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少阳
没了谢希灵的活跃气氛, 车里又安静下来。谢三时不时转头看谢玄之,后者只作不见。
谢三的目光投向他的次数实在太多,谢玄之只得无奈道:“开车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
这句话是从小徒弟那里听来的, 谢玄之觉得用在这里还是很合适的。
谢三扭头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心里再多疑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沉下心来专心开车。
如谢玄之所料, 这一路上有不少觊觎神器的家伙暗中对他们出手。
光是偷袭下药的就来了三批。
不过奇怪的是, 在京城对神器虎视眈眈的岑玉竟然没有出现。
在谢玄之又一次用幻术迷惑对方的视野甩开他们之后, 谢三抹了一把汗。
“怎么这么多?”
谢希灵趴在车窗上看后面被甩掉的人。
谢三:“都是冲着镇天弓来的。”
说着, 他看了看身旁的谢玄之,心里又想到刚才的猜测,试探着想把对方请进谢家:“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到, 这次多谢你, 到了谢家就当是自己家……”
谢玄之抬眼望他,眼神平和清亮。
“这就不用了,我来岭南还有其他事要办,送你们到了我就离开了”。
“咦?”谢希灵:“道友,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
谢希灵还想再劝,谢三沉默一会儿, 就应下了。“也好, 多谢道友, 这次是我们兄妹欠了你的人情。”
谢玄之笑了笑, 问他:“有没有想法成为飞光阵的四方位启阵人之一?”
谢三沉默了。
当时他选择进入飞光阵取得法器认可是因为妹妹被岑玉挟持, 他为了救出妹妹才想要得到法器。但现在他的妹妹已经被脱离困境了, 谢三的想法自然变了。岑玉此人的难缠一看便知, 按照谢三谨慎的性格, 他对谢玄之的提议十分犹豫。
可能是看出了谢三的犹豫, 谢玄之说:“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这几天我都在岭南,如果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玄之给了谢三自己的电话号码。谢三看着他娴熟地操作手机,心里还有些古怪。一路上的接触不多,但相处过程中,谢三也能察觉到对方虽然长相年轻,但有一种和现实微妙的不契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与世隔绝的高龄老人。看到他使用现代交流工具,谢三还有些惊讶。
两个小时后,汽车在谢家大宅前面停下。
大宅装修古典,青砖绿瓦,颇有江南风范。
谢玄之抬头打量了一番,竟然在谢家大宅周围感应到浓郁的血腥阴气。
谢玄之皱眉,岭南谢家在搞什么名堂?
看了看似乎毫不知情的谢三兄妹,谢玄之按耐住心头的疑窦,决定找个时间过来查看清楚。
“道友,你真的不进去坐坐吗?”
谢希灵还不死心。
谢玄之笑了笑,说:“两位恐怕还有家事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咱们日后再见。”
谢三心头沉了沉,这人的话提醒了他。这次任务回来的晚,还险些弄丢了任务目标,只怕家主不会轻饶他们。想到这里,谢三也没有心思再去想谢玄之的古怪,便顺势说道。
“既然如此,道友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我自幼在岭南长大,对岭南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好,多谢。”
“两位,就此告别。”谢玄之拱手告辞。
谢三和谢希灵兄妹俩回礼。
离开谢家大宅,谢玄之的目光在前方偏僻的小路上一扫而过,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停在那里的汽车。他什么都没做,径直走了。
远离众人的视线后,谢玄之召唤出拂尘,拂尘化为一柄飞剑,载上谢玄之直奔少阳山的方向而去。
……
一辆黑色的汽车在谢家大宅外面不远处的小路上,丰茂的树叶遮住了大半车身。
这样看上去,就像一辆无意中停留在此的汽车。
副驾驶上,吴钧看着谢玄之的身影离开。转头对车后的人说:“六爷,谢玄之走了。”
后车座上闭目养神的六爷睁眼,“找人跟上去看看他要做什么,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事儿。”
“明白。”
吴钧打了个电话,低声吩咐下去,立刻有人装作不经意地在谢玄之后面远远跟着。
六爷吩咐完,转头看着眼前古老的大宅,眯起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岭南谢家,没想到那东西是和他家有关系……”
六爷脸上露出笑容。
吴钧:“六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接触的那个姓谢的小子怎么样了?”
“已经联系上了,他答应了会给我们打听消息。”
“好,”六爷露出满意的笑容,说:“你今晚就试试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
“是。”
“记住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吴钧道:“六爷放心,我办事您是知道的,一向稳妥起见。”
“嗯。”
六爷点头,重新闭上眼睛,车子悄无声息地后退,开走。
……
少阳山。
一到少阳山,谢玄之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灵气,十分浓郁。
他收起飞剑,在山坡上慢慢走动。
少阳山树木丰茂,灌木丛生,遍地是花香。甚至能看见小动物跑来跑去。
这都是山上浓郁的灵气导致的结果。
谢玄之手腕一翻,牛皮卷轴出现在手上。
据黑白无常所说,这上面画的是地宫内部的构造,地宫在少阳山的具体地址却还要谢玄之自己摸索。
谢玄之四处打量山上的方位,现在是白天,星象不显,还是等到晚上再找会更快一些。
他刚走了几步,就察觉到一股气息从远处而来。
这股气十分熟悉。
谢玄之眉头一动,挥手给自己加了个遮掩气息的咒术,转瞬消失在原地。
一股冷意席卷,灰雾落地散去,露出里面的岑玉。
他左手拿着的毛笔一颤一颤地漂浮。
“这就是你说的少阳山?”
岑玉抬眼望了望四周,确实灵气浓郁,不输京城。若是能得到这满山灵气他的伤势一定能恢复,到时候整个天下任由他来往。
判官笔上下摇摆。
“既然你有圈定这座山的灵气的能力,知道这里灵气如此浓郁又岂会放弃?……”心情很好,岑玉眯着眼睛的神情却愈发让人感觉阴冷,“说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判官笔颤颤巍巍,颓废地把知道的都告诉岑玉。
“嗯?你的意思是这座山里有一股力量,禁锢了所有灵气?”
判官笔连忙一摆一摆地动弹,像是在点头。
“怪不得你没有自己把这里的灵气吸收,反而告诉我,看来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想借我的手得到这里的灵气。”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岑玉冷笑,听的判官笔这个没有身体的都觉得腿脚发软。
“行了,说说看,它在哪儿?”
判官笔立起来,指了一个方向,嗖的一下飞过去,岑玉脚步一点,跟上去。
谢玄之从藏身的树后走出来,看着岑玉的背影,默默低头望了望手里的牛皮卷轴。
好像不用等到晚上了。
……
判官笔飞到半山坡的地方停下,就开始来回打转,
岑玉跟着它来到这里,看见判官笔这里飞飞,那里转转,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他挑了挑眉,问:“废物,你是找不到准确位置吗?”
判官笔呆滞了一下,垂头丧气地默认了。
“呵,果然是废物。”岑玉嗤笑,眼带嘲讽。“既然找不到具体位置,把这里全部毁掉就是了,多大点事儿。”
岑玉恶劣地说,手腕翻转,灰雾一样的灵气聚集。
隐藏在暗处的谢玄之一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少阳山处在岭南的西北方向,附近有不少人类聚集,岑玉这一击是带着毁掉少阳山的目的的,如果让他成功,不止少阳山的灵气泄露,山上的生灵都要灭亡,甚至连周边的人类也会被殃及。
谢玄之此刻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行踪,拂尘变为飞剑飞出去,冲向岑玉。
突如其来的剑意惊得判官笔一跳八丈远,也成功吸引了岑玉的注意力。
他使出灵力格挡,目光瞥见不作掩饰的谢玄之。
“又是你。”
飞剑回到主人手里,谢玄之持剑而立。
“岑玉,你要做什么?”
岑玉:“我要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毁掉少阳山的罪孽你承担不起。”
谢玄之冷声道。
岑玉呵笑:“我又不是人类,可不在乎什么生前死后的业障,你想护着这些人类,与我何干?”
“再说了……”岑玉语气恶劣道:“你自己都不是人类,又何必管那些蝼蚁的死活呢,你说是不是,谢道长?”
谢玄之眼帘微微一动,面色不变。
但他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事到如今,谢玄之对谢家隐瞒他的事有过很多猜想,其中他对自己的身世未尝没有过猜测,但岑玉张口咬定他不是人类到底让谢玄之恍惚了一下。
他能这么肯定绝不是无的放矢,谢玄之更倾向于对方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怎么?你不相信?”
说起这个,岑玉忽然来了兴致。他张口滔滔不绝。
“岭南谢家也是你们谢氏的一脉吧?虽然关系远了太多,但如果使用上古的咒术还是能判定你们之间有没有关系的。至于你不是人又是什么东西……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不过……”岑玉又说:“虽然你不是谢氏的血脉,也不是我讨厌的人类,但你毕竟八百年前就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还是挺厌恶你的。”
岑玉的喜恶,谢玄之无所谓。
从前者口中得来的这些话算是意外收获,但眼前最关键的是阻止岑玉毁掉少阳山的行为。
第42章 断剑
“我是谁我自然会自己查清, 就不劳烦你多虑了。”
谢玄之说道:“如果你要对少阳山出手,我还是会阻止你。”
“都知道你和那些人类不是一个种族了,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们?”
岑玉奇怪道。
他不太理解谢玄之这样的想法, 在他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作为一个异类, 却当着一群蝼蚁的救世主, 谢玄之自己难道不觉得诡异吗?
谢玄之握着剑, 站在岑玉对面。
“他们是无辜之人。”
“放屁。”岑玉嗤之以鼻, 说:“人类是天下最自私自利的生灵,世间恶念九成出自人类。”
“人类,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岑玉直截了当地下了个定论。
“你看守我八百多年, 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也对, 谢氏怎么可能信任一个异类……”
岑玉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想方设法激怒谢玄之。
谢玄之知道这是一个试探岑玉真身的好机会,佯作蹙眉沉思的模样。
果然,岑玉随便往一棵树上一倚,姿势十分随意。
“我刚化形之后, 就一直在人间生活,那段时间, 我见过无数人类, 无一不是自私自利, 可以说为了他们自己什么都做的出来。我实在不理解, 天道为何孕育出人类这种低劣的生灵。我厌恶这样的人类, 但看着他们苦苦挣扎求生不得的时候又十分有趣, 所以我挑动他们自相残杀……人类生来自私, 他们就该在死亡中终结……”
“谢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岑玉脸色中带着嘲讽, 说道:“谢玄之, 你大概不知道你们谢氏族人都是一副什么嘴脸吧……他们倾全族之力封印我可不是为了那些凡人,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玄门。”
“八百多年前灵气开始枯竭,天道陷入沉睡,如果不出意外,玄门败落是早晚的事……但谢氏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身份,趁着我刚化形把我封印在凤凰山,用来阻止京城灵气衰竭……”
谢玄之眼中划过一丝意外,岑玉所说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他出生之前,按理来说,玄门典籍中应当有记载才是,但为何他不曾听闻?
