来任何的嫉恨。
到了弘晟这边则有些奇怪了,弘晟是诚亲王的儿子,刚被封为世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康熙选择了他而不是诚亲王,相比较而言,肯定是诚亲王和康熙更熟悉些。
“难道是三哥让汗阿玛生气了?”十三阿哥在四爷身后小声嘀咕道:“但看着也不像啊。”
他的视线扫过一边侧前方正在和康熙对答的诚亲王,明明还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难道是三哥让汗阿玛换成弘晟的?”十三阿哥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弘晟这事足够奇怪,在场的几位阿哥都在琢磨着,这到底是汗阿玛的想法,还是诚亲王的想法?
弘晟康熙三十七年出生,到现在不过二十三岁,初初有了男人的模样,脸上还能看出些许稚嫩。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里,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这么眼神呆滞地开始发呆。
很难相信,他竟然有了和几位伯王一样的差事。
“你很不错啊。”弘晖找机会溜到了弘晟旁边。
弘晟回过神来,有些烦恼,“我阿玛脚扭了,明明是轻伤,到了祭祀的时候就好了,他非要我去。”
“那是锻炼你。”弘晖羡慕地说:“不像我阿玛”
弘晟和弘晖一样是嫡子,能够感同身受弘晖身上部分的感觉,“你不是都是世子了吗?他们还对你那样?”
“准确来说不远不近地处着。”弘晖叹了口气,“可惜我只有女儿,要是有了儿子,应该会更受重视一些吧。”
那他就有了继承人,体弱根本不算什么。
弘昐一直耿耿于怀,诚亲王和恒亲王选择世子之时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直接定下了他们,他们只用站在那里,他们的阿玛就选择了他们。
他不一样了,到了他这里,他的阿玛犹豫了,在他和弘昐之间犹豫,在嫡长子和庶子之间犹豫,多么可笑。
要不是他的额娘和福晋,他根本不可能坐上世子之位。
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屈居于弘昐之下,而自己还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弘晖的心里如同被蚂蚁啃食一样,充斥着密密麻麻的微痛和刺痒。
弘晟瞥了一眼弘晖,掩下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放心,你都已经是世子了,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们都越不过你。”
弘晖点头,“是,只要我活着,这世子之位绝对到不了弘昐手里。”
弘晖还想和弘晟念叨些什么,可惜诚亲王来了,他不方便待下去,和诚亲王告别之后就走了。
目送着弘晖离开,诚亲王对弘晟道:“弘晖你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些,他的心思不是个好的。”
“弘晖做了什么?”弘晟一惊。
诚亲王摇头,“他什么也没做,而问题也就出在他什么都没有做。”
之前的世子风波,雍亲王府处理的低调,但偌大的王府怎么可能会没有泄露消息的地方,再加上又有各家的探子,所有人心知肚明,只是明面上没有其他人知道而已。
“他是一个喜欢坐享其成的人。”诚亲王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额娘和福晋设计的,他没有参与一点,但他又是最终受益者。”
“事发之后,他没有受到任何牵连,甚至得到了想要的世子之位弘昐几个不争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的额娘和福晋都被罚了,依照你四叔的性格,她们两这事会被他一直记着,除非他死。”
弘晟:“这”
“什么都和他无关,偏偏什么都和他有关。”诚亲王拍了拍弘晟的肩膀,“手段不算高明,但很有用,阿玛怕你被他利用。”
“应该不会吧?”弘晟刚刚还觉得弘晖有点傻来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就是面憨心奸,况且他让你看见的是他想让你看见的一面,”诚亲王道:“你要真想找人一起玩,那还不如找弘昐。”
“弘昐的身份上是差了一点,但有能力,眼界也更开阔,不在一府的得失,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助力,但当朋友没问题。”诚亲王说着都觉得神奇,都是四爷的儿子,怎么差别这么大?
一个是嫡福晋所生,一个是侧室所生,反而后者更为大气和让人心生好感。
另一个诚亲王没有说的点是依照弘晖的身体和心性,以后还说不定是谁继承雍亲王府。
第165章 第165章病倒
年节刚过完,康熙迫不及待地搬进了畅春园,和光秃秃又
闭塞的紫禁城相比,还是畅春园更得康熙的心意,也能调养他的身体。
只是没想到才住进去一个月不到,康熙病倒了。
事情还要从年节时四爷、十二阿哥以及弘晟参与祭祀开始。
定了三人祭祀,虽然身份不同,但其中的四爷无疑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但四爷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之前清缴过欠款,随后又在办差过程刚正不阿,不喜欢他的人也不少,因此见四爷得了这么个有面的又有特殊意味的差事,一些大臣坐不住了。
他们仅仅是想一下自己待在四爷手底下做事的画面都觉得窒息,绝对不能让四爷上位!
怀着相同的想法,十三位大臣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商讨方法,同时还要选出一个推举的人。
康熙目前的二十多个儿子里,是的,康熙此时儿子的排序已经到了二十五阿哥,只是二十五阿哥出生当日夭折,但也还有一个二十四阿哥,是康熙儿子中最小的一个。
这二十多个儿子里,能够接近权力中心的,目前只有排行在前十四的几个阿哥。
其中大阿哥二阿哥被圈禁,诚亲王态度不明,四爷的心思隐晦,但也有不少人看出来,恒亲王则是一心当王爷,又因是被太后养大的,基本也没了争位的可能。
随后是淳郡王,淳郡王出生便腿脚不好,也相当于一出生就没了登基的可能性。
廉郡王,他们十几个人很看好,但当初的毙鹰事件没那么容易过去,皇上不提并不代表他不记得,说不定他们一提,皇上又给想起来了,那他们平白得罪一位王爷。
再往后数,九阿哥和十阿哥
这两人就是跟在廉郡王身后的,真要论才能,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
十二阿哥被除开的理由和恒亲王类似,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那么就只剩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了。
这两人,一个受废太子牵连,到现在在康熙面前还没有存在感,一个远在西藏。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提议,“要不还是废太子?”
“别,上次那个人的结果”
“那怎么办?”
“咱们干脆将这个难题抛给皇上,我们只用提出这个事情就行了,再适当挑一两个四爷之外的人选推举上去。”
“是个好主意。”
“可以,可行。”
于是这十三人找了个日子到了畅春园请见。
这十三人也有点小心思,没有直接写明是为了立储的事情,而是以其他的事情作为敲门砖。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没错,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畅春园,来到了康熙面前。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听到立储的事情,康熙的神色就变了,勃然大怒,将是三个人喷了个狗血淋头,其中带头的几个更是治罪,派遣到军队做苦力。
十三人如丧考妣地被拖了出去,康熙心中的怒火还是没能消下去,他在桌前来回踱步,心里憋着火,消不下去又发泄不出来。
“皇上”李德全在旁边观察着,直觉康熙的面色不对。
果然,下一秒康熙站定,紧接着捂着胸口就要倒下。
李德全冲了上去,拖住康熙,“快来人,叫太医!”
这次康熙的病情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再加上他的年龄大了,李德全和已经开始养老的梁九功商量过后,选择了通知宫外所有的阿哥进宫。
冰雪还没有消融,热闹却没有消失在街市上,但一队有一队的人纵马而过,也让街市上不少人选择离开。
“这是怎么了?”一个卖东西的小商贩好奇地看着有一队飞奔离去的队伍。
“今天这都好几次了吧?”
“是啊。”另一位年迈一些的摊贩也觉得奇怪,他的经验更多,甚至都能认出这些人来,“看着都是各个王府的人。”
“诚亲王府、恒亲王府、淳郡王府还有廉郡王府,只看看等会儿九贝子和敦郡王的人会不会出现了。”
年迈摊贩话音刚落,一队比刚刚阵势更足的队伍出现,这一队的人能明显看出更多一些,也明显能看出出自两个不同的府中。
“九贝子和敦郡王府出现了”年迈摊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皇上出来什么事情吧?”
“怎么会,那皇上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身边还有最好的太医和最好的药,我看多活几年都不是问题。”最开始问问题的摊贩撇撇嘴,“要担心也是担心我们,只要这些皇阿哥别找我们事情就好。”
年迈摊贩看着那些队伍离开的方向那是城门的方向-
四爷是到的最快的那个,康熙在畅春园待着,他自然也要到圆明园里才靠近康熙,只是没想到才准备转移,就收到了康熙病倒了的消息。
没有一点耽误,四爷丢下了还在装车的行李和还没出来的几人。
临走前,四爷心里有了些预感,他叫住弘昐,“府里,你照应着。”
弘昐脸色一变,严肃点头,“我会的。”
说完,四爷上马离开,只留给了刚赶到的弘晖一个背影。
“阿玛怎么走了?”弘晖来晚了一步,正好错过了来禀报消息的小太监。
弘昐:“大哥,圆明园不去了,阿玛让我们在府里待着。”
“为什么?”
弘晖皱眉,“都定好了的事情,阿玛也去了,我们自然也要去。”
“你猜阿玛为什么会这么慌张?”事情牵扯太大,弘昐没有明说,只能模棱两可地提示。
弘晖知道肯定是要紧的事情,但他莫名不想如弘昐的意,他才是王府的世子,他的额娘是雍亲王嫡福晋,这府里,雍亲王不在,应该是他和他的额娘做主才是。
“已经定好的事情不宜轻易改变。”弘晖道:“阿玛去办他的事情,这和我们去圆明园没有关系。”
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通知下去,马上准备出发。”
弘昐被气笑了,“你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身为阿玛的儿子,这都听不懂,你真的能坐稳这世子之位?”弘昐一直以为弘晖身体不好,脑子不说特别聪明,但也是中上水平,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弘晖这脑子怕是连普通都不如!
“你就是这么对大哥说话的?”弘晖还想拿尊卑来压弘昐,“还有,我是世子。”
弘昐无语地瞥向一旁,要不是弘晖是世子,是他的大哥,他就让人将弘晖给拖走了。
“我不管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我只说一句。”
“阿玛去的是畅春园。”
弘昐推开弘晖,“如果你执意要去,我管不了你,但我和我额娘是不会去的。”
弘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冷着一张脸朝清风阁走去。
留在原地的弘晖还在呆愣中。
去了畅春园?皇玛法出事了?
弘晖心里一慌,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刚刚的动作和话语简直蠢笨如猪。
“世子爷,咱们还走吗?”刚刚得了吩咐的小太监还没咂摸出什么来,见弘晖站在原地,小声问了出来。
弘晖脸色一青,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他转身气势汹汹地大声道:“他弘昐可是得了阿玛的指令,当时要听他的,不走了!”
丢了这么大个人,弘晖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说完就脚步匆忙地赶去正院。
清风阁。
李知婉还在检查最后的东西以及安抚阿尔善。
阿尔善不想去圆明园,他更想待在府里和读书的师傅待在一起。
“但圆明园里也有啊,阿尔善也能学习。”
阿尔善一听,没那么抵触了,“那他教的是和我现在学的一样吗?”
李知婉点头,“是啊,这点郭罗玛麽可以保证,阿尔善尽管放心。”
阿尔善满意地笑了,“那就去吧。”
脸上带着的兴奋
诉说着他心底的期望。
他也是想去圆明园的,只是他更想学知识,然后尽快长大回家。
“额娘,咱们不去圆明园了。”弘昐这时走了进来,“阿玛有事先走了,咱们在府里待着就行。”
李知婉一愣,“不去圆明园了?”
这可不像是四爷的做法,如果他去办事,那他会让其他人先去,现在却是不让去了。
看着弘昐严肃的表情,李知婉心里一沉。
“出大事了?”
弘昐点头,“阿玛去畅春园了,很急。”
和李知婉说话,又是在比较隐蔽的清风阁,弘昐没兜弯子,直接说了。
李知婉手上没拿稳,原本拿在手上的帕子掉在了地上,这几年康熙的身体不算好,能让四爷这么快赶过去,康熙这次的病大概很重。
历史上的康熙具体当了多少年的皇帝,李知婉早就记不清了,只知道是六十多年,现在也差不多了,只看能拖多久了。
“你阿玛怕是嘱咐了你不少事情,你去做吧,清风阁这里有额娘。”
弘昐确实还有不少事情,点了点头,“嗯,我会让弘昀和弘时过来,还有嘉蕴。”
“拜托额娘照顾了。”
“去吧。”李知婉拍了拍弘昐的肩膀,厚实有力的肩膀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弘昐:“嗯。”
送走弘昐,李知婉看向阿尔善,这刚刚才说要去圆明园,现在又不去了
对大人还好说,直接说理由,但对小孩子却不行。
阿尔善歪头看向李知婉,眼里带着疑惑,瘪着嘴,“郭罗玛麽,我们还去圆明园吗?”
李知婉叹了口气,这孩子听懂了吧。
“大概去不成了。”
“为什么?”阿尔善都想好了去圆明园该怎么安排学习和玩耍了,结果又去不成了,心里充满了失望之情。
李知婉想了想,道:“因为在圆明园的旁边有一个名叫畅春园的园子,那里住着郭罗玛法的阿玛。”
“那他的辈分好高啊。”阿尔善掰着手指算了算,一脸惊叹地说。
“是啊,他的年龄也很大了。”李知婉继续组织语言来和阿尔善说这件事情。
“今天你郭罗玛法收到消息,他的阿玛身体不是很好。”李知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
阿尔善确实还小,她说其他的理由,只要合理,他会理解,但她不想骗他,让他在长大的某一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郭罗玛麽骗过他。
阿尔善可能当时没什么感觉,但这件事情会在心底埋藏,在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刻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
可能并不会伤人,但只有想起心里就会有那么一些波澜。
李知婉并不想这样。
在阿尔善的理解里,身体不好就要休息,而作为亲人则需要去看望。
“所以郭罗玛法去看望他的阿玛了吗?”
“是啊。”李知婉道:“因为他的身份有些特别,咱们暂时不能出去了,不过等过段时间,他的身体好些了,咱们还是可以去的。”
阿尔善懂事地点了点头,“郭罗玛法很伤心吧?那我就在府里待着,不让郭罗玛法操心。”
阿尔善是个好宝宝,会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的阿玛病了,他肯定很伤心。
李知婉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尔善真聪明。”
“等会儿绿豆汤会过来,阿尔善帮着舅母照顾她,好吗?”
