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许然找到借口让邬言辞松开自己, 于是在邬言辞身上轻拍两下:“手机。”

    邬言辞微微分开一点嘴唇,直接把许然的手机扔到床尾, 眼里的情欲还未散去,他垂着眼,一股威压感袭来,不满道:“接吻能不能专心点?”

    随后许然的唇再次被对方吮吸,许然想说自己指的是邬言辞的手机来信息了,可邬言辞根本不管那么多,手也滑进了衣服里面故意触碰着许然的敏感点。

    许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他现在只能拿手机当借口,寄希望于这个发情的omega可以去看手机的消息,别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再在自己身上点火, 许然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事情的发展,可是唇被堵着,许然至始没有说话的机会。

    挣扎间,他碰到邬言辞的手机,便想打开给他看一眼信息, 谁知手机屏幕一亮, 上面就是自己发的两条信息。

    许然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无论重复看几次, 屏幕上的字都没有发生变化——那确确实实就是自己刚才给老板发的消息。

    邬言辞就是那个老板。

    邬言辞稍稍松开许然,懒懒瞥了眼手机, 便把自己的手机也扔到床尾:“小然,你要等的人早就来了。”

    “你骗我?”许然倏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邬言辞,他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抓住机会摆脱那个烂到骨子里的家, 可老天又跟他开了个玩笑,这一切居然是面前这个omega自导自演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自导自演弄这么一出戏,先是发信息告诉许然可以帮他还债,故意给许然希望,然后又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出现在指定的酒吧,故意引诱许然来找自己,最后又告诉许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还以为自己狩猎无辜动物的猎人,结果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猎物,许然几乎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隐忍道:“耍我好玩吗?”

    邬言辞眯了眯眼,站起来,唇角上扬:“我可没有骗你,小然,你想要钱,想要权,我都会给你。我谋划了好久才找到机会让你自己送上门,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你……早就认识我?”

    邬言辞的手指滑过许然的黑发,他轻声道:“对呀,我认识小然好久好久了……是什么时候呢?”

    “……哈,大概就是某天看到你在角落里给流浪猫喂食的时候吧,明明自己都吃不饱,还担心小猫吃不饱,那个时候阳光撒过来,小然正好回头看我,记得吗?你看我站在那发愣,就给我分享食物,问我要不要一起喂流浪猫。”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到底谁是流浪猫?谁才是要被喂养的那个?小然那么瘦,天天吃不饱,没有人养,看起来更像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高傲漂亮的波斯猫。”

    “后来我经常去看你的呀,小然,你抽屉里的面包,你书包里的塞钱的信封,都是我留的,可是小然好不领情,一个都不要,那时候我被家族拘束,没办法做到偷偷收养小然,现在,我终于摆脱他们了——我也终于抓到你啦。”

    许然轻微发颤,不断后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和一举一动一直在别人的目光之下。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的桌上和书包里经常会出现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比如食物,水,钱,但是许然不敢拿,也从来没拿过,他已经在心里竖立了一道厚厚的城墙,只觉得这是别人栽赃陷害他的借口。

    许然后退到退无可退,问:“你想怎么样?”

    邬言辞把许然拉入怀中,缓缓重复道:“我想怎么样?”

    “我好像早就和小然说过我想干什么了吧。”

    许然僵硬地抬头,反应过来:“你要我陪你度过发情期……你不是omega吗?”

    “小然,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omega?”

    邬言辞略微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的威压,许然便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而邬言辞姿态自然,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光这,许然就能判断出邬言辞是个天赋异禀的alpha,可是,可是哪有alpha长得跟omega一样漂亮白皙的。许然想不明白。

    邬言辞收了威压,如同蛊惑般轻声细语道:“放心,宝宝,我的发情期不长的,一般就三四天,我在抽屉里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包够用的。”

    许然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从拐骗别人上老板的床,到把自己送上老板的床,这个转变实在太突然,可是他实在急于摆脱目前的困境,他想摆脱现状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觉得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就会窒息身亡,只要能离开……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许然反复攥紧衣角又松开,像是十分纠结,最后才低声喃喃道:“……那你说好的,我陪你度过发情期,钱……”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宝宝,”邬言辞还没等许然说完,热烈急促的吻就再次缠了上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宝宝……我有很多钱,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你就有花不完的钱。”

    许然的衣物被彻底剥落,散落在地板上,对方的触摸毫无章法,就连呼吸都是乱的,只要抬头就是对方泛红的脸颊和极具占有欲的眼神,视线一直在不停晃动,许然咬着唇不出声,邬言辞就非要让他发出声音,一点点磨着敏感点,不放过许然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邬言辞笑得邪气,一张脸被欲望熏得更加妖魅,伸出两根手指沿着唇插入许然的口中:“叫吧,小然,大声点,你叫的好听的。”

    不知道是碰到哪里,许然的瞳孔骤然缩小,邬言辞终于如愿听到了他想听的,笑得愈发漂亮。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许然的视线里只有一片昏暗,但是墙上挂的时钟已经过了好几轮了,两个人这几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到后面许然根本没有力气再动了,就连食物都要邬言辞来喂。

    “三天了……三天了,够了,邬言辞……”

    “不够,小然,我的发情期还没结束。”邬言辞叼着许然颈边的腺体,含糊地说。

    腺体上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很显然许然已经被临时标记数次了,但是邬言辞还不满足,他经常在标记完还要迷茫地问许然:“为什么我完全标记不了小然?”

    “因为我是……我是beta,我不能被完全标记的……”

    听完,邬言辞红着眼眶气得不行,然后又一口咬在腺体上,惹得许然不停颤抖着掉眼泪。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

    许然已经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目光呆滞无神,任由邬言辞摆布,他知道精神力越强的alpha,发情期越长,邬言辞这样子,怕是要持续一个星期,刚开始还骗他只要三天,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直到这时候,许然开始感觉房间里弥漫出一种甜蜜的味道,像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水果——草莓成熟的味道。

    “啊……邬言辞,你闻到没有,草莓……草莓的味道,”许然呆呆地,半晌道,“好香。”

    邬言辞忽然停了动作,他忽然极其兴奋地,却又小声珍惜道:“草莓的味道?”

    “嗯……好浓郁,整个鼻子里都是这个味道了……房间里……有草莓吗?”

    “不是草莓,”邬言辞埋在许然的颈窝,笑得幸福,“是我信息素的味道哦,小然,你终于闻到啦。”

    “……我是beta,闻不到的……”许然刚说完,被性.爱占据的大脑迟钝地想起什么,“……不对,医生说过我分化不稳定,还有可能变成omega或者alpha的,我居然闻到了信息素的气味……我已经不能再做了……对,不能做了,我快被你做得分化成omega了,快点滚开,出去……!”

    说完,许然就要把邬言辞和自己分开,可是邬言辞却反其道而行,使得许然发出一声闷哼。

    邬言辞盯着许然,就像是在谋划什么事情,眯着眼缓缓道:“变成omega了,就可以完全标记了。”

    “……不,不行……嗯……”

    许然猛地在邬言辞背上抓出一条划痕,他感觉到自己干瘪的生殖腔被填满了,无助地看着邬言辞,眼眶里有泪光:“……不可以……”

    “可以的,”邬言辞眼中满是惬意和满足,他一边动作一边指引许然:“我们一起生一窝小猫崽吧,小然,重复一遍我说的话,快点。”

    “不要……!”

    “你不说,我就把生殖腔灌满了。”

    许然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邬言辞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生气地给了邬言辞一巴掌,邬言辞偏过头去,漂亮的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激动得还是打的,他毫不在乎,还舔了舔虎牙道:“那我继续了?”

    被逼得没办法,许然怕自己真的会因为邬言辞的动作变化成omega,也怕自己最后真的要大着肚子在家给邬言辞生孩子,在动作间细若蚊呐道:“……生一窝小猫崽。”

    “嗯?”

    “我说……我们一起生一窝小猫崽,然后你就不能……啊……你又骗我……邬言辞!”许然本以为说完之后邬言辞就会放了自己,可是他还是硬生生把生殖腔给灌满了,许然的额头满是汗水,眼泪彻底从眼角滑落,整个人都被草莓的味道包裹地严严实实,没有任何一丝缝隙。

    “这不能怪我,小然,床上的话你也信……”邬言辞舔掉许然的眼泪,委屈道,“没想到小然真的会说,弄得我实在是忍不住啦,对不起小然,可能发情期又要延长几天了……”

    第32章

    离开梦境, 等到许然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如此之久,归根结底还是梦中邬言辞害的,虽然这么说很玄幻,但许然已然有了一个成熟的猜想,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了梦境里的前因,才有了邬言辞来到现实世界找他的后果。

    恍惚间,邬言辞那句字字珠玑的话仿佛在眼前重现。

    “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

    这样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为什么邬言辞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为什么那么介意自己离开他身边,那都是因为邬言辞喜欢他,害怕自己再次离开他。

    到头来, 一切的缘由竟然都是因为自己,许然想笑,却又笑不起来。他给自己找来了个这么个伪装纯良的怪物,真是自作自受。

    许然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会儿思绪,才慢慢起身打算去洗漱, 结果一抬眼就见邬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卧室门口探了个头出来看自己, 被自己发现之后就遮遮掩掩又躲了起来,半天才扭扭捏捏出来:“小然……”

    许然看着他, 莫名觉得他又要作妖,现在他对邬言辞的情绪非常复杂, 就连自己都难以梳理清楚,于是又慢慢移开视线,道:“做什么。”

    “没什么啦……就是等你起床拉你去洗漱而已,”邬言辞说着, 磨蹭地走了过来,给许然认真地穿上拖鞋。

    许然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多了一双灰色的兔耳朵拖鞋。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双拖鞋?

    目光左移,就看到邬言辞穿了一双粉的兔子拖鞋,和自己的是一套。

    ……

    天底下那么多拖鞋可以选,干嘛要选这个,真是好差的品味。

    偏偏邬言辞还意识不到,见许然没什么表示,又推着许然到了浴室,漱口水和牙膏都给许然准备好了,就差帮许然刷牙了。

    许然低头一看,发现就连漱口杯和牙刷都被换成了新的,旁边还一套相似款式但不同颜色的洗漱用具。

    再回头看,邬言辞正羞涩地看着许然:“啊……其实是想和小然一起出去挑的,但小然一直没睡醒,我迫不及待想要和小然用情侣款就先买了,如果不喜欢,那我们后面再买过新的。”

    说完,邬言辞又觉得不对,再补了一句:“买过新的情侣款。”

    见邬言辞如此期盼,再联系到自己昨晚答应邬言辞的男朋友的身份,许然还是没有说出“丑”那个字眼,而且他也懒得买过新的,于是道:“就这样吧。”

    “那,小然喜欢我买的这些情侣用具吗?”邬言辞用手遮住半张脸,躲在门口紧张地问。

    许然原先觉得心里沉甸甸地装着事,见邬言辞这样子却忍不住有些想发笑,掀起眼帘微勾唇角道:“喜欢吧。”

    “呀,”邬言辞这次把整张脸完完全全遮住了,像是不好意思极了,“小然又勾引我。”

    “……?”他说了句喜欢,勾引什么了。

    邬言辞在门口独自激动了一会儿,等他洗漱完,又拉着许然去吃今天早上自己煎的鸡蛋,可以看出邬言辞非常用心,还特地把它做成了心形。

    许然戳着煎蛋,看着面前如同小媳妇般乖巧贤惠的邬言辞,又想到梦境里疯狂阴郁的邬言辞,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这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但明显现在这个比梦境里更好说话许多,他在梦境中无非就是想要求一个名分,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爱和承诺,而自己昨晚恰好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那就是答应了邬言辞好好做他的“男朋友”。

    邬言辞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终于获得了,等腻味了,他自然会走的。在他对自己还没有厌烦之前,邬言辞对自己还是顺从的,所以许然可以大胆,直接地问想要问的任何问题。

    比如关于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里面的事情如果是真实发生的,那在许然离开后,邬言辞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最后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找到自己的。

    许然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邬言辞吹豆浆的手顿了顿,他笑得漂亮,眼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给许然喂了一口之后道:“小然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就是想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吗?”