“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但明显并不能完全遏制灵气枯竭,这段时间我也看了,玄门败落,凡人大多已经不再相信神鬼之说,他们的意图恐怕也实现不了了。”
“用你遏制灵力枯竭?”
谢玄之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吗?”岑玉嘴角微扯,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天地开辟以后,最原始的混沌分化成了两股气,一阴一阳,一个是承天下气运的鸿蒙元气,一个是主恶念杀伐的天地戾气。二者是天道之下最高等的世间本源,也是天道灵力的汇聚,就算有一天世间灵气全部枯竭,也不会消亡,而是化作本源之气回归天道……天道诞生后,两股气也跟着有了意识,鸿蒙元气承担万物灵运,修行不易,而天地戾气取世间恶念为食,先一步诞生完整的灵智并化为人形……”
“我就是天地戾气。”
谢玄之了然,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难怪他对谢氏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谢玄之,谢氏从哪儿找来的你我不知道,但他们对你绝无好意,比如让你失去轮回的代价,永远滞留人间……”岑玉看向谢玄之,“你不恨他们吗?事到如今还一心护着人类,你图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求问心无愧。”
谢玄之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但不代表他就要放弃人类。且不论少阳山附近的人们是无辜被牵连,光是这满山的生灵,谢玄之都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岑玉不屑一顾,“看来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既然如此……”
他手中不知何时汇聚了灵力,无数道流光射出。
“……那你就去死吧。”
所幸谢玄之早有准备,横剑打掉扑面而来的杀意,另一只手甩出符箓,将流光全部席卷包裹住。
岑玉见一招不成,飞身而来,谢玄之握紧飞剑,两人一剑一拳缠斗在一起。
顿时,飞沙弥漫,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判官笔被这阵仗吓得一颤一颤,犹豫了一下,转头飞向山下。
判官笔刚飞到山下,眼见着要远离山上那两个人了,还没等它决定好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走,就看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站在不远处,目光如炬地盯着它。
判官笔顿时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放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四处游荡的,还不把你该做的做了?”
孟婆双目微瞪,言语冷淡。
“回去。”
判官笔在空中飘了一会儿,似乎在进行非常挣扎的选择,最后一扭头又返回山上去了。
……
和岑玉交手不到三十个来回,谢玄之就感觉两人再这么打下去打到天黑都分不出胜负。岑玉因挣脱封印被天雷重伤,以致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如果让他恢复实力,谢玄之自觉不是他的对手。
谢玄之暗想,必须要尽快找到真正的镇天弓,然后回京城选出能开启飞光阵的人,在岑玉伤势恢复之前把他重新封印。
“可恶。”
与此同时,岑玉心里也在唾骂。
如果不是他受了伤,灵力在封印中还被压制,凭借着他千年的修为又怎么会只和谢玄之打个平手。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谢氏的错。
岑玉狠狠地瞪了谢玄之一眼,手下加重了力道。谢玄之连忙避开,同时剑气迸发。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判官笔从山下飘飘忽忽上来了。
它立在两人不远处,犹豫了一会儿,好像狠下了决心一样。
判官笔凌空一转,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一道金色的圆形印记出现,漂浮在半空中。那印记仿佛有生命一样溜溜达达转了几下,少阳山的灵气像抽丝剥茧一样被吸入其中。
从一开始的缓慢到后来迅速流动,这个动静不算小,缠斗中的谢玄之和岑玉立刻感觉到了。
谢玄之视线一转,注意到判官笔那边的动静,心头一沉。
不好,少阳山的灵气已经被撼动了。
岑玉则是愣了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吧?你在这里与我纠缠,我没做成的事却被一个小小鬼物做成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谢玄之眉头紧锁,瞬间与岑玉拉开距离,飞身拦截判官笔。
岑玉又怎么会让他如愿,随后一道暗含杀意的灵力打过去,谢玄之堪堪避开,就感觉到少阳山地动山摇。
谢玄之望着脚下摇摇晃晃的土地,又看了看判官笔那边。
来不及了。
他把飞剑往地上一插,剑中灵力发散到少阳山内部,谢玄之也挥手甩出数道符箓,形成一个巨型八卦阵,试图将飞剑作为锚稳定灵力崩散的少阳山。
那道金色圆环印记崩溃,判官笔一顿,失去了力量一样掉在地上。
岑玉眉头一挑,手一招,判官笔自动到了他手里。
“小废物,还有点用处嘛……”
岑玉喃喃说道,向着谢玄之的方向喊道:“这个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不用谢,我就先走了。”
他大笑两声,脚下一点,整个人消失在少阳山。
指挥着庞大的八卦阵,耗费的精力太多,谢玄之额角渐渐有冷汗流下,但少阳山的灵气还在继续外泄。
他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飞剑剑身轻轻颤动。
少阳山的震动越来越严重,狂风肆虐,山上的生灵逃难一样四处奔逃。
渐渐地,谢玄之觉得力不从心,这座山实在太大,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够支撑的。
溃散的灵气在山体内奔走,插在地上充当锚点的飞剑颤动愈发剧烈,不一会儿,飞剑竟咔嚓一下崩断,碎成了三节。
谢玄之瞳孔一震。
这把飞剑是他二十岁那年自己打造的,这些年来,他无数次重锻、加固,早把它当成自己的一部分,现在竟然断了。
谢玄之惊讶了一下,却没有时间可惜,因为飞剑的断裂让那些原本被固定的灵气又开始四处游走。
谢玄之紧紧抿着唇,手上法诀不断,八卦阵还未完整成型,他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这时,一声巨响,少阳山的震动比之前更加剧烈,几乎是一瞬间,谢玄之脚下的地面裂开,山体崩塌。
四周汹涌而来的灵气席卷了他全身,谢玄之眼前一黑,视线里的一切都模糊了。
昏倒的谢玄之不知道,他掉进了地上那条缝隙,陷入山体中后,缝隙突然合上,严丝合缝。也不知道在他昏迷后没多久,少阳山中忽然有一股力量苏醒过来,四处流窜的灵气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崩塌溃散的少阳山渐渐止住了继续坍塌的趋势,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少阳山平静下来,山上的生灵们抬头四处张望了会儿,发觉没有了危险又低下头继续吃草。
十分的心大。
山脚下,孟婆身姿佝偻着,面容严肃。望着少阳山的崩塌中止之后,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把判官笔找回来了。
找回去交差。
……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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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地宫
少阳山是岭南的一大名山。
就在今天, 少阳山青天白日坍塌了,这无疑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虽然只坍塌了一半就诡异地停下了,但一半的山体损毁是肯定的, 这一事件引起岭南相关部门的关注,也在网络上引发了议论。
“哪位道友在此渡劫?怎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楼上能不能别捣乱,这是重大自然灾害, 不是你玩梗的素材。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人, 这么严重的坍塌要是有人肯定惨了。”
“天呐!好可怕。”
“这件事告诉我们, 保护环境, 人人有责。对大自然的过度开采终究会报应到我们人类身上。”
“山体坍塌的主要原因有……”
“可是少阳山是保护区啊,我记得看过少阳山的图片,少有的原汁原味的深山老林, 哪儿有过度开采?”
“那你说为什么坍塌?难不成真有人渡劫?搞笑。”
“都别瞎猜了, 键盘侠闭嘴,等官方消息吧。”
“……”
……
网上议论纷纷,相关部门的人立刻派人去少阳山排查有没有人员伤亡,所幸山体坍塌波及的范围不广, 离少阳山不远的村落并没有受到影响。少阳山属于保护区,平时除了特殊情况, 不让其他人靠近, 但为了以防万一, 相关部门还是派人在山上搜寻, 搜寻结果表明除了山上本就生活的动物, 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类活动的痕迹。
没有人员伤亡是最大的幸运。
但山体坍塌的主要原因还是需要详细查验, 当地部门把整个山封锁起来, 相关人员聚集在山上山下, 想要查明原因, 以及安抚大众的心。
……
吴钧脚步匆匆,进到书房,在六爷身旁低声唤道。
“六爷。”
六爷:“什么事?”
“少阳山坍塌了,有灵力外泄。”
“少阳山?”六爷疑惑。
“是,已经引起公众关注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还不清楚,少阳山被相关部门封锁起来了,我等会儿派人过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去吧。”
“是。”
吴钧点点头要转身,又被六爷叫住。
“等一下……”六爷两指摩挲着左手上的指环,说:“谢家那边怎么样了?”
吴钧毕恭毕敬:“谢七说今晚会找机会来见六爷。”
“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吴钧嗫嚅道:“……谢玄之跟丢了。”
六爷神色不明:“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清楚。”吴钧说:“刚离开谢家大宅范围内,我们的人就跟丢了他,恐怕是谢玄之早就发现了。”
“无事,暂时不用管他。谢家那边的事要紧,你去办吧,别耽搁了。”
六爷摆摆手,示意吴钧出去。
吴钧颔首称是,转身出去。
……
此时的京城。
纪鑫正在剧组拍戏。
一场戏结束,纪鑫走到休息区,喝了口水,发现自己的助理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助理回神:“纪哥……我随便刷刷新闻,看见热搜上说有座山坍塌了,点进去看了看。”
“什么山?”纪鑫随口问了一句。
“岭南的少阳山,还是保护区呢……”
小助理后面的话纪鑫没听清,他只听见岭南的时候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给我看看。”
纪鑫拿过小助理的手机,逐字逐句看上面的新闻。
师父好像就去了岭南……
纪鑫突然有点担心,摸出自己的手机给谢玄之打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听……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对面都没有人接听,纪鑫皱眉。
“纪哥,你怎么了?”