“你三舅舅和四舅舅也会来。”
阿尔善点头,“嗯嗯。”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喧哗,接着嘉蕴带着人进来了,刚坐下,弘昀和弘时也赶了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原本宽阔的堂屋里变得拥挤起来。
空间还有很大,但就是莫名地觉得拥挤了不少。
和嘉蕴的茫然相比,弘昀和弘时明显知道的更多,此刻脸上都是严肃。
“阿玛走了,这府里阿玛托付给二哥”弘昀一脸无语,“他只是个庶子怎么可能管得住大哥还有嫡额娘。”
这两人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压住弘昐,弘昀实在是想不明白他阿玛的想法。
“没办法,在你阿玛看来,大概只有弘昐比较靠谱了。”弘昐没说,但李知婉也猜的出来他来清风阁之前肯定和弘晖起过争执。
“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我们可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们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弘昀撇撇嘴,“但就怕某人被嫉妒冲昏头脑,这个关键时刻,他要是弄出点事情,怎么救人都不知道。”
“你放宽心。”李知婉都不知道弘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你阿玛既然让你二哥做这件事情,那肯定是留了后手的,只是这后手,弘昐不方便告诉你我。”
四爷不会那么大意,依照他的性子,哪怕再急,他也会安排好。
“难道你不相信你阿玛?”李知婉问道。
弘昀闭嘴了,他当然相信他阿玛,而且是非常相信。
就像李知婉想的那样,弘晖和舒善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那天弘晖和弘昐吵了几句,但后续也想明白了,沉寂了下来。
其中舒善也出了不少力,“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你确实冲动了,等这事过去了再找茬也没事。”
弘晖听了,蔫蔫地回了院子。
和还在宫中读书不一样,弘晖的院子不再只有年氏一人,旁边的屋里多了几个侍妾。
年氏吵过,也闹过,但都没有用,现在她学乖了,一副淡定地模样。
弘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淡定,也不在乎她背后下手,只要能让他回来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就行。
“阿玛!”
听到女儿的声音,弘晖站定,他看着远处那个小团子跑了过来,心里一软,但又不想接近她。
比起女儿,他还是更想要一个儿子。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弘昐的儿子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碰上了?
眼见着小团子就要跑过来了,弘晖心里一堵,抬脚走了。
小团子跑了过来却没见到人,歪着脑袋,有些委屈,“阿玛”
这时年氏追了过来,见女儿这么委屈,她的脸色也不好。
女儿怎么了?
就这么嫌弃?
年氏咬牙将女儿抱起来,“也不知道谁当初那么开心,结果现在就开始嫌弃了。”
“是我不想生儿子吗?”她埋怨道。
弘晖这几年来可没少努力,但怀孕的只有年氏,而年氏这一年也没能再怀孕。
年氏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喜欢将问题怪罪在自己身上,她从来都是在别人身上找问题。
生孩子这件事情年氏就觉得是弘晖的问题。
反正她生过孩子,虽然是个女儿,但证明她能生。
反倒是弘晖,一直身体都不算好,那么多女人也没见几个怀孕
年氏撇撇嘴,带着女儿回到屋里,弘晖不喜欢的女儿,她喜欢!
“走,额娘给你玩好玩的。”
小团子很快被哄好了,笑着点头,“嗯嗯。”-
雍亲王府的形势还算和谐,但畅春园就没那么和谐了,十多个阿哥齐聚一堂,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而等待的时间里也有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了解康熙的病情——
心悸加中风,此时的康熙还处于昏迷当中,而更加严重的是,康熙已然瘫痪在床,连起身都难。
知道了康熙的病情,来到畅春园的阿哥们各有心思,但这都没有用,他们要等康熙醒来,只有康熙醒不来
但想是那么想,康熙终究是他们的阿玛,是教导他们许久的阿玛。
四爷闭上眼睛,眼前还能闪过年幼时康熙对他们的照顾,对他们的关心。康熙会罚他们,也会表扬他们。
所有好的记忆、坏的记忆,此刻都涌上心头。
十几个人都在这里,屋里也站不开,梁九功佝偻着腰进来,道:“各位阿哥排个班来侍疾吧。”
对这位跟在康熙身边六十多年的谙达,在座的阿哥都算尊敬,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十几个人干脆分为四组,早中晚以及守夜,而分组的方式也很简单,先自己选,人数多了再用其他方法决定。
四爷等所有人都决定了才选了守夜组。
“四哥要不我来吧。”十三阿哥有些担心,这守夜是个累活,而他四爷都快四十四岁了,能熬得住吗?
十三阿哥觉得自己还年轻,才三十多,还能熬。
四爷摇摇头,给了十三阿哥一个眼色,“你就待在早上的吧。”
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每一个班次都有他们的人,这样才最稳妥,四爷也是想过之后才决定选择守夜组。
他和十三只有两个人,抵不过廉郡王那边的三个人,诚亲王的立场又没定,但好在恒亲王是中立的,不过他的九阿哥站廉郡王,也有倒戈的可能。
不过恒亲王选择了晚上,晚上是恒亲王以及诚亲王,这两人不会相互包庇。
早上有十三阿哥,四爷放心,只有中午他看了一眼十二阿哥,他会有异心吗?
不管如何,四爷身边就这么点人,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同时四爷还有点庆幸,原本康熙要将十四阿哥召回来的,现在这一病,怕是不会召回来了。
十四阿哥有战功,如今回来也有不小的机会,但他现在不在京城,远在青海,这就是他的劣势。
一旦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什么都晚了。
而康熙也不会让一个还需要不少日子才能赶回来的儿子上位,因为中间的动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众人分好班次,此时该轮到谁就留下,其他人则回
到畅春园里休息的位置。
“王府怎么样了?”四爷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苏培盛抿了抿嘴唇,将府里的事情一一汇报,包括弘晖和弘昐在王府门口的对峙。
四爷摇摇头,“弘晖还是差了点。”
无论身体和文采,只心性这点就差了。
苏培盛不敢说话,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愣住了,要知道弘晖可是世子,王府的世子,这么冲动行事,这王位以后坐得稳吗
更何况瞧着如今的模样,更进一步也是可以的,而皇位上能坐这样的人吗?
苏培盛只是一个奴才,但他知道世子之位一般是嫡长子的,但皇位可不一定。
废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166章 第166章驾崩
兄弟十几个轮着守了几次,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而康熙也在第二天醒了过来。
有了做决策的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康熙受到中风的影响,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从醒来就有了心理准备,心情倒是还好,更加担心的还是朝政。
康熙醒的时候是夜晚,正是四爷和廉郡王一起守夜的时候,他一有动静,两人就反应了过来。
太医到达,其他的阿哥也都赶来过来。
廉郡王看了一眼四爷,意思是让他回答。
四爷这几天也不好受,晚上熬夜,白天补觉还要办公,自然美太多时间关注外面的事情。
还是粱九功上前回答了康熙的问题。
“外面一切都好,万岁爷昏迷了一天一夜左右,白天的政事,几个阿哥一起处理了,接见的大臣则以万岁爷身体有恙,明日再见为理由推迟了。”
康熙点了点头,算是安心了。
太医诊断之后,脸色不算好看。
“皇上现在的症状只能维持。”言下之意,不可能减轻,治疗也只是不会更严重而已。
康熙脸色一沉,“那就先治疗着。”
“还有,皇上的身体一定要好好修养,不可劳累,不然…有碍寿命。”太医最后顶着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又说了一句提醒。
康熙闭上眼睛修养,“朕知道了。”-
康熙醒了,神志清楚,自然也有了管理朝政的能力,只是还是以身体为重,没有之前那么劳累了。
他不劳累,那累的自然是他的那群儿子。
康熙将所有奏折都分发下去,让他们批阅,有拿不定的事情才交到他这里,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大大减轻,精神好了许多,看着似乎有了完全好起来的希望。
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康熙的身体正在一步步衰弱。
畅春园里又开始办公了,四爷也就将府里的人都带到了圆明园,仿佛之前都是虚惊一场,不过四爷那远比之前繁忙的模样又告诉了其他人,那段记忆并不是虚假的。
“阿玛今天又不回来。”弘昀叹了口气,“连带着二哥也不能回来。”
李知婉正在看最近的账本,或许是因为康熙那一病,让京城戒严了一段时间,她铺子里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营业额持续下降。
她得想办法救回来。
此刻弘昀的话,在李知婉这里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她敷衍道。
“但是我的小侄子想他了。”弘昀格外喜欢自己的小侄子,因此见证了小侄子这几天的小郁闷,不由得为他打抱不平。
“阿尔善不是在陪他吗?”李知婉头也不抬地说:“不用管他,小小年纪就鬼精鬼精的,就是想多要点玩具而已。”
在李知婉看来玩玩具没什么,但弘昐认为玩物丧志,不给绿豆汤玩。
弘昀还有些纳闷,“明明我们小时候都是随便玩的,怎么二哥就不让绿豆汤玩呢?”
这个李知婉倒是知道一点,她放下账本叹了口气,“大概因为绿豆汤没有自制力?”
“一旦给他玩具,他什么都不想干了,一心玩。”
“那就让他玩个够。”
李知婉白了他一眼,“没当阿玛不知道父母的担忧,你们有足够的自制力,这才让你们随便玩玩具,绿豆汤没有,那就只有让其他人来控制了。”
“这是对他好的事情。”
弘昀被李知婉念叨一顿,也不提这事了,反而想到了尼楚格。
“二姐姐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吧?”
西藏已经平定,准噶尔一时也不会再掀起风浪,尼楚格所在的喀尔喀蒙古也能消停下来。
李知婉点头,“是差不多了。”
她看向真在屋里练字的阿尔善,“也不知道会不会接这孩子回去。”
“大概率不会。”弘昀猜测道:“阿尔善才三岁,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反而还需要人照看,二姐姐还不如放在这边,有人照顾,她也放心。”
“二姐姐放心了,她想做的那些才会有时间和心力去完成。”
弘昀一语成谶,没过几天李知婉就收到了尼楚格的信件,信中的意思也很简单,她送了一批礼物给阿尔善,同时继续讲阿尔善放在京城。
想起阿尔善那期待的眼神,李知婉叹了口气,叫来阿尔善,和他说了这件事。
不能见到阿玛和额娘,阿尔善无疑是难受的,之前从来没见过还好,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阿玛和额娘不好,但见过之后,这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他只能接受现实。
阿尔善委屈地撅起嘴巴,他才这么小,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
“要不要看你额娘送给你的礼物?”李知婉道。
阿尔善委屈归委屈,东西还是要的,眨巴着含泪的大眼睛点头,“要!”
李知婉让人将东西带了进来。
尼楚格是真心爱阿尔善的,人没来,但东西是一点都不少,三个大箱子全都是蒙古那边的东西。
“哇,这是什么?”阿尔善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了,他兴奋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不是玩具,但看着都很有趣。
见阿尔善不难受了,李知婉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她是真的不擅长,再来多少年都不擅长。
面对其他人,她还能坐在一旁,用陪伴的名义安慰,但面对小孩子,李知婉真不知道
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是在伤害他。
有了额娘的礼物,阿尔善的难受不说全部,八成都没了。
见阿尔善那么喜欢,李知婉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好好地研究这些礼物。
阿尔善点头,“嗯!”
刚送走阿尔善,四爷回来了,一进来就在问尼楚格的事情,显然也是知道了尼楚格送东西过来。
“就几箱子的东西和一封信。”李知婉怕四爷觉得棉袄漏风,赶紧解释道:“咱们的还在后面,先让阿尔善的过来了。”
四爷嘴上不说,但脸上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显然也是在意尼楚格送的东西的。
“她要不要进京一趟?”四爷问道。
李知婉一愣,“她还不能随意进京吧?”
真要能随意进京,之前那些嫁到蒙古的公主早就回京探亲了。
四爷抿了抿嘴唇,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欠考虑了。
“以后,以后会让她回来的。”四爷的声音很小,但听在李知婉的耳朵里却异常坚定。
李知婉也跟着点头,“我相信。”
四爷抓住李知婉的手,没看她,嘴角小幅度翘了起来-
九月,康熙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起来,时常陷入昏迷状态,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康熙下旨,召抚远大将军胤禵回京。
康熙这一道圣旨彻底将几位阿哥中的平衡打破,本就是被康熙勉强压着,又互相牵制才达成的平衡,眼看着就要加入新人,还是握有军权的新人,那点微妙的牵制一触便破碎了。
底下的暗流太过明显,康熙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事务,又兼之朝廷里不断催促立储的事情,在又一次被气到之后,他彻底地不行了,再次昏迷。
“皇上已经油尽灯枯了。”太医摇摇头,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治疗了。
诚亲王看了一眼几个弟弟还有身后不断使眼色的大臣,叹了口气,“还请问大人,有没有办法让汗阿玛醒来。”
遗诏的事情还没有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康熙醒来,自己宣布继位人选。
“有是有,但皇上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时间一过”太医犹豫地说着,这个方法如果是用在平民百姓身上没什么,但这是要用在皇上身上!
诚亲王和身后几个弟弟对视一眼,“还请大人让我们商量一番。”
太医自是要答应,保不齐这其中一位就是未来的皇帝。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前一任皇帝还没有离世,但臣子已经开始想着下一任皇帝了。
此时所有的阿哥都来了畅春园,只是屋里挤不下那么多人,因此只有排行靠前的几人在屋里,现在要商量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一起,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太医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又商量了一些什么,他得到的指令只有一天——让康熙醒来。
康熙躺在明黄色的床铺之上,龙床无处不奢华,但在此刻却无法将它的主人衬托地更华贵一些。
康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充满着一股死气,要不是还有呼吸的起伏,不少人都要以为他已经驾崩。
太医深吸一口气,拿起银针为康熙治疗。
而在太医的身后,接近二十多个阿哥都挤进了屋内,按照排位一层又一层地站好,等待康熙醒来。
太医施诊之后不过一刻钟,康熙醒来了,那双早已浑浊的眼睛看的人心惊,尤其是站在前排的诚亲王、四爷以及恒亲王。
康熙吃力地眨了眨眼睛,费力地将周围所有的人都看了一眼,他显然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歪着嘴道:“四四四阿哥!”
四爷浑身一震,低眸掩盖住眼底的激动,上前一步跪下,“儿臣在。”
一旁的梁九功和李德全将康熙扶了起来,康熙起不来,只能微微靠在靠枕上。
他缓缓抬起手,指着四爷,“传位四阿哥胤禛!”-
“额娘不好了,圆明园被围了!”弘昀带着弘时跑到李知婉这里,没过多久,嘉蕴也带着绿豆汤来了。
李知婉还没来得及慌张,弘昐身边的小太监过来了,“二爷让侧妃不要急,围着的人没有伤人,静待消息。”
李知婉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让弘昐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
还不等小太监离开,李知婉叫住了他,“京城里面怎么样了?”
小太监:“奴才只知道宫门和城门都已经关闭。”
小太监一走,李知婉腿一软,跌坐在了位置上。
“额娘,怎么了?”弘昀和弘时还一脸懵,包括嘉蕴也是一样的。
李知婉抚上心头,城门和宫门全都关闭,那只有一个可能,为了防止造反。
什么时候最容易造反?
那绝对是皇位交替的时候。
康熙驾崩了。
李知婉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情,随即想到,那是谁登基?
依旧是四爷还是其他人?
李知婉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因此也没有说出来,只摇摇头,“等消息吧。”
而另一边的弘昐正在头疼,“大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面前的粗使太监跪地磕头,“大爷今天早晨离开的,说是回府中,奴才奴才也没能力拦着啊!”