    邬言辞弯眸:“说出来怕吓到小然,所以宝宝还是别问了,如果实在想知道的话……”

    许然看着邬言辞,等着他的下一句。

    邬言辞却不语,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手滑进许然的衣服里,像是在暗示什么。

    “算了,不想知道了。”许然把邬言辞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种事情上,许然简直无语极了,每次问到关键问题,邬言辞都这样,除非给他操一操,否则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邬言辞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许然吃过饭就回到房间,打开了笔记本,打算继续写剧情。

    开玩笑,他还要赚钱吃饭,好在邬言辞自己有钱,也不需要吃东西,否则他的花销还得多一个人。

    邬言辞又黏糊糊地缠上来,看到电脑屏幕里出现的薛清,如临大敌,酸溜溜道:“你为什么又在看他?”

    “别烦我,工作呢。”许然随口说了一句。

    邬言辞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出轨的丈夫,满脸幽怨,见许然半天不理自己,只是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打字,又气的不行。

    半晌,许然就听到了轻声抽泣的声音。

    抬头,邬言辞的眼泪刚好如珍珠般掉下来,晕染了被子,他幽幽道:“小然,你不是说喜欢漂亮好看的吗?他丑死了,我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许然噎住,他居然还在因为之前许然和薛清说过几句话而吃醋,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纠正邬言辞这可笑的想法。

    许然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脑中的计划,他还想等过几个月邬言辞腻了脱身,这个时候显得太冷淡似乎并不合时宜,邬言辞只会觉得两个人感情不够和睦,没有达到目标,他估计也不会放手的。

    按照一个正常的男朋友的思路,对象如果哭了,他是得要安慰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许然停下了打字的手,邬言辞的鼻尖还是红的,但眼睛却观察着许然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许然继续看着屏幕里的人,就会悲愤地冲上来将自己拆分入腹。

    许然并没有如邬言辞所想的那样做,而是学着伸出手,抱住邬言辞,让他埋在自己怀里,轻声道:“别哭了。”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跟个寡夫似的。”

    邬言辞止了眼泪,安静下来,抬头惊讶地看了许然一眼,又立刻把头埋了回去,似乎很是享受许然对自己的包容,瘪嘴道:“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小然活的好好的,我才不是寡夫!”

    许然轻微挑了一下眉,觉得小狗有点好欺负又有点好玩,居然还会因为一句话发脾气,在心里笑够了才说:“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在完成工作,你没必要担心。”

    邬言辞闷闷道:“真的吗?”

    “是啊,不然我怎么赚钱养家呢?”许然从善如流道。

    “小然不需要赚钱,我会去赚钱把小然养的很好的,我有很多很多钱,”邬言辞眨眨眼,从许然怀里露出半张脸,“不过小然如果想要养我,我当然也愿意被小然一直养着的。”

    说完,他观察着许然的反应,然后忽然在许然唇上袭击了一下,整张脸红的不行,还露出了痴痴的笑。

    许然反应过来的时候邬言辞已经再度埋在许然身上不愿意下来了,他说:“你挡着我打字了。”

    邬言辞哦了一声,然后把许然抱到自己身上,环着许然的腰:“这样就不挡着了。”

    许然靠着邬言辞的胸膛,浑身被邬言辞包裹着,有点不太自在,但想想这也只是自己身边一条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小狗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便继续忙起自己的来了。

    评论区还有不少读者在讨伐许然,说作者十天半个月不更新,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修复病娇邬言辞无法攻略的bug,就连剧情都走不了了,立绘也变成了一堆代码,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许然看到那些评论就头疼,选择直接把评论区关掉了,眼不见心不烦,目前最主要的就是把薛清这条角色的攻略线给写完,然后邬言辞的那条……

    许然瞥了一眼邬言辞,也许等他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回去,然后bug就自己修复好了吧。许然尽量乐观地想着。

    等写完剧情,许然才关上笔记本,结果回头就发现邬言辞睡着了,脑袋斜斜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却从来没松开过。

    不是说不需要睡觉吗?还会困到睡着?

    许然稀奇地别过头看着邬言辞,仔细打量了起来,作为一个单身二十多年的同性恋,许然却从来没有和其他男性这么近的接触过,更别说在一起睡觉拥抱和接吻,邬言辞容貌昳丽,长弯的睫毛在眼下印了一下片阴影,鲜红的唇微张,画面恬静美好。

    在许然眼里,邬言辞就是只流浪的小狗,只要收养了他,就会天天跟在自己的身后,娇娇的,乖乖的,面对他人龇牙咧嘴,面对自己只会讨好地伸出湿滑的舌头舔自己的手指。

    可是到了后面,许然发现小狗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他会装聋作哑,会耍心眼,还会故意犯错观察你的反应,试探你的底线。

    即使他如此恶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张脸还是让许然非常心动,当时他选画师就花了不少的时间,时不时指着一些地方表示要修改,初稿就改了好几次,让画师烦不胜烦,就是为了塑造出一个完美的,附和自己心中的角色。

    他给了邬言辞和自己一样漠不关心的家庭,给了他和自己遇到的那些烂人一样的人际关系,又给了他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黑暗的思想和性格,他和其他攻略角色不一样,是许然用心打造而成的角色,是专属于自己的小狗。

    有时候许然甚至会想,刚开始遇到他的时候真的只有恐惧吗?

    除了恐惧,心里是否有隐秘的惊喜?

    惊喜自己所制造的角色真的从文游中出来,和自己相遇了,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碎。

    许然也想不清楚,他只觉得邬言辞长得确实很符合自己的胃口,就像邬言辞所说的:“他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抱着这些不清不楚的想法,许然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想着自己创造的怪物而已,亲一下怎么了,他天生就该臣服自己,为自己而服务。

    但许然还是停在邬言辞上方犹豫了。

    总觉得自己在他睡着的时候偷亲对方,是种很奇怪的举动。

    第33章

    还没等许然想清楚, 邬言辞就率先睁开了清明的眼睛,他似乎有些不满:“小然, 亲我需要想那么久吗?”

    许然愕然,然后就被邬言辞推倒在床褥间,两瓣唇再次碰在了一起,邬言辞慢慢舔开许然的唇缝,把舌头伸进去含含糊糊地混在一起,然后说:“鼻子,呼吸,宝宝,别憋气。”

    上次邬言辞没教成功,于是这次许然还是不会亲,没多久就喘不上气, 于是这次他又在教自己接吻的时候要怎么呼吸。

    意识到这点的许然感觉整个脸都烧了起来,直接咬了一下邬言辞的舌头,他却一点也不退缩,反而亲的更加起劲,唾液和许然的混合在一起, 他又说:“呼吸, 宝宝。”

    许然无奈,终于按照邬言辞所说的尝试了几次。

    邬言辞便眯着眼说:“宝宝好聪明, 学的好快。”

    许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 邬言辞便能引导着他吻的热火朝天,渐渐地,许然也懒得挣扎,反正亲的还挺舒服的, 况且,他本来就要让邬言辞觉得腻味,自己创造出来的漂亮角色,给自己享福怎么了,他又没什么贞牌坊,亲一下而已,又不是上床。

    这么想着,许然继续配合了起来,邬言辞愈发激动,卧室里喘气声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邬言辞才慢慢分开,两人之间拉出淫.荡的丝线,许然扯断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抓着邬言辞后脑的头发说:“继续啊。”

    邬言辞:“……?”

    “不亲了吗?”许然掀开眼帘,“不亲算了。”

    本来他还想着也许邬言辞能当个练习的工具,也许还能增加一下自己浅薄的交往经验,虽然许然觉得自己大概率要和自己买的那一箱情趣道具过一辈子。毕竟人心易变,没有谁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许然反手擦了被舔的水光蹭亮的唇,便要下床,却被反应过来的邬言辞一把捞起来又放回了床上,他把许然的唇再次舔的湿润润的,身后如果有尾巴,恐怕都要摇上天了。

    “宝宝叫我继续?”邬言辞兴奋地在许然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喘气道,“是不是喜欢我亲你的意思呀?是不是呀宝宝?”

    许然费力地把他的头挪开:“别把我抱这么紧,喘不过来气了!”

    “宝宝,你快说啊,是不是喜欢我亲你,到底是不是。”邬言辞的脸上满是红晕,状态跟磕了药一样奇怪兴奋,还不停地在他身下磨蹭。

    “混蛋……”许然一拧眉,想要说邬言辞怎么这么下流不要脸,可是邬言辞直接把舌头再次深入了自己的口腔,一寸一寸地舔舐,吸着里面的津液,许然几乎闭不上嘴巴,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邬言辞隔着衣物继续磨蹭着许然的大腿,就像春天发情的野兽,迫不及待想要交.配,不停地对许然又舔又亲,不断说:“就让我蹭一下,宝宝乖,最喜欢小然了。”

    (审核你好他们衣服都没脱只是贴了一下)

    许然说不出话,想要逼得邬言辞退出去,邬言辞闷哼一声,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许然感觉到对方更兴奋了,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把许然压在身下不停地摩擦,双眼泛红,简直跟着魔了一样:“小然是不是喜欢我和你做这种亲密的事啊,我弄的是不是很舒服?”

    “不喜欢!”许然拼命摇着头,“我的腿要被磨红了,你不听话,我不亲了,给我退出去!”

    有水落在许然的眼尾,慢慢滑落下来,就好像许然在哭,可是睁眼,发现哭的却是刚才那个宛如魔怔的邬言辞,他似乎非常难受,忍得整个人非常辛苦,还卡在许然的腿根没出去。

    “对不起,小然,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邬言辞轻声说着,一颗又一颗泪珠从完美地下颚线滑到许然的脸上,他挤出一个笑,“小然别说不喜欢,我很听话呢。”

    说完又轻轻靠在许然的肩膀:“让我平复一下,小然,很快的,我马上就退出去。”

    许然看着邬言辞忍得整个人都在出汗,一双又湿又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空有男朋友却不能碰,看起来惨兮兮的。

    许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坏,秉承着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习惯,他又揉了揉邬言辞的头发:“乖,不准乱蹭,你亲的很舒服,我很满意,但是不准蹭,听到没。”

    邬言辞闷闷嗯了一声,然后又不由得舒服地眯了眯眼,享受许然的亲密举动。

    许然看他这样,觉得邬言辞更像大型犬类了,便拉着对方的衣领,琢磨了下,道:“说你是我的小狗。”

    邬言辞伸出舌头在许然的掌心舔了又舔,甜甜道:“我是小然的小狗。”

    “呵。”许然发出短促的笑声,邬言辞还真挺好玩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邬言辞被许然的声音蛊惑了一般,又慢慢往前蹭,许然不阻止,两个人就又抱在一起慢慢接吻,等许然亲腻了,就轻轻推开邬言辞,“好了,不想亲了。”

    邬言辞眼里湿湿的,意犹未尽地看着会儿许然的已经有些红肿破损的唇,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小然,我先去洗个冷水澡。”

    许然撑着脑袋,眼里有几分餍足:“去吧。”

    等到邬言辞离开之后,许然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里出现自己破损的唇,他又微微皱起眉头,不满地想,自己还是太放纵邬言辞了,即使要邬言辞腻味,也不能让他太过胡来,邬言辞那肉眼可见的日渐增长的情.欲让许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睡觉不能睡太死了,毕竟有前车之鉴,许然很怕邬言辞又会趁自己在睡梦中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下好了决定。

    一个月。

    他只给邬言辞当一个月标准模范的男友。

    许然认为这段时间已经够一段感情从干柴烈火走到静寂无声,爱如沙漏,刚开始是满的,后面就会逐渐流失,消散在一片昏暗之中。他需要像应对刘丽娜和许昌一样,把邬言辞从自己的生活中慢慢剔除。

    如果一个月之后,邬言辞还不腻味。

    不,这种可能并不大,许然暂时不考虑这个结果。

    等邬言辞回来时,许然已经调整好表情,抬眼看向对方,就见他穿了和自己同款的纯色睡衣,不过码数更大一号,领口微微敞开,有水珠没有擦干净,沿着锁骨往下流,就连衣服都透出了几分肤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然觉得邬言辞好像总是装作毫无察觉般露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就像是许久未得宠幸,绞尽脑汁地勾引自己丈夫争宠的小三做派。

    邬言辞腼腆地笑了一下:“小然,我回来了,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情呀?”