“你帮我订个机票,我要去岭南。”师父下落不明了,纪鑫有点放心不下。
听他师父说岑玉很有可能也跟去岭南了,他俩的这个关系如此差劲,他们见面一定会打起来,师父电话打不通该不会是和岑玉有关系吧。
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纪鑫的想法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
岭南谢家。
谢三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沁满凉意的石板把他的膝盖冻得冰凉麻木。
谢三已经在这里跪了六个小时了,从回到谢家一直跪到天色泛黑。
六个小时前。谢三把镇天弓交到谢家家主手上时,后者脸色阴沉。谢三当即跪下请罪,并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谢三言辞诚恳,请求家主责罚。
而家主冷笑着说:“既然你想跪,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吧。”
说完,家主关上门。
谢三这一跪,就是六个小时。
左侧的柱子后面,冒出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谢三余光瞥见那个人的面容,是谢希灵。
谢希灵四周望望,没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三哥。”
“你来做什么?”谢三皱眉,望了望周围,“快回去,被发现你来这里找我你也要受罚的。”
“三哥,我给你送点吃的,你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
谢希灵心疼地望着她哥,手里拿出偷偷摸摸藏着的食物。
“你就吃一口,你吃完我就走。”
扛不住谢希灵苦苦劝告,谢三喝了几口水,没敢吃妹妹带来的其他食物。家主让他跪在这里是为了惩罚,那他就要有一个受罚的心态。
“东西我就不吃了,你拿回去吧,若是家主过来看到你定会大发雷霆,快回去吧。”
“可是三哥,你是为了救我才耽误了任务,家主要罚也应该连我一起罚。”
谢希灵心里满是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修为太差被岑玉手下的女鬼抓住,三哥也不会被威胁,他们这次的任务也就不会耽误。
“胡说什么呢?我是你亲哥,你让我看着你送死吗?”谢三一脸不赞同,“至于惩罚,也是我应得的,不关你的事。”
“三哥……”
“听话,回去。”
谢希灵还想再说,谢三频频催促,又以家主的名义吓唬她,而谢希灵到底是害怕家主的,最终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又过了很久,吱呀一声,谢三面前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
谢三低下头去:“家主。”
“进来。”
家主居高临下地看了谢三一会儿,才施舍般地开口,转身走回房内。
谢三动了动膝盖,发现双腿早已经麻木,他强撑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房内。到了房内,就又跪了下去。
家主坐在上首,面无表情。
“谢三,我让你立刻带着镇天弓回来,你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
“家主恕罪,我担心留妹妹一个人在京城会有不测,都是我的错……”
“不要在我面前找任何借口。”家主冷着脸,说:“别忘了你是谢家培养的,你的一切都是谢家给的,当然要有为谢家牺牲一切的义务。”
“这次任务我千叮咛万嘱咐,结果你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家主声音透着冷意。
谢三:“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我甘愿领罚,请家主责罚。”
“你毕竟是我谢家的继承人,不罚你难以服众……”家主顿了一下,说:“你就去地下室看守镇天弓吧……”
谢三心里疑惑,过往家族里有犯了大错的受到的惩罚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这一次怎么……
把疑惑放进心里,谢三恭恭敬敬地点头,“是,我这就去,多谢家主。”
家主挥挥手,谢三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谢七。”
家主唤了一个名字,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谢七拱手:“家主。”
“谢三对谢家的心不纯粹了,他不适合再当这个继承人了……”家主呢喃着,像在自言自语。
“继承人谁都能当,除了心思不纯的人……谢七,你去,送他一程。”
谢七抬眼,眸中尽是犹豫:“家主,既然要杀三哥……不是,谢三,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地下室?”
“心不纯,但他的血还是纯粹的,不能浪费了。”
家主似乎在感叹一样的语气让谢七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我这就去。”
他连忙低下头,敛下眸中的惊骇,快速退了出去。
……
……
谢玄之清醒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想被什么挤压过一样,有些喘不过气。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大片大片土黄的泥块。
谢玄之爬起来,环视一圈,发现他现在在一个地洞里,他伸手摸了摸周围的泥土,确定自己还在少阳山。
而少阳山没有地洞一类的东西,真要追究起来,反而有个地宫。
想到这里,谢玄之心里微微一动,取出牛皮卷轴,卷轴上清晰地刻画着地宫的地形。谢玄之往前走了一段路,四周看了看,对照地图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地宫最前面的部位。
谢玄之当机立断,沿着牛皮卷轴上的路线走。
一边走,谢玄之心里一边想事情。现在少阳山并没有昏倒之前的地动山摇,反而一片平静,灵力也回归原位,好像一切都是都没有变一样。而他,就那么巧地掉进地宫。
谢玄之心里隐隐觉得,少阳山的这种变化和地宫里那件真正的神器有关。
他灵识内视,发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消耗一空,不禁苦笑,待会儿若是遇见危险,自己恐怕都没有灵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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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谢七
值得庆幸的是, 谢玄之一路走过去十分顺遂,并没有遇见什么机关,除了最后神器沉睡的石室前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皮卷轴的原因。
穿过一道石门, 看到横亘在面前的场景时,谢玄之就知道他到达目的地了。
眼前长达百米的深坑看不见底,连接着两端的仅仅是一根锁链, 深坑对面的高台上, 一把漆黑的长弓躺在那里。
不出意外, 那就是黑白无常所说的真正的神器镇天弓了。
谢玄之觉得既然有人修建这个地宫, 那么它就一定不会让人一帆风顺地通过,他四下望望,果然在四周石壁上看见了一个个孔洞。
谢玄之摸出符箓, 藏在手心, 一步踏上了锁链桥。
锁链桥独木难支,只有成年人两指宽,谢玄之站上去锁链立刻叮当作响,晃晃悠悠, 颇有要把上面的人摔下去的趋势。
谢玄之脚下找了个稳妥的角度,刚在锁链上站稳, 只听嗖嗖的破空声传来, 谢玄之身子一斜, 孔洞机关里射出的暗器擦身而过, 全都打在锁链上。随后, 陆陆续续又有接连不断的暗器射出。
谢玄之努力把脚下稳住, 一边避开暗器, 一边小心地往前移动。
走到锁链中间的时候, 脚下突然有些不对, 谢玄之低头一看,锁链前端竟然有些松动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要断裂。
谢玄之皱眉,一眼锁定那些发射暗器的孔洞。那些暗器都是带着灵力的,他本以为是要置闯入地宫的人于死地,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想弄断锁链,阻止进来的人去到对面。
也是,这世道哪儿有那么多玄门中人,防的大多是不知深浅的凡人。
如果是这样,谢玄之的处境似乎并不危险,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了阻止少阳山灵力继续外泄消耗了自己的灵力,更是失去了武器飞剑,说一句手无寸铁也不为过。
谢玄之苦笑,锁链又松动了一分,他来不及感叹,一把抓住锁链前端,与此同时,锁链松动,一分为二,谢玄之紧紧抓着连接对面的那一半,被惯性甩到深坑的石壁上。
谢玄之一把抓住石壁上凸起的石块,稳定了身形后就想用取出飞剑,下一秒才意识到他的飞剑已经断裂在外面了。
谢玄之叹了口气,习惯了,有些心疼跟了自己八百多年的飞剑。
幸好还有一些符箓,他把符箓甩出来,给自己周围加了一层保护屏障,便拉着锁链向上攀爬。
暗器还在发射,谢玄之在符箓的保护下成功到达深坑对面。
谢玄之脚步踏上对面的时候,石壁上的暗器停下了,好像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外人穿过锁链,一旦阻止不了也就放弃了。
离得近了,谢玄之更清楚地看见立在石台上的镇天弓。弓身漆黑,好像包裹着一层外壳,隐隐流露出与外边不符的金光。
谢玄之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灵力,压的人呼吸有些急促。
没错了,这才是真正的神器。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走上石台,离镇天弓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谢玄之顿了一下,反手摸出一张符箓,扔在地上。
符箓落地,成了一个傀儡。傀儡脚步缓慢,走向石台。在他距离镇天弓只有不到三步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四面八方的灵力扑上去,把傀儡撕得粉碎。
看到这场景,谢玄之眼神沉了一下。
果然,之前的暗器还只是开胃菜,这才是真正的难关。
问题来了,现在谢玄之没有灵力,飞剑断裂,手里的符箓也没剩多少,他怎么跨过最后一关,取得镇天弓?
谢玄之微微抿唇,神色凝重。
……
夜色浓郁。
谢七穿着长风衣戴着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趁着夜色走出谢家,一直走到一个酒店门口。
酒店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山河拍卖行的吴钧。
谢七走过去。
吴钧:“跟我来吧。”
谢七犹豫了一会儿,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
吴钧带着谢七,上到酒店的一个房间,咚咚咚敲门,门里传出“进来”的声音。
吴钧开门而入:“六爷,他来了。”
六爷转头看了看吴钧身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对方看不清面貌,从肢体语言行为来看应该是个年轻人。
六爷站起身,笑着走过来。“早就听说谢家的后辈个个都是英才,我真是羡慕谢家主啊……坐,请坐。”
谢七听到后却是浑身一颤,僵硬地坐到椅子上。
六爷注意到了他的奇怪,给吴钧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坐到谢七身旁。
吴钧:“你今天肯来说明应该考虑好我的提议了吧,怎么样?”
谢七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要的消息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给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
他的声音嘶哑暗沉,长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六爷和吴钧对视一眼,温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只要我们有,就一定满足你。”
“真的?”谢七有些不相信。
“这是当然,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山河拍卖行难道还满足不了你想要的?”吴钧说。
谢七低着头,脑子里乱七八糟:“救我……我不能继续待在谢家,我要离开岭南……”
闻言,六爷皱眉,觉得谢七的状态有些奇怪,便做出和蔼的神色问道:“你能说说为什么吗?谢家怎么了?”
被问到谢家,谢七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刚看到的一切,满池血水翻腾,诡异的图案,还有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的谢三……
谢七藏在衣服下的脸上流下冷汗,瞳孔开始涣散,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蹦:“血……都是血……现在是三哥,接下来很快就,轮到我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六爷直觉谢七的话里藏着大秘密,心里着急,又怕他的催促惊扰了谢七,只得温声细语问道:“什么血?是不是有敌人上门?谢家不是有神器吗?应该没事吧……”
谁知道谢七突然身子颤栗,声音尖利起来。
“不是神器,是怪物,喝血的怪物……家主用族人的命灌溉神器……那一定是邪物……”
六爷眸中精光一闪,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谢七缓了好久,才颤抖着把事情都说了。
从谢七口中,他们才得知谢三回谢家以后发生了什么。
谢三因为担心妹妹滞留京城导致任务时间过长被家主责罚跪了六个多小时后,又被要求去地下室看守他取回来的镇天弓。而在谢三出去以后,谢七则被家主通知了一个任务,去地下室把谢三的血放掉。
谢家地下室里有一个血池,这是谢七无意中发现的,原本他以为这里的鲜血是动物的血,觉得有些不适但并不反感。
结果今天才从家主口中得知,那些鲜血都是谢家族人的血。而血池中的巨石上放着的正是神器镇天弓。
谢家主一直在用谢氏族人的血灌溉神器。
谢七心神俱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不敢违抗家主的命令,又不忍心对谢三下杀手,只给他划了道细微的伤口就打算撤离。没想到地下室里居然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谢三的血一流出来阵法就亮了,谢三的血疯狂涌入血池中,几乎是一瞬间,谢三就脸色惨白,瞳孔失去焦距。
谢七吓坏了,慌不择路地逃离地下室。
跑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谢七一下子就明白,家主是知道自己会对谢三留情,故而摆了他一道,目的就是要谢三死。
那自己呢?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家主会轻易放过他吗?