弘昐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他想到阿玛之前派人拍通知他看好弘晖的事情,这事情怕是完不成了。
只希望他在王府里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先回去吧。”他让那守门的太监退下,同时赶紧写信交给阿玛,汇报此时圆明园的情况。
圆明园远在郊外都被人禁卫军围了,弘昐已经能想到城里的场景了,只盼望弘晖速度快点,已经回府了。
四爷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忙得连看的时间都没有了,迅速换好衣服,安排康熙遗体的事情。
他只抽空问了一句,“弘晖回府了吗?”
苏培盛点头,“大阿哥运气好,在禁卫军赶到之前进府,只是”
“只是什么?”四爷现在心力交瘁,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让弘晖自生自灭。
他本来都安排好了,谁知道弘晖一声不说就走了,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是大阿哥和门口的禁卫军起了点冲突。”
“为什么?”
“大阿哥想回圆明园。”
四爷抿了抿嘴唇,“王府那边,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四爷说完便不管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小事了。
苏培盛赶紧福身离开,找到信任的小太监去传达指令,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四爷身边守着。
到了半夜,畅春园里依旧灯火通明,尤其是康熙原本住着的屋里。
四爷穿着孝服走了进来,堂屋里摆放着巨大的棺椁,棺椁已经盖上了,旁边还跪着不少人,都在等着四爷发号施令。
“出发!”
四爷喊出这一声,转身离开堂屋,而在他的身后,巨大的棺椁被抬起,跟着他的步伐离开。
再到畅春园门口,这里已经已经停了不少马匹,其他几位穿着孝服的王爷也早已上马。
四爷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拿着火把翻身上马,“走!”
城门口。
漆黑一片中,几个守门的侍卫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还在抱怨,“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要进城?”
“估计是今天封了城门,还有什么大人物没进来吧。”
“话说为什么要封城门啊?”
“不知道啊,也没人跟我们说,只有一道指令。”
“我估计啊”
“估计什么?”一道粗犷的声音出现,但几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估计是哪位王爷或者阿哥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封城门?”
“又或者是有刺客?”
几人说完这两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不是只有四个人吗?”
他们四个人都不是那种粗犷的声音,所以刚刚是谁?
几人回头一看,他们的背后站着一道黑影。
几人拿着手里的火
把照了一下,这才发现黑影正是隆科多。
“大人”几人赶紧跪下,“小的”
隆科多眯了眯眼睛,“今天有要事,我不跟你们多计较,再有下次,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把城门打开。”
隆科多抬起手阻止了,“现在不用,等远处火光来了再打开。”
隆科多说完又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下那几个侍卫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隆科多所说的火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站在高处的侍卫看见了零星的火光出现,赶紧下来找人。
几名侍卫合力,将城门打开,等待着远处的人走近。
人还没走近,他们还能看几眼,而其中最显眼的当属骑着马在最前方的四爷,而他身上的孝服也格外显眼。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齐齐跪下。
能让几位王爷穿着孝服的,目前只有当今圣上了。
这京城的天变了-
趁着黑夜,四爷带着几个诚亲王、恒亲王几人将康熙的棺椁运送进了紫禁城,而在这时,代表皇帝驾崩的丧钟才敲响。
随着钟声一声又一声地传播出去,原本漆黑一片的紫禁城以及京城渐渐亮起灯光。
而这时几位大臣也进入停放康熙棺椁的大殿,三份遗诏皆被取出,梁九功以及保存另外两份遗诏的大臣一人宣读一份。
“传位于四阿哥胤禛”
“传位于四阿哥胤禛”
“传位于四阿哥胤禛”
满蒙汉三份遗诏以及康熙的亲口说明,传位于四爷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人再敢质疑,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
“还请皇上尽快登基,举行大典,国不可一日无君!”
四爷还跪在地上,他的眼眶泛红,“汗阿玛刚刚殡天,此时不是好时机,再等等吧。”
几位大臣还想再劝,四爷死活不同意,要在康熙灵前守着,“一切等孝期之后再议。”
孝期国孝有三年,但因为四爷是皇帝,朝中之事要处理,又有绵延子嗣等任务,这孝期以日代月,守满二十七日即可。
但大清真的能等得了二十七日吗?
第二天,几位大臣再次请四爷登基,如此反复了几天,四爷终于同意了。
在一旁旁观的恒亲王和诚亲王:“”
这戏有点过了。
“我觉得四哥肯定很想只是碍于时间又不能同意。”恒亲王凑到诚亲王旁边小声吐槽道。
诚亲王点头,“是啊,大臣们多请几次也能证明他的能力。”
“一举夺得的事情。”
他感慨了一声,“这还没举行大典就开始了以前的四弟可不是这样的,果然,这个位置太神奇了。”
诚亲王和恒亲王的嘀嘀咕咕没人知道,四爷也没兴趣去了解,他朝着养心殿走去。
乾清宫是康熙住了六十年的地方,四爷不想住在那里,况且乾清宫太大了,前边还有宽阔的大广场,四爷总觉得过于空旷,也不喜欢这样的排场,于是让人将旁边的养心殿收拾出来。
养心殿位于内廷和慈宁宫之间,虽然不像乾清宫那样位于紫禁城的中轴线,但地理位置很方便,东面是乾清宫,南边是御膳房和库房,距离乾清门、军机处的距离都不远,同时也能紧密联通内廷。
总之,养心殿方便又安静,是四爷理想中的居住位置。
“王府里怎么样了?”
这几天四爷忙着处理康熙的遗体,又要处理遗留下的朝政,还真没时间注意王府的动向。
“禁卫军还没撤。”苏培盛上前禀报,“二阿哥那边也来了折子,想要从圆明园回府。”
“还有几位太妃和太后那边也不好处理,她们是要挪宫还是?”
康熙的驾崩,留给四爷的不仅仅是朝政问题,还有那充盈的后宫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四爷本人的后院人不多,占据的地方不多,但架不住康熙他老人家的后宫人数众多,能住人的宫殿都住的差不多了,一时挪都不好挪。
但她们不挪位置,四爷后院的人也不好进宫,总不能让未来的主子进宫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四爷一阵头疼,他拿出紫禁城的堪舆图,以养心殿为圆心扩散范围,最终指向了永寿宫,“先让人将永寿宫收拾出来,简单打扫即可,之后再进行修缮。”
永寿宫是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后宫宫殿,之前是温僖贵妃和敏妃的住处,两人离世后便没人再住了,倒是方便了。
只是此时距离两人离世已多年,不能直接住人。
“这永寿宫是给”苏培盛不确定地问道。
四爷犹豫片刻,很快有了定论,“给李贵妃。”
第167章 第167章贵妃
苏培盛咂舌,李主子这还没进宫,皇上也没和任何人商量,这一个贵妃就出来了。
“是,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刚准备走,又停住脚步,回身问道:“要派人去和李主子说一声吗?”
四爷想了想,“不用,过几天直接将她接进宫里。”
没让进宫,但弘昐带着人回王府的请求允许了。
第二天,弘昐护送李知婉回到雍亲王府。
“这王府这么还被围着?”李知婉看着王府周围那一圈禁卫军,心里发怵,不知道的还以为雍亲王被圈禁了一般。
弘昐也不知道,圆明园那边的人都撤了,京城里的应该也差不多才是。
弘昐也没随意才想,让身边的小太监去其他王府打探一下便知。
“额娘先进去吧。”
车夫带着马车走到侧门,李知婉刚下马车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额娘。”年氏带着人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向她行礼。
李知婉挑眉,年氏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出来了?
“大福晋的禁足解了?”她随意问了一句。
李知婉本以为是四爷的命令,没想到年氏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等等。
李知婉突然意识到,年氏不会是自己出来的吧?
这王府的奴才竟然都不听四爷的话了?
年氏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一笑掩盖过去,“阿玛的身份不一样了,这王府总要有一个理事的人,额娘身子不适,这不,我这个…世子妃就出来管事了。”
李知婉轻嗤一声,这还没被册封就开始摆太子妃的谱了,要知道前一任太子妃瓜尔佳氏已经册封的时候都没年氏现在大胆。
“额娘。”弘昐从后面追了上来,显然有话要说。
李知婉没和年氏纠缠,带着人绕过年氏就走了。
“这个李侧妃太嚣张了。”年氏身边的流纱皱眉,替年氏打抱不平。
年氏轻哼一声,“以后有的是办法治她。”
她笑了笑,扶着流纱的手,“走,咱们去看看小格格,她怕是已经醒了。”
弘昐和李知婉走近清风阁,一段时间没回来,清风阁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守着的人都还是那些。
“给主子请安!”
青叶笑着上前恭喜,“以后要叫主子娘娘了。”
虽然宫里没有圣旨,但所有人都知道,李知婉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怎么也称的上一个‘娘娘’。
娘娘…李知婉听着心中没那么高兴,历史上她应该得封齐妃,但这个‘齐’的称号还真是让人有点膈应。
“都有赏,每个人多加一个月的月银!”
抛去心中的那点疙瘩,四爷登基是喜事,李知婉让人拿银子出来赏赐。
外面的奴才兴高采烈,李知婉和弘昐进了屋子,气氛却算不上太好。
“其他王府也被封着,看来只有圆明园那边解封了。”弘昐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将王府围着是为了…看来阿玛…汗阿玛在宫中并不算安稳。”
这种皇位交替时刻出现的禁足只有一种情况,以王府作为人质,让那些有心思的王爷都不敢有动作。
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丧良心到自己福晋和孩子都不要的地步,因此这一步也是皇位交替时的常规做法。
但一日没有解封,也就代表威胁一日没有消失。
“那咱们府里怎么还被围着?”李知婉有些奇怪,雍亲王府作为四爷的大本营,又不会有什么造反的事情发生,应该最先让禁卫军离开才对。
弘昐尴尬一笑,“因为大概的一些行为,汗阿玛认为王府还是被禁卫军围着比较安全。”
李知婉:“……”
她想到弘晖还有年氏者两人就头痛,者两人真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福晋时真的病了?”依照舒善的脾气,身体好的话应该不会让年氏掌权才对。
弘昐摇摇头,“没有,嫡额娘身体还不错,比大哥还好些。”
“那怎么…”李知婉仔细回想着舒善这个人,在某一个点上突然又觉得合理了。
舒善从嫁进来之后一直强调守规矩,而她不管背地里怎么闹,明面上都是守规矩的。
而这次,四爷没有发话,她守规矩,自然不会先一步出来掌权。
不过年氏就不一样了,是小辈,四爷会包容她,没经过同意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就算责罚也不会太重,同时又是世子妃,身份上压的住。
舒善自己守了规矩,又将雍亲王府的掌控权拿到了正院那边。
一举两得。
李知婉想明白了,叹了口气,这爱新觉罗家的人心眼子都多,哪怕是嫁进来的也一样。
“你阿玛那边还有什么安排吗?”李知婉不想再去想正院的那些事情了,转而问起四爷。
“还有你阿玛的身体怎么样了?虽说才几天,但依照我对你阿玛的了解,这几天估计都没吃好也没睡好。”
明明四爷登基应该是件让人兴奋高兴的事情,但李知婉心里不是滋味,想的更多的还是四爷的身体。
“王…皇上都快四十
四了。“李知婉担心地说。
总说着不动心,不能爱上四爷,但一起快三十年了,其中的感情又岂是爱情能比的。
李知婉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只知道,四爷在她的心中和生活中都占据了极大的比重,她放不下四爷。
弘昐有心安慰几句,但他也不知道,“我和阿玛都是通过小太监传话,没见到人。”
他现在没有四爷的传召也进不了宫。
“那下次和你阿玛传信息的时候问一两句,你要是说不出口就说是我问的。”
弘昐也没那么羞涩,但额娘和阿玛之间感情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好。”-
弘昐没等到下一次传消息,而是直接被召进宫。
弘昐一进宫,引起的争议自然不小,正经的雍亲王世子以及雍亲王福晋,未来的皇后都没能进宫,反倒是一个庶子先进宫了。
一时雍亲王府不少人咬碎了一口牙。
但四爷召弘昐进宫还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见到他就丢给他一幅堪舆图,让他按照尼楚格的喜好填。
弘昐:“……”
亏他忐忑了半天,接过就是为了这点事情。
看弘昐那一脸无语的模样,四爷气笑了,“朕这是为了谁?”
弘昐笑了,“知道汗阿玛是为了我。”
这几天他在府里可谓是寸步难行,不管是做什么都受到阻碍,无非就是府里的人认为弘晖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更大,而福晋更是会成为皇后,他们要去讨好正院的人。
相比之下,弘昐和李知婉上位的可能性太小,所以也就无足轻重了。
四爷忙着宫里的事情,但对府里的事情也没放松,他只是没时间去处理而已,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你大哥大嫂他们…朕会找时间处理,你照顾好你们兄弟几个还有你额娘。”
弘昐撑着下巴,“额娘还说让我打探汗阿玛的消息,让汗阿玛好好休息,照顾好身体。”
“等我见到汗阿玛,汗阿玛又让我照顾好额娘,感觉汗阿玛你和额娘才是真爱,我们姐弟几个就是意外啊!”
四爷一根毛笔丢了下来,砸在弘昐身边,“大胆,都开始调戏阿玛和额娘了。”
弘昐也没在意,以汗阿玛的准头,想丢准那是绝对的,但那毛笔被丢在了他身边,说明汗阿玛也不是真的生气,最大可能还是不好意思了。
“汗阿玛,您让我弄这堪舆图…二姐姐要回来了?”弘昐按照尼楚格的喜好填了一些,一边回想一边思考,突然就悟出来了。
四爷放下手里的奏折,揉着眼睛休息,“很早以前你额娘就说如果能够让出嫁蒙古的公主和郡主都回来探亲就好了,朕也是一样的想法。”
“以前只是一个王爷,公主都没有的权力,尼楚格自然不会有,现在不一样了,朕准备在京中修建公主府,尼楚格每年都可以住在京城里,随她的意思。”
“以后之前抚蒙的公主和郡主也可以回京探亲。”四爷将心比心,也希望他的那些姐姐和妹妹能够回来看一看,而不是嫁到了蒙古便一辈子待在蒙古了。
弘昐点头,也认同这个想法,“或许还可以让那些女儿抚蒙又没有生育小阿哥的太妃们跟着女儿?”
四爷一愣,“怎么这么想?”
按理来说,这些太妃是要一直待在宫中的,直到去世为止。
弘昐:“汗阿玛不是在烦恼后宫位置不够吗?”
“这样正好可以让一批太妃出宫,让出位置。”
她们的孩子是公主,也没有什么需要牵制的,宫中每年出些银子就可以了。
四爷一想,也觉得不错,只是先帝大部分的公主都是抚蒙,这要接过去也是难事,还不包括这些太妃不愿意去蒙古受苦。
弘昐摊手,“反正只是一个选择,让她们自己选,是在宫中寂寞度日还是走远一点,到女儿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四爷拿起毛笔,将这个计划记录下来,在公主身上可行,在他的那些兄弟身上也不是不行,只是还需要一些前提才行。
那样一大部分的太妃都能出宫,能够腾出不少宫室。
“对了,汗阿玛,额娘住在哪个宫?”弘昐好奇地问道。
四爷没有因为弘昐的大胆而恼怒,事实上他还没能从雍亲王的身份彻底转变为皇帝,有时候面对周围人的恭敬还有些不舒服。
弘昐这样还和以前一样的亲昵让四爷很受用。
“永寿宫。”四爷道:“只是修缮还需要一段时间,你额娘到时候先去别的位置住一段时间,修缮之后再搬进去。”
弘昐见四爷的态度还和以前在王府差不多,胆子大了点,试探道:“汗阿玛,坤宁宫修缮吗?”