    许然收回目光:“什么事?”

    邬言辞爬上床,露出的冷白肌肤又出现在许然眼前,喉结伴随着说话的弧度微微颤动:“我们明天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游乐园?”许然愣了一下,“怎么想去那里?”

    邬言辞不是最希望自己不要出门,和他一直待在家里的吗?本来想着自己也正好非常宅,谈恋爱这段时间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的,结果邬言辞却自己主动打破了这个规则。

    “就是想去嘛,天天待在家多闷呀,我想和小然一起出去约会。”

    原来是为了约会。

    没想到邬言辞一改常态,没有热衷于床上那些事,而是从一些普通情侣之间的小事做起,许然挑了挑眉,又来了兴趣道:“好啊,那就听你的。”

    “我就知道小然对我最好了,谢谢宝宝。”

    说完,邬言辞闭上眼,显得恬静又美好。

    许然在原地没动,不明白邬言辞闭眼是想要做什么,半晌邬言辞才睁开眼,努了努嘴唇,有点不开心道:“小然又忘记了,晚安吻!”

    许然感到不可思议,不,他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刚热吻了二十来分钟,许然甚至已经亲腻了,亲烦了,才让邬言辞滚去洗澡的,甚至现在嘴唇都还是肿的,现在才过去十分钟,他又要亲???

    许然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非常不能理解地看着邬言辞,然后微微抬头有些不满地露出自己破损的嘴唇。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自己看,刚亲完的,你还要亲?

    结果邬言辞就像是故意听不懂一般,自己主动碰了一下许然红润的嘴唇:“这样很像在索吻,小然,你又勾引我,明天还要出门,再亲的话,明天嘴巴都见不了人了……”

    说完邬言辞又娇羞地钻进被子里,露出在被子里拱来拱去而乱七八糟的头发轻声说:“我在努力克制自己,等明天,明天嘴巴好了一些,我们再亲,好不好宝宝。”

    “……”

    他简直无法和这个东西交流,亏他刚刚还说邬言辞知道从情侣之间的小事做起,现在又是满脑子不是亲就是亲,许然木然地躺下,已经懒得反驳什么,反正说什么都说浪费口水。

    第二天一早,邬言辞就因为要去游乐园而早早起来准备,他在上午查好了攻略大全,游乐园几点开门,什么时候哪个项目人最少,几点会开放这个项目,做的非常详细和齐全,许然只需要跟在他后面走就可以了。

    为了方便出行,许然没戴眼镜,就戴了一副隐形眼镜,但是邬言辞看了却有些不乐意,非要给许然戴上口罩帽子:“不行,小然太好看了,别人会想抢走小然的。”

    “……别发疯。”许然推开邬言辞的手,他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邬言辞不能摘掉口罩和帽子,他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下。

    邬言辞自认为这是许然对自己占有欲的表现,非常受用,乖乖点了头就拉着许然去检票入园区。

    今天的天气不错,烈阳高照,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排队的人已经不算多,但还需要等一小会儿,邬言辞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还带了伞给许然遮阳。

    其实许然一直觉得不下雨打伞这种行为会有一点娘,但是如果撑的人是邬言辞就无所谓了,他只需要享受在阴影下的凉快。

    排在他们后面的女生一直在窃窃私语什么,其中一个女生忽然向前拍了拍许然的肩膀,她穿着吊带裤,看着阳光又活泼,对着许然抛了个媚眼,半开玩笑道:“你气质好独特呀,我朋友就喜欢你这种忧郁帅哥,请问可以帮她要个微信吗?”

    许然明显愣了一下,他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大多戴口罩和眼镜,被要微信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给一个吧~我们不会太打扰你的,聊不来再删好友也行。”

    许然摇了摇头,还是打算拒绝,他不喜欢加陌生人,更何况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暂时做一个月邬言辞的好男朋友,现在表现出三心二意的算怎么回事。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邬言辞就把下巴靠在许然的肩膀上,半边身子默默隔开了许然和女生的距离,他指着不远处卖棉花糖的商贩,撒娇道:“想吃棉花糖,给我买好不好?”

    最后还补了句:“老公。”

    第34章

    女生听到这个称呼, 不由得和邬言辞对上了眼睛,就见对方虽甜甜地对许然撒娇, 眼神却阴翳非常,正冰冷机械地看着自己。

    她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对不起,打扰了,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

    说完她便低头快步离开了,都没给许然说话的机会,许然拍掉邬言辞抓着自己的手,不满道:“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叫。”

    “意思是私底下可以这样叫吗?”邬言辞立刻道。

    于是邬言辞又小声在许然耳边道:“老公,爱你。”

    “……”

    耳边的声音酥酥麻麻地传进来,让许然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眼见着许然的耳尖变红, 邬言辞又要含住许然的耳垂,许然连忙制止住,拽着邬言辞低声道:“这是在外面,你给我收敛点,否则……否则以后我不会再亲你了。”

    这个威胁的理由许然说出来都觉得羞耻, 偏偏却是最好用最简单的方法。

    邬言立刻辞哦了一声, 垂着眼皮轻轻道:“好吧,老公。”

    像是怕许然生气, 邬言辞又解释道:“我说的很小声,他们听不到。我都这样叫你了, 小然能不能叫我老婆?”

    许然:“……”

    邬言辞脸皮好厚。他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许然沉默半晌,缓缓道:“不行,这是夫妻之间叫的,等我们结婚了, 我就这样叫你,多少句都可以,但是目前我们双方都不能这样称呼对方。”

    邬言辞恹恹道:“好吧。”

    然后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

    许然有点被邬言辞的锲而不舍烦到,他们能坚持到结婚那天吗,按照这个黏人程度,感觉不到一周邬言辞就腻了,于是随口敷衍道:“国内同性结不了婚,我们得去国外,还要买钻戒什么的,怪麻烦的,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邬言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知道了。”

    许然把话题转移:“还想吃棉花糖吗?”

    “想。”

    许然便让他继续排队,自己过去买了一个,现在的棉花糖款式很多,五颜六色的,他下意识选了个兔子形状的,两只耳朵毛绒绒地竖起来,很是可爱,款式和他们的拖鞋有些像。

    许然不禁感慨自己的品味真是被邬言辞给带偏了,但是拿都拿了,许然也懒得换,就这样付钱了。

    回来的时候邬言辞已经买完了票,等着和许然一起入场,验完票,许然就把这一大团棉花糖塞进邬言辞的手里:“你要的,吃吧。”

    邬言辞看到棉花糖,笑弯了眸:“我就知道小然喜欢我选的拖鞋。”

    “……”许然懒得辩驳。

    然后邬言辞便将其拿在手里,摘下口罩尝了一小口,道:“甜甜的,好吃。”

    说完又把棉花糖凑到许然面前,让许然尝一尝。

    许然见一边的兔耳朵被啃掉了,便把另一边的兔耳朵给啃了下来,他小时候没怎么尝过这些五花八门的零食,长大了又不吃零食了,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棉花糖,确实很甜,符合自己的口味。

    但是它吃起来却很麻烦,因为棉花糖太过松软,有一些绵软的糖会沾在嘴角,黏黏的,不太舒服,许然皱了皱眉说:“我想去卫生间洗一下。”

    邬言辞拉住许然的衣角:“最近的卫生间要走十多分钟。”

    那么远,好麻烦。

    “……早知道不吃了。”

    “没事的,宝宝,”邬言辞盯着许然的唇,舌尖顶了顶虎牙,眯着眼道,“我有办法弄干净。”

    许然以为邬言辞带了湿巾,结果邬言辞却把自己拉到动画人物雕像的背后,然后单手抬起许然的下巴,眼神里闪过狡黠的光,就那样倾身而下,伸出了猩红的舌头。

    许然骤然睁大眼睛,他没想到邬言辞居然大胆成这样,他……他居然在白天这种公共场合下就那样帮自己把糖浆舔掉。

    “……变态。”

    邬言辞舔了舔嘴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许然眼皮一跳,很想说他,但是碍于这个男朋友的身份还是忍了下去,只得问邬言辞接下来打算玩什么游乐项目。

    其实许然很挑,如果是在小时候能来游乐园玩,他必然激动又开心,但是现在,他已经成年,且宅家太久,并不能很好接受那些刺激项目,也不喜欢旋转木马和碰碰车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要不是出于一时兴起答应了邬言辞,他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邬言辞似乎在细细观察许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然在眨眼的一瞬间看到了数个由0和1组成的数字编码在眼前快速闪过,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见。

    是错觉吧。

    最后邬言辞决定:“去鬼屋吧,小然。”

    鬼屋?

    听起来倒是比其他项目好很多,即不幼稚也不会太过无聊,很符合许然心意。

    于是许然略一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栋阴森暗沉的建筑物前,门口有几个穿着血腥可怕的NPC在cos黑白无常,手里拿着铃铛和一些看不懂的道具,往鬼屋洞口一看,全是漆黑一片,恐怖气息十足。

    这个鬼屋是组队进去的,四人一组,和许然邬言辞一组的是另一对年纪比较小的情侣,看上去还没成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颇有点学校不良分子的模样,身上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纹身,是那种别人看到了都会退避三尺的校园人物。

    此时女孩子贴着男生的手臂在撒娇:“这鬼屋看着就好恐怖啊,我好害怕,等下你一定要保护人家哦。”

    男生安慰道:“不是你说要来的嘛……没事,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邬言辞看了看那对小情侣,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许然,忽然也学女生娇羞地样子贴住许然的手臂,嗓音甜腻道:“小然,我好害怕,等下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许然:“……”

    小情侣:“……”

    许然按着邬言辞的头,低声道:“你不就是鬼,你的同类有什么好怕的?”

    许然其实还想说,不要学那些人说话,他经历过学生时代,这些打扮不良的少年少女一般睚眦必报,你在校门口多看他们两眼,都容易误解为对他们有敌意,容易被追着打,更何况当着他们的面学人家说话了。

    邬言辞闷闷道:“我和他们不是同类,我和小然才是同类。”

    说完,邬言辞又将手指一点点插入许然的指缝,整个人紧紧贴着许然:“宝宝,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旁边的小情侣似乎受不了他们两个的矫情造作,在进去的时候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们一眼。

    而许然和邬言辞闹了一番,更后一步进去。

    一进去,视线里面就全都是黑暗,许然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面的木桥。

    这座木桥建立在水面上,通道并不宽敞,不会掉进水里,旁边有许多石洞,里面有一些被机关控制的假手在不停伸张,像是想要抓住谁,将他拖入水中一般,看着有些瘆人。

    刚要继续走,邬言辞就拉住了许然,许然问:“怎么了?”