血池的鲜血不断,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谢七。
谢七身上冷汗直冒,脑子里疯狂想着办法,这个时候吴钧联系上了他。
和山河拍卖行扯上关系是一次意外,但谢七没有别的办法了。
山河拍卖行远在京城,如果借由对方的手逃离岭南,谢家应该找不上他了吧。
谢七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接到吴钧的电话后就匆匆赶来了。
听完谢七的话,六爷眼中精光闪烁,
谢七:“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说,只要救我离开……”
六爷露出一抹笑容,说:“你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一定会护你周全。”
他又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就让吴钧带谢七离开了。
最要紧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不一会儿,吴钧回来了。
“那小子走了?”
“是,他不敢回谢家,我告诉他他现在还在岭南,如果他逃了,谢家就会知道是他走露了消息,到时候谁都庇护不了他。”
“先稳住他,这个小子可是个关键人物。”
“我知道了,等会儿派个人看着他。”
六爷点点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消息来的这么顺利……”六爷心情不错,说道:“你去给谢家下个拜帖,就说我明天想去拜访,问谢家主有没有空接待。”
“是,我这就去。”吴钧转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今天一直在搞学院要的材料,跑了好几回,昨天没来得及更新,对不起大家,我今天努努力,争取晚上补上昨天的
第45章 死亡
地宫里灵气肆虐。
谢玄之站在高台下, 看着灵气翻腾后又趋于平静。
他的傀儡符箓用完了,要得到镇天弓就必须自己走过去,但他现在没有灵力可用, 贸然冲过去恐怕是找死。
谢玄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把牛皮卷轴重新翻出来。一打开,牛皮卷轴上的图案映入眼帘。
谢玄之心里有个想法, 但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所以他想验证一下。
赌一把好了, 就算他想错了, 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谢玄之下定了决定。他用一根丝线缠绕着一张符箓缠在牛皮卷轴上,看了看前方的镇天弓, 卷起牛皮卷轴扔了过去。
很奇怪的是, 牛皮卷轴很轻松地穿过灵气翻腾的区域,覆盖在镇天弓身上。
谢玄之心里划过一丝了然。这张卷轴极有可能本就是地宫内的东西,所以不受地宫灵气阻拦。
也正因如此,谢玄之手持牛皮卷轴才一路顺利地走到最后。
可它是怎么到地府手里的。
地宫又是谁建造的。
谢玄之觉得还有很多疑点。
符箓随着牛皮卷轴扔到了镇天弓旁边, 谢玄之口中默念咒语,符箓泛着微光, 变大, 把镇天弓整个托了起来。
一离开高台, 镇天弓漆黑的弓身上突然泛起微微的金光, 整个地宫开始地动山摇。
谢玄之伸手一招, 镇天弓落入手里。
看来镇天弓是地宫的关键, 没了镇天弓, 地宫也会崩塌。要尽快离开这里。
正想着, 谢玄之手里的镇天弓突然一阵颤栗。谢玄之眼眸微深, 提防着它是不是要做出攻击。
没想到下一刻,一股灵气从掌心涌入,缓慢却有力,瞬间充盈了谢玄之整个丹田。
这种感觉……好奇怪。
谢玄之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镇天弓似乎对他没有恶意,也不知是不是牛皮卷轴的原因。
地宫还在晃动着,锁链桥已经断了,关于怎么离开谢玄之犯了难。
突然,镇天弓挣脱谢玄之的手,前者感觉它似乎有什么事要做,犹豫了一下就放开了手。
镇天弓飘在半空,没有逃离,反而面对着锁链桥对面,弓弦自发拉动,一支支灵箭射出,扎在对面的石壁上,另一头像蜘蛛丝一样搭在弓弦上。
镇天弓飘到谢玄之面前,后者明白了它的意思,“你要带我过去?”
镇天弓没有动静,执着地想让谢玄之拉着它。
谢玄之伸手握紧镇天弓,站在深坑旁边,脚下轻点,镇天弓带着他纵身而起,一跃到了对面。
站稳脚步,谢玄之轻声对镇天弓说:“多谢。”
镇天弓收回灵箭,弓身轻轻震动,此时地宫里有石块掉落,谢玄之握紧镇天弓从原路返回。
被谢玄之握在手里的镇天弓微微颤栗,激动不已。
它是为他而生的,就算他变了个模样,身上的气息也不一样了,就算所有人都不认识他,它依然在他出现的瞬间就认出自己的主人。
这种刻在灵魂里的熟悉是变不了的。
镇天弓微微颤动,虽然不能说话,但也表达出了喜悦的心情。
……
与此同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大亮。
谢希灵等到天亮也没等到谢三回来,心里不免着急。
谢希灵一咬牙就出去找谢三,刚到前院就遇上了从外面进来的谢七。
谢希灵知道他是在家主院里做事的,连忙跑过去拦住谢七。
“七哥!”
谢七刚回来,趁着没人刚松了一口气,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谢希灵:“七哥,你知道我三哥在哪儿吗?他昨天没回来,是不是家主还在罚他?”
谢七脸色微变:“我……我不知道……”
“你昨天不是在家主院里吗?你没看见三哥吗?哎呀七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不说是你说的,好不好?”
谢希灵一口一个三哥让谢七心烦意乱,脑子里又想起昨晚的一切。他眉间闪过一丝不耐,随口敷衍谢希灵就匆匆走了。
“我没看见,别问我。”
被甩了脸色的谢希灵一脸茫然。
明明昨天她偷偷去看三哥的时候还看到谢七在附近的,他怎么说没看见三哥呢?
谢七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听人说家主传唤他,他心里一跳,又怕被家主看出什么,连忙收敛情绪走过去。
“家主。”
“你去哪儿了?”家主不冷不热地问道。
谢七的心跳漏了一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不太适应……所以出去走了走……”
“这种事你得尽早适应,毕竟以后还多着呢。”
家主似乎没有怀疑谢七,而是用平常的说起了令谢七毛骨悚然的话。
谢七咽了咽口水,他没理解错的话,家主的意思是……让他以后负责处理类似谢三的事?
谢七背上冷汗直冒,脸色也不太好看,幸而低着头,没有让家主看见。
谢七鼓起勇气,问:“家主,为什么……是我?”
“今早的消息,谢六死在外面了,以后你接替他。”
谢六是以后待在家主身边,替家主处理琐事的谢家子弟。照这么看,以前谢六做的就是他昨晚做的事。
谢七根本来不及为谢六难过,就意识到自己以后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迫切地希望山河拍卖行的人尽快离开,顺便把他带走,远离岭南。
“你去把谢三的尸体处理了。”
家主一句话让谢七忍不住一哆嗦。
“……是。”
谢七走出家主的房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被外面的风一吹,背上的冷汗让人直打哆嗦。家主刚刚下达的命令他不敢耽搁,匆忙喘了几口粗气就走去地下室。
却不知道,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地下室昏暗无光。谢七一路摸索着找到血池的方向,一眼就看见谢三的尸体躺在那里,没了气息。
其实不用特地寻找,因为新鲜血液的味道极其浓烈,隔了老远谢七闻见这股血腥味脸色就变得极差。
谢七走上前去,伸手试探了一下谢三的鼻息,没有气息,心跳也停止了。
谢三,真的死了。
谢七有些恍惚,还觉得有些荒谬,谢家的继承人就这么死了,死在一个诡异的血池边。
可再怎么不敢相信,这也是事实,人还是谢七亲自动的手。
谢七跪在谢三的尸体旁边,口中喃喃自语:“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你,我不知道这里有阵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死不瞑目就去找家主……是他,他不想让你活,也不想让我们活……”
“对不起……”
昏暗的地下室里,谢七背后不远处,一个脑袋悄悄探出来。看着谢七面前的尸体,那人眼睛瞬间睁大,一下子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神经兮兮地念叨了好久,谢七把谢三的尸体搬起来,拖到血池旁边。
离的这样近,血腥味扑面而来,谢七低头就能看见血池中自己的倒影。他闭了闭眼,一狠心把谢三扔了下去。
谢三惨白的脸浸入血池,猩红色取代了惨白,几乎是一瞬间就吞噬了他,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谢七又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离开。
地下室里的另一个人早已经泪流满面,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谢希灵靠在墙壁上,两眼瞪大,望着天上,双目无神,失了魂一样。
谢七的脚步声离开后,她才探出脑袋,磕磕绊绊地跑到血池旁边。
血池里的腥气浓郁,让谢希灵几欲作呕。她生生忍下喉间的不适,死死盯着血池。
就在刚才,她的哥哥在她面前被扔在了里面。
听谢七的意思,是家主让他杀死三哥的。
谢希灵心里一腔恨意迸发。
兄妹俩早知道这次回来会受到惩罚,但谢希灵怎么也没想到,代价竟然是三哥的性命。
凭什么?
他为谢家做的还不够吗?
继承人的权利没有,该做的事一样不少,最后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何其不公!
谢希灵眼眶泛红,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恨家主。如果不是深知自己的弱小,对上家主只会是以卵击石,谢希灵早就冲出去找家主拼命了。如果她死了,到时候就没人给三哥报仇了。
谢希灵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刚才躲在暗处,她无数次想不管不顾得冲出来,阻止谢七把三哥的尸体抛下血池,最后咬牙忍住了。
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不能出去,出去了不但保不住三哥的身体,他们兄妹就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到最后,谢希灵的大腿被她自己掐的乌青,看不出肉色。
谢希灵的目光投向血池中的巨石,上面的漆黑长弓是那么眼熟。
“都是这东西……”谢希灵眼神愤恨。
说来真可笑,三哥为了这把长弓被处罚,到头来下场竟是被当做养料供奉这把长弓。
谢希灵心头一股怒意涌上来,甩出长鞭把漆黑长弓勾了过来,握在手里。
“三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谢希灵擦干眼泪,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血池,眼神深刻,似乎是想透过血池看那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更新
第46章 合作
谢玄之从地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他一出来, 就看见远远地有几个人影在走动。有镇天弓的灵力补充,谢玄之迅速给自己加了个隐藏身形气息的术法。
那边几个男人慢慢走近,和谢玄之擦身而过, 丝毫没有发觉还有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下了山。
“确定山上没人吧?”
“没有,都搜寻遍了。”
“得快点找到原因, 好安抚公众, 现在网上舆论还挺严重。”
“嗯……”
“……”
……
这些人的言谈谢玄之并不清楚, 他下了山就直接去找岑玉。
谢玄之曾暗中在谢玄之身上放了追踪定位的符箓, 所以定位他的踪迹不是难事。
刚才在地宫里,谢玄之就在回想少阳山灵气崩散的一幕幕,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得去找岑玉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此时的岑玉正在压榨判官笔。
岑玉伸出手, 理所当然地:“刚才取走的灵力拿出来。”
判官笔犹犹豫豫。
岑玉:“小废物, 你想私吞?”
