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一月为期
34一月为期
◎她没办法不回应,但更不能随便回应◎
佐仓明子毫无必要地抬手理了一下颊边的一缕头发, 回望着松田阵平,迟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睑的开合慢慢翕动,然后,又是一下。脸上的表情茫然困惑到甚至显得平静。
松田阵平再次开口,凫青色的眸子全都是诚挚和坦荡:“虽然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可以从我的六岁和你的不知道几岁算起——但满打满算确实没见过几面,突然开口,你可能觉得有些突兀。但是我觉得既然认明心意了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我喜欢你,”松田阵平的语气难得的低缓柔和,询问的表情也很认真,“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松田阵平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游刃有余, 佐仓明子却还是从空气中读出了他的紧张不安。
她从眼前的人认真的神色里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根据她对松田阵平的了解,他也绝对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直白坦诚,没有什么华丽的言辞用于煽情,甚至显得有些不够浪漫, 但因为在话语里毫无保留地捧出了一颗滚烫诚挚的真心, 佐仓明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一缩, 眼底的泪甚至妄图冲出眼眶。佐仓明子微微低头, 用力眨眼敛起眸子里的水意。
沉默是金,松田阵平自己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沉默基本上不是个好兆头。
松田阵平感觉时钟的秒针每转动一下,似乎都能看见失败的进度条往上跳了一格, 但他只是执拗地盯着佐仓明子,等待她的宣判, 完全没考虑过打个哈哈让这件事过去或者收回自己的话说只是个玩笑这种见势不好转而留存面子的选项。
“刚才在餐桌上你怀疑炸弹是我装的, 影响了我的胃口, 我有点生气,我需要你要向我道歉。”佐仓明子终于开口,她的语气平静但明确地提出自己的条件,看向松田阵平的目光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清凌凌的。
“当然可以。对不起,非常抱歉,是我乱说话。”松田阵平的眸底却蓦然闪现出炽热耀眼的火光,笑意盛得快要出来,像是为听见这个答案而感到惊喜,干脆地道歉,“佐仓大人需要我土下座吗?”
“这个当然没必要。”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问句的佐仓明子明显有些窘迫,她急忙摆了摆手,然后低下头略略思忖了两秒,把自己的眼神藏进一片暗色中,“不过,交往的事,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是个婉拒的说法吗?”松田阵平的心往下沉了沉,想起前些天萩原研二的说法,若有所思地问道,“因为直接态度强硬的拒绝显得不够礼貌?”
“当然不是,”佐仓明子笑了两下,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在我看来,在这种事情上面,如果准备拒绝的话,态度不够明确和干脆才是最大的不礼貌。”
“我这个不是拒绝,至少现在还不是。等一段时间过一个月吧,可以吗?”佐仓明子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然后歪歪头看着松田阵平的眼睛报了个精准的数字,仿佛在说一句承诺,“准确地说,过完今天,就是二十三天。”
松田阵平思索两秒,忍不住向她确认道:“是从我过来找你的那天早上开始算?”
佐仓明子移开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一个月?”松田阵平看着她继续追问道。
佐仓明子低头踩着脚下的格子线蹦跳着往前走了几步,回过身看着没有挪动脚步的松田阵平,半真半假地说道:“选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熟悉一下现在的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发现自己的心脏随着佐仓明子的解释被重新稳稳地托回到了原位,他点点头欣然应允她需要相处一段时间再做出决定的要求。
她喜欢松田阵平吗?