    黑暗中,许然看不清邬言辞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地上有一些玻璃珠,小心别踩到。”

    玻璃珠怎么会出现在鬼屋?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许然根本看不清地面,要是不小心踩到,必然是会滑倒的。

    鬼屋的工作人员怎么打扫的?许然想着,出去之后肯定投诉鬼屋清洁人员才行。

    邬言辞道:“宝宝抓紧我,我带着你走过去,别摔倒了。”

    许然点点头。

    邬言辞走路步子很稳,好像在黑暗中视线也没受到什么阻碍,他一手搀扶着许然,带着对方慢慢走过这些有玻璃珠的地方。

    之前邬言辞还说害怕,但是进来了也没看出来哪里害怕,看到那些舞动的假人手指也没任何反应。

    许然没进来前觉得没什么,但是进来之后在这种环境下多少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不然他一开始也不会害怕不是人的邬言辞。

    偏偏他又并不想承认,于是走过去之后别扭地想要拿开邬言辞的手:“行了,没玻璃珠了,松手。”

    “哦。”邬言辞恋恋不舍地把自己从许然身上撕下来。

    可是下一秒,不知道哪个洞口里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许然的脚踝,他愣了一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用力往后拽,于是许然失去平衡,踩在玻璃珠上,被惯性带到了旁边的水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许然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冷水就淹没了许然的鼻腔,刺骨的寒冷将他整个人包围住。

    木桥的另一个密室,刚才那对小情侣手里拿着几颗剩余的玻璃珠在手上把玩,女生说:“他们两个男的真的好讨厌哦,刚刚还学我讲话,他们什么意思啊,之前我和你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班上那群人就老起哄,天天学我说话,嗲里嗲气的隔应谁呢,我都烦死了,好在你每天放学会帮我堵人,后面他们就不敢学也不敢说了,结果到外面又遇到这样的人了,你说讨不讨厌,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啊。”

    男生哄着女生,道:“我刚刚不是扔玻璃珠过去了吗?等下他们能摔个狗啃泥,这够你出气了吧……”

    “那万一没摔呢?哼。”

    “你往旁边的石洞看,不就能知道摔了没吗?”

    “说的也是……”

    于是女生凑过去偷偷看了眼,嘿,还真没摔:“不是吧,你整人技术变差了啊,之前看你在学校不是还很威风吗?”

    男生听到这就不满意了:“什么叫我整人技术变差了,我看看……”

    男生新奇道:“真没摔倒,运气真好。”

    不仅没摔,两个人还黏得更紧了,邬言辞依偎着许然慢慢一起往前走,嘴里还说着“宝宝”之类的词语,至于表情……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只是从只言片语,他们推断出了一个结论——那对男生是个同性恋。

    女生挑眉:“没想到发现了个劲爆的啊……”

    第35章

    “啊……真恶心, 不会有病吧,亏他们长成那样, 居然是同性恋。”

    女生哎呀了一声:“先不管这个,你快帮我想办法整他们一顿出出气,你放的玻璃珠根本就没用嘛。”

    她可是因为男生的校霸之名才和对方在一起的,在学校里,男生能一呼百应,特别威风,谁都忌惮他们几分,只要谁惹他们不快,不管对错,他们都会想办法欺负回去。

    自己也因而沾了光,班上那些人都对她阿谀奉承, 不敢再惹怒自己,在班上也有了话语权,对那些不喜欢的人的行为也更加恶劣和放肆。

    用个更准确的说法,就是校园霸凌。

    男生笑了笑:“别着急,我有办法。”

    说完, 他就把手从石洞里伸出去, 混在那些群魔乱舞的假手,忽然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脚踝, 猛地一拉——

    鬼屋的水其实不算深,许然只要站起来就可以露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但是他却在水里睁大眼睛,不停地发出细微的挣扎,肌肉慢慢变得僵硬,好像整个人根本就动不了似的, 只能在水里慢慢下沉。

    许然有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他怕水。

    在学生时代,他阴郁不爱说话的性子本就不受人喜欢,更何况还被安上了“同性恋的儿子”这个称号,于是日子更加艰难,被同班同学堵在放学路上都是常见的事情,但这不是并不是最难过的关卡。

    最难过的是其他班那些不良少年的霸凌行为,他们喜欢欺负许然这样好惹的软柿子,因为他不吭声,像一块冷漠的石头,不会告诉老师,没有父母管,没有避风港,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他会在放学后被关在最后一个厕所的隔间,那些人指指点点,说了许然脏,说许然需要清洁一下才可以变干净,于是那些人就把门锁上了。

    许然怎么也拍不开,他们哄笑着,就拿装满了冷水的盆从顶上倾斜而下,那时候是冬天,棉服浸了水就会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变得沉重。脱了,那许然就只剩一件底衣,会冷,但是不脱,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冷的。

    于是许然对那个冬天的印象就只剩下了寒冷。

    石头是不会说话的,是坚硬的,是顽强的,所以他只是坐在马桶上,等着他们泼完一盆又一盆的水,等着他们给自己“洗干净”然后离开,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是夏天,那些水也只会让他变得凉快,可现在是冬天,他就只能穿着被冷水浸泡过得棉服回家,风很冷,也很大,不出意外,第二天他就感冒发烧了。

    可是许然还得去学校。

    因为如果在家,面对自己的父母,大概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但是那天他们做了一些更过分的事情,让许然后悔没有选择待在家里。

    他们把许然堵在卫生间,非要说许然肯定和其他男生亲过嘴,嘴巴脏,于是便把他的脸按进水池里面,等到呼吸不过来再提上来,如此反复。

    许然想说,他和其他人的接触良少,就连手都很少碰过,更何况是接吻这种天方夜谭的行为,但是他们不会听许然的解释,所以许然也没有必要解释,只是那种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和耳鸣的感觉太过痛苦,让他从此留下了阴影。

    后面许然上大学了,寝室里的男生人都还不错,并不会因为许然的沉默寡言而排斥许然,因此在相约着一起去游泳馆的时候,他们把许然也带上了。

    许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一开始他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为何看到泳池那满满一大缸的水时,他就会莫名心悸,但许然一贯会强迫自己,于是他站定看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一步一步走进泳池里,直至被水淹没。

    当失重感袭来,许然发现自己整个手和腿都在发颤,在水里根本使不上劲,眼前好像有无数模糊的黑色像素点,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呼吸困难,就这样沉了下去。

    要不是室友发现及时,可能在那时候,许然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自此之后,许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怕水的。

    这是自己的弱点,所以许然从来不轻易表现出来,也不会告诉别人——

    听到“哗啦”的一声,男生就知道自己成功了,顿时得意洋洋地回头看向女生,可是还没来得及炫耀,手指就被谁用力踩住,还在不断碾压,男生痛呼一声,想要将手从鞋底拿出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劲,还是女生在后面拉着自己才勉强拔了出来。

    再看,手都已经红肿不堪了,正在因为疼痛轻微颤抖着。

    许然在水底紧闭着眼睛,恍惚间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无依无靠的时期。一双手将他从水底拉出来,许然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邬言辞那张漂亮夺目的脸,他满眼都是担心地问:“宝宝,你还好吗?”

    在邬言辞再次要触碰到许然时,他应激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再次跌入水中,邬言辞死死将他按在怀里才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许然一口咬在邬言辞的手臂上,嘴里嘶吼着:“滚!我讨厌你们,滚!别让我看到你们,别碰我——”

    此时的许然就像是应激的小兽,激发了全部的力量去抵抗外界的伤害,邬言辞不得不放开许然,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

    被放开后,许然显然好了许多,只是双腿蜷缩,手环着腿,坐在地上,就像给自己撑开了一个保护罩,没人可以伤害到他。

    邬言辞紧紧看着许然,确认他好了许多,才轻轻喊了一声:“小然?”

    许然摇摇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不脏的,我很干净,不需要洗。”

    “小然很干净,小然一点都不脏。”邬言辞几乎是用在对待易碎品的态度,柔声说。

    “我没有和别人到处亲嘴。”

    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是邬言辞一点都笑不出来,眼尾向下,眼皮发红,像是在替许然委屈。

    许然想了想,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对,我和小狗亲过。”

    许然愣愣道:“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邬言辞自然知道小狗指的是自己,见对方想起自己,才尝试抱住许然:“小然是最干净的,小狗喜欢和小然接吻。现在,小狗把你带出去,好不好?”

    许然没回应,邬言辞就抱起许然往回走,但是却有水撒在自己身上,许然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滴水,结果却发现是邬言辞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面却在出水。

    许然摸了一下。

    好多水。

    “你在难过什么?”

    邬言辞:“你难过,我就难过。”

    现在许然已经慢慢恢复正常,邬言辞的眼泪却越来越多,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慢慢道:“是我不好,我早点来,小然就不会受欺负了。”

    好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受过欺负,许然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邬言辞看着他:“我就是知道,小然,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走到下一个密室,他们便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男生骂骂咧咧道:“恶心的同性恋能不能自觉离我们远点啊,被推下去就推下去了,还好意思踩回来,不知道自己碍人眼么,靠,这脚踩的真特么用力,你要是拉慢点,我这手就废了。”

    女生无所谓道:“对面这么牛逼?你再想办法搞回去呗,反正他们就在前面,估计现在都成落水狗了。”

    男生并不想承认他其实是怕自己一个人正面刚会打不过两个成年男性,于是拐弯抹角道:“算了,都已经这样教训对方了,没必要了。”

    “没事,走,咱们回去看看他们的惨样,嘲笑一番也行啊,落井下石这种事儿我最爱干了。”

    许然听到对话,哪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自己,顿时指尖微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人对自己的偏见永远这么大,从儿时,到少年,再到青年,他好像从来都逃不出舆论的漩涡,这才导致他对外界越来越失望,以至于不想和他人再交流。

    又是恶心。

    又是同性恋。

    又是这个词……

    他天生就喜欢男人,是什么错吗?

    错的难道不是那些随意玩弄感情,腻了就扔,许昌那样的渣男吗?

    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

    邬言辞的脸上还有泪痕,嘴角却扬起弧度,他用诡异轻快的语气问:“小然,生气了吗?”

    “不能说是生气,我现在觉得,我有点可怜他们。”许然垂眸淡声说。

    “可怜?”邬言辞歪头问。

    “对,可怜。”许然笑了笑。

    可怜他们身为酒肉情侣不知真相,可怜他们口中所谓爱情卑微如尘。

    虽然他和邬言辞算不上什么海誓山盟的爱情,但他们却有着比爱情更深的羁绊。

    邬言辞能为了自己做一切家务琐事,除了在情爱方面,其他地方更是事事听从于他,百依百顺,甚至愿意当一条自甘下贱的狗,只要自己看谁不舒服,看谁不顺眼,他的小怪物就会帮他铲除。

    而女生口中的男生会吗?

    “邬言辞,我不生气,但是我很不爽,”许然仰头,摸了摸邬言辞的脸,“你知道怎么做吧?就像对许昌和刘丽娜那样。”

    “我知道的,都听你的。”邬言辞把手搭在许然触碰自己的手上。

    许然满意地笑了笑,说:“乖小狗。”——

    “你难道不听我的了吗?我就是想看!”

    男生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陪你偷偷看一眼。”

    女生这才满意,勾着男生的手臂偷偷掀开白色的帷幕想窥得房间里面的光景,但是却只看到那个更加高挑的男生的背影,另一个男生似乎被他藏在了怀里,看不清动作,就在女生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清浅的,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在偷看我和我老婆吗?”

    第36章

    女生回过头, 就见原本高挑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口罩,站在二人的身后。

    高个子的男生不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张脸更是称得上清丽妖治,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可以融化世间万物,可是他的脑袋像是摔破了一个大洞,黑黝黝的,里面流出许多鲜红湿滑的血,还在不停往下滴,有血液压弯了他的睫毛,缓缓下坠,宛如地狱出来的修罗。

    女生尖叫一声,被男生拉着往许然和邬言辞的方向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两个高个子的男生,这看起来非常不正常, 那个男生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不可能是鬼屋NPC,就算是NPC,也都是戴着面具的或者穿着cos服的。

    两人不敢深想,就在快要跑到许然和邬言辞身边的时候, 女生又拽住男生不让他往前, 男生一把甩开女生的手:“你干什么!”