四爷瞥了弘昐一眼,后者露出讨好的神色。
四爷深色莫测地说:“你觉得呢?”
弘昐轻咳一声,“依照儿臣的了解,汗阿玛不会修缮。”
四爷挑眉,“为何?”
“坤宁宫是孝诚仁皇后在世时的居所,而在孝诚仁皇后之后再无人居住,相当于荒废了四十多年,保存地再好,到现在修缮的话也需要花费巨大,但如今的国库支撑不住。”
弘昐前段时间跟着四爷办差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他知道了如今的国库问题。
早在康熙五十四年就爆出了国库空虚问题,最严重的时候,各省亏空银两达九百一十三万两,米谷二百四十二万石。
当时的康熙派四爷等人清缴欠款,追回了一部分,但也还有一大部分没有追回,导致国库交到四爷手里的时候也是亏空的状态。
只是简单修缮,四爷会允许,但坤宁宫不一样,修缮起来是一项大工程,不亚于当年太和殿重建,花费巨大。
有这花费,四爷还不如拿去做点实事。
弘昐就是了解四爷的性子,这才做出了猜测。
而且说到底,他也不希望皇后住进坤宁宫。
皇后并不一定住进坤宁宫,康熙的后两任皇后都没有住进坤宁宫,但坤宁宫本身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就像是乾清宫象征皇帝一样,坤宁宫象征着后位。
一旦住进去,后位可以说是非常稳固的。
如果弘昐还是一个
王爷的儿子,他会自己去打拼一个爵位让额娘还有弟弟们过的好一些,但如今他成了皇帝的儿子,成了皇阿哥,那他想要的就多了一些。
“说的不错。”四爷点头,“如今的国库确实支撑不住了,所以你觉得谁来清缴剩下的欠款?”
当年康熙舍不下脸来彻底追缴欠款,还剩下一部分没能追回,现在不追回,以后怕是再也追不回来了。
正好现在国库空虚,四爷也准备拿这个当借口。
“八叔。”弘昐道。
这是一个出乎四爷意料之外的人选,“为什么会是他?”
说实话,四爷到现在都不喜欢廉郡王,如果可以,他想把廉郡王圈禁在府里,别出来到他面前晃悠,他见都不想见到他。
弘昐也了解四爷和廉郡王之间的那些事情,但他不会以自己的喜恶去判断一个人的能力。
廉郡王虽然惹人厌,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他的能力和四爷还不一样,只要他想,他能和任何人交好,哪怕是得罪人的事情,他也能办的妥妥贴贴的。
四爷就不一样了,他的性子刚直,嫉恶如仇,和那些人打交道,他的脸色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不得罪都是好的。
“八叔可以办好差事,还不会得罪人。”弘昐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现在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四爷刚刚登基,皇位不稳,得罪太多人不是好事。
四爷陷入沉思,按照弘昐的想法,廉郡王确实是一个好人选。
但他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朕自己想想。”
弘昐将手里的堪舆图上交,溜达着出宫。
他这副闲适的模样也被某些人看在眼里,心中不自觉地给弘昐加了些分量。
等弘昐回府,都没过一天他便体会到了这次进宫的好处,府里办事时的那些阻碍都没有了,反而速度比之前还快了一些。
不管在哪里,人都是现实的。
弘昐轻嗤一声-
又过了几天,宫中传出旨意,以廉郡王胤禩、皇十三子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为总理事务王大臣,同时命廉郡王负责追缴国库欠款。
圣旨一下,各府门口的禁卫军也退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廉郡王府。
“八哥,你怎么就答应了?”九阿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廉郡王,“我们应该一起抵制他才对。”
十阿哥倒是支持廉郡王,“这做好了也是一件功劳,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还是好好办差好。”
“毕竟那里坐着的也不是咱们的阿玛了。”
那里坐着的是他们的兄弟,还是之前关系并不怎么样的兄弟。
九阿哥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才说的,“我不信他能给我们什么好的奖励,所以还不如不做。”
“反正都得罪完了。”
廉郡王抿了抿嘴唇,“我也不想,但惠额娘和弘旺,我不得不顾忌。”
廉郡王自己都觉得讽刺,惠妃养了他,但对他也没多好,他没能奉养自己的额娘,反而要去奉养惠妃。
“惠妃倒是无所谓,但弘旺…”
这么多年,廉郡王膝下只有弘旺一个儿子,他不得不替他着想。
九阿哥气愤地锤了一下桌面,“说来说去还是怪汗阿玛,这么就让他给…”
“肯定是他蒙骗了汗阿玛。”
“这些话不要说了。”廉郡王的目的是立功以及更大的权力,皇位既然已经换人坐了,他没了机会也没再去想。
比起抱怨,十阿哥更好奇廉郡王准备怎么做,这清缴欠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八哥,你有把握吗?”
廉郡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有,也会如了皇上的愿。”
弘昐当初提了这个建议,如今知道廉郡王接手也没有太过惊讶,但还是好奇廉郡王会这么去追缴。
他自己没时间盯着,于是让弘昀和弘时去盯着。
廉郡王也没想着瞒着谁,他大大方方去那些欠款的人府中,大大方方地和他们谈,不愿意的他也有办法。
廉郡王之前和那么多人交好也不是什么都没掌握的,手里不少人的把柄。
不愿意还欠款,那就用把柄威胁,方法就是那么的简单。
廉郡王追缴欠款的速度格外快,但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和弘昐以及四爷设想的差不多,这份得罪不是算在四爷身上的,而是算在廉郡王身上。
“臣已经如了皇上的愿了,还望皇上如臣的愿。”廉郡王以最快的速度追缴欠款,接着进宫讨要奖励。
四爷讨厌廉郡王,但也不得不说廉郡王这事确实有效率。
“放心。”四爷笑了笑,“朕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
廉郡王并不放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府等通知。
而国库丰盈了不少,四爷想做的事情也有了钱财的支撑,首当其冲就是登基大典。
“是否要让皇后进宫?”苏培盛上前询问,“宫中不少事情都需要人来处理。”
这段时间四爷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处理朝政的同时抽空处理后宫之事。
“太后那边依旧不同意…”
四爷本想让德妃,现在的太后处理,但她老人家不愿意,甚至说出了不让十四阿哥回来,她连太后都不愿意当。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四爷也不想去求德妃,他问道:“永寿宫那边修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苏培盛道。
四爷:“那就让贵妃进宫…至于太后那边,让弘昐去看看她。”
对付太后最有用的两个人,一个是十四阿哥,另一个则是弘昐。
十四阿哥远在京城之外,又是四爷需要提防的人,他没做好准备之前不可能让他回来。
剩下的只有弘昐了。
“让弘昐好好干,他的爵位就靠这了。”
任谁都知道这是开玩笑的,弘昐也不例外,但还是接了这个任务,毕竟也涉及到了他额娘进宫之后的生活,怎么也不能让这‘婆媳’关系烦到李知婉。
另一边苏培盛已经进了雍亲王府,他按照规矩先去正院给福晋请安。
“公公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办?”舒善笑着看向苏培盛,这个时候能让苏培盛回来,应该就是接府中的人进宫了。
苏培盛感受到了这目光,但不敢回应,讪讪道:“宫中永寿宫先修好了,皇上道先让贵妃进宫。”
舒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永寿宫…贵妃?”
“谁?”
还能有谁,她知道那贵妃应当就是李氏,但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她就不相信。
苏培盛轻咳一声,“清风阁的李侧妃。”
舒善深吸一口气,“既然贵妃进宫了,那本宫呢?”
是贵妃又如何,她是皇后,后宫之主。
“宫殿还没能腾出来…”苏培盛总不能说皇上没让您进宫吧,于是只能拿出宫殿来说事了。
舒善还以为是坤宁宫,想也知道坤宁宫修缮的工程有多大了。
她还算满意,“还请公公和皇上说,本宫可以先到其他宫殿居住。”
苏培盛:“还没腾出来,其他的宫殿就只剩下冷宫了…”
“您也是知道的,先帝后妃众多,皇上也在烦恼改如何解决。”
都到这份上了,舒善也不能再逼苏培盛了,咬牙接受了李氏先她一步进宫的事实。
苏培盛离开正院才松了口气,者福晋着实不好应付。
他深吸一口气,一甩拂尘,“走,咱们去接贵妃娘娘。”-
“真是难得一见啊,苏公公。”李知婉见到好久没见的苏培盛,不由得调侃了几句。
“现在应该是总管太监了,苏公公可是威风了。”
苏培盛:“这可使不得,奴才哪能和娘娘比。”
“苏公公怎么来了?”李知婉还有些奇怪,“来接我们进宫?”
她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
苏培盛点头又摇头,“这次只接娘娘进宫,几位阿哥还要过段时间才进宫。”
李知婉一愣,“那福晋…不对,是皇后,她也要进宫吧?”
“不,这次只接娘娘您一人。”苏培盛道:“皇上让您住在永寿宫,目前只有永寿宫修缮完了,其他宫殿都没腾出来,腾出来了还需要时间修整。”
“没腾出来?”
“先帝的后妃有点多。”苏培盛讪笑,“还没安排好。”
那怎么就永寿宫腾出来了呢?
李知婉开始回想永寿宫里住的宫妃,发现没有什么记忆,她现在能记住的也只有两个宫殿里的人,一个是永和宫,这是每年年节都要去的地方,还有一个则是翊坤宫,大名顶顶的宜妃住的位置。
至于惠妃和荣妃的宫殿,李知婉没记住,这两人比较低调,尤其是前者,自直郡王出事之后更是完全不出门,一心礼佛。
“皇上着急吗?”李知婉准备等会儿去问弘昐,现在则是开始收拾东西。
苏培盛点头,“有些着急,宫里还有太后需要您去。”
他嘴上说着需要李知婉去,但那眼神明摆着说是弘昐。
“公公先去休息,我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培盛点头,“是,那咱家也退下了。”
苏培盛说的着急是真急,赶着让李知婉在晚膳前进宫了,同时还把余师傅给打包带进了宫里。
余师傅如今年龄可不小了,但体形不改,依旧胖胖的,头发灰白,肉把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倒是不怎么显年龄。
外表不显年龄不代表能力和技术没有下降。
现在的余师傅完全是靠着经验撑着,他也怕晚节不保,本来都准备等四爷登基后退休的,没想到又给他打包进宫里了。
御膳房的总管太监,余师傅眼馋这个位置很久了,现在有了机会,他不想放弃,只能再撑一撑。
要李知婉说,余师傅就算偶然有失误也没关系,那手艺也比他那几个徒弟好。
李知婉进宫都还没动起来,余师傅就先上位了,一顿训话,神气十足。
谁能想到当初御膳房里灰溜溜出去养老的老家伙一朝又回来了,还成为了御膳房里的老大。
“好了好了,快去做事,今天的晚膳要好好做。”
余师傅虽然神气,但心里也不敢放松,他这次进宫之后的第一次做菜,绝对不能失误,不然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不过有了余师傅的训话,御膳房里的厨子反而有了些精神。
之前他们伺候康熙的时候,不说每天的菜都符合康熙的口味,至少大部分都是符合的,康熙也爱吃。
但到了四爷这里就不行了,每天大部分都是只动了几筷子就撤了出来。
四爷没有怪罪御膳房,但御膳房没脸啊!
他们摸不准四爷的口味,但余师傅明显可以!
说不定今天他们就能打个翻身仗。
余师傅没有辜负这些人的信任,其中几道菜他都打了回去,“这道菜用了荤油吧?”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皇上要守孝,怎么可能碰荤油?”余师傅让人将做好的两道菜端走,又指着其中的一道菜道:“这道菜味道太咸,四爷不喜欢。”
余师傅挑挑拣拣,凑够了六个菜,这才让人拿去永寿宫。
李知婉看着面前一水的素菜,叹了口气,以她对四爷的了解,这吃素估计还真会持续三年。
连续吃素三年还要坚持高强度的工作。
李知婉突然就理解四爷沉迷丹药的原因了,至少能让他有更多的精力去完成那些。
“怎么了?”
李知婉还在发呆,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吓了她一跳。
“王…皇上,来了也不出声。”她捂着胸口,心慌的很。
四爷仿佛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笑了出来,“朕看你肯定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皇上瘦了好多。”李知婉这时才有机会观察四爷,比她印象中又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明明是最尊贵的皇帝了,身边跟着那么多伺候的人,却比一天到晚伺候人的奴才脸色更差。
四爷拉着李知婉坐下,“最近事情比较多,这才瘦了很多,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看是好不了了。”李知婉可是很了解四爷的。
在别的方面,四爷知错就改,但在工作这方面就是妥妥的工作狂,属于‘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类型。
四爷突然觉得心里松快了很多,他想要的没有那么多,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热,了解他,照顾他。
李知婉就是那个人,四爷看到她便觉得心安了。
仿佛她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让他感觉安心的家。
“快吃吧,我可是让人将余师傅也带了进来。”四爷看着今天的菜,总算有了点胃口,前几天的菜不是用了荤油就是味道太重,他一点都不喜欢,吃了两三口勉强填饱肚子便让人拿走了。
李知婉不怎么饿,拿着筷子看四爷吃。
终于吃到了符合心意的菜,这次的四爷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是…”四爷看到一盘放在边缘的菜犹豫了一会儿,“鸡蛋?”
李知婉看了过去,那是一碟糖醋荷包蛋,“鸡蛋也不能吃吗?”
四爷摇摇头,“荤腥都不能沾。”
李知婉有点头疼,吃斋里的不沾荤腥包括的东西可太多了,首先就是荤菜。
佛教里的荤指的是‘五辛’,即大蒜、葱、韭菜、薤、兴渠。
这五个还算好,做菜的时候不放也就算了,不吃也没关系。
但腥这里就有点让人难受了,所有和动物沾边的都不能吃,哪怕是牛奶和羊奶,鸡蛋也一样。
这样的饮食真的能撑三年?
李知婉严重怀疑,四爷还没到三年就要没了。
“没关系,朕的身体有太医看顾着。”四爷见她那郁闷的样子,心里一暖。
“朕是皇帝,还是为先帝守孝,况且朕与先帝感情甚笃,自然要按照最严格标准去做。”
李知婉一头黑线,是谁以前总是埋怨康熙来着,现在登基了就成了感情甚笃了。
男人变的可真快。
李知婉撑着脸,挥了挥手,“我不管皇上守孝这方面的事情,只希望我给皇上补身体的东西,在不沾荤腥的情况下,皇上要吃完!”