岑玉的语气很不好,判官笔吓得瑟瑟发抖,犹豫了一会儿就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一个透明的球掉落出来。
岑玉一把接住, 感受到球里的灵气,心情大悦, 给了判官笔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 把透明的灵球扔进口中……
吞了。
却不清楚在他闭眼吸收灵力的时候, 判官笔默默地往外面挪去。
少阳山灵气的确纯粹充裕, 被压缩成球的灵气一进入体内, 岑玉就感觉到醇厚的灵力在体内流淌, 甚至一点一点填充他的伤势。
虽然不够治愈他的伤势, 让他恢复全部实力, 但总归也有点用处。
岑玉正是心情不错的时候, 突然感觉丹田里一阵悸动,一股要冲破丹田力道撕扯着他的灵力。
他脸色一沉,手指拍打着自己的穴位,那股力道慢慢地被牵引出来。
是一把青铜钥匙。
岑玉微微眯眼,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他伸手想抓住它,青铜钥匙嗖的一下退去,飞到了别人手中。
岑玉抬眼一望,不远处站了个鹤发鸡皮的老妪,她手中捏着那把青铜钥匙,拿出手帕仔细地把它包起来,然后收好。
“喂,”岑玉不愉,“拿过来,钥匙。”
老妪,也就是孟婆表情从容,“这不是属于你的。”
“是不是与我何干,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别再让我问第二遍。”
岑玉余光瞥见孟婆身后露出来的判官笔,冷笑道:“小废物,现在又想叛变了?”
判官笔一颤一颤地,缩到孟婆身后,想把自己藏起来。
孟婆转移话题:“大人不想知道这把青铜钥匙是如何出现在您身上的吗?”
岑玉挑眉:“说来听听。”
“当年谢氏封印你于凤凰山,期间你数次逃脱,而后又被重新封印……”
听孟婆说起方年的事,尤其还是自己的黑历史,岑玉脸色十分难看。
孟婆道:“可是后来,一连八百年你都没找到机会再逃,想必你也有过怀疑吧?”
“这把青铜钥匙是府君亲手放进你体内的,为的一是将你和凤凰山连在一起,二是隐藏钥匙本身……”
“地府是谢氏的盟友?”岑玉问。
“是。”
岑玉听完,表情阴冷,嗤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算老几,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孟婆的表情没有变化:“你可以不信,我说完了。”话毕,她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岑玉慢悠悠开口:“别走啊,谢玄之不也在,你的话不如再和他说一遍呗。”
孟婆身形一顿,没说话。
四周空气波动,谢玄之露出身形。
他面色不变,望向孟婆的眼神复杂。
他循着留在岑玉身上的符箓气息而来,就看到孟婆也在,便没有立即现身,而是听完了他两人的对话。
谢玄之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岑玉,而是望着孟婆,眸中情绪不明。
“判官笔不是从地府私逃,而是你协助放走的?”
在少阳山和岑玉对打的时候,判官笔溜走又回来,谢玄之当时就觉得不对,在这里看见孟婆的时候把二者之间悄然联系了起来。
判官笔行为举止十分矛盾,让人不得不起疑。
闻言,判官笔缩在孟婆身旁,不敢露面,孟婆自知瞒不住,干脆利落地承认:“是。”
“为何?”
“大人,老身是想帮您。”
谢玄之皱眉,“我不觉得你在帮忙,你们所有人将事实真相瞒着我,如今又是作何?我很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凉意,“我知道从你嘴里打听不到什么,把那把青铜钥匙给我。”
孟婆沉默半晌,摸出青铜钥匙:“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谢玄之心头微动,他之所以要青铜钥匙,是因为被他收在空间里的镇天弓见着青铜钥匙就闹腾不已,谢玄之怀疑它和镇天弓有关。孟婆却说这把钥匙本就是他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收下钥匙。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
孟婆笑了,老树皮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果然是一家人,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青铜钥匙是……解开镇天弓的钥匙,被用来困住岑玉,也是为了牵制你……等你记起来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岑玉气极反笑,这两人还当着他的面聊上了,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谢玄之,你没看见我在这儿吗?你是不是瞎?”
他气的出言挑衅谢玄之,管他能不能打赢,打不赢也要打。
孟婆看了看两人,一转身身影消失。
谢玄之没有阻拦,而是望向岑玉,认真地说:“岑玉,我们谈谈?”
岑玉:“?”
岑玉:“谈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刚才孟婆的话你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你信了?”
“我不信,所以我要自己查。”
谢玄之说:“我怀疑地府有不轨心思,我想和你定个约定,查清地府真实目的之前我们约法三章,你不对凡人动手,我暂时不抓你……如何?”
“少自以为是了,凭你还抓不了我……”
话是这么说,岑玉舌尖使劲儿蹭了蹭牙龈,开始认真思考起谢玄之的提议的可行性。他和谢玄之如今只能打个平手,若是惹急了可能两败俱伤,到时候这个不知道在当年充当什么角色的地府要是也出手他就危险了。
倒不如先答应谢玄之的提议,利用这段时间恢复实力,顺便他也想知道地府在搞什么鬼。
“好啊。”
想清楚了,岑玉答应的爽快。
“你的约法三章,我答应了。”岑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配合他阴冷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戏谑。
谢玄之深深看了他一眼,心知对方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这个约定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单方面宣布破裂。
但他现在需要岑玉安分一段时间,他才能放心地去查地府的勾当。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
……
谢家。
今天谢家迎来了一位客人,是来自京城玄门的。
谢七给在场的人一一倒了水,退到家主身后,胸腔里提着一口气。
家主手指摩挲着茶杯,望着捧着茶杯一脸惬意的老人,眸中满是探究。
“六爷可是稀客呀,远道而来怎么不说一声,作为东道主我谢家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六爷呵呵直笑:“哪里好麻烦谢老弟,其实我来拜访还真是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
“月前,谢小道友在我山河拍卖行买走了一件神器……”
六爷刚说一句,谢家主的眼神就变了,他放下茶杯,茶杯和桌子摩擦发出一声轻响。
“都说山河拍卖行遵守交易规则,六爷不会是想明知故犯吧?”
“哪儿能呢。”六爷还是笑着,“那件神器已经卖出去了,当然和我们山河拍卖行无关了……”
“那六爷的意思是?”
“谢老弟不想知道山河是怎么得到这神器的?”
六爷好整以暇地坐着。
谢家主眼神微动,神器是谢家自古传下来的东西,每一代家主都被交代过要看好它不能让其流落在外,否则谢家危矣。
一百多年前,神器丢失了,从那以后的历代家主都在想尽办法找回神器,直到前不久听说了山河拍卖行流传出的消息,家主派人打听确定是谢家丢失的镇天弓,便派遣谢三兄妹去把它取回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山河拍卖行,但山河拍卖行在京城玄门极有威望,谢家不愿意为此引起整个玄门关注,只能独自咽下这一口气,没有提出异议。
现在山河的当家人六爷主动提起了这个话头,谢家主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实不相瞒,这神器是我们谢家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多年前它不慎丢失,我也是近日才知道它在贵拍卖行……”
“原来如此……”六爷也不知信了没有,“这是山河拍卖行很多年前从几个散修手上买下来的……”
六爷说的是真话。当初那些散修被人追杀,途中卖掉了一把长弓,买主正是山河拍卖行的前身,当时它还是山河当铺。
六爷无意中发现了在仓库里积灰的长弓,随之从前代当家的笔记里知道这是一件疑似神器的武器。六爷一开始没打算把它拍卖,但无奈他用不了这把长弓,怀疑上面有封印一类的东西,思考了很久决定把它挂牌拍卖,寻找能用它的人。
谢三的出现并不意外,但他用这件神器射伤岑玉却让六爷感到惊讶,同时确定后续的计划不必再用,一心盯着谢三。
果然,在跟着谢三来到岭南后,让六爷发现了谢家的秘密。
想到这里,六爷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谢家主身后的谢七,后面的事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助。
而后他把茶杯放到唇边,轻抿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也不说我能日更的话了,存稿都没有,日什么更,啪啪打脸,脸好疼 p′︵‵。
第47章 夜探
家主微微皱眉, 猜测六爷所说的售卖镇天弓的散修应该就是当年从谢家逃离的那群人。
那边六爷还在说:“谢老弟也真是的,既然东西是谢家的,直接说也就是了, 难不成我还会扣留不还给你们?”
谢家主勉强笑笑:“这说的是哪里话,山河拍卖行花了钱买下的东西我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就这么拿走,不是让你们吃亏吗?”
谢家主嘴上客客气气, 心里骂娘。要不是顾忌山河拍卖行在京城玄门的地位, 他担心因此暴露自家的秘密, 怎么可能花这么大一笔冤枉钱。
就不信六爷是真心说这些话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
“多谢六爷理解, 您和贵拍卖行的人情我们记下了,不知道您刚刚说的有事相求是指什么?我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尽力而为。”
谢家主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六爷露出笑容,“我见谢三小道友能够使用神器, 想来这神器是有什么特殊封印, 只有谢老弟家中子嗣方能使用……我对这封印之法大为好奇,不知道能否向谢老弟请教一二?”
“呵呵,六爷说笑了,这是我家中秘法, 恐怕不能告知六爷,还望见谅。”
谢家主脸上笑着, 心里直骂这个老狐狸, 果然不怀好意。
镇天弓有没有封印谢家主也不知道, 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是这件神器永远不会解封, 要使用它只有用血池浸染, 让神器染上谢家人的气息, 才能有驱使它的能力。
这种事情他连族人都没有告知, 怎么可能对着外人说。
六爷:“谢老弟, 你看这样可好, 我用一件东西与你交换。”
谢家主捧着茶杯不语。
“京城谢家有一尊道祖玉像……”六爷刚开了个头,就见谢家主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
“现在,那尊玉像在我这里。谢老弟若是想要,我必定拱手相让,谢家的东西当然还是谢家人掌握最好,是不是?”
谢家主毫无疑问地心动了。
京城谢家的东西,不出意外是谢氏本家传下来的。
他想要,但血池的秘密不能对外人说。
谢家主沉默了许久,笑道:“六爷,让我考虑一下吧。”
血池的存在是不可能告诉他的,但玉像要拿到手也不是只有交换这一条路。
六爷点点头:“毕竟不是小事,是该好好考虑。”
他起身,向谢家主告辞。
“谢老弟忙着,我就先走了。”
“谢七,送送六爷。”
“是。”
谢七答应一声,跟了出去。
一路无言,直到走到谢家大宅门口,谢七才听见六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七,你找机会查查有关血池的一切。”
谢七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别忘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如果谢家主知道了,你觉得……”
“我帮你。”
闻言,谢七脸色变了,连忙低声答应下来。
六爷满意点头,“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谢七回身走回去。
吴钧上前,不确定地问道:“六爷,他能行吗?”