    女生哭着摇头:“他,他, 他不对劲……”

    男生躁动不安地抓了抓头发,刚刚显然也被吓到了, 还没缓过神:“难道你想遇到刚才那个怪人吗?他……”

    忽然,男生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了邬言辞的脚尖,是朝着自己的, 然而邬言辞的头却还是背对着他们,手似乎在另一个人的背上轻轻拍着,正宠溺地安抚着对方。

    下一秒,邬言辞将头转向他们,露出了那张漂亮的脸,恶劣地勾了一下嘴角,伸出手比了个嘘:“你们动静太大了,吓到我宝宝了,小声点。”

    女生几近失声,毕竟没有人,至少没有任何活人可以做到一百八十度将头转过来,就连脚尖也是反着的,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她根本不知道往哪躲,被吓得哗哗流眼泪。

    男生也吓懵了:“你……你……”

    邬言辞抬眼:“还不跑吗?我数321,再不跑,我就追上来了。”

    “三。”

    “二。”

    男生有一瞬间的瘫软,邬言辞的话像是催命符一般在房间回响,求生欲使然,他立马卯足了一口气跑走了,只要跑得够快,恐惧和死亡就追不上自己,今天遇到的一切就只是个梦,他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女生跟在后面哭叫:“你等等我,你把我落下了!”

    说完,她就加快脚步拽住了男生的手臂:“等……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同时,邬言辞说出了最后一个字:“一。”

    男生一把将她无情地撂倒在地上:“滚开!你跑的太慢了,拖油瓶似的,别跟着我,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不要……不要留我在这里……呜呜呜呜……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不要扔下我……”

    女生倒在地上,踉跄地爬起来,又哭着往外跑去了。

    可是无论往哪走,邬言辞的身影都会出现在那里,他就像一只索命的厉鬼,吓的两人两股战战,最后,他们只能往唯一能走的地方跑,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之前的独木桥旁,可是鬼屋入口被邬言辞挡住,另一个方向就是许然。

    两个人站在桥上,难得表现出一致的团结,互相抱着对方,两边的人同时靠近,他们不敢乱动。

    于是邬言辞说:“动手吧,小然。”

    许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上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

    “哗啦”。

    两个人一同落入水中,溅起的巨大的水花像是为两人喝彩。

    许然站在独木桥上,看着桥下被淋湿的两个人,睥睨道:“傻逼们,落水的滋味,好受吗?”

    两人一时不确定他们是人是鬼,站在水池里低着头环着手,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去。

    “宝宝,满意了吗?”邬言辞说。

    在许然面前,邬言辞的脸干干净净,每根头发丝都柔软地呆在该待的地方,就像个漂亮珍贵的文物,此时正露出期待得到夸奖的,娇羞的神情。

    他不知道邬言辞面对那对情侣的样子有多恐怖,但许然能猜到个大概,毕竟两个人反应都那么大了,大概是给他们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他只是轻声道。

    “你做的很好,我很开心。”

    许然好像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邬言辞恶作剧成功会这么开心了,这确实很令人愉悦,当你不喜欢的或者讨厌的人过的不幸福,你就幸福了。

    许然慢慢笑出声,他越笑越开心,到最后甚至有些呼吸不畅,就连脸上都浮现了一层红晕,他碰着邬言辞的脸,饶有兴趣道:“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的恶人啊……”

    只有恶人知道另一个恶人是怎么想的,又想要怎么做,让对方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们本就是内心同样压抑痛苦的坏人,从出生开始就腐烂掉了。

    如果可以的话,许然真希望邬言辞不会那么快对自己腻味,这样也许他们可以做更多有趣的事情,这个世界也就不会那么无聊。

    就在这时,许然看到自己的身旁浮现除了一串奇怪的淡蓝色的符号——

    %!#*&+20

    什么东西?

    他没看清前面是什么,但最后一个+20倒是看清楚了,什么东西+20?

    那东西一闪而过,就像之前在被邬言辞舔嘴角的糖浆时出现的符号编码一样,很快消失不见。

    但这次好像不是错觉。

    许然愉悦的情绪被打断,短暂地愣神了一会儿。

    邬言辞拽了拽许然的衣角,又露出令人怜悯的神情:“小然,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哦。”

    “……”

    爱装就让他装吧,反正邬言辞也不过是想要再紧贴着自己一会儿罢了。

    等到出了鬼屋没多久,许然就看到那对年轻的情侣湿漉漉的从鬼屋狼狈地跑出来,对着工作人员上演闹剧:“里面真的有鬼啊!鬼就是刚才和我们一起进去的男生啊!真的,里面还不止一个,全都是血!”

    见到邬言辞和许然出来,他们噤声,有些害怕地低下头。

    工作人员解释:“你们肯定是看到其中一个傀儡娃娃了,里面也有做的比较逼真的假人道具会从天花板掉下来,也有语音,怎么可能真的闹鬼呢,而且你们不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吗?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调查,我们可以查鬼屋的监控,我们的监控都是无死角的……”

    两个人想到在鬼屋做过什么亏心事,一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女生更是连忙道:“别!别查监控!”

    如果玻璃珠和故意拉人下水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大概要承担赔偿费用,还要支付鬼屋的损失,他们只是高中生,没有那么多钱。

    工作人员说:“那这样,我们就无可奉告了。”

    女生气得跺脚,反手甩了一巴掌在男生脸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鬼屋的时候,你怎么一个人跑了,把我扔下,你原本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你个懦夫!我算是看清你了!”

    男生也火大,顶了顶腮帮子,抓住女生的头发:“还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说要去看他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吗?你怎么好意思说?”

    两个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在调笑居然真的有因为去鬼屋而导致一拍两散的情侣,还有的情侣看到了这样的情况,望而畏却,选择了不进去。

    许然嘲笑一声,看吧,爱情就是这样虚伪的东西,在危急关头,他还是会抛下另一位独自逃亡,那有什么舍身为爱和殉情的传说,那不过是古老的童话故事。

    邬言辞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坚定又认真道:“我才不会像那个负心汉一样抛弃小然。”

    许然垂眸微微一笑:“当然。”

    邬言辞当然不会抛弃自己,他作为一条流浪狗,是被自己收养的,只有主人抛弃狗的道理,哪有狗抛弃主人的。

    这么一折腾,时间就很晚了,邬言辞给邬许然买了新的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又带了食物和奶茶给许然,见他们恶有恶报,许然心情还算不错,问:“还有什么想玩的?”

    时间临近黄昏,邬言辞看了看落日,然后说:“摩天轮吧,小然觉得呢?”

    “行。”许然点点头,便跟着邬言辞去摩天轮那边排队,摩天轮转一圈差不多有十多分钟,所以要等一阵子,上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摩天轮上的灯光却全部亮了起来,五彩斑斓,美轮美奂,跟着浪漫的音乐节奏变幻着颜色和图案。

    包厢是可以选择两个人一个包厢,还是六个人一个包厢的。六个人一起的价格是30块一个人,只想要二人世界就是100块一个人,一般情侣会选择两个人一个包厢,方便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但是许然没有这个意识,他只觉得哪个实惠就选哪个,所以被问的时候下意识就要说六个人的,可是邬言辞抢先一步,微笑道:“两个人。”

    随后便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给老板,将许然拉上了摩天轮的包厢。

    既然是邬言辞付钱,还能少和他人接触,许然也乐得自在,沉默地靠在窗户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就当在高空看灯光秀了。

    “小然。”邬言辞的眼眸清澈,仅仅倒映着许然一人,就好像许然就是他的全世界。

    明明被邬言辞这样看了很多次,但许然还是有点不自在:“干什么。”

    “想叫你。”

    “无聊。”

    “宝宝。”

    “……”许然懒得理他。

    邬言辞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强硬地把许然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你怎么不应我了,你在想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许然无语。

    “那你应我。”邬言辞就像是个耍脾气的小孩,抓着心仪的玩具不撒手。

    “知道了。”

    于是邬言辞更加缠绵地叫了一声“宝宝”。

    许然:“……嗯。”

    他被这样叫的有点不好意思,还好现在没有正面对着邬言辞,所以邬言辞无法发现他的那点不自在。

    刚这么想着,邬言辞就把他转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邬言辞又甜甜喊了句:“老婆。”

    “……咳,嗯。”许然别过眼,他发现不止在有人的地方喊非常社死,在这种两个人相处的情况下被这么喊也很让人难以回应。

    男朋友真的不好当。

    “你之前不是喊老公吗?”许然随口说。

    “都可以,小然喜欢听哪个,我喊哪个都行哦,”邬言辞戳了戳许然脸上的软肉,“就是小然太容易害羞了,每次被这样喊都不看我。”

    “我没有害羞。”许然皱眉拍掉了邬言辞的手。

    邬言辞并不介意,两手搂着许然的腰,垂着眼睫,脸上洋溢着幸福,开心道:“听说在最高处接吻的情侣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好不好?”

    许然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邬言辞笑得更开心,他说:“小然,快到最高点了。”

    这句话实在在暗示自己亲他呢。

    许然现在已然无所谓,没什么心理负担,一手搂着邬言辞脖子就要亲过去。

    但是邬言辞却说:“先说好,小然,亲了我,就代表你真的答应我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分开,如果你死了,我会跟着你一起死。如果你活着,我死了,无论怎样都会爬回来找你,我们生要同寝,死要同棺,你不能变心,不能爱上其他人。”

    第37章

    许然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他看到邬言辞的眸里满满都是认真和偏执,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里面的情绪很深,许然不能理解,但他莫名有些心虚。

    干什么看的这么深情,搞的好像他真的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似的……邬言辞总不能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小然,你在等什么,”邬言辞漂亮的唇一张一合,背后的手微微用力,想将许然按向自己,“最高点快过了。”

    “我……”许然抓着邬言辞的手忽然就松了开来,他皱着眉头,心跳异常的快, 就好像身体器官在警告自己,要认真想清楚,要不要答应对方。

    如果答应了却不做到,似乎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犹豫一会儿吧,犹豫一会儿再吻他, 这样最高点就过了, 这个承诺就不作数了,自己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做他短期男友, 然后和平分手,回到各自应该存在的世界, 这样的承诺太重,也太极端,邬言辞问得认真,许然骗了邬言辞许多, 但这次他莫名不想骗了。

    包厢忽然晃了两下,许然差点摔倒,被邬言辞按住,稳稳坐在他大腿上。

    许然听到其他车厢有人在喊:“停电了!摩天轮停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忽然停电,下面不是还灯火通明吗?”

    “只有咱们摩天轮停电了!”

    “操,真倒霉!”