知道李知婉是为了自己好,四爷答应了。
“放心,朕还想多陪你几年。”
李知婉心里一空,四爷登基了是没错,但同时历史上四爷的寿命也没多少年了。
雍正登基只有短短的十几年,也就是说,四爷只有十几年的寿命了。
李知婉抬头去看四爷,想要将他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记忆会随着时间褪色,她希望四爷褪色的速度能够慢一些,慢到她死亡的那一刻也没能全部褪色。
见李知婉一直盯着自己,四爷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不成?”
李知婉摇头,“只是想多看看皇上。”
她总是那么直接,四爷这么多年都还没能完全适应,至今还有些羞赧,但嘴巴上从来都不肯认输,道:“那朕准许你多看看。”
李知婉:“……”
不看了,省的四爷变得越来越臭屁,导致人设崩塌。
李知婉不看了,四爷却看了起来,看得李知婉怪不自在的。
“别看了,脸上都是皱纹。”
四爷拂开李知婉挡住脸的手,“有皱纹也是好看的,以后是个好看的老婆婆。”
李知婉拳头硬了,冒着大不敬打了四爷一拳。
“我不可能是老婆婆!”
这个称呼她不能忍。
四爷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调侃道:“老婆婆和老爷爷就是我们两。”
李知婉无语地推开四爷,她才不要当老婆婆,她就算老了也是老仙女。
“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四爷抓住李知婉的手,“要陪着朕。”
李知婉还没忘记那句老婆婆,面对四爷这话有点扭捏,“看皇上表现吧。”
四爷抓着李知婉的手,又强调了一遍,“陪着朕。”
“这皇位…好孤独。”他喃喃道。
李知婉没听见四爷的后一句,但四爷重复的那三个字她听见了,扭捏也没了,她点头,郑重地承诺道:“我会陪着皇上,直到生命的最后。”
第168章 第168章宫中生活
用完晚膳,李知婉拉着四爷去休息,他的黑眼圈再继续下去,怕是真的要撑成熊猫了。
“熊猫是什么?”四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品种,又像熊又像猫?
李知婉有点卡壳,这要怎么解释呢?
“这是一种川渝地区才有的动物,还有个名字叫‘食铁兽’,身上是黑白两色的,头是白色的毛发,但耳朵和眼睛周围的一圈是黑色的。”
李知婉说着,还用她那一般的画技画了个熊猫脑袋出来。
也幸亏熊猫只有黑白两色,用墨水填充就可以了,不然她还要去找画画的颜料。
提起画技,李知婉也觉得纳闷,明明毛笔字她练的不错,到如今四爷都在夸赞,这画画怎么就练不好呢?
用四爷的话说,李知婉的画笔触一般,形还算有几分,神那是一点都没有。
不过就算没有神韵,熊猫的模样也表达出来了。
四爷照着镜子对比了一下,发现还真有点像。
“这熊猫还挺有趣。”
“那当然。”
“不过为什么会叫食铁兽,它们吃铁?”四爷问出了后世无数人的疑惑。
萌萌哒的熊猫怎么看都不符合‘食铁兽’这个名字。
“额…”李知婉一时也哽住了,因为她就是后世那无数疑惑的人中的一个,偏偏还没想过去查,于是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
四爷和李知婉可不一样,他有了疑惑就一定要解答,李知婉不知道他就让人去翻书,翻书还找不到,那就找人去当地问一问。
李知婉得知四爷的想法,一囧,她算不算能和杨贵妃一拼了,人家是为了荔枝,她这是为了知道为什么熊猫要叫‘食铁兽’。
莫名的,李知婉觉得自己比杨贵妃的档次低了
一些。
荔枝…一听就很仙,而她这是圆滚滚,一听就很沉重。
但很快李知婉就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荔枝什么的,能够圆滚滚比吗?
那肯定还是圆滚滚更重要。
不过想到杨贵妃,李知婉也想到了自己的封号,见到苏培盛的时候,苏培盛可没有称呼封号,因此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位‘娘娘’,但具体的位份以及封号都不知道。
“皇上…”李知婉凑到四爷身边,小声问道:“皇上,你准备给我个什么位份?”
四爷:“……”
说你虎还真是没错,竟然还能直接问!
“苏培盛没说?”
李知婉:“他只说‘娘娘’,我哪知道是哪个‘娘娘’?”
嫔位和妃位都这么称呼,谁知道是哪个。
“肯定是妃位。”四爷道:“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那封号?”李知婉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就是‘齐’吧?她现在对这个封号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四爷犹豫了一会儿,“齐这个称号这么样?齐在满语里是漂亮的意思,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这合的是哪门子的意!
李知婉摇头,“不用不用,没有封号也是可以的,我不想要这个字。”
“你确定?有封号的可是比没有封号的位份高。”
李知婉见有戏,赶紧点头,“当然,不过皇上不能让其他人的位份比我高。”
她还是要点面子的,当了那么多陪年的侧福晋和侧妃,总不能进宫之后位份被别的格格压下去吧。
仔细想想,这不仅仅关乎她的颜面了,还有尼楚格和弘昐几个。
这么一想,李知婉又开始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齐’也不错。”
四爷见状开始调侃她,“真想要‘齐’?别的也可以的,‘贵’要不要?”
李知婉点头,然后听到后一句顿住了。
“等等,‘贵’?”李知婉惊讶地看向四爷,“是我想的那个贵妃?”
‘贵’不是封号,但它代表的位置更高,皇后之下是皇贵妃,而皇贵妃之下就是贵妃了。
根据康熙在位时制定的规矩,贵妃有且只能有两位,而在贵妃之后的妃子数量就可以有很多了。
四爷点头,“是啊,贵妃娘娘。”
李知婉不敢相信,她又看向门口候着的苏培盛。
苏培盛得到示意,笑着喊了一句,“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四爷解释道:“这永寿宫本就是当年温僖贵妃居住的地方,现在给你住也正好符合规制。”
李知婉下意识地忽略了温僖贵妃在这里离世这件事情。
住在宫里就不能想这些,因为这紫禁城的宫殿里,就没几个是没死过人的,真要计较,那只能搬出紫禁城。
“皇上,你真好。”要不是还在意形象以及年龄,李知婉能直接扒在四爷身上,不仅仅解决了她难受的点,还有了更高的位份。
都是好事。
李知婉喜滋滋地拉着四爷的手不断揉搓。
“你喜欢就好。”四爷点点头,道:“那你明天就该履行贵妃的职责了。”
李知婉笑容一僵,合着让她进宫不是为了享福而是为了做事?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让皇后来吗?
四爷没有给李知婉解释,直接吩咐,“你明天去太后那边一趟,和她商量。”
“太后娘娘…”李知婉犹豫了一会儿,“应该不会配合。”
这么多年了,李知婉对德妃也有了点了解,此刻正是气头上才对。
“弘昐会过去的,他会提前和太后商量好。”
李知婉心中叹气,皇上都不叫额娘,直接叫太后,这关系真能有缓和的一天?
“我会去的。”虽然不是很想去,但谁叫涉及到了弘昐呢,李知婉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
四爷笑了笑,“静候佳音。”
李知婉:“……”-
李知婉进宫的第一天,陪着四爷用了一顿晚膳,第二天就奔着永和宫去了。
李知婉去永和宫的时候是下午,上午是弘昐的时间。
去的路上李知婉还有点忐忑,也不知道弘昐和太后谈的这么样。
弘昐怎么也不和她说一声?
直到进了永和宫,李知婉这才知道为什么弘昐没有叫人给她说一声了,他自己都被太后给扣下了。
说是扣下也不尽然,就是陪
着太后聊天。
太后在宫中本就无聊,以前还能盼着康熙时不时去看看她,现在没了盼头,和宫里那些太妃也处不来,这不,弘昐去永和宫就是正好送上门的。
一上午,弘昐听了一上午太后的唠叨,都是关于四爷的,弘昐还不能反驳,只能尽可能的绕着弯子澄清,让太后心里愉快的同时也能缓和一下和四爷的关系。
这么几个时辰的时间,弘昐觉得他的头已经快要炸掉了。
不过还算值得的是,他哄好了太后,对四爷不一定这么样,但对他的额娘,那是承诺好了要照顾的。
弘昐此行也不算白用功。
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弘昐起身准备走,谁知太后不乐意了,还想要派人去四爷那里询问,是不是他要打扰他们祖孙相聚的时间,好不容易弘昐来看她,还给安排一堆差事。
弘昐当然不能让太后派人去,那只能留下来了,这一留就到了李知婉来的时候。
“玛嬷,我额娘来了,她肯定有事和您说,你们两聊吧。”
弘昐觉得他额娘跨过门槛进来的时候,他仿佛见到了那些传教士口中的上帝。
他被拯救了。
太后撇撇嘴,“就知道你想走,不像陪我这个老婆子。”
弘昐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这还有事呢,等下次,下次嘉蕴和绿豆汤也进宫了,到时候让绿豆汤陪着玛嬷。”
提起绿豆汤,太后开始吐槽,还翻了个白眼看李知婉。
“都是你这个额娘没带好头,给弘昐取个什么芝麻糊的名字,结果他儿子又得了个绿豆汤的名,一点好寓意都没有。”
李知婉讪讪,这不是好玩嘛。
“绿豆汤挺好的,好记,再过一段时间阿玛也要给他取名了,到时候叫大名就行了。”
太后挥了挥手,“你走吧,我和你额娘说。”
弘昐看了看李知婉,他爱莫能助。
李知婉叹了口气,她应该明天再来的。
弘昐一离开,屋里热闹的气氛也没有了,李知婉尴尬地坐在位置上,和太后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这是两人转变身份之后第一次坐在一起,也是她们第一次即将开始一个深入的谈话。
真的算起来,两人连婆媳关系都算不上,此刻能坐在这里谈话,凭借的也不过是弘昐这个媒介。
“以前可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个位置。”最后还是太后出声了,“认真回想,我都想不出第一次见你的场景。”
一个小格格,还是指给不怎么喜欢的儿子的小格格,太后当时自然不会去记,事实上她都没有见,只让嬷嬷将人选好带去四爷的院子里。
李知婉没在意,当时的她本就是蝼蚁,身居高位的德妃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她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你接下来会这么做?”太后突然对李知婉有了兴趣,大概因为两人的经历又些相似。
她最开始也不过是承乾宫里的一个宫女,同样的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蝼蚁。
但谁能想到,她不仅成为了四妃之一,现在更是成为了太后,成为了大清最尊贵的女人。
那么眼前这个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女人又会这么做?
太后很好奇。
她会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吗?
又或者她会开创一条更加不一样的路?-
事实证明弘昐还是很好用的,李知婉和太后的谈话不说很愉快,至少将四爷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两人将后宫事务分成两部分,太后从前协理过宫权,负责较大的那一部分,李知婉没什么经验,负责较小的那一部分。
不用管后宫了,四爷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经这部分精力继续投入到朝政当中。
李知婉:“……”
还不如不帮四爷,后宫都是琐事,比朝政可简单多了。
李知婉在后宫,消息的流通慢了许多,自然不知道宫外因为她入宫而掀起的风浪。
首当其冲就是乌拉那拉家以及年家,一个是舒善的娘家,一个是年氏的娘家,前者已然以后族自居,后者则以未来的后族自居。
两家正是得意的时候,陡然听见皇上接了一个女人进宫打理后宫,都以为是皇后,谁知道仔细一打听,皇后和未来皇后都还在王府,进宫的是之前的侧妃李氏!
两家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岂有此理!”星禅气愤地在屋里打转,“大姐可是皇上的发妻,先帝亲自指婚的福晋,铁板钉钉的皇后,结果皇后还没进宫,这什么侧妃先进宫了,还和太后一起掌管宫权!”
“皇上真实欺人太甚,真当我乌拉那拉家没人?”
富昌淡定地坐着喝茶,“大哥,你才知道吗?”
“你就说这么多年,皇上除了让我们得了侍卫的职位,其他什么时候帮过我们。”
“你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咱们大姐不受宠。”
星禅瞪了富昌一眼,“你这么说话的?咱们肯定要帮大姐才是,那可是皇后之位。”
“可惜,当时咱们五格和大公主的婚事没成,不然现在也是驸马了,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富昌嗤笑一声,一口闷了一杯冷茶,“你可别忘了当时皇上根本不乐意,说到底还是皇上不喜欢咱们家,最多就给点名头上的东西,想那么多没用。”
“咱们呢,踏踏实实的做事,只要不犯错,大富大贵,一辈子不愁活到老。”
“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咱们乌拉那拉家怕是…”
星禅一巴掌拍在富昌的悲伤,“你这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大阿哥是嫡长子,占据了天时地利,以后是妥妥太子,咱们到时候就是国舅。”
星禅笑着看向佟佳家的方向,“那一家风光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别人了。”
富昌可没他哥想的那么好,“你先看看吧,乌雅家这个现任国舅都不一定能讨的了好。”
他和四爷打交道不多,但看清楚了四爷的性格,是个绝对不会为了这些关系妥协的人。
星禅不信,一心陷入自己的想象当中。
“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治一治这个李氏,实在不行还有李家,总之不能让他们冒头。”
和乌拉那拉家相比,年羹尧要更理智,而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对京中的形势不那么了解。
“告诉大哥,咱们要冷静,妹妹已经占了先机。”年羹尧吩咐身边的奴才道:“越动越出错,不动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那奴才欲言又止,“二爷…”
年羹尧心里一咯噔,“出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大爷说大小姐在皇上登基之前被皇上禁足,皇上登基之后,还没进宫,她擅自出来管理王府,大爷说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上那边倒是还没什么动静。”
年羹尧腿一软,撑住旁边的桌子,“谁让她出来的?还有,为什么她禁足了不和我说?”
“大爷说只是禁足,没什么大的事情,也就没来劳烦二爷。”
年羹尧被气了个仰倒,“皇上禁她一个小辈的足,这还不是大事?”
能让四爷亲自禁足,肯定是犯了大事。
年氏身体不好,他们当哥哥的宠了些,看来这些年把她的脾气性格都宠坏了,宠的分不清局势了。
年羹尧之前的热血突然就凉了,如果年氏一直这样,以后还轮得到她坐上皇后之位吗?
“是因为什么事情?”他突然问道。
“巫蛊…大小姐用巫蛊设计李侧妃。”
年羹尧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
还是和巫蛊相关的?