六爷:“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谢七办不到,我们也就是损失一个眼线……”
“不过一个蠢货罢了……”
六爷今日过来,就是探探谢家主的口风。
果不其然,对方拒绝了,甚至很可能对他手里的玉像又起了心思。
对谢家主的态度,六爷心里有数,所以暂时和谢七交涉也是为了探明谢家的底细。一旦谢七不顶用,他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
谢玄之找了个偏僻无人烟的地方,随手给自己周围设下结界,手腕翻转,镇天弓出现在他手上。
另一只手拿着青铜钥匙。
青铜钥匙一出现,镇天弓就想扑过去,被谢玄之用力握住。
镇天弓安分下来,待在谢玄之手中,弓身却一颤一颤地。
“知道这个怎么用?”
镇天弓用轻微的震动回应了他。
谢玄之抿着唇,略微思索一二把青铜钥匙送到它面前。
下一刻,一股灵力从镇天弓上逸散出来,包裹住青铜钥匙,而后一道白光闪过。
白光剧烈而刺眼,谢玄之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是天地间一片空白的空间。
他略微一想就知道这里应该是和镇天弓有关。
果不其然,眼前的空白中突然出现一幕景象。
熟悉的地宫,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短葛,搬运石头的、修筑石室、安装机关的,各司其职。
他们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谢玄之当即脑海中灵光闪过。这是最初修建地宫的那些人。
紧接着,画面褪去,另一幅景象浮现。
地宫修建完毕,高台上摆放着镇天弓,四周站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什么。
谢玄之一眼认出这些是岭南谢家的人。
很快,这幅景象又一次消失,谢玄之习以为常地看着一幕幕出现后消失,消失又出现的不同画面。
从这些画面中可以提炼出一个完整的事件。
最初,岭南谢家在这里修建了地宫,用来安置镇天弓。谢玄之猜测这大概就是岭南谢家这一脉接受的任务,后来没过多久,谢家人因私欲取走了镇天弓,想要占为己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期间发生了什么,镇天弓自己回到了地宫,安安分分地待在地宫高台上,直到谢玄之来到这里,取走了它。
想到谢家那把赝品镇天弓,谢玄之有了些猜测。那把赝品不是谢家人造出的,就是镇天弓为了脱身自己弄出来的“替身”。
画面褪去,四周的空白破碎,恢复了原本树木丰茂的环境。
镇天弓漆黑的外表下一圈圈金色纹路浮现,还是谢玄之第一次所见的镇天弓,给他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种属于神器的强大威压彻底释放,不再被压抑。
“主人……”
空灵悠长的声音在谢玄之脑海里响起。
“你是……镇天弓?”
谢玄之反问,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其他回答,只有一句句悠长的“主人”。
看来并没有诞生完整的灵智。
谢玄之反手将镇天弓收进空间,解开结界。
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玄之仔细想了想,镇天弓原先在谢家待过,谢家一定能找到线索,他决定先去谢家看看究竟。
谢玄之还记得他在谢家大宅外看到缠绕在周围的血腥怨气。
入夜更方便潜入。
在谢家大宅外等待到天黑,谢玄之隐藏气息进了谢家。
入了深夜,整个大宅寂静无声,只有为数不多的年轻人走动巡视,零星的灯光闪烁着。
拐过一个墙角,一个身影闪过。谢玄之抬眼一看,赶紧跟了上去。
夜色下,一个身形娇小的人影快速奔跑。突然听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身形停滞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声音是谢家负责夜巡的子弟。
他们的脚步声在前面的拐弯口,正慢慢靠近,再过不久就要走到这条路上。
这条路是前院和后院的交界,四周并无任何遮挡。
夜巡人员的脚步声又近了。
娇小的人影身子僵在原地,想跑又怕惊动夜巡人员。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拽。
……
过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几个打着手电筒的年轻人拐过墙角,露出身形。
手电筒的光把这条路四周的一切照的清晰可见,几个年轻人眼神锐利,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附近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年轻人们边走边环顾四周,没一会儿就从这条路走过,穿到后院。
手电筒的光芒彻底远去后,谢玄之挥手撤掉结界,露出他和一个穿黑衣,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年轻女孩子。
谢希灵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呼吸时快时停,一颗心上上下下跳动,现在还回不到胸腔里。
那些人,就这么走过去了?……没有发现她。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身旁的谢玄之,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不是你家吗?
谢玄之不解地望着谢希灵。
被认出来了,谢希灵干脆把面罩摘了,没说她在做什么,只是道谢:“谢谢道友救了我。”
“谢三呢?”
闻言,谢希灵眼神一黯,语气低落下来。“三哥死了。”
谢玄之一听,愣了一下。
死了?
距离他们告别才一天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谢玄之皱眉,问:“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谢希灵犹豫了一会儿,她拿不准该不该信任谢玄之。谢希灵对他有天然的好感是一方面,然而到底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他们之间的交情远远没有这么深。
见谢希灵犹豫,谢玄之理解她的顾虑。
“不想说可以不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了,谢希灵鼻尖发酸,抿紧唇轻轻嗯了一声。
谢玄之:“他们走远了,你先走吧。”
谢希灵点点头,没问谢玄之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谢家,她现在巴不得谢家赶紧倒霉。
跟谢玄之道了别,谢希灵贴着墙小心翼翼地离开。
谢玄之在谢希灵离开了,皱起了眉头。
谢三死了,这个消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从谢希灵的表现来看,谢三的死绝不是意外,她大半夜在自己家躲躲藏藏,只能说明在她看来谢家并不可靠,很可能谢三的死和谢家本身有关联。
谢三回来后会做什么?
一定是把他带回来的“镇天弓”交给家主。
谢三是谢家继承人,能定夺他生死的人除了谢家家主不作他想。
想通这一点,谢玄之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岭南谢家这一脉的家主。
他和谢三算不上有交情,但对方是他选择的四个法器使用者的候选人之一,平白丢了性命仿佛在挑衅谢玄之一样。
更何况,虽然身世有疑点,但谢玄之名义上仍然是谢氏本家嫡脉,论起来当得起岭南谢家所有人一句老祖宗。
作为长辈,很多事情还是他占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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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血脉
家主的房间十分好辨认, 深更半夜还灯火通明的那间就是了。
谢玄之隐藏身形进了房间,只见灯光下一个中年男人伏案写着什么。
谢玄之抬眼打量房间,里面堆满了古书。
不一会儿, 谢家主放下笔,灭了灯走出去。
谢玄之于黑暗之中踱步到桌前,拿起家主写过的册子。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 隐约能看见册子上一行行字迹。
翻到最后一页, 笔迹新鲜, 是谢家主刚刚才写下的。
“庚子年十月十六日, 谢三亡故。”
这是谢家的一本记事录。
再往前翻,一行行字迹或工整或潦草,显然不是一个人书写而成。而上面的内容让谢玄之认真起来。
谢十三, 谢四……还有谢三……
同样的名字甚至不止出现一次。
这些名字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的名字。再看其他记录的时间, 谢玄之认识的谢三压根没有出生。显而易见,此谢三非彼谢三。
谢玄之恍然,他本以为谢三的名字是他在谢家的排行,如今看来, 却更像一个代号,被重复使用。
谢玄之想了想, 把册子合上, 放回原位, 盯上了屋里的其他书籍。
利用微弱的月光, 谢玄之发现, 这里的古书大多是玄门术法典籍, 并没有其他东西。
他把书籍归位, 抹掉被人动过的痕迹, 悄悄出了房间。
刚到外面, 谢玄之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来。
刚遇见一个谢希灵,这会儿又见到第二个大半夜出来不知做什么的谢家人。
谢玄之想了想,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进了他刚才出来的房间。
……
谢七趁着天黑摸进了谢家主的书房,他守了很久看着家主回去休息了才过来。
谢七是来做贼的,一点灯光都不敢开,摸索着进了书房。
毫无意外,他也第一时间看到了那本册子,以及上面的内容。
谢七翻阅着册子,直到看到最新的那条记录,忍不住心惊肉跳。
历代以来,谢家的子弟竟然死了这么多。按照时间来算,这些人死的时间间隔不久,就比如谢三和谢六,死亡时间只隔了不到十天。
册子上同一辈分的子弟,除了最后成为家主的那个人,竟然都在差不多时间内死了。
谢七直觉这不是巧合,他拿出手机把册子的内容拍摄下来,在房间里继续摸索。
这个时候,谢七脖子一疼,脑子晕晕乎乎起来。
“那本册子上写了什么?”
朦朦胧胧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人在问他。谢七挣扎了一下,脑子更晕了。
“是……是历代谢家子弟的死亡名单。”
“你叫什么名字?”
“谢……七……”
“这是你的名字?”
“……不是,没有名字,只有序号。”
“序号又是按照什么标准定下的?”
“血脉……”谢七浑浑噩噩地说道:“是血脉纯净的程度。”
……
过了不久,谢七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惊醒似的弹起来。他刚刚好像睡着了,看了看四周,还是家主的房间,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谢七身上冒出冷汗,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不敢停留在这里,匆匆看看四周就赶紧离开了。
谢玄之是在谢七走后现身的,他站在房间里,看着册子眼神复杂。
刚刚,谢玄之给谢七用了催眠术,从而得知了谢家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比如谢玄之刚刚迷惑的谢三的名字。
谢家人,只有男子,是没有名字的。从出生起,他们就按照一个标准得到谢一、谢二、谢三……这样的代号。
不论年龄,同一辈分中,标准越高的代号越靠前。
这个标准是血脉纯粹的程度。
什么才是纯粹的血脉,谢玄之有些疑惑。
再问谢七,对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身体里只流淌着一种血液的才是纯粹的血脉”。
谢玄之茫然了片刻,心下恍然。
同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只有一个家族基因的自然只是一个家族的血脉。
岭南谢家这百年来,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传承的?
岭南谢家本就是一支分宗,与谢氏本家血缘淡泊,但族内血脉联系十分紧密。
还有从谢七嘴里问出来的血池……
联系这个血池,这个有违人伦的传承方式让谢玄之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古老术法。也不怪他会想到这个,而是正常宗族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传承下来。
谢玄之揉揉眉心,闭目释放出灵力。
夜色下,白天一缕缕血色浮现,谢玄之随着血色的方向找过去,没有意外地找到了隐藏着血池的地下室。
还没看到血池,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就钻进了谢玄之鼻腔里。他皱眉,加快脚步走过去。
血池中的巨石被浸染的半是猩红,血水在里面翻腾,浓重的怨气被压抑在附近。
谢玄之呼吸顿了一下,心不由得一紧。这种程度的血腥和怨气,得是多少生命造成的?