    广播响起通告:尊敬的游客们,摩天轮因故断电,大家不要恐慌,不会有任何危险,技术人员正在抢修,抢修完会正常运行。

    广播连着播报了三遍之后才安静下来。

    许然侧过头,去看窗外,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发现他们所处的包厢正好处于摩天轮的最高点,而邬言辞轻轻掰着许然的下巴回来,道:“想好了吗,宝宝。”

    “快来吻我吧。”

    “我在等你。”

    “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没有了灯,在一片昏暗中,许然的不安逐渐达到了峰值,他睁大了眼睛,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叹息,然后自己就被邬言辞按着吻上了对方。

    “这就算你答应我了。”邬言辞说着,又严丝合缝地与许然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许然整个人坐在邬言辞身上和邬言辞接吻,腿分开放在两侧,两手还被紧抓,莫名有种整个人都被邬言辞包裹住的,逃不出的心悸感。

    邬言辞不停变着角度与他接吻,还在不停摩擦,许然皱眉:“唔……别蹭……”

    “可是宝宝,我真的忍不住,已经好几次了……”邬言辞的声音非常委屈,几近落泪,“小然,你最好了,求求你,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不会痛的……”

    “嗯……哼……不行……”许然一边和邬言辞接吻一边说。

    邬言辞蹂躏着许然的唇,其中一只手松开了许然的手,正当许然疑惑时,就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许然警铃大作,立刻要挣扎起来,邬言辞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禽住了许然。

    “别怕,宝宝。”

    怎么可能不怕!他可不想和怪物在高空做这种事情。

    邬言辞又用那只松开的手握住许然的手,然后强硬地将其放上去,几乎是立刻邬言辞就发出了让人脸红的舒叹的声音:“小然,被你碰一下,我就觉得要爽死了,怎么办。”

    许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手都在抖:“你……”

    “求你,小然,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踹我也行,帮帮我,我真的忍不了了。”

    说完,邬言辞便握住许然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按着许然和他尽情热吻,红润的唇里不断发出喘息声,许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即有怕的,也有被刺激的,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以及每次抚摸给对方来到的触感。

    他好像也起反应了。

    许然羞得要命,又死死咬牙不愿意让邬言辞发现,邬言辞却还是察觉到了:“宝宝,你的舌头好僵硬,怎么了?”

    许然尽力放松,和邬言辞缠在一起,不给他问话的机会,但是由于反应太过明显,他还是发现了,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里都能看清邬言辞的激动:“宝宝对我有反应啦?”

    “没有!”

    刚说完,前面就被弹了一下。

    许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邬言辞,你敢!”

    邬言辞轻笑一声,容貌在情.欲的滋润下妩媚异常,他说:“宝宝,帮你一起,好不好。”

    ……(省略)

    许然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唇再次被邬言辞堵上,然后碍事的布料褪去,他碰到了邬言辞,这种带来的快感是前所为有的,没多久,许然就浑身发软,结束的时候,邬言辞的手已经脏了,许然也是。

    许然的手腕累的发酸,整个人也发软,包厢里你弥漫出一种膻味,两个人的汗液和液体混在一起,不分彼此,许然坐在邬言辞身上喘息了好一会儿,颧骨都是红的,根本就不敢看邬言辞,想哆嗦着下来把裤子穿上,却被邬言辞按在身上不让动。

    “我来穿。”

    说完,邬言辞便真的给许然一点一点穿裤子,搞的他就像是个不能自理的柔弱的家伙,但这个时候许然的羞耻感已经达到了顶峰,并没有阻止,只是小口喘着气让对方给自己收拾。

    他以为之前做的那些已经够了,结果邬言辞总能给自己带来新的,更刺激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摩天轮的电就恢复了。

    时机那么巧,什么都是刚刚好。

    但是许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他的脑子里已经被邬言辞充满了,同时,他的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许然好感度+30

    什么声音?

    许然怔然抬头,就见面前有个半透明的对话框,和之前自己在梦中过文字游戏剧情里面的系统弹框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上面显示增加好感度的数值,是他自己。

    不到两秒,这个对话框就消失不见。

    许然感到一股细细麻麻的怪异感从脊骨爬上了头顶,他下意识抓紧身下的邬言辞:“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邬言辞把玩着许然的头发,将其一点一点绕在指尖,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小然指的是什么?”

    许然有些慌张,他深呼一口气尽力平静道:“一个对话框,上面写了我的好感度增加的信息。”

    邬言辞轻笑一声,游乐园童话般的背景音乐配上暖黄.色调的灯撒在他精致的面孔,如同天使一般美好,他缓缓道:“没有呢……小然是不是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是……幻觉?”许然蹙眉重复道。

    因为之前经常在梦境中过文字游戏的剧情,自己又是文游作者,最近还一直在扮演邬言辞的男朋友的身份,导致精神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吗?

    许然觉得有些头疼,拿手按了按太阳穴,邬言辞则拨开了他的手,轻柔地帮许然按了起来,他如手握毒药的坠天使在许然耳边低语:“就是幻觉,小然,你需要放松……过来,老公亲亲就好了。”

    许然“嗯”了一声,想也没想,便低头再次亲上那片柔软的唇,双手慢慢攀上邬言辞的肩膀。

    说来也奇怪,记得他第一次亲吻邬言辞,还是为了奖励对方,也为了自己多年同性恋的身份正身,喜欢男的那么多年,一个都没亲过,眼前这个漂亮又乖巧,亲了就亲了,但是多少有点逼迫自己的成分,既然他们都说他是个恶心的男同,那他索性当到底。

    再到后来,亲吻也多半是被邬言辞强迫或者是为了让邬言辞更加听话而作出的报酬。

    而现在,自己已经完全不抗拒和邬言辞接吻了。

    甚至,许然享受邬言辞给他带来的快感和情感,就如邬言辞所说,他的技术很好,每次接吻都会把虎牙藏的很好,不会磕到许然,花样也多,是非常沉浸式的体验。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变化?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索取更多?

    为什么起反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许然睁着眼,脑中却一片混乱,他得不出一个答案,只能看到邬言辞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与他近在咫尺,赏心悦目,邬言辞享受每一次与自己的亲密接触和接吻,就如同现在。

    许然的舌尖被轻轻咬了一下,邬言辞掀起眼帘,里面的欲望还未消退:“和我接吻还在走神。”

    “我……唔……”

    邬言辞堵住他的唇,许然彻底说不出话,被邬言辞占据了全部心神,直到下了包厢,许然都不敢和他人直视,他简直不敢看自己现在满面酡红的样子,也太那什么了。

    因为停电的时间太久,两人下来时已经很晚了,快到闭园的时间了,他们便顺着人潮往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邬言辞像是在等什么东西,而许然是在走神,他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面前的一切变得雾蒙蒙的,让他看不清楚。

    “砰”“砰”两声响起,许然的思绪迅速抽离回来,他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却发现天上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它们在浓墨的夜添上一笔缤纷的色彩,就如同发亮的绸带一般绚烂夺目。

    许然的瞳孔里倒映着天空的烟花,所有人都驻足在这,欣赏着这最后的闭园仪式。

    广播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感谢大家选择在情人节这天来到我们这里度过愉快且浪漫的一天。爱与梦幻之旅就此结束,此时此刻,请大家热情地拥抱你身边的爱人,感谢你们的互相扶持。”

    第38章

    许然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难怪邬言辞执着于在今天带自己出来约会。

    没想到邬言辞如此注重仪式感, 许然讶异地看了邬言辞一眼,却在下一秒被紧紧相拥。

    “小然, 情人节快乐。”他听到邬言辞说。

    许然抬起头,就见身边的情侣都抱在了一起,那种甜蜜暧昧氛围没人可以打扰,也没有人可以介入,难怪今天游乐园到中午都有人排队,难怪今天有那么多的情侣。

    “我们是两个男的,抱在一起成何体统……”许然推了推邬言辞。

    且邬言辞却不容拒绝地继续抱着许然:“他们顾自己都顾不来,没人会看我们,况且,我和小然也只是在情人节一起来游乐园过节的一对普通情侣罢了。”

    许然没推动,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 便放弃挣扎了,慢慢埋在邬言辞的胸口。

    其实刚才那一堆根本没用力,许然并不抗拒这个拥抱,相反,他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他居然真的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光明正大地和邬言辞以情侣的名义拥抱在一起。

    没有同性恋的称号, 没有他人的指点,如邬言辞所说, 他们也只是这里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侣。

    许然忽然很想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因为自己的父亲,被安上这个同性恋和艾滋病称号多年, 被歧视已久,而他又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同性的人,于是他无法反驳,像阴沟里的老鼠, 暗无天日地躲在地下水道,见不得光,也害怕厌恶和其他人接触。

    可是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他就这样以同性情侣的身份,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和另一半拥抱在一起。

    主持人还在继续他的结束语:“……在今后的将来,也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走下去,长长久久,接下来是属于你们的幸福时光!”

    语毕,原本在拥抱的恋人有些已经热吻在了一起,许然埋在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邬言辞落下一个非常轻,却十分珍重的吻。

    许然还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接吻,结果最后却只是在额头轻吻了一下,就好像知道许然会顾忌什么,所以只是这样克制地轻轻碰了一下。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许然莫名就是觉得脸上有点热。

    许然别开眼,却在三点钟方向发现了一对眼熟的人。

    是林州牧——许然的编辑,以及他口中那个暂时住在一起的室友,许然和他有一面之缘。

    但此时,这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在接吻。

    林州牧不是说很烦那个男人吗,当时还让许然帮忙打掩护远离那个人,说那个男人是变态,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种关系?

    对方好像感知到了视线,往这边看了过来,许然的心跳漏了一声,立刻对邬言辞道:“把头别过去!”

    邬言辞照做。

    许然没敢回头看林州牧到底发现没有,拉着邬言辞马上走了。

    游乐园催促大家离开的闭园仪式也十分浪漫,他们往礼炮里面放了玫瑰炮弹,等发射的时候就会在空中撒下各式各样的玫瑰花瓣,这些娇贵的花瓣落在地上,被两人一脚碾过。

    他们只要沿着这些花瓣走,就会离开这个游乐园。

    邬言辞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握着许然的手,像个雀跃的少女一般轻快,一蹦一跳的。许然没挣扎,就任由邬言辞与自己牵着手回家了,只是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许然一会儿在想林州牧有没有看到邬言辞的脸,一会儿又想到摩天轮上两个人的举动,觉得有点燥,于是一味把脸埋在衣领里。

    其实许然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明明只是名义上的情侣,也不知道心里在高兴什么,总之就是热热的,涨涨的,他说不清楚。

    好在邬言辞也没有追问许然的异常,他似乎忽然间懂得了分寸,一点点包容着许然的身上的倒刺和冷漠,将他瓦解开来。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许然又被邬言辞翻过来和对方面对面抱着睡,这已经成为常事。所以许然找了个好入睡的角度,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但这次许然睡的并不安稳。

    他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装满了水的透明玻璃瓶里,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而自己正在缓缓下坠,他想呼吸,却只能呛进一口又一口的水,他害怕水,他讨厌水,于是许然不断挣扎,想浮出水面获得一丝氧气,却只是无济于事。

    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接受自己的死亡时,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对话框,和之前文游里的样式一模一样,上面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

    你想要活过来吗?

    A:想

    B:不想

    求生的本能使许然选择了A。

    他想活下去。

    随后在波澜的水面就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是邬言辞,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冷漠,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然感受到身体慢慢上浮,邬言辞伸出手,抓住了许然的手,将他拉了上来。

    刚才在水底看到的表情就好像是错觉,邬言辞一副担忧的样子,为许然擦干脸上的水渍,又用自己的衣服把身体和滴着水的头发擦干,他抱住许然温声细语地问他:“冷吗?”

    许然摇摇头,明明在水底淹了许久,却没有什么不适,好像只是身上湿了而已。

    此时面前又浮现了对话框-

    你对邬言辞的救助非常感动,此时你:

    A:爱上他

    B:感谢他

    正常人都应该选B选项吧?那种因为被救了而一眼爱上他人的剧情是否太过偶像剧化?反正,许然不是那种被救了就会爱上对方的人。

    于是他选择了B。

    可是B选项却在选择的一瞬间变幻了字样。

    B选项也变成“爱上他”。

    正当许然无法抉择的时候,选项自动被选择,随后面前的对话框出现新的字样-

    你爱上了邬言辞,现在是你们的婚礼现场。

    视线一转,许然就发现自己和邬言辞穿着洁白的高定西装,胸口别了精致漂亮的胸花,俨然就是新郎的打扮。

    此时,他们正站在台面上,台下是数十个看不清脸的面孔,但是许然却能感觉到,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明明嘴巴没有动,祝福语却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他整个人围住。

    “他们真是太般配了,这么多年了,终于修成正果啦。”

    “真是相貌双全的一对佳偶。”

    “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大喜的日子,干一杯!”