他撑着额头,额角涨的疼。
和十四阿哥一起打下西藏,还帮着四爷牵制住十四阿哥,本来算是大功一件,现在看来这大功要大打折扣了。
年羹尧估摸着,皇上当时只是禁足年氏就是因为这一点。
年羹尧有点心痛,凭借他的功劳,一个爵位妥妥到手,现在什么都没了,估计也只有一点无关痛痒的奖励。
他挥了挥手,“走吧,去和大哥说,什么都别动,和大小姐也这么说,不要动,一步都不要动,等着皇上吩咐。”
那奴才离开,年羹尧长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这么就这样了呢?-
和乌拉那拉家相比,李家变得更低调了,李文璧和富察氏就像定海神针一般稳住了李家。
“咱们不能给芝芝还有弘昐他们拖后腿。”富察氏拄着拐杖厉声道:“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惹事,也不用说什么了,直接打,打死了活该。”
李玏点头,率先响应,“额娘说的对。”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跟着响应。
家庭会议结束,最后只有李文璧、富察氏以及三兄弟留下来。
“没想到芝芝能到今天这一地步。”
沉默许久,富察氏开口了,“当初就想着让她当宫女,十年后再回来嫁人,哪成想…”
“这都是芝芝的造化。”李文璧的头发早已花白,合着假发编在脑后,看着人依旧精神。
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之前连吃穿都成问题,哪里想到会有个儿子经商赚了大钱,又有个女儿进宫,如今更是要成为皇妃。
现在想来都还让人觉得和做梦一样。
只是和别人的高兴不一样,李文璧和富察氏更多的是担心,皇妃真的是那么好当的吗?
远的不说,就说近些年先帝的那些后妃,有哪个特别好的,大概也只有德妃是熬出来了,如今还成了太后。
李文璧和富察氏没有觉得弘昐争不到,而是心疼。
皇位这个东西,成王败寇,弘昐一旦失败怕是只能落下一个圈禁的下场,其他的几个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璟和李琚以后要更小心一些。”李文璧道:“那些人,可能要陷害你,也可能是要扒上你们,总之都
不要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李璟和李琚,一个在宫里当侍卫,原本只是有一个王爷姐夫,现在则是有了一个皇帝姐夫,算不上正经姐夫,但依照姐姐的受宠程度,他也成了宫里的香饽饽。
李琚也是差不多的,不过他受到的引诱会少许多,他在科举之后进了翰林院,那里都是读书人,环境要好上许多。
李璟和李琚对视一眼,两人之前还想着就这么慢慢来就好了,但他们没想到自己妹妹/姐姐这么争气,现在他们不努力都不行了。
“我们会给妹妹/姐姐争气的。”
而在两人争气之前,四爷的任命先下来了,李璟从原本普通的侍卫成了御前侍卫,每天都能见到四爷。
李璟原本还有点忐忑,但转念一想,每天都能盯着皇上也不错,算是帮妹妹看着皇上了,有时还能给外甥点情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见见妹妹和外甥。
和李璟相比,李琚的任命就复杂多了,他从翰林院出来,被外派到南方那边。
官职不大,但做好了有相当大的升职空间。
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二次任命自然也引起了不少注意,只是都是李家人,官职也不算大,引起注意没多久就散了。
这时更引人注意的事情来了——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回京。
十四阿哥本应该在康熙驾崩之时就赶回来的,那时康熙也有意让十四阿哥回京,但康熙突然病倒,事情也不了了之,随后四爷登基。
四爷皇位还不稳,自然没有让十四阿哥回来的意思,在军中还有人牵制十四阿哥,到了京中,朝中支持十四阿哥的人不少,四爷不想冒险。
现在不一样了,马上就是登基大典了,四爷的位置也差不多稳了,十四阿哥回来也没用了。
基于这样的原因,四爷终于愿意让十四阿哥回来了。
“四哥还真是小气。”十四阿哥一见到四爷就是一顿阴阳怪气,一点都不在乎四爷是不是皇上。
四爷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了,“十四弟还是一点都没变。”
说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十四阿哥有恃无恐,两人是亲兄弟,他自己还有军功,四爷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反正他回来了,四爷也不会让他出去带兵了,那就无所谓了。
“我知道四哥你担心什么,你现在皇位坐稳了,我也不惦记了,放心,我回来了就没想着走。”十四阿哥道:“你直接给我一个爵位,我每天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没事再进宫看看额娘。”
四爷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经有十四阿哥自己提起来,四爷这么想都觉得憋屈。
“你先去看看额娘,他很想你,至于你的爵位…会按照你的功劳给的。”
十四阿哥起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但才走出去,他又退了回去,“如果是让年羹尧接替我的位置,那四哥你要小心了。”
四爷陷入沉思,他确实有意让年羹尧接替十四阿哥抚远大将军的位置,他需要人镇守在那边,十四有能力,但不能长时间在外,年羹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十四阿哥的提醒肯定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能是十四发现了什么。
四爷忌惮十四阿哥是一回事,信任他又是另一回事。
“苏培盛,去查查年羹尧。”-
登基大典之前,四爷终于想起要将后院的人接进宫了,而在接这些人进宫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腾位置。
王府那边不是没人催促,但每次四爷让苏培盛给的理由就是没有腾出位置,这理由也是真的,只是这理由有点问题,是他没有主动让后宫的那些人腾出位置。
四爷的行踪很固定,不是在永寿宫就是养心殿,连永和宫都没去过,因此他也无所谓后宫腾不腾位置,要不是登基之前不把王府的人接进宫不太好,他还能让那些人继续等下去。
而四爷让人腾位置的方法也格外简单粗暴,康熙的后宫人数实在是多,只慈宁宫根本装不下,再加上太后不愿意迁宫,他干脆将紫禁城一分两半,和养心殿离的近的西六宫为他的后宫,离的远的东六宫则装康熙留下的那些太妃,永和宫也正好在东六宫。
东六宫和西六宫之间有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以及御花园作为阻隔,能算得上是天然屏障,这个计划怎么看怎么完美。
再一看,永寿宫也正好在西六宫,四爷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
原本就住在东六宫的太妃不用挪动,住在西六宫的则挪到东六宫去。
所有太妃挪到东六宫之后,四爷下旨了。
“…嫡福晋那拉氏居于长春宫、格格宋氏居于咸福宫…”
这道旨意在送出宫之前先送到了李知婉这里,和后宫相关的旨意一般都不是皇帝本人下发,而是‘奉皇太后懿旨’或者‘皇后懿旨’,因此需要用到的是皇太后或者皇后的印章。
太后嫌麻烦,也不想见到和四爷相关的东西,于是给圣旨盖章的事情就成了李知婉的活。
李知婉这几天总有种自己是爱新觉罗集团老夫人助理的感觉,天天都在替她盖章。
看到圣旨的时候,李知婉还在感叹,其他人总算是要进宫了,她并不想念他们,只是这些人进宫,代表弘昐他们也要进宫了。
李知婉想念的是后者。
但看了半天,李知婉发现这圣旨有点问题。
“这么只写了她们住在哪里,位份呢?”
她们这进宫了还要分发月例银子,没有位份,这是怎么发?
“奴才也不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苏培盛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皇上是这么想的。
李知婉摆烂了,拿起太后的印章盖了上去,反正管这方面的也不是她,和她无关。
懿旨下发的速度很快,李知婉上午盖章,立刻就送出了宫,在中午前送达雍亲王府。
听完懿旨内容,舒善、年氏以及后院的格格都懵了。
“就这?”
舒善起身,问道:“公公这里只有这一道旨意?”
苏培盛点头,“皇上说各位娘娘的位份要等登基大典之后定下。”
舒善扯了扯嘴角,“多谢苏公公解惑。”
李氏才进宫就定了贵妃的位份,而她们在王府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进宫了,依旧什么位份都没有,哪怕是她这个嫡福晋都是一样的。
“呵。”舒善回到屋里,冷笑一声,“皇上还真是心狠啊。”
舒善只觉得心冷,年氏就是心慌了,额娘到现在都没能被册封皇后,那弘晖的太子之位…
年氏回到屋子里,没看见女儿也没看见弘晖,不由得问道:“小格格和大爷呢?”
流纱犹豫了一会儿,道:“小格格去找那边的小阿哥玩去了。”
年氏一听,火气直冒,“谁让她去的?”
“她知道那是谁吗?”
她在这里戒备弘昐和富察氏,结果她的女儿倒好,追到人家院子里玩去了。
“我是缺了她什么?为什么要去那边?”
流纱赶紧上前解释,“小格格也只是想有人一起玩。”
小孩子不都这样吗?喜欢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也都清楚。
“赶紧将她带回来,也不怕在那里出事。”
没一会儿小格格就被嬷嬷抱了回来,只是一脸不乐意,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
要是其他事情年氏还会抱着安慰一二,但这次是去弘昐他们的院子里,年氏想想都觉得膈应,看都不想看她,直接让人抱走了。
女儿气人,男人只会更气人。
“大爷去厢房了。”年氏随意问了一嘴,结果就得了这么个答案,连火气都生不起来了。
“让人看着点,这个时期不能出事。”
还在孝期,有些事情暗地里可以做,但不能摆在明面上。
年氏知道皇上对他们已经很不满了,之前她二哥年羹尧还写信骂了她一通,她才稍稍醒悟了一些。
就算是嫡长子和皇后又如何,终究比不过皇上,皇上真要废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朝臣都拦不住,他们不能再引起事端了,尤其是这事还和‘孝’有关。
一旦传播出去,弘晖以后就算成了储君也会被人攻击-
接到懿旨,第二天雍亲王府的人都跟着来接的人进宫了,而雍亲王府也将在之后的日子里改造成行宫。
弘昐先带着弘昀和弘时去了永寿宫请安。
“嘉蕴和绿豆汤先去了永和宫。”弘昐解释道:“玛嬷会更高兴些。”
弘昐在让太后高兴这一点上简直算无遗策,每一项举措都是对的,绝对把人哄的高高兴兴的。
李知婉不在乎这些,况且太后高兴了,跟着太后的她才能更轻松。
“让嘉蕴从永和宫出来之后直接回去,那边离东六所也近,休息几天再来看我就好,我这边有阿尔善陪着,不用担心。”
“阿尔善呢,他额娘要回来了!”弘昐之前还帮着画了堪舆图,但一直没收到消息,他也就只是提了一两句,没说定。
这次进宫之前,弘昐收到了尼楚格的信,“他们在路上了,过几天就能到了。”
“尼楚格住在哪里?”李知婉又些好奇,“她的公主府建好了?”
四爷就两个女儿,儿子也只有四个,完全不会出现先帝那样府邸不够分的情况,于是大手一挥,先给两个女儿建了公主府。
瑚图灵阿想早点住进去,四爷给她选了一处被抄没的府邸,改造之后就让她住进去了,准备等过段时间再重新修缮。
尼楚格这边不着急,也就慢慢开工,推倒重建。
哪想到她这么快就进京了,李知婉就怕她没地方住。
“您放心吧,她还能住宫里,到时候让姐夫住我们那边就行了。”
弘昀拿起一块糕点一口闷,熟悉的
味道让他差点哭了出来。
“终于…我又一次吃到了余师傅的手艺!”
之前他只知道额娘要进宫,但没想到额娘连余师傅都给带走了,知道消息的时候,他是真的哭了,小金豆豆掉了好几颗。
“额娘你太过分了,竟然把余师傅连通余师傅的徒弟都带走了,一点都不给我留。”弘昀幽怨地说:“我这几天都饿瘦了。”
李知婉仔细打量了一番,“我怎么觉得你不仅没瘦,还胖了。”
弘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了余师傅,他自己上手,但每次都做的很多,分给我还有弘时吃都吃不完,加上嘉蕴也没能吃完,他自己一个人撑着给吃完了。”
“照这样的吃法,不胖他胖谁。”
“也幸好没吃出问题来。”
弘昀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叹了一声,“我可是铁胃。”
李知婉:“……”
“现在进宫了,能吃到余师傅做的饭菜了,别再吃那么多了,你的胃确实是铁胃,但也是会被你折腾到虚弱的。”
有了余师傅,弘昀自然就懒的动手了,也没了吃那么多的欲望,点了点头,“好。”
“对了,额娘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弘昀突然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看着李知婉。
李知婉被他看的有点心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弘昐,发现弘昐也是一样的表情,心里更慌了。
“什么事情?”
弘昀羞涩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额娘,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李知婉迟疑地点了点头,“不涉及底线就不会生气。”
“我看中了一个姑娘!”
李知婉:“!!!”
第169章 第169章李瑞琢
“什么意思?”李知婉目瞪口呆地看着弘昀,“你要娶她还是?”
弘昀摸了摸下巴,“应该娶不了?”
“身份很低?”弘昐问道。
李知婉觉得奇怪,“你在哪里见到的?”
大清男女之间的防范也不算少,弘昀一般都在王府里呆着,是去哪里认识的姑娘?
“不会是青楼里的姑娘吧?”李知婉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猜测。
弘昀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又不去那些地方。”
“那你…”李知婉实在是想不到弘昀能在什么位置有认识的姑娘。
弘昀沉吟片刻,“其实额娘也知道她。”
“谁?”李知婉赶紧在自己的人际关系中扒拉,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和弘昀符合的姑娘。
弘昀腆着脸,“她还小。”
李知婉立刻切换表情,“虽然你是我的亲儿子,但你不能变态。”
*童癖绝对不可能。
如果弘昀真的是,李知婉能去找太医要一副药给他药物阉割掉,被四爷打入冷宫都不能阻止。
“不是,她也不是小孩子啊。”弘昀有点慌,他总觉得他额娘看他的表情让他下身一凉,赶紧解释,“现在年龄还有点小,才十三岁的样子。”
李知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在现代也是妥妥的变态,但在大清还真不算什么。
现在定下来,等成婚的时候也差不多十五岁了,她也十五岁进的四爷后院。
至于两人之间九岁的差距,在现代就不算什么问题,在大清就更不是问题了,康熙他老人家快七十了不也有十几岁的妃子。
想到这里,李知婉心里呸了一口,虽然是千古一帝,但在这点上她还是要吐槽一下,老牛吃嫩草的典型人物。
“你先说说是谁。”李知婉还在想自己身边十三岁的姑娘,她还真没印象了。
弘昀轻咳一声,“额娘别想了,你没见过。”
李知婉:“?”
很好,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认识的但是没见过的十三岁姑娘,到底是谁?
“是大舅舅家那个…”
大哥家的姑娘?
李知婉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是谁。
上次李知婉回李家的时候,富察氏和她说过,李玏夫妻两领养了一个女孩,当作徒弟呆在身边教着做生意。
李知婉还记得那姑娘很聪明,而且能以姑娘的身份在明面上选择从商,勇气就不小。
但是…她是这么和弘昀认识的?
“你额娘我都没见到的人,你是这么见到的?”