他站在血池边,一只手悬在血池上方,灵力逸散,血池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灵识。
过了一会儿,谢玄之睁开眼睛,眸中掀起怒气。
血池下堆积着尸骨,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见底,谢玄之数不清葬身血池的人有多少,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流淌着同一种血脉。
谢家几百年来都在打着一个主意,企图用最“纯粹”的血液克制镇天弓的神性,将它变成一种嗜血并且为己所用的魔物。
谢家没有成功,是因为他们手上的镇天弓从始至终都不是真正的神器。
谢玄之眉心微蹙,从谢三兄妹的态度来看,谢家的子弟应该不清楚他们真正的作用是血池的养料。
谢三,死的可惜。
谢玄之心里不无遗憾,对谢三的惋惜延展到对谢家的厌恶,他挥手打出一道符箓,转身就走。
血池周边的土地石块翻涌起来,一个地龙翻身将血池四周的阵法整个破坏掉,血池崩溃,里面的血水涌出来,哗啦啦冲出地下室,蔓延到外面。
这动静已经不能说是大,而是惊天动地。
夜巡的谢家年轻一代听到动静跑过去,待看到冲刷出来的血液时脸色大变,惊得吱哇乱叫。
整个谢家大宅里的人都被惊醒了,本来一肚子火气的人出门一看,地面上蔓延着猩红的血液,血腥味在鼻尖流动,那点不满立刻被惊骇取代。
血液充斥着谢家大宅的每一寸土地,足足有两指深。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惊恐万分,他们骇然于眼前的一幕,甚至有人觉得是上天的警示,脸色惨白如金纸。
谢家主被人叫醒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立刻意识到是血池出了问题,脸色不由僵硬起来。
耳边是族内弟子惊恐的声音,还有由远及近的喧闹声,显而易见,这件事瞒不住了。
谢家主两指疯狂摩挲着,脑子里想着办法。这种情况,应该是血池崩溃了,就是不知道血池中的神器镇天弓怎么样了。
他心里焦急万分,脸色越发难看。
谢玄之站在屋顶看着,脸色漠然。血池里埋葬了太多生灵,别人不清楚,谢家主必然是知情人。
他破坏血池边的阵法,将血池打散,就是要谢家人都知道这个血池的存在,他们有权知道自己的祖辈和同辈都遭遇过什么。
谢玄之伸出一只手,一道流光划过,他的指尖渗出一滴血液,地面上蔓延的血水中漂出一粒血珠,两滴血贴在一处,没一会儿就分开,在空气中蒸发消失。
月色下,谢玄之脸色平淡,依稀还有一点释然的神情。
岭南谢家历年来族内通婚,且不说人伦问题,确实最大限度保存了祖上的血脉。历经八百余年,和谢氏的血脉联系微弱却清晰可见。
用岭南谢家的血液的的确确能够验证出谢玄之的血脉。
而现在,谢玄之的验证结果也已经清晰明了,自己果然和谢氏没有一点血脉关系。
……
……
小船在黄泉飘荡,谢玄之第一次在摆渡人的船上走了神。
“老谢!”
摆渡人俯身,一张脸凑近了谢玄之,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
谢玄之恍然,茫然地问了句:“啊?”
“想什么呢?”摆渡人一脸迷惑,“我叫了你两声都不吭声,今儿怎么了?这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失恋了?”
最后一句,摆渡人的语气贱兮兮的。
谢玄之一把夺过对方的酒壶,哼了一声:“你懂的倒挺多,在我面前摆弄起来了。”
“呵,”摆渡人翻个白眼:“得了吧,就你这样,谁看了不说一句最是人间失意人。”
“说说呗,咋回事儿?”
谢玄之沉默,眼里第一次出现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子期,如果你为一件事付出了所有,最后发现其实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该怎么办?”
摆渡人一愣,这不像是谢玄之这样的人会说的话啊。
他奇怪地看了谢玄之好几眼,挠挠脑袋,想了想,说:“如果是我,那我应该会把筹谋骗局的人宰了泄愤。”
“如果做局的人是你曾经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又该如何?”
“那又如何,该宰的一个都不能跑。”
听着摆渡人的回答,谢玄之蓦地笑了,心里无端好受了一些。
不过谢氏的人都死光了,这些年来谢玄之也没有刻意去找他们的转世,至今也没见过谢氏的转世。
谢玄之一向秉持前世今生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他不会刻意去找谢氏族人转世报仇。但和谢氏身为盟友的地府就不是这么好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镜框坏了,顺便测了度数,然后出乎意料的,度数比旧眼镜镜片低了一百多度,很难想象我这副眼镜三年没换了,是该说前眼镜店不专业呢?还是不专业呢??????_?????
第49章 泄露
“这个人你可有见过?他应该是最近两天之内死的。”
谢玄之问的是谢三, 他想找谢三了解一下谢家的事,虽然人没了,但怎么也得去地府报道吧。
摆渡人伸着脖子想了半天, 摇摇头:“没见过。”
“确定吗?”
“整个地府,只有我这一条船能到黄泉对岸去,这个人我确实没见过。”
谢玄之皱眉, 沉默不语。
谢三……没来地府?
就算他自己找不到, 附近的阴差也不可能不去牵引。
谢玄之忽然想到谢家血池里的那块巨石, 据谢七所说, 里面放着的是神器镇天弓,也就是谢三带回来的那个赝品,可谢玄之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空无一物。
谢家用族内血脉催动禁术控制赝品镇天弓, 像谢三这样的人只怕不少, 他们的魂魄都去了哪里?会不会和谢三一样根本没有到达地府?
“你要找这孩子?还是去问黑白无常靠谱些,他们总管地府亡灵,有没有这号鬼黑白无常应该最清楚。”
摆渡人不知道谢玄之已经对地府起疑了,随即提议道。
谢玄之闻言摇摇头, 他并不打算与黑白无常讨论谢家的事,地府一直以来所谋不轨, 谢玄之已经做好和地府划清界限的准备了。
摆渡人:“怎么?和黑白无常起冲突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谢玄之无奈, “……子期啊, 你在地府任职, 以你我的关系, 我若和地府翻脸你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摆渡人:“?”
摆渡人:“好端端地怎么说起这个……是地府又闹幺蛾子了?”
“……差不多, 我和地府早晚有一天要站在敌对方。”
就目前的迹象来看, 谢玄之对未来很清楚, 不出意外, 他和地府有一场硬仗要打。
除了地府,还有一个暗搓搓随时会搞事情的岑玉,谢玄之心里叹息,以后要不得安宁了。
摆渡人:“老谢,你可别看不起我,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咱俩什么关系,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算你哪天要打死府君,我都站在你那头。”
谢玄之蓦地笑出声,还真怕被摆渡人说准,哪天他就要和府君面对面动手。
“你的心意我领了,谢了。”
摆渡人:“你和地府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从哪儿跟你说起……”谢玄之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他对地府的怀疑,索性叹了口气,“等我把一切查明再告诉你。”
“好吧。”
摆渡人不甚在意,总之谢玄之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在摆渡人这里没有得到有关谢三魂魄的消息,谢玄之又把现有的线索仔细回想了一遍。
谢七在地下室杀了谢三,谢三的妹妹一清二楚,同时赝品镇天弓不知所踪。
谢玄之觉得自己应该去找这个姑娘了解一下情况。
说去就去,谢玄之和摆渡人告别,径直去了谢家大宅。
此时的谢家大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兵荒马乱。
血水蔓延了整个宅院,谢家族人忧心忡忡,连门都不敢出,血水几乎淹没了所有道路,实在下不去脚。
更奇怪的是,这些鲜血只在谢家大宅内蔓延流动,没有泄露出哪怕一滴到宅院外面,血水就像被一只碗牢牢罩住,困在谢家大宅这个方寸之地。
因为这点,不少人心思浮动,对血水的来历起了疑心。
回廊下,家主站在廊道边,望着不断流淌的血水脸色阴沉地要滴出墨来。
谢七从远处走来,恭敬报告说道:“家主,地下室被血水堵塞了,进不去。”
家主脸色阴沉,嘴唇紧紧抿着,眸中酝酿着怒色。
血池是谢家最大的秘密,只有历代家主才完全清楚的秘密。
现在,不知为何血水灌溉了整个谢家,相当于把血池放在了他们面前,其他族人不可能不查,这件事瞒不住的。
“家主……”
有个年轻人远远跑来,脸色有些不好,神情焦急。“家主,门外有好多客人要上门,”
闻言,家主脸色十分难看,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要说没人往外面通风报信他是不信的。
“告诉他们,今日不待客。”
“是。”见家主脸色不好,年轻人不敢多说,答应一声匆匆跑开。
回到宅院外,面对那群来访的客人 ,年轻人如实说道:“我们家主今日不待客,诸位请回吧。”
他说罢就要关门,一只手伸出,拦在了门缝中间。
“别急,客人上门,贵家主却避而不见,这么做也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谢家大宅外面,十几个人侧身而立,有男有女,年轻的年老的都有。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岭南当地玄门世家。
这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爷。
六爷好整以暇道:“小子,这门外岭南各家都到了,你回去问问你们家主,接待吗?”
“这……”年轻人有些无措,见他们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咬咬牙跑回去见家主。
“六爷,这能行吗?”
有人看年轻人走开问道。
六爷:“谢家最要面子,谢家主害怕这事传得人尽皆知,所以就算再不乐意,也会敞开大门迎接。”
果然,没过多久,年轻人回来了。
“诸位请进,家主在前院等着。”
六爷一点头,率先踏进去,其他人也跟上。
一进谢家大宅里面,众人才知道谢家现在的情况着实糟糕。
血水蔓延流淌得让人下不去脚,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是……好重的血腥味儿……”
“这些血水都是哪里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带路的年轻人也愁容满面。
血水中,用间隔的石块搭起了一条路,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踏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血水浸染到鞋尖。
六爷看了看鞋面上的血迹,皱了皱眉,直到踏上回廊,几乎所有人的鞋子上都沾上了血迹。
谢家主迎上来:“诸位来的不巧,我谢家这会儿正乱着呢。”
他的心情很不好,本来打算打发了这些人,但没想到整个岭南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来了人,这个关头真把人都打发走只怕谢家在外面的名声就难听了。
虽然让人把他们请进来了,但谢家主对这些人不免厌烦。
“谢老弟,误会误会,我们也是刚知道谢家出了事,担心之下这才来看看,这是……?”
谢家主心里直骂他不要脸面,说什么担心,根本就是来看他谢家的笑话的。
谢家主强颜欢笑,说:“惭愧惭愧,鄙人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还没有线索,实在蹊跷得很……”
“家主!”谢七着急忙慌跑过来,喊着:“家主,警察来了,说怀疑我们杀、杀人……”
“什么?”
谢家主大惊,脸色难看。
“胡扯,我谢家是正经家族,岂会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
这事儿居然还引来了警察,恐怕普通人的注意也被吸引了。
究竟是谁传出去的,该死!