    “他们可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呀。”

    ……

    许然转向面前的邬言辞,他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正是许然最喜欢的那个味道。

    邬言辞今天似乎被额外打扮过,五官更加出色漂亮,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里面都是化不开的甜蜜和深情,他手里还拿了一对男士戒指,里圈刻了WYC&XR的字母,外圈则镶嵌了几颗不会过于两眼的钻石,低调奢华,一看就是用心设计过的。

    身边主持婚礼的牧师庄严开口:“许然先生,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对话框浮现在眼前。

    A:愿意

    B:不愿意

    许然不明白现在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忽然从水底到婚礼现场。

    难道是又进入了文游剧情里吗,但是他不是已经攻略完角色,走完全部的剧情了吗,他和邬言辞还有什么剧情可以走的?

    这个梦非常怪异,许然不知道这个梦的由来,更不知道后面剧情的发展,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观众席的嘉宾也让他觉得害怕,于是他感到恐惧,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文字游戏都是这样的,只要选择选项,然后走到结局,这个文字游戏就算是玩完了,而结局无非就是he和be,既然邬言辞已经攻略完了,他只要选择一个可以出现结局的选项,就能离开了吧?

    许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B。

    他不愿意嫁给邬言辞。

    许然想直接达成be结局,这是通用的最快的打法。

    可是选择了B选项之后,许然并没有离开这里,面前的画面还是静止状态,这个空间就好像只有他一个活人一般,让人有种窒息感。

    面前的问题出现了变化——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他吗?

    A:选错了,愿意

    B:不愿意

    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第二遍?许然不理解,于是继续选择了B。

    面前的文字过了好几秒才出现变化——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许然愣了一下,这次没有给他选项,这要他自主作答的意思吗?

    许然思考了一会儿,才选了个不太容易出问题的,含糊的答案:“我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新的文字立刻出现——

    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是他哪里不够听话,惹你生气了吗?——

    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需要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如果你不回答,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

    如果不是以上这些问题的话,那我只能猜到一个答案了——

    难道说……你根本不爱他?

    这一连串的问答把许然砸懵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爱邬言辞吗?

    许然迷茫地想。

    身边浮现出一块数据板,许然转过身去看,发现上面是自己的照片和信息。

    姓名:许然

    年龄:23

    职业:文游作者

    喜欢:安静的环境

    厌恶:聒噪的地方

    好感值:70

    在好感值的右边还有一小段细小的文字解释:对方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请再接再厉,早点将人物攻略下来呀~

    文字对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数据板块也一下化成颗粒消散在眼前。

    邬言辞动了起来,其他人却还是静止状态,他的眼眸深沉,带着笑意,他抚上许然的脸,和许然额头对着额头,轻声叹息着,撒娇似的抱怨:“原来是好感度还不够啊……难怪没答应我的求婚,还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好想快点和小然在一起啊,果然还是不够漂亮,不够听话,不够讨小然喜欢,攻略的进度太慢了……不像小然,小然只需要勾勾手指,对我笑一下,我的好感度数值就要爆掉啦!”

    “好喜欢小然哦,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和小然完全在一起啊,真期待那天~”

    “快点爱上我吧,快点吧……”

    许然感到惊悚,旁边的面板是什么意思,邬言辞的话又意味着什么?他才是文字游戏的制作者和攻略者吧?为何现在的情况,倒像是邬言辞反过来攻略自己,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好感值,从而让自己……爱上对方。

    他想要捋清逻辑,搞清事实,可是在邬言辞的低语中,许然逐渐失去了知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挣脱不开,满头大汗,半天才大喘着气睁开眼,就发现是邬言辞将自己抱得太紧了,难怪自己会做噩梦呢。

    这家伙……搞的自己会跑掉一样,还黏这么近。

    于是他直接把邬言辞给踹到了床底下,忽然,一阵头痛袭来,许然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

    邬言辞习以为然地从床下站起来,又担忧地伸出手帮许然按太阳穴,柔声道:“好点了吗?”

    许然“嗯”了一声,这好像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头疼了,不会是天天在家宅出毛病了吧,也许他后面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在邬言辞的按摩技术不错,每次按摩之后头就不会再疼了。

    只是他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噩梦,噩梦的内容……内容是什么?他好像记不清了,脑海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两个人穿着西装礼服,而邬言辞手里拿着一个独特的戒指。

    不是吧?

    他居然梦到自己和邬言辞结婚了?

    第39章

    许然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但是也没说什么,见手机有未读消息, 他便拿起来看了看,是林州牧。

    林州牧:最近怎么样?看你文游连载的还算勤快,邬言辞的问题什么时候能解决呀?

    许然下意识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林州牧是别有所指还是单纯问游戏攻略bug的存在,林州牧怎么会正好在遇到他们的后一天问的这个问题。

    就算是问的bug问题,许然也很难给出确切答案,他知道林州牧和读者着急,他也着急,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说出自己之前估计的时间。

    许然:一个月吧,也可能一个月不到, 就可以修好这个bug。

    林州牧:小熊比耶.jpg

    对方发完这个表情包,上面依旧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新的信息发送过来,就在许然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的时候,林州牧说:昨天你去游乐园了吗?

    许然滑动屏幕的手一下顿住, 整个人几乎是停顿了几秒, 才缓缓发出一个“是”。

    林州牧: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呀?

    林州牧: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只是我好像看到你了。

    许然果断回复:一个人。

    林州牧:没有和你对象出去吗?嗯……上次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不是谈了一个?

    还没忘记这茬呢。

    许然:分了。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

    林州牧:跪地小人jpg

    林州牧: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抱歉。

    很快,林州牧就换了下一个话题。

    林州牧:明天高中同学有聚会, 都在一个酒店,酒店就在我们市,一个班一个大包间,你去吗?

    许然和林州牧虽然不是同一个班, 却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这还是在他们成为同事之后,许然才从林州牧的口中偶然得知的。

    许然:懒得去。

    林州牧:不和以前的朋友聚一聚吗,我看很多你班上的同学都接龙表示会去呢。

    林州牧:图片bmp.

    许然没有进校友群,所以只能通过林州牧口中得知信息,他点开林州牧发送来的图片,里面是他们班级参加聚会接龙的名字,许然在里面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是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人。

    于是许然更加觉得倒胃口,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并不想再回忆起以前那些往事。

    许然: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林州牧:好吧。

    邬言辞不知何时从身后出现,他说:“小然在和谁聊天,看上去很开心呢。”

    许然立刻把手机黑屏,没有给邬言辞看,毕竟他刚刚还在里面说两人分手了,只是说“没谁”。

    邬言辞却还是瞥见了一点,然后道:“同学聚会?小然为什么不去?”

    许然说:“我高中没什么玩的好的朋友,没有去的必要。”

    “但是我想去。”

    许然觉得好笑:“我的同学聚会,你又不认识他们,去做什么?”

    邬言辞抱着许然的手臂,仰头道:“可是我也想了解小然的学生时期呀,恋人就是应该互相了解的。”

    许然虽然在此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也看过电视剧,男女主互诉衷肠确实会给对方看学生时代的照片,又或是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认识,这么看来,好像确实合理。

    “但是里面有我讨厌的人,我不想去。”

    邬言辞把手搭在许然的手上,俏皮道:“小然,我们来打个赌,他们去不了,如果他们都没去,那你就带我参加同学聚会,以家属的身份,可以吗?”

    许然早已知晓答案,那些人都会去,于是便想说没有这个必要,可是在对上邬言辞的眼睛时,许然有一瞬间的愣神。

    许然看不到自己头顶70的数字正在变红,他的眼睛闪过一丝红色,改口道:“不需要打赌,你是我的男朋友,如果是你想要去,自然是可以的。”

    邬言辞慢慢笑了起来:“那不行,小然不喜欢的人,是不能出现的。饿了没有,我已经做好饭啦,小然快去吃吧。”

    许然应了,便去用餐,用完餐,他就半躺在床上打游戏,只是打了没多久,又觉得困意袭来,其实许然并不嗜睡,但可能是有些春困,只要吃饱了就会想睡。

    邬言辞似乎早就知道许然会困,在身旁半抱着许然,让他睡得更舒服,然后道:“困了就休息吧。”

    许然含糊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

    邬言辞的笑渐渐淡了下去,想到昨天鬼屋内,以及昨晚梦中许然害怕水的样子,他眼神微动,面前便跳出一大片淡蓝色的屏幕。

    如果许然醒了看到这一幕,他定然要大吃一惊,因为面前的无数画面,就和文字游戏里面的存档界面一模一样,全是许然不同时期的画面。

    只需要点击,他们便可以进入存档时的界面,继续阅读后续剧情,邬言辞平淡地点进其中一个画面,面前的场景就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下了晚自习,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许然一个人在教室里,却没有回家,不是因为不想回家,而是因为他今天负责打扫教室,可是打扫完教室,却发现外面的门被人锁住了,出不去。

    教室的窗户安装了栅栏,是为了防止学生翻窗的,于是许然也无法从那里逃脱,只得一个人在断了电,黑漆漆的教室里趴着入睡。

    夜晚降温,没有棉被和床垫,是很冷的,再加上教室的门虽然被锁着,但却留有一丝空隙,随时发出碰撞的声音,窗户也吱呀乱叫,有些扰人。

    邬言辞只有半个透明的人形,窗外阴影不停变幻,许然睡得不安稳,邬言辞便将门用桌子按牢,又把窗户卡死,窗帘也拉上,才用半透明的身体虚环着许然,如同密不可分一般,对着他轻声道:“睡吧,我可怜的小然。”

    许然似有所感,迷迷糊糊道:“谁?”

    “你老公。”

    许然并没有听清,只听得人类的呢喃声,周围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一些,便又模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许然难得没有腰酸背痛,反而神清气爽,一动,便发现身上披了一件薄被。

    他还以为班里那个好心的同学给自己盖的,结果却发现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是早上六点,现在教室还没有同学来,窗户进不来人,门口又是锁着的,许然僵住,感觉手里的被子有千斤重。

    但是许然的想法在下一秒门被打开的时候又消散了,第一个进来的同学看到许然手里抱着被子,惊奇的问:“你昨晚没回家,就在这睡的吗,什么时候拿的被子,这么大一床,我也没见你带来教室了啊。”

    许然缓缓眨了眨眼,脑中忽然多出了什么画面,然后理所当然道:“26班的一个同学在下晚自习之后给我的,他说让我帮他保管一下。”

    开门的同学有点摸不着头脑,哪个同学会带被子来,还让别人帮忙保管的?

    不对,更奇怪的是,他们只有25个班,哪来的26班?

    但许然已经把被子收拾到后排的空座位上,开始翻开书本了,于是他只好闭嘴。

    而进来的第二个同学看到许然不痛不痒的样子还觉得奇怪,他昨天把许然锁了一晚上,怎么过去了一晚上,许然还能神采奕奕的,他想不明白,回到座位上翻开书打算复习昨天的内容。

    等把内容复习完,他一抬头,就发现教室空无一人,而天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才刚来上课吗?就天黑了?他正疑惑着,就发现教室和门窗都被锁了起来,而自己被遗忘在了里面,于是他开始大喊:“有没有人啊,我被锁里面了!”

    无人回应。

    他只好一个人待在教室度过这个夜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教室一直在移动,地面传来轻微地震感,他仔细感受,然后发现并不是错觉,而是教室在慢慢变小。

    现在的教室已经只有之前的一半大了,甚至有些课桌凳都挤在一起变形了,他只得站在课桌上,可是墙壁还在不断缩窄,他想求救,却连个求救的人选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墙壁和课桌凳挤压,骨骼发生错位,断裂,疼痛蔓延到五脏六腑,他想尖叫,喉咙却被尖锐的教室用具刺穿,他低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压成了一摊肉饼。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于是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可是下一秒,地面又传来熟悉的震感。

    他惊恐地抬眼,就发现墙壁又开始向内不断挤压,可教室的同学却好像浑然不觉,继续写着作业,他浑身冒冷汗:“喂!你们干什么不跑啊!快跑啊!”