“就去店里玩的时候…”弘昀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最后李知婉都要听不见了。
不过李知婉还是凭借前面那一句猜了个大概。
那姑娘去店里查账或者看店,弘昀则过去玩,两人这不就碰到一起了。
“她的身份有点麻烦。”李知婉不在乎她的身份,但不代表四爷不在乎啊。
四爷听了,第一件事情估计就是给弘昀找个福晋,让他把那姑娘忘了。
“虽然是养女,但她是大舅舅的养女,到时候汗阿玛肯定会给郭罗玛法封爵,她的身份应该还行?”弘昀试探道。
李知婉也觉得这身份还行,但四爷绝对不这么想。
“你阿玛最多让她成为你的侧福晋。”而且还不能出去经商的那种。
“你和那姑娘商量好了吗?”李知婉问道。
“额娘你不反对?”弘昀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是李知婉。
李知婉:“……”
“我又不是老封君…而且我不开明吗?”李知婉有点怀疑人生,她对弘昀也算开明吧,让他想干什么干什么,从来没有反对过,四爷不同意的也是她去劝说。
见李知婉露出伤心的表情,弘昀也不想什么姑娘了,赶紧哄李知婉。
“不是,都说关心则乱,我以为额娘还要想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他额娘就直接答应了。
“行了,你先说说她这么想的。”李知婉好不容易能在古代看到一对自由恋爱的,当然要想撮合在一起,虽然另一方年龄有点小。
李知婉赶紧将后面那点想法掐掉,真要想下去,她会忍不住打弘昀的。
“我上次和她说了。”
“然后呢?”这下连弘昐都有了兴趣。
弘昀傻笑一下,“她让人把我赶走了。”
李知婉:“……”
弘昐:“……”
弘时:“我就知道。”
李知婉挥了挥手,“散场吧,今天的请安到
此为止。”
弘昀急了,“别啊。”
“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那你就别想了。”李知婉想了那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接受儿媳妇年龄小一点,结果再一听,人家根本不愿意。
“她不是要参加选秀吗?”弘昀道:“到时候额娘和阿玛说一声,把她指给我不就行了。”
李知婉到处看了一下,拿起角落的鸡毛掸子就朝着弘昀身上抽了过去。
“你还会强迫了!”
先不说李家没抬旗,家世也不够,参加选秀要不就是做宫女,要不就是做格格,哪一样李知婉都不想看见。
再其次人家姑娘不愿意,李家身份不够,但让自家姑娘不进宫还是可以的,李知婉一句话就可以。
人家姑娘在宫外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到弘昀的后院当个格格?
李知婉之前还当人家愿意,既然人家不愿意,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让她进弘昀的后院的。
“你别想了,人家不愿意,我也不会让她进你后院的,给你当福晋都不行。”
弘昀瘪着嘴,“那我这辈子都不娶了。”
“那你就单着吧。”李知婉真觉得还不错,又不缺养老的,死后也会有人送葬。
比起去祸害人家小姑娘,李知婉觉得当个老光棍也不错。
弘昀说不过李知婉,被气走了。
弘时追了出去,弘昐则留下来劝李知婉。
李知婉呵呵一声,“他要单着就单着,看他阿玛指婚的时候他敢不敢抗旨。”
“他要是真敢,或者能让人家姑娘愿意,我随意。”
弘昐:“……”
好难,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说都不好。
不过因为这事,李知婉专门让人传小富察氏和那姑娘进宫。
提起这姑娘,李知婉上次回李家没见到,之后又说让她去王府,她们见一见,结果后面忙了起来,也没了见面的时间。
这次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小富察氏还是第一次进宫,看着高墙还有那奢靡的装饰,心里直打鼓,一脸忐忑,倒是那姑娘很镇定,眼神在打量着宫里的东西,只是纯粹的欣赏,没有羡慕,也没有野心。
“你叫什么?”李知婉问道。
那姑娘起身给李知婉行礼,“奴才李瑞琢,祥瑞的瑞,玉不琢不成器的琢。”
“怎么叫这个名字?”李知婉有点疑惑,这名字风格有点硬啊。
小富察氏一脸无奈,“原本给她起名李玉晴,但她不要,她说要跟着家里几个小子取名。”
李瑞琢小声反驳,“别的方面我不说,但在经商这方面,我比他们更厉害,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
“说的对。”李知婉点点头,又看向小富察氏,“咱家好像也没固定名字吧?”
小富察氏解释道:“之前咱家不讲究,只是从玏哥猜开始有了从‘王’字的意识,到了下一代,阿玛一想,上一代一个‘王’,那下一代就两个‘王’。”
“其实阿玛知道瑞琢的想法后还挺高兴,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琢,玉不琢不成器,雕琢…”
琢是一个动词,代表雕刻的动作,李知婉仔细体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理解李文璧的意思了。
“阿玛希望她做的事情都有祥瑞保佑。”李知婉念了几遍,“是个好名字。”
她看向李瑞琢,“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李瑞琢抿了抿嘴唇,不复刚刚在李知婉面前的大胆,“大概知道,因为那个人吗?”
小富察氏一头雾水,“什么人?”
这事说起来也荒谬,李知婉笑了笑,“弘昀看上瑞琢了。”
小富察氏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李瑞琢,“这不合适吧。”
她很喜欢李瑞琢,但也能认得清李瑞琢和弘昀之间的差距,这是不现实的。
“我不想进宫,也不想给她当格格。”李瑞琢咬咬牙,直接站起来拒绝了,紧张地连自称都忘记了。
她说完,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她抬眼看了一眼上首,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也没有想象中的僵硬,那双眼眸里充满了温柔。
“当弘昀的福晋也不愿意吗?”李知婉又问了一句。
李瑞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愿意。”
“那你喜欢弘昀吗?”李知婉又问道。
李瑞琢这次没有直接否认,反而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但很快她又变得坚定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或许我喜欢他,但我还是不想嫁给他。”
“为什么?和相爱之人相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李瑞琢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富察氏,小富察氏微微摇头,她的视线移到李知婉身上,李知婉依旧在笑,她从那笑容中感受到了鼓励。
咽了咽口水,李瑞琢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那样很幸福,但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李瑞琢抬起自己的下巴,自信地说:“我是李瑞琢,不是什么李氏,也不是谁谁的福晋和谁谁的妻子,我就是我。”
“我想成为名满天下的商人。”李瑞琢道:“那个商人叫李瑞琢。”
“这样啊…”李知婉看着李瑞琢的模样,有些恍惚,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见到了那些一起闯荡的朋友。
不说能不能实现梦想,但那面对梦想一往无前,自信地模样和现在的李瑞琢一模一样。
李瑞琢忐忑地看向李知婉,不知道她会如何评价自己的想法。
“有和我合作的想法吗?”
李瑞琢:“啊?”
她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合作?”
李知婉笑着点头,“不是要成为名满天下的商人吗?我们一起努力?”
李瑞琢惊讶地看向李知婉,“为什么?”
她跟着李玏学习,自然知道李知婉和李知婉的店铺,不说巨富,李知婉的钱也是多少人都想不到的多,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这样的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合作?李瑞琢想不明白。
“为什么?”
李知婉:“大概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又或许是因为我想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再或者是因为我很喜欢你。”
李瑞琢羞涩又自信地笑了起来,“我一定不
会辜负娘娘的信任!”-
见过李瑞琢这姑娘之后,李知婉就打算彻底放手弘昀的事情了,除非是他要强迫李瑞琢,不然她都不会有任何动作。
李知婉晚上还和四爷感慨这件事情,“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
四爷大致知道一点李知婉经商的想法,也没反对,准确来说他也想看看。
如今国库空虚,欠款追缴完了,但国库也没丰盈多少,都说开源节流,节流式不可能了,他只能想办法开源。
而说起赚钱,四爷自然想到了身边有名的女财神李知婉。
直接拿李知婉的银子,四爷不屑做那些事情,但跟着李知婉做生意还是可以的。
“就决定和那小姑娘合作了?”四爷问道:“只是因为喜欢?”
“那当然不是,”李知婉摇头,“主要是大哥他们也说过她的天赋好,再加上意志坚定,我这才想和她一起试试。”
“只是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李知婉想到的赚钱方法很简单——海运。
将大清的东西运到国外去,赚那些洋人的钱。
洋人都从大清赚了多少了,她去赚回来也是说得通的。
之前康熙在位,李知婉没把握,也怕给别人做了嫁衣,因此没提过,但现在不一样了,皇位上坐着的是四爷,四爷也同样想赚银子。
两人一拍即合,只是一直差了一个跟船做决定的人。
李知婉之前想着让大哥李玏去,但他有些犹豫,她便不想为难。
现在看到了李瑞琢,李知婉的心思又起来了。
她准备问问李瑞琢再做决定,一个姑娘家跟船去国外,其中的幸苦不用想就能知道,而且还不安全。
“如果,我是说如果,瑞琢能帮我们赚这个银子,我想替她向皇上求一道圣旨。”李知婉道:“不,还是两道吧。”
四爷眯了眯眼睛,“你有点贪心了。”
李知婉举手发誓,“不涉及到朝政。”
四爷扭了扭脖子,靠在软榻上休息,“说说看。”
“第一道圣旨,让李瑞琢成为皇商。”
皇商只是个名头而已,对四爷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他点了点头,“可以。”
“第二道圣旨,皇上让瑞琢婚事自由,不论谁想要强娶都不可能。”
四爷讶异地看了一眼李知婉,“就这?”
对四爷来说,李瑞琢不会进后宫,又只是李家的一个女儿,嫁给谁都无所谓,至于赚的银子,她本就是李家人,四舍五入也算是站在四爷这边的,四爷不担心这点,因此这第二道圣旨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点?”四爷觉得李知婉不是无缘无故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李知婉没有提起李瑞琢的想法,而是说了弘昀的事情。
“我怕他强娶,瑞琢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埋没在后院里。”
她自己是没办法,那她就尽量捞其他人。
“你这额娘真狠心,都不帮亲儿子。”四爷调侃道。
那些理想不足以说服四爷,李知婉干脆从另一个角度和四爷说。
“假设瑞琢真的能帮皇上赚到不少银子,但因为成亲,不能再随意抛头露面经商,从而影响了给皇上赚的银子数量,皇上会怎么想?”
嫁给弘昀,那还真不好再经商,四爷沉思了一会儿,一边是国库,一边是弘昀。
“那还是国库吧。”和偌大的国家比起来,弘昀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四爷的选择,李知婉这个做额娘的虽然下定了决心还是有点心疼。
她叹了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如果弘昀能坚持,说不定他们之间又会有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登基大典之后,李知婉就叫来了李瑞琢,和她说了海运的事情。
“你愿意去吗?”李知婉道:“或许会很苦,安全问题,我们这边会派人保护你,但你也知道…太远的位置,他们也可能会没那么在意皇上的命令。”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李知婉强调道:“不去也没关系,我还有其他的生意可以和你合作。”
李瑞琢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娘娘说的海运我很看好,这几年京中的洋人赚的银子我不知道具体数额,但绝对是很大的一笔。”
“不能只看着他们赚我们的银子,我也要把他们的银子赚过来!”至于安全问题…李瑞琢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想让二叔陪我一起。”
“二哥?”
李知婉一想,这个人选确实不错。
李璟的人品,李知婉是信得过的,由他跟着,绝对能保护李瑞琢的安全。
同时,海运的费用四爷出大头,也可以说是四爷的海上商队,如果能安全回来还大赚一笔,李璟也可以说是立功了。
但前提是他们能够安全回来。
“你的提议可以,我会问一问。”
李知婉是见不到李璟的,她先告诉了弘昐,让弘昐去问。
李璟自然是答应了,他正愁没地方立功,这不是正好送上门来吗?
李璟这边同意了,李瑞琢也同意了,李知婉向上给四爷禀报。
于是在春天的某一天里,一个商队悄悄离开了京城,前往沿海位置,那里有一艘大船正在等着他们。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弘昀不见了?”李知婉听了这话,觉得有些离谱,弘昀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不见了?
“奴才今天没听到二爷的声音,还以为二爷要多睡一会儿,便没进去,等后来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屋里没人了,奴才只看到了这封信。”
弘昀的贴身小太监都快哭了,弘昀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活不了。
李知婉一边打开一边吩咐人去宫门那边打听。
“他要出宫肯定要走那边,问问那边的人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宫门那边没有的话,那就说明弘昀还在宫里。
只是这猜测在李知婉看到信的内容时就被否认了。
李知婉看到信,只有一个感觉——无语。
这叫什么?现实版为爱走天涯?为爱离家出走,千里追爱?
“额娘,我听说弘昀不见了。”弘昐急急忙忙地跑进永寿宫,“怎么回事?”
李知婉将信递给弘昐,“看吧。”
弘昐疑惑地接了过来,紧接着也无语了。
“他走了多久了,我去求汗阿玛封城门。”
李知婉摇了摇头,“算了,让他去吧,等会儿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做决定吧。”
弘昐嘴角抽搐地坐下来,“是不是咱们平时太宠他了。”
以至于他能直接丢下一摊子事情,让他们来善后。
弘昐不理解弘昀的感情,“就这么喜欢?额娘,我好像理解你说的恋爱脑的可怕了。”
弘昀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妥妥的恋爱脑。
“弘昀可不是恋爱脑。”李知婉从弘昐手里将信拿了回来,相反,他挺聪明的。
弘昐:“额娘,你不生气了?”
“我从头到尾就不生气。”李李知婉只是无语而已,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她儿子身上。
不过再仔细一想,李知婉又发现了信中不对的地方。
弘昀真的是为爱擅自离京的人吗?
他不是。
正是因为李知婉和弘昐都知道,所以之前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再继续回看弘昀留下的信,他只在最开始提了一两句李瑞琢,之后的三大张纸写的都是他对外面的向往。
但这向往的笔触下又多了些故意的成分。
弘昀在故意什么?
他在故意出宫,他想做些什么,并且认为出宫是一个办法。
“他不用想这么多。”弘昐也想到了,“就算封后的旨意下来了,也不会影响我们。”
第170章 第170章立储之争
舒善一旦封后,对他们母子来说弊大于利,但又是不能阻止的。
而皇后一系上位之后对李知婉这边肯定会找事,弘昀的担心也在这里,上次是巫蛊,好运的被李知婉的人发现了,但以后是什么呢?
现在的他们还太弱了,没有防御能力,也没有回击的能力,弘昀的想法便是拖,自身创造出一个无足轻重的错误让他们去攻击,这样能转移注意力,同时又能再给弘昐更多的时间。
“既然弘昀已经做了,那你接下来就好好安排。”李知婉拍了拍弘昐已经变得宽厚的肩膀,她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这才在弘昐耳边轻声道:“坐上皇位的,是你的汗阿玛,记住,是汗阿玛。”
弘昐瞳孔一震,他木着脸看向李知婉,“额娘…”
“你汗阿玛和皇玛法以及皇玛法和你的那些伯王,你好好想想。”李知婉不知道四爷以后会不会变,但提前适应总归是好的。
自古以来皇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它也仿佛是一个怪物孵化器,每一个坐上皇位的人就是进入了孵化器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感情被压制,对国家的责任以及权力的欲望占据上风,在这些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康熙的那些公主可以牺牲,投入心血最多的太子胤礽可以被废。
现在的四爷看着还不错,一心朝政,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但没有人能保证四爷不变。
弘昐信任四爷,四爷信任弘昐,这当然是一段佳话,但李知婉也希望弘昐把握好其中的度。
“我知道了。”弘昐怅然若失地离开永寿宫,他这副模样把一些关注他的人都看愣了,难道宫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成?