毫无疑问。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胸腔心脏的雀跃足以证明她无法隐藏的真心。
但是交往,让对方完全融入她的生活。对她而言,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做出的决定。
松田阵平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对待的人。
换一个人或许可以喜欢就试试,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大不了最后分手而已。可是松田阵平身上系了她多年的真心。两个世界已经合二为一,在现实和道德的约束下。没办法任性,没办法随心所欲,更需要仔细考量。
她绝对不愿意为了短暂的欢愉,最后落得一个连见面都要尽量避免,防止尴尬的下场。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更重要的是,她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梳理那些现在已经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过往。
其实早在察觉到两个世界融合的时候她就该开始做这个了,可是一想到就觉得前额几乎抽痛,让她忍不住拖延又拖延。还好现在一往无前的松田阵平不留退路、也不允许她退缩的告白推了她一把。
一个月不是她给松田阵平的期限,而是她给自己的期限。
佐仓明子清楚地知道世界线从她救下萩原研二的那天就开始分岔了,如同29岁的松田阵平所说,他在这,那么那位26岁的时候交付给她委托的松田阵平根本就不存在。
她所言的定金,付出代价的究竟是在26岁没有见到她的松田阵平,还是徒留记忆的她,她也说不清楚。
佐仓明子再次抬眼看向眼前的人,也许是因为这个松田阵平的人生要更顺遂,坦途上走过来的人的喜欢往往来得更轻易和热烈。
但因为他是松田阵平,所以佐仓明子也不怀疑他的真诚。
对于这样的心意,她没办法不回应,但更不能随便回应。
她需要通过跟现在这个松田阵平的相处,做好决定到底是把他和自己喜欢的那个松田阵平分开,把曾经的快乐或者眼泪都一同遗忘或者埋藏,还是可以简单地把他们当作同一个人。
还要尝试去理解这个松田阵平在二十二岁那年见到她之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和她的相遇,试着收集这段时间里的一些闪光的碎片珍而重之地藏进心里。
以后他们俩或许会有亲密无间、不分彼此的一天,并在那个时候把这些当做日常小事一样随意提起。但她知道不管怎么将心比心,世界线分岔之后没有和她共同走过那段时光的松田阵平都不能完全理解她。同样的,她也没办法对松田阵平经历的那一切完全感同身受。
所以,在开始这段恋情之前,她需要想清楚这些,并且以正确的——或者至少是合适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切。
35 ? 善意提醒
35善意提醒
◎但可能不是他◎
看着佐仓明子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 突兀地变得孤独又寂寥的眼神,松田阵平费尽全身力气才把自己钉在原地, 而不是失礼地上前紧紧拥住她、安抚她,让她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松田阵平还是及时开口打断了这片静默,阻止佐仓明子在自己情绪的泥沼里继续沉下去:“那么,既然我已经诚恳地道歉了,我的告白,你也听到了,暂时不能给予回复的话……可以把我的称呼换回去了吗?”
“可以的。”这句请求松田阵平说得含含糊糊,佐仓明子倒也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她轻轻弯起眼睛注视着他,重新漾起笑意的眸漂亮得仿佛永远晴朗的天, “晚安,松田君。”
松田阵平的眉头轻轻牵动了一下,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晚安,那我就不送你上楼了。”
佐仓明子脚下动了动, 一个转身的动作才刚开了个头,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 她重新看向松田阵平的眼睛轻声问道:“松田君现在是戒烟了吗?”
她虽然不太清楚松田阵平吸烟的频率, 但从下班那会儿到现在完全没有见到他抽烟,并且先前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没有从他的外套上闻见任何烟草苦涩的味道,发现这点实在是件太过轻易的事。
“啊, 嗯,是的, 我最近在戒烟。感觉到这个年纪, 有些坏习惯也该改改了, ”松田阵平的眼神微微飘忽了一下,“毕竟烟草虽然能够缓解压力,但对肺的伤害还挺大的。”
发觉了松田阵平有些心虚,佐仓明子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选择了不去戳穿他的谎言。
整个晚上松田阵平从来没有过类似于摸口袋的动作,说明他根本就是早就适应不抽烟了,一点都不像是他说的那样最近正在戒。
松田阵平更早地开始戒烟的契机的话,难道是因为她吗?
也许并不是,但在她离开之前留下那么一句话,松田阵平又明显对于那次见面念念不忘的情况下……佐仓明子发现很难遏制自己产生这样可能是自作多情的念头。
“对了,”佐仓明子刚往前走了没几步,松田阵平又叫住了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见见zero他们吗?”
佐仓明子回头,眨了眨眼问道:“降谷警官他们为什么想见我——是作为松田阵平的亲友团对你的新朋友的把关,还是作为公安警察对可疑分子的审查?”