    没人理会他。

    但好在这次教室门没有锁,于是他一个人冲出了教室。

    正当他为自己的逃脱而感到松懈时,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白,心里陡然一跳,于是他就这样从四楼摔了下去。

    教室里传出一声惊呼,许然抬头,就见大家说:“我去,他看书看着看着干嘛忽然翻出走廊了?”

    “不知道啊。别看热闹了,快叫老师!”

    许然拿笔的手顿了顿,又觉得事不关己,继续写作业。

    邬言辞看到旁边显示的许然好感度+10,微微一笑,又点击了淡蓝色屏幕中的另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许然依旧在教室里,墙上的课程表显示这节是体育课,但许然不爱凑热闹,所以早早回了教室,刚回到座位就发现自己的书本被摊开,上面写了“同性恋去死”这句话,再低头,就发现凳子上被黏了口香糖,抽屉里也被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纸团。

    许然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离开不久,座位就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不知是谁这么关注自己,这么有心,一看自己离开就迫不及待将所有的恶意都倾倒在自己桌上。

    许然垂下眼眸,一个人默默把凳子清理干净,又把抽屉里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把书本上那几个字给涂掉,才继续写作业,只是写着写着,他又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委屈。

    凭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没有老师的照拂,没有父母撑腰,也没有朋友仗义相助,所以特别好欺负吗?

    许然这么想着,握着笔的手愈发用力,眼镜下的眼睛隐隐发红,可是许然却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笔被许然掰断,他只能把一切压抑的情绪发作到一支笔身上,多么可笑。

    恍惚间,有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头发,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畔温柔道:“小然,我知道是谁干的。”

    许然倏地转头,却发现教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心跳声在教室无限放大,明明是白天,许然却无端觉得阴冷,然后那不知名的声音再次响起:“宝宝,心疼你。”

    “你是谁……”许然确定不是错觉,惊恐出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却消散于空气,消失不见。

    再睁眼,许然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漠,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随意地从别人抽屉里拿了个马克笔,精准地走到了一个人的课桌面前,古怪地唉声叹气道:“你说你,欺负谁不好,偏偏要欺负我家宝宝。”

    第40章

    说完, 许然便在桌上涂涂写写,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咒, 然后又把马克笔放回原位,坐回来自己的位置上。

    许然清醒过来,懵了片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趴在桌子上睡着。

    上体育课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回来,其中一个男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桌上的东西,立刻对众人问:“我桌上这个图案谁画的?”

    周围无一人承认。

    于是男生便走到许然面前,厉声斥责道:“是不是你画的,说!”

    许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在你桌上画画?”

    男生看许然神情不似作伪,看来是不知道自己就是今天在他座位上捣乱的,于是他冷哼一声, 又回到座位上。

    有个同学说:“这个看起来很像最近网上流传的什么诅咒,好像说被画了这个符咒的人会厄运缠身的。”

    男生挥手:“这年头了,谁信啊,我擦掉不就好了。”

    接着男生用橡皮擦去擦,用水冲洗, 甚至用刮刀刮, 都无法祛除这个画在桌面上的符咒,简直奇了怪了。

    他动作一顿, 又把目光放在了许然身上,趁许然离开, 赶紧将许然的桌子与自己的交换。

    他美滋滋的想,自己可真是聪明,这样他就又有干净的桌子用了,结果一低头, 发现自己刚换的桌子上又出现了那个符咒,而许然的桌子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男生失声大叫了一声,别的人都看过来:“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男生指着桌子,语无伦次道:“我,我的桌子!”

    别的同学不理解:“干什么啊你?”

    男生欲哭无泪:“你们没看到吗,我刚刚和许然换了桌子,但是我的桌子还有这个符咒!!”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都没看到你换桌子啊,而且你桌上不是一直有这个符咒吗?”

    男生双眼血红:“我的符咒是今天上午出现的,怎么会是一直都有?!”

    “就是一直都有啊……”

    旁边还有其他同学附和道:“对啊,你从开学到现在,不是一直都用这张有符咒的桌子吗,我们叫你换你还不乐意,说我们有病,说我们不尊重你。”

    男生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说完,他不断摇着头,说着什么“你们绝对是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都在骗我”,然后就一个人跑出教室了,谁都拉不住。

    许然察觉一丝怪异,却说不出来,只好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只是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特地来开了个安全知识的班会:“最近大家放学路上要注意安全,今天下午我们班就有个逃课的同学,横冲直撞就跑出了校门,然后被车撞瘸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你们回家路上一定要注意车辆,走斑马线,尤其是走读生,听到了没……”

    许然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天某个同学的话。

    他说:“被画了这个符咒的人会厄运缠身。”

    好像,灵验了呢。

    许然好感度+10——

    邬言辞骨节分明的手滑过,再次点击了下一个画面,这次的画面是在男卫生间,邬言辞打起精神,像是终于看到了想找到的东西,眼中亮起了光彩。

    眼中的亮光逐渐被黑暗取代,许然看着卫生间的门口被人堵上,面色不太好,问:“你们想干嘛?”

    为首的人摩拳擦掌,无所谓道:“没什么,就是给你洗干净罢了,你不觉得身上很脏吗?”

    “脏?”

    “同性恋,不脏吗?”对方反问。

    许然脸色发白,手指攥紧,却又无法反驳,他喜欢男生的性取向就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改不掉,也抹不去。

    于是他被推搡着关进了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那群人接了一盆又一盆的水,从顶部倾盆而下,打湿了他的衣服。

    “一盆水哪里洗的干净。”

    “得多倒几盆吧?”

    于是他们大笑着,又去接水,只是水龙头扭开之后,出现的却不是原来清澈的水流,而是褐色的,为首的正奇怪着,还以为是管道脏了,想要将水龙头关上,却发现怎么关也关不上,而且这褐色越发浓郁,最后变成了血色。

    这可着实把他下了一大跳,另外几人也有些害怕,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首的脸色不好,强壮镇定道:“就是水太脏了而已,你们怕什么。”

    说完,水龙头忽然尖锐地鸣叫一声,于是那水从鲜艳的红色,又变为浓稠的黑色,出水量变得极大,就连水管都在轰鸣作响,那些黑水飞溅到几人身上,然后变成一条条蠕动的黑虫,在他们身上啃咬。

    几人同时发出惨叫,不停地拍打身上的不知名虫子,想要将它们抖落,可是无论怎样,那些蠕虫都在他们身上死死扒着,不愿意下来,最后,那些蠕虫一点点扭动肥胖的身躯,张开口,咬在了他们的皮肉上,又一点点地钻了进去,直至身影消失,只能在皮肉下看到一些黑色的身影。

    他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感受到有软体动物在一点一点在身体里钻动,啃噬自己的血肉,浑身发颤,身体也不自然地扭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目光呆滞,齐齐走出了门。

    学校里有一个人工湖,在下晚自习后常有情侣在那边散步,但现在还没下晚自习,所以那附近并没有学生,于是这几个人便在寒风刺骨的冬天,一个个排队跳进了湖面,一次次发出重物落水的声音。

    湖面的月亮被波澜搅碎,不知多久才恢复平静。

    涟漪的水纹被许然一脚踏碎,他浑身滴着水,听到厕所的门锁发出清脆的响声,才发现厕所门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

    厕所外的几人在发出奇怪的噪音后就消失不见,不知跑哪去了,许然晃了晃脑袋,打算先回家换套干净的衣服,可是他本来穿的就单薄,身上的棉服还是湿的,弄得他几乎抬不动脚步。

    许然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没走多久,许然便觉得腿一软,就要倒下。

    倒下前,他好像被什么人接住了,身上湿厚的棉服被换掉,变成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额头隐约被另一个人贴了贴,口中渡过清甜的温水。

    许然想睁眼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太沉,他睁不开,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天放假,他不需要去教室,手机一直在振动,他便打开看了班群消息,原来是昨天晚上有几个同学跳湖了,幸好有老师路过,被捞上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还在抢救室。

    但是大家的重点并不在这个,大家之所以讨论如此激烈,是因为校方流露出来的两段监控视频。

    许然好奇地点进去看,第一段,是在厕所,只见那四个男同学接了好几盆水往空的厕所隔间泼,泼完之后又去装水,可是装水的时候他们又莫名开始在地上打滚,简直就像得了什么精神疾病,监控画面还时不时卡顿一下,出现了马赛克般的质地。

    第二段,则是四个人动作僵硬,宛如木偶师底下的木偶般,只会关节连带着另一个关节动,他们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慢慢走上了学校的桥,然后转过身,眼睛直直看向了监控摄像头,就好像透过屏幕看着许然一般。

    许然心头猛地一跳,就见为首那人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失去了焦距,只能看得清动作,是一个飞吻。

    他在跳水前,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飞吻。

    在动作结束之后,那人的脸又看得清了,但是表情和动作都十分木然,并没有刚才感觉到的活灵活现,他们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跳进了水中。

    并且在跳下去后,没有半分挣扎,要不是水底有一堆泡泡浮现,怕是路过的教师也发现不了。

    许然再翻开看群聊,发现他们都在讨论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才会跳湖,压根就没人谈到那个飞吻。

    就好像那个飞吻只有许然可以看到,是专门做给许然看的一样——

    邬言辞把这几个存档都点完,又抱着许然,让他在床榻躺平,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在他脸旁贴着,缠绕着他的头发道:“可怜的宝宝,我不在,他们都欺负你,没关系,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你只需要安心睡着就可以了。”

    说完,他轻轻吻在许然额头。

    另一边。

    第一个画面的男生正在房间打游戏,他不知怎么,觉得心有些慌,正想起身倒杯水,就发现另一边的墙壁忽然离自己极近。

    他呆滞了一下,手中的手机落地。

    第二个画面里的男生正在镜子前洗漱,准备去上班,可是他却发现镜子上面平白出现了一个污渍,于是便用湿巾擦掉。

    待污渍褪去,缠绕自己多年噩梦里的符咒忽然显示在眼前。

    他大叫一声,摔坐在地。

    第三个画面中的男生正在公司上班,忽然觉得手臂奇痒,他抓了抓,却发现是有虫子爬到了身上,随手想挥掉,却发现弄不掉。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虫子已经半身入了自己的皮肤里。

    一时间,班上的人接二连三的发起高烧,能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少之又少,只剩下十几人。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的帽沿压得很低,但从那好听的声音不难猜出是个俊美的人。

    “听说你们病了,我来给你们送花。”

    被送花的人都向青年表达了感谢,由于有同学聚会,所以许多高中同学来参加聚会前都会来送上一些水果和鲜花探望,只是面前这个,他不认得是谁,于是便出声:“你的变化好大,我都不认得你了。”

    青年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当然不认识我。”

    “那你是?”

    “许然的家属,我是替他送的。”

    那人点点头,他对许然只有一点点的印象,好像是个不爱说话的,等青年走后,他才坐起身去看花,只见原本送的洋桔梗忽然变成了殡葬的花环,而那个花环,正好套在自己的照片上,就好像在祭奠自己的葬礼。

    离开病房时,外面正好有人在说话。

    林州牧对着另一个男生说:“听说隔壁班病了很多人,来看望一下是应该的好不好。”

    另一个男生气质淡雅,是丹凤眼,有些清冷的长相,正是游乐园与林州牧接吻的人,他有些无奈地点头。

    在邬言辞和林州牧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州牧莫名觉得心悸,下意识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