宫中没有秘密,弘昐的异常很快被报告到了四爷那里。
四爷忙于朝政,但孩子还是重要的,听闻弘昐的异常,赶紧把他给叫了过来。
“怎么了?”四爷问道:“听闻你状态不好?”
弘昐当时确实很恍惚,任谁突然要开始防备最崇敬的阿玛也会难受,不过他接受能力强,一晚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就是没想到只是那么一会儿而已,这就传到了四爷耳中。
弘昐用余光观察着四爷,难道汗阿玛还不知道弘昀的事情?
“弘昀…”他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没想到弘昀会突然跑了,感觉我这个哥哥当得有些失职。”
但令弘昐诧异的是,四爷知道这件事情。
“弘昀很有想法。”四爷谈起弘昀并没有弘昐想象中的怒火中烧,反而非常平静。
“汗阿玛,您知道?”
四爷挑眉,“朕当然知道,弘昀到宫门口就被发现了,侍卫将他带到了养心殿。”
“那他怎么还…”弘昐瞪大了眼睛,依照四爷的说法,那弘昀离宫是四爷同意过的?
“没有朕的同意,他根本不能出宫。”四爷无意讨论和弘昀的谈话,只告诉了弘昐一个结论——弘昀出宫是被准许的。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弘昐道:“额娘很担心。”
“哈哈。”四爷提起这件事情笑了,“他说不追到福晋不回来。”
“你们额娘总喜欢看那些话本子,也和朕说过不少,朕本以为那都是人们的想象,没想到竟然还有成真的一天。”四爷越想越觉得欢乐,“那种感觉这么说呢,感觉很稀奇,所以朕想看到这出戏的结局。”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四爷可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弘昀就这么一个理由还是太过单薄了。
弘昐放下了其他心思,一心好奇,“还有什么理由?”
“他想要去大清之外的国家看一看,长见识的同时,不想拘泥于大清。同时也想弄清楚海运,他想以后专心这方面。”
“朕已经决定了,弘昀回来之后将会专门负责海运这部分。”四爷道:“一个
专为他设置的官职。”
弘昐松了口气,既然汗阿玛都同意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了。
“只是…其他人那边…弘昀这毕竟不符合规矩。”弘昐试探道,他可没忘记弘昀的最终目的。
四爷丝毫不在意,“规矩是皇帝制定的,现在你汗阿玛就是皇帝,朕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大臣那边…”
弘昐没相信四爷的话,皇帝的权力确实大,但在某些方面也受制约,尤其是四爷这种在乎名声的皇帝。
一些大臣联合起来,也是能够逼皇帝更改主意的。
“不用在意,只是要暂时委屈你和弘时了,你额娘那边的非议估计也不会少,但朕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四爷轻笑一声,道:“朕没猜错的话,她也是赞同弘昀的吧。”
弘昐点头,“汗阿玛还是了解额娘。”
四爷得意地说:“我们相伴这么多年,自然了解对方。”
弘昐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汗阿玛,这海运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回来,弘昀成亲是不可能了,弘时这么办?”
“弘时还小,你和弘昀可都是二十多才成亲,现在轮到弘时,就这么想他成亲?”四爷现在看弘时都还觉得他是个小孩子,距离能够成家的标准远着。
弘时是康熙四十三年出生,到现在也只有十七八岁,隔四爷那时候,孩子都出生了,但自从知道过早成婚对下一代不好之后,四爷有意控制,又加上前面选秀的延迟,还真让弘晖和弘昐成功大清‘晚婚’。
而二人晚婚的结果也很符合四爷的想象,两人的长子长女身体都很健康,尤其是弘晖和年氏生下的小格格,父母身体都不算好,但她却很健康,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请过几次太医。
想着弘晖小时候就差太医住在院子里的场景,四爷现在格外满意。
弘昐假装苦恼地说:“还不是怕发生弘昀这样的事情。”
为了弘昀,弘昐再次打探,“如果他能追上,汗阿玛您会赐婚吗?”
“会。”四爷同意了,但又提出了一个前提,“海运如果能成功,带来的利益巨大,弘昀一人掌管不会服众,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即是佳话,也能加强控制。”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那姑娘能同意。”四爷道:“朕可是已经下了圣旨,那姑娘自由婚嫁,咱们不能强迫。”
弘昐也知道这件事情,还知道这道圣旨是额娘亲自求的,要不然弘昀也不会追出去。
不过种种原因也让弘昀以后的走向有了定论,未必不是好事。
希望弘昀能得偿所愿-
之前说要封后,消息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登基大典一个月后。
“奉仁寿皇太后懿旨,…嫡福晋那拉氏,风姿品德天赋之声誉卓著,尽孝敬承欢,颁布恩慈仁爱下人,既助帝之盛,宫显封中宫,应立为皇后,以展官内教化,钦此。朕钦遵慈训,册立嫡福晋为皇后…”[1]
虽还没行册立礼,但有了这道圣旨,舒善已经正式有了皇后的名头。
从这天起,她不再是雍亲王福晋,而是堂堂正正、母仪天下的皇后。
舒善露出了一抹笑容,今天的畅快大概是她嫁进爱新觉罗家以来的第一次。
“恭喜额娘!”弘晖带着年氏以及小格格来到舒善身边贺喜。
“可算是定下了。”年氏激动地说:“这下那李额娘越不过您了。”
提起李知婉,舒善的好心情顿时打了折扣。
现在册立了皇后又如何,宫权还在太后手上,且名义是在太后手上,但其中一部分还是李知婉在管。
就连她这皇后之位,要不是四爷担心皇后不立会让人议论,这个时候怕是也不会册立,四爷大概会再晾她一段时间。
巫蛊以及雍亲王府时年氏擅自出来管事,这些四爷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舒善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她自诩了解四爷,也因此认定四爷不会惩罚年氏,但她没想到四爷会算在她的头上。
是啊,和她没有关系就不能算在她的头上?
早在年氏和弘晖成亲的那一刻,年氏和她就绑在了一起,不可分割。
“皇额娘,现在咱们要做的是定下咱们爷的储君之位。”年氏看向弘晖,“这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他的。”
舒善和弘晖对视一眼,他们早就能感受到了,四爷不想立储君,不是立弘昐,而是不想立任何人为储君。
“汗阿玛怕是不会妥协。”弘晖道。
舒善也知道,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也不用他们动,只稍微和几位大臣提一下,他们自然会提议。
在康熙后期直接严明不立储君之时都能有人冒死进谏,没道理四爷这个时候没有人。
“这事不用你管,会有人为你冲锋陷阵。”
这就是嫡长子身份天然带给弘晖的好处。
舒善想的没错,皇后册立过后没几天,上朝的时候,不少大臣就开始了立储的争论。
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经历过康熙时期立储事件的不少人对此没有好感,但又有一批人认为要尽快立储以安稳江山社稷。
而这一批人又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要立嫡长子为储君,一派认为能者居之。
四爷坐在龙椅上听着几人的争吵,实则心思已经切换到了今天看到的几本奏折上。
有一本奏折上问候了朕的身体,该怎么答呢?
还有一本奏折上说他家里有喜事,朕刚刚写的祝贺还不够,等会儿回去再加点吧。
……
四爷也没让几人不吵,于是那几人一直吵,激情四射,完全停不下来,最后甚至演变成动手。
只是吧,几个老头,你过来我过去,旁边还有阻拦的人,杀伤力也就那样。
四爷的思绪从奏折中回来,差点给看笑了,他给苏培盛使了眼色。
苏培盛点头,接着轻咳一声,尖细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退朝!”
四爷也不管大典中间呆楞的
几人,背着手溜溜哒哒地离开了。
“皇上…”几人傻眼了,这还吵什么,人都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立刻拉开距离。
“今天不行,咱们明天再来!”
四爷连着看了好几天的戏,直到那几位年老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这出戏才有了结束的理由。
“储君之事事关重大,朕不能轻易做出决定,还需要时间时刻,众位爱卿再等等。”
这几天消耗巨大的老臣:“……”
而得了四爷暗示的诚亲王很快上前,道:“…请皇上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
大清从四爷这一辈才有了‘从胤从示’的规矩,以前的皇上也就没有了要改字的烦恼。
而按照规矩,众人要避开皇帝的名讳,这‘胤’字自然要改掉。
而这个‘允’字是四爷早就选定好的,只是交给诚亲王太提出而已。
诚亲王也乐得做这么一件差事,也算是给新皇帝留个好印象,此时又正好岔开了立储之事,一举多得。
本就是四爷的意思,他自然是同意了,但又有了一个例外,“十三弟与朕感情甚笃,又多有功劳,当得起一个‘胤’字。”
诚亲王一顿,但这是他提议的,他也不能在此时消失。
“皇上说的是。”他自然是附和四爷了,都是皇帝了,任性一把,还能有人管他吗?
没人敢管,又不是什么涉及朝堂的大事。
“臣弟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然而别人不说不代表没有意见,十三阿哥看得清楚,他欣喜于四哥对他的爱戴,但他也在惶恐,惶恐自己配不上,也惶恐因为自己害四哥受人议论。
四爷一愣,没想到十三阿哥自己出来拒绝了。
“十三弟不想?”
十三阿哥摇头,“臣弟即使有功也应当和其他兄弟是一样的待遇,规矩不可废。”
既然十三阿哥自己都不愿意了,四爷也没勉强,“那这事就算了吧。”
十三阿哥松了口气,“多谢皇上。”
改名的事情经历了一点小波折,最后还是完成了。
同时,四爷也没忘了另一件和他的兄弟有关的事情,他看向一旁的苏培盛,苏培盛得到命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封允禩为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允祥为怡亲王,总理户部三库事务;允祹为履郡王、已废太子允礽之子弘皙为理郡王。”
对曾经的皇阿哥的封爵到此为止,后面又加了一个隆科多,他在康熙驾崩之时帮了四爷一把,四爷也拉他一把,以隆科多为吏部尚书。
本以为佟佳家在康熙驾崩之后气数已尽,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隆科多,不少朝臣恨得牙痒痒。
这佟佳家怎么就能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
四爷登基后的第一次立储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或许是看出了四爷的决心,这次一直到年底都安安静静地。
此时尼楚格也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了。
“额娘,弘昀还不回来吗?”尼楚格欢欢喜喜地回了京城,还以为能把所有亲人见一遍,结果到了才知道弘昀出海了,归期不定。
“等你过几年再来京城见他会更快一些。”李知婉算了算时间,“至少几年才会回来。”
尼楚格:“……”
“出海要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们坐船去的位置很远,稍微近一点的估计也要几个月才能到,要是更远一些,怕是需要一两年,这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算上回来,这时间只会更久。”
尼楚格:“那看来我是见不到弘昀了。”
年节之后她和格伊古勒就要回蒙古了,虽然京城里有公主府,汗阿玛也让她随意住,但她还是挂念着蒙古,那里还有她的试验田。
“你也可以多住一段时间。”李知婉劝道:“这次走又不带走阿尔善,他肯定要难受的。”
李知婉觉得阿尔善大概就是那最早的留守儿童,只是和现代那被留在农村不一样,阿尔善这是担心吃苦,被留在了城里。
尼楚格摇头,“再大几岁吧,现在他害太小了,又不能帮忙,过去只能玩,在这边还能学点东西。”
“京城的师傅更博学。”尼楚格道:“我就是因为在京城学了那么多,到蒙古之后才能解决各种问题。”
“如今阿尔善也有条件学,他肯定要多学一点,等他回蒙古,应该是帮助我,而不是拖我的后腿。”
尼楚格包住李知婉的手臂,“放心吧,我都和阿尔善说好了,他虽然难受,但会坚持学下去,等到了年龄就回蒙古帮我。”
李知婉摸了摸尼楚格已经变得粗糙的脸颊,“有时候我真是奇怪,我是汉军旗,我的额娘是满族,阿玛是汉人,你阿玛是满族,你身上留着四分之三满族的血液,怎么最后这么喜欢蒙古?”
尼楚格不觉得难以解释,“大概是因为曾曾祖母?”
李知婉一愣,顺着尼楚格的辈份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位是谁,大名鼎鼎的孝庄。
孝庄确实是蒙古的,还出身成吉思汗那一脉。
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曾经的蒙古血统在尼楚格这里发扬光大了。
“那你就好好建设你的蒙古吧。”李知婉挥了挥手,让这糟心的女儿赶紧走,“赶紧建设好,把你儿子接过去。”
“等以后,我也去你那里养老。”
“行啊,我绝对让额娘过得舒舒服服的,”尼楚格想都不想地同意了,“只要额娘来,我保证。”
李知婉白来她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也不知道到时候的光景。”
如果四爷还在,那肯定是不会让她去的,而年龄大了她也不会去,路途遥远,路上出事就不好了。
“没关系。”尼楚格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我准备着。”
“行行行,我的尼楚格真有孝心。”李知婉夸奖道:“早点准备好,趁着我什么时候去塞外的时候看看。”
尼楚格觉得有点悬,就她了解的汗阿玛,那肯定是一心扑在政事上,最多挪动到圆明园就不会动了。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尼楚格点了点头,“那肯定的。”
她起身,道:那我去找我那些姑姑了,我上次和她们说的事情还没说完,有几个姑姑看着很感兴趣。”
四爷今年没有出巡塞外的打算,也没有去蒙古见人的打算,于是将酝酿已久的太妃出宫政策弄了出来。
政策的前一部分没有任何问题,太妃出宫由有郡王以上爵位的儿子奉养,这一举措还让不少人觉得四爷仁义,还成全了兄弟的孝心。
但到了后一部分,议论就多了起来。
太妃膝下没有儿子的,也能由出嫁的公主奉养,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现在讲究的都是儿子传宗接代,给老人养老,结果四爷来了个女儿奉养,简直违背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太妃们如今住在宫中,宫中位置不够,大多几个人挤一个宫殿,住的一点都不舒心,最近不少太妃在抱怨,只让朕的兄弟奉养,那只有几位太妃能出宫,其他的太妃呢?朕这是在让太妃们舒心,这是朕对庶母的孝心!”四爷一句话就定了性质,你们这是不让我展现我的孝心!
“这…”几名大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四爷又道:“宫里没位置住,我的那些妃嫔都缩在西六宫,你们还想让我开枝散叶,这住的位置都不够!”
“再说就把你们自己府腾出来,让我征用了。”
最后一句话直接结束话题,劝诫皇上是一回事,把屋子都给出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四爷见状,冷笑了一声,事情不到自己的身上都无所谓。
“就这
么定了,从今天开始,外嫁的公主可以回京接走自己的额娘,待遇和出宫由儿子奉养的一样。”
四爷话一放出去,不少嫁到蒙古的公主迫不及待地返回京城,从蒙古过来也不近,怎么也不可能接到人就走,于是也留下来再次体验一番京城的年节。
尼楚格比她的那些姑姑早一点来,但因为都是嫁到蒙古的,熟悉起来也快,她时不时去找这些姑姑聊天,也为她的那些研究成果做推广。
“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