“都不是,”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否定道,“我想,应该是一群倒霉蛋对救命的恩人的感谢吧。”
听着松田阵平对于他们如此「正确」的自我认知,佐仓明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都可以吧,”佐仓明子脚下有些不安地动了两下,很快松了口,“周末或者工作日的晚上,我基本上都有空。你们安排时间,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毕竟她也想明白了,如果准备跟松田阵平继续相处。不管是恋人还是朋友,那就不可能永远躲着另外那几位警官先生。而且,说到底她确实身家清白、问心无愧。
这回换成松田阵平露出意外的表情了。因为跟上次不假思索婉拒的态度比起来,她的转变确实有点突如其来。
“没事了吧,”屡次三番止住脚步的佐仓明子再次确认道,“我上楼了?”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语调愈轻愈暖:“晚安,好梦。”
佐仓明子从玄关走进客厅,打开头顶上的灯之后甚至没想起来把背着的包先给放下来或者挂起来,直接三两步走到窗边迅速打开窗户往下瞧了一眼,果然瞧见松田阵平还站在原地。
他微微仰起头,在视线捕捉到探头出来的她之后,抬手向她轻松地挥了挥才转身离开。
佐仓明子看着松田阵平不疾不徐地走远,很快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
慢悠悠地洗漱完毕换上柔软的睡衣之后,佐仓明子直接把自己摔进了被窝里。
她盯着天花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发觉自己这天过得还挺累的。
她简单地回想了一下这一整天她都干了些什么,警视厅的工作和前两天比起来没有太多的出入,所以答案毫无疑问。
今天格外的累,果然还是因为和松田阵平一起吃晚饭这件事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吧。
只是此刻回忆起松田阵平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有些忐忑地问她能不能跟她在一起的模样,一点一点地排除掉那些纷乱的心绪,暂时将它们弃置一旁之后,佐仓明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心底透出的鼓噪和缓缓从其中流淌出的甜蜜和暖意。
佐仓明子的嘴角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勾起,她心情愉悦地想着早点休息,明天的事由明天的她再去烦恼,抬手关上了房间的灯。
黑暗完全复上意识的时刻,佐仓明子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个由回忆编织成的梦境中。
*
“小阵平!”一听到松田阵平开门的声响,萩原研二就飞快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探头去看正在玄关换鞋的人,“战况如何?”
“我已经all in了,就等她给我的回应了。”站起身的松田阵平语气平淡地说道。
听到这么一句,只是八卦地想打听约会细节的萩原研二都懵了一下,然后表情不可置信、语气颤颤巍巍地问道:“小阵平,你不会是……直接告白了吧?”
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表示肯定的腔调。
“这种事都不用循序渐进的吗?”得到确认的萩原研二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觉得她也喜欢我。”
松田阵平这个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萩原研二微微一怔,然后没忍住惨叫了一声:“小阵平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持靓行凶吗!”
“我觉得她喜欢我应该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吧,”被萩原研二从小夸到大对自己的脸还是有几分认知的松田阵平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至少不仅仅是因为长相。”
“小阵平,自信当然是好事,我也相信你的直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萩原研二沉吟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敛了起来,冷静地开口问道,“如果佐仓她不是因为你的长相对你一见钟情的话,她喜欢你,究竟是因为什么?”
萩原研二没有说完,但松田阵平已经明白了他的未竟之言。
佐仓明子喜欢的,是松田阵平,但可能不是他。
松田阵平指尖微蜷,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不玩虐的,就是小甜饼,安心——
36 ? 再度造访
36再度造访
◎这可是那个白月光啊!◎
凌晨, 窗外万籁俱寂,书房内也绝对安静, 佐仓明子书桌前的灯还亮着。
她正在文档上写自己的大学毕业论文。直到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她才长舒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长时间保持不动导致伴随着她这个动作的是骨骼的轻微作响。
“修改的事交给明天。”佐仓明子自言自语地作出了决定,往洗浴室走去。
体温渐渐升高,躺在床上陷入沉眠的佐仓明子因为不舒服开始无意识地辗转反侧,并推开被子,额角依旧不停地落下汗珠。
随着体温达到一个峰值,佐仓明子终于醒了过来。她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似乎是生病了,抬手打算摸摸自己的额头,手经过鼻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胸腔里仿佛被塞了一个火炉,连呼出的气也是滚烫的。
但因为掌心也很烫, 摸起来额头的温度并不比掌心要高多少, 让她烧得如同浆糊的脑子对自己发烧的严重程度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打算继续睡补充一点体力和精力, 觉得说不定在被窝里捂捂发发汗就能好。实在不行的话等天亮了再去医院,毕竟去医院也着实有些麻烦。
这么想着,她给自己重新裹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结果没过多久, 处于难挨的半梦半醒的状态的她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世界仿佛变得天旋地转, 逐渐逐渐把她拽进了更深更沉的黑暗里。
等佐仓明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传入意识的首先是一阵浑身舒爽的凉意, 但是很快这股凉意就转为了冰冷,寒意从四面八方透过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重起来。
紧接着窒息的感觉骤然袭来,大脑发出醒目的红色警告,佐仓明子下意识地张开嘴之后猝不及防地咽下了好几口水,才艰难地反应过来情况好像不对劲。
佐仓明子在这种情况下迅速清醒过来,并开始努力地往后仰尽力将自己的口鼻露出水面。
怎么回事,难道她被人扔水里了?
不会吧,佐仓明子忍不住在心里惨叫一声。毕竟在病人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用这种方法降温怎么想都是错误的吧?
等等,不对,她原先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吗?