谢家主在这里烦恼,客人们到底是来凑热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出言,劝谢家主和警察说清楚,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谢家主强打笑脸去大门口见了警察。
警察一进谢家大门,就被冲天的血腥味刺激的脸色大变,再看那流淌得遍地都是的鲜血,神色就更难看了。
“这得是多少人……”
警察之一说不下去了,这么鲜血粘稠猩红,如果都是正常人血液的浓度,需要多少人才能造成这样的场面。
他们心情沉重,面对匆匆赶来的谢家主语气就谈不上好了。
“警察同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这些鲜血是怎么回事?你不妨解释一下。”
年轻的小警察气盛,一想到有那么多人无辜枉死,语气就不怎么好。
“哎……”年长的另一个警察拍了他一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这同事也是太心急了,本来是好意,您见谅……”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说你家杀人毁尸,还把受害人的鲜血放空储存,来了解一下情况……”
年长的警察看了一眼不远处四处蔓延却始终没有流淌到外面的鲜血,眸色暗了暗,说:“看这情况,报案人的举报我们是该好好考虑……”
谢家主额角青筋直跳,“都是误会,我们家哪里敢做杀人的事,这不是违法乱纪吗?”
“误会?不见得吧……”警察皱眉,指着满院鲜血,“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谢家主词穷,他不是不想隐瞒,问题是他连情况都没搞清楚,血池是怎么暴露的,又是谁向外界传递消息的?
“警察同志,我们也纳闷呢,大半夜突然出现血水,这谁能不慌,可我们真的没有做违法的事……”
“大半夜就出现的事你到现在都没想起报警?你家所有人都忘了?”
谢家主语塞,这点确实解释不了。玄门中人什么时候有事都是自己解决,就没有找警察的意识。
但他也不敢说自己家是玄门世家,一方面,警察不会相信,另一方面,玄门中人,更会搞些古怪的咒术,这不是坐实了谢家有疑点吗?
第50章 真相
谢家主说不清楚, 警察更加怀疑。
谢家这种情况,显而易见不是两个人就能摆平的,他们打了电话通知警局, 让人加派人手过来调查。
而两位警官在谢家大宅前院找了个空房间,一个记录,一个询问, 现场核查谢家族人。
查来查去, 还真让他们查出了一些苗头。
“怎么少了人, 谢三……还有谢六……这两个人呢?”
小警察心里泛嘀咕, 谢家这是什么名字,怎么所有小辈都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做名字?
谢家主心里咯噔一下,“警官, 谢三和谢六意外身亡了。”
小警察扬眉不满:“这么巧?你家刚出了这事, 他们就身亡了?”
“警官,你这是怀疑我吗?”谢家主说:“他们都是我的子侄,我怎么会害他们?”
小警察不置可否,他直觉面前这个中年大叔没有说实话。
不一会儿, 警局的人来了,勘察现场, 把谢家大宅封锁起来, 并且在血水边检测取样。
谢家主见此, 眸光微动。
他们要拿血液回去检测, 那如果检测出血液并不是“血液”, 那么这件事就会被归类为不知道什么人的恶作剧。他也就不必和这些警察虚与委蛇了。
想到这里, 谢家主装作不经意地侧身往血水边站了站, 只几秒的时间又走开,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警方带走了一部分鲜血样本, 并嘱咐谢家人随时等候配合调查。
同时也安慰他们,后续会有人来把这些血水全部清理出去,不会给谢家人造成困扰。
谢家主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调查。
等警方的人走了,谢家主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面无表情地说:“谢七,去把地下室清理干净,跟我去看看镇天弓如何了。”
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地下室的存在,要趁着警方的人回来之前把镇天弓取出来,销毁地下室里的证据。
谢家主吩咐送客,关闭大门。
谢家大宅外面,谢希灵眼神复杂。
“这样真的可以吗?”
谢玄之笃定:“他对血液样本动了手脚。”
“那怎么办?”谢希灵皱眉。
“不用着急,”谢玄之说:“他能动手,我们也能,放心,什么都逃不过警察的眼睛……”
闻言,谢希灵听出对方已经把谢家主做的手脚破坏了,放下心来。
这时候她才静下心思索谢玄之帮她的原因。
“为什么帮我?”
谢玄之沉默一瞬,开口:“没什么原因,我想而已。”
仔细想来,确实没什么理由,谢玄之对谢氏感情复杂,但看不上岭南谢家,谢氏两支分宗于他而言并无不同。
帮谢希灵一方面是谢三的死,一方面是对谢家血池的不满,真说起来,只能说是恰逢其会。
“你刚才说,我三哥的魂魄可能在镇天弓里面,是真的吗?”
“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并不确定。”
谢希灵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关系,就算只是猜测,她也希望他的猜测是真的。
“你想的没错,镇天弓确实被我拿走了。”谢希灵坦白:“家主不是用三哥的血培养它吗?我偏不让他如愿。”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等谢家身败名裂,然后亲手杀了家主。”
谢玄之沉默了一下,说:“现任家主在任期间手上人命也不少,这些血液中能检测到的不在少数,他会得到法律的判决……”
想了想,谢玄之又添了一句:“违法乱纪的事还是不要干……”
谢希灵愣了一下,笑出来。
其实她挺惊讶的,没想到对方这么遵纪守法。到底是好意,谢希灵没有怼回去,只说:“我知道了,我还等着能再见到三哥呢,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杀了家主,谢玄之会不会拿她去报案。
见她认真考虑答应下来,谢玄之不再多说什么,“谢家的事就交给警方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
谢希灵突然开口叫住他。谢玄之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谢希灵:“上次你和我三哥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我行吗?我能不能代替三哥……”
谢玄之只疑惑了几秒就反应过来,谢希灵说的那件事是关于飞光阵四方位守阵人的。
在来岭南的路上,谢玄之曾问过谢三,希望他成为候选人之一,当时谢三很犹豫。如今谢三死了,反倒是他妹妹谢希灵对此有了兴致。
“当然可以。不过……”谢玄之说:“我能给你们的只有进入阵法的机会,最后能不能得到法器认可还要看你们自己。”
谢希灵笑了:“我知道,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的。”
既然如此……
“谢家的事结束后,来京城吧。”
“好。”
谢玄之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还没忘记自己需要查明地府背地里在干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岭南谢家这边入手。
镇天弓是谢氏本家交托给岭南谢家的,岭南谢家一定清楚镇天弓的由来,证实了镇天弓的来历,谢玄之的真实身份也就有几分可能了。如此,方知地府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是想做什么。
谢家大宅,谢家主还不知道有人要来找他的麻烦,正满心怒火。
镇天弓不见了。
谢七带人将地下室通道大致清理了一遍,立刻跑来报镇天弓消失了。
谢家主不信,亲自进去,果然只看到血池周围崩溃的阵法和碎成几块的巨石。
他心里咯噔一下,险些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神器,怎么会又消失了?
他心惊肉跳,想着昨天血池崩塌该不会是因为镇天弓的原因吧?
谢家主怒吼:“都愣着做什么?找啊,快去找。”
“镇天弓找不回来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族人们低声下气地答应下来,纷纷四出散开。
谢家主心绪不平,踱回住处时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谢七离开。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谢家主才显露出几分手足无措。
这下可怎么是好?
血池阵法崩溃,镇天弓消失,紧接着有人报案,警察上门……
这一系列事件在脑海里回想,还没等他想明白其中关键,房间里一阵狂风吹过,谢家主惊地瞬间站起身来。
狂风只一眨眼的功夫又停歇了,但家主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是提起了心。
狂风停止,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年轻儒雅的青年道袍翻飞,发丝飞舞,整个人显露出星空下明月般的气场。
他看上去就像个世外高人,温雅有礼。但谢家主瞳孔一缩,唇齿颤抖。
一个人名出现在脑中。
“谢、谢玄之……”
祖上流传下来的故事,不仅有文字记录,还有画像。谢家主本以为这个故事的主角已经不在了,没想到居然亲眼见到画像上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谢家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谢玄之看出了对方认识他,也就不再客气,伸出手,谢家主的身子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玄之慢悠悠抬腿走过去,一步步像锤子敲打在谢家主心脏上。
“你要做什么?”
谢玄之:“你知道我。”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没想到谢家主听他开口却闭上了嘴,不肯再说话。
谢玄之见此情形,明白除了来硬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眼神微凉,抬头按上了谢家主的头顶,浩瀚的灵力喷薄而出,直入谢家主头顶。
撬不开谢家主的嘴,谢玄之就撬开他的脑子自己看。
谢玄之对其他人屡次相助,本人却不是一个圣父。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谢家主本身不是一个好人,手上沾满鲜血,对他用搜魂术谢玄之没有什么不安,还得保证他不会死亡或疯掉,留着让现世的律法处置他。
搜魂术是禁术之一,对人的精神会有一定的影响。但谢玄之打定主意要让谢家主承受法律制裁,就不会让他轻易成为一个疯子。特地用灵力护持着,等到谢玄之得到他脑子里的记忆,谢家主也只是失魂落魄像丢了魂一样瘫倒在地上,他的精神却没有问题。
谢家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谢玄之看完了他的记忆,不免心情复杂。
鸿蒙元气……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是在岑玉口中,是和岑玉同源同生的天地本源之气。
谢玄之没想到从谢家主的记忆中得到这么大一个惊吓。
八百多年前,谢氏嫡支捕获初生的天地戾气化身。当时天道逐渐衰落,灵气锐减,如此下去,神魔妖鬼都会慢慢消失,地府也不例外。府君不甘心如此,就与谢家合谋,将天地戾气封印于凤凰山,滋养京城灵脉。
可惜天地戾气的化身极为暴虐,数次逃脱。
这个时候,鸿蒙元气出现了。
府君一眼认出鸿蒙元气,联合谢家诱骗鸿蒙元气化身,剥夺了他身上的灵脉,夺取伴生神器镇天弓。
鸿蒙元气刚刚化形,失去灵脉和神器的他失去了全部记忆和灵力,成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
即便失去了鸿蒙元气的力量,这个孩子在凡人中依然资质不俗。地府和谢家两方商议之下,认为天地戾气不能没人看守,相生相克的鸿蒙元气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之后,谢家多了个叫做谢玄之的孩子。
为了防止他重新想起一切,从鸿蒙元气身上剥离的灵脉被地府取走,伴生神器镇天弓被谢氏本家塞给一支分宗,把他们打发去了岭南,并交代绝不能让镇天弓重新回到谢玄之手里。
一晃八百年,时光匆匆。
谢玄之表面上风轻云淡,眸中依稀有一丝不可置信。
真相就这样得到了?
这么说起来,他的真实身份是……鸿蒙元气?
谢玄之心里直觉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