她飞速回想了一下拥有她租房备用钥匙的几个人,觉得不管哪个都干不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来。
上一次遇到这么出乎意料让人满脑子迷惑的事,佐仓明子循着记忆的长河往回望,发现只能追溯到高一那回毫无预兆地来到名柯世界。
所以这次难道又是类似的情况?这是哪个世界?
但不管是哪个世界,这么一个直面死亡威胁的落点选得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一点了,她根本不会游泳啊!
哈哈,穿越大神,你想弄死我就直说,不要突然把我丢到河里惩罚我。
在河里挣扎的时候佐仓明子的脑海里居然还能闪出来这么一个念头。不得不说苦中作乐的天赋也是有点逆天了。
溺死虽然痛苦,但有上一次的经历打底,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直接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心理阴影什么的,就算不进行干预,过段时间也能减轻变淡。
所以更让佐仓明子担忧焦虑的是,如果她要是溺死后直接回去了,这个人——她所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要怎么办呢?ta为什么会溺水?是意外,是谋害,还是自杀呢?如果再临时转换回ta,对方还来得及自救吗?
河水很冷,但近乎刺骨的寒意却让佐仓明子的脑子越发清醒冷静了,她的脑海一时间转过无数念头。
佐仓明子已经开始乏力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想要把头露出水面已经越来越艰难。仿佛有一只大手攥紧了她的气管和肺,这段痛苦的挣扎似乎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没有什么时候让她比此刻更能认识到死亡的如影随形,佐仓明子知道如果再没有转机的话,她应该没几分钟就要溺亡在这片河里了。
就在她一边尽量去适应这片水域看看能不能潜能迸发学会游泳一边开始做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伸手穿过她的腋下抱住了她。
抱住她的臂膀坚实有力,体温也比她高一些,从背后紧贴着胸膛传过来一些暖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在这冰凉的河水里泡了一会儿已经凉透了。
佐仓明子知道这是为了防止被溺水者抱紧导致一起溺水的标准救人姿势,干脆利落地放弃了继续扑腾,也抑制住自己想要去扒拉对方的本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慢慢地顺利落地,得救了!
还好穿越大神没给她安排死局,佐仓明子决定这次一回去她就马上报班学游泳去,可能还得多安排点其他的生存学习训练,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次陷入这种只能靠运气,靠别人施以援手的糟糕境地。
“你还好吗?”把佐仓明子带回岸上松田阵平以半跪的姿势扶住她的背,俯身询问道,“意识还清醒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头发散落开贴在脸侧和后背,脸上的日常妆被水冲走了一半显得有些花,发梢、袖口以及衣摆全都在不断地往下滴水,这幅落汤鸡的样子显得她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佐仓明子愣愣地看着成年版的松田阵平在面前具象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赶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谢谢您救了我。”
嗯,原来还是名柯世界。
嗯,这回是成年版的松田阵平。
嗯什么嗯呀,反应别太平静了,这可是那个白月光啊!
成年的松田阵平真的是好标准的池面帅哥呀,这剑眉星目,帅得也太超过,好看得太有冲击力了!
佐仓明子的心声尚在絮絮叨叨,夜风忽然猛烈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的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寒噤,唇色愈显苍白,整个人柔弱感拉满,仿佛下一秒就要再度倒下去。
【作者有话说】
发现很多人没看懂这部分,我稍微解释一下。
发烧后穿越是对的,但并不是现在发生的。
从这章开头就是大约两年前的回忆,发烧也是两年前发生的,衔接的是35章「由回忆编织成的梦境」,穿到柯同世界是梦境里的,发烧也是。
37 ? 灵魂哀鸣
37灵魂哀鸣
◎松:今天是昨天死掉的人永远不可能到达的明天◎
松田阵平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 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把外套脱了,穿我的。”
他把自己下水前提前脱掉随意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染的草屑, 把衣服放在了佐仓明子的手边,然后就绅士地转过了身。
佐仓明子没有丝毫犹豫地照做了,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之后,稍微拧了拧身上内衫的水。
就在这个时候袖子被拽了一截上去,佐仓明子一眼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是很典型的自残伤。她凝神细看了几眼,越深的伤痕越新,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下手的人明显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有几道完全还没恢复的甚至因为泡了水伤口边缘开始泛白了,本来可能是因为冻麻木了没有感觉。但现在看清伤痕之后她就感觉到手腕上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看了一眼松田阵平的背影, 若无其事地把袖子给重新整理好,然后站起身把松田阵平那件皱得几乎要如同咸菜干的西装外套给展开抖了抖,心里不由得怀疑了一下他到底是加了多久的班。
“好了。”佐仓明子一抬手把外套披在身上之后对松田阵平道。
外套上似乎还残留着松田阵平的体温,佐仓明子感觉好像从冰窖里走了出来, 稍微暖和一点了, 这才有心情打量起松田阵平来。
松田阵平此刻同样浑身湿漉漉的, 连头上的卷发都湿了大半, 但仍然倔强地维持着卷曲的样子。
佐仓明子看着他在她面前努力压抑仍然明显的满身烦躁和戾气、熬了起码有一周重得cos邻国的国宝都不用化眼妆的黑眼圈,还有此刻身上披着的散发着浓浓的烟味几乎要把她熏死的外套,清楚他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松田阵平的语气相当不由分说。
“不知道,”佐仓明子这回没有掩饰这一点, 她非常光棍地开口道,拎着自己湿答答的外套开始掏口袋, 想从中找一点线索出来, “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结果没从口袋里摸出什么身份证明, 倒是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小心地包裹在防水袋里的纸张,她蹲下身捡起来,借着遥遥照过来到这里已经显得昏暗的路灯光阅读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字。
松田阵平听着她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眉眼间本就压不住的烦躁瞬间更重了,实在没忍住毒舌了一句:“怎么,刚刚落水的时候脑子进水了?”
“有可能吧,我确实是不知道。”佐仓明子挑着重点一目十行地读完了手上那张纸,得出这是一份遗书的结论之后抬眸看向松田阵平问道,“我其实是自己跳下去的,您能看出来吧?”
这一点被指出来之后,松田阵平的眼神和嘴唇都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不是看不出来,相反他甚至是在有意忽略这一点。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接近两点,这个时间点,失足和被谋害的可能性都太小,被谋害的话,凶手应该不会让她有挣扎的机会。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选择轻生结果后悔了,或者是出于本能忍不住挣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放弃生命,我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这件事,”松田阵平忍不住想从口袋里摸根烟出来。但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正在眼前的女不可能孩子身上,“你知不知道你所拥有的今天,是多少昨天死掉的人永远不可能到达的明天。”
松田阵平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移开了目光,眼神变得没有焦距,眼底藏着颗摇摇欲坠的星星。他的语气异常的平静,无波无澜的,佐仓明子却仿佛听到了他灵魂发出的无声哀鸣。
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上,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松田阵平真的是个很好读懂的人。
看来她几年前那次意外的来访并没有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人生轨迹带来太大的改变,他们俩还是成为了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里两名技术精湛的拆弹警察。
即使动机可能有微小差距,但内里的特质没有变化,他们依然会成为他们。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三五十年甚至三五年后回头望都是小事。但是对于当时那个人来说,那些事可能就是沉重得像一座大山一样,搬不走,也跨不过去。”佐仓明子知道松田阵平此刻的悲伤和痛苦。但还是轻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只是没有试图去说服他。
“人与人的痛苦不能放在天平两端进行比较。对于选择死亡这条路的人也没必要过分苛责。”
“你在为自己辩解吗?”松田阵平重新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没有想要教育你。你这个年纪的人,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其实跳河的不是我,”佐仓明子一脸认真地说道,她早在开口说不知道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某种程度上也可能称为事实的借口,“我是双重人格,跳河的主人格现在已经自闭了,我是被迫上岗的。”
松田阵平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她,似乎在惊奇她是怎么想出这个借口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大字「你看我相信吗」。
但佐仓明子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依稀知道在我沉睡的时间里她搬家了。但我没在意,所以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松田阵平皱紧了眉头,估计都这会儿了户籍管理那边的同事也都下班了。如果这女孩子咬死了说不记得她家在哪,那他确实拿她没啥办法。
这个时候佐仓明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我猜这把是我家的钥匙。”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静静地躺在佐仓明子手心里的那把钥匙是十分常见的制式,他敢肯定这一带50%以上的钥匙都长成类似的样子。
他如果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家门的钥匙,也和这把大差不差,根本就没办法从钥匙的模样里猜出她家在哪里。
38 ? 暂时收留
38暂时收留
◎明:那也是我的命,我就认了。◎
“那你能不能再猜猜你家在哪里?”
佐仓明子没说话, 抬头用眼睛定定地盯住他。
半晌,佐仓明子成了显而易见的胜利者, 松田阵平宣告着「你赢了」似的先做出了让步:“我帮你先在酒店开一间房你先暂住一下,或者暂时先跟我回家,你选一个吧。”
佐仓明子不假思索地做出选择:“不打扰的话就拜托您暂时收留我了。”
松田阵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选择我家,你都不怕我是坏人吗?”
“在这种天气,您二话不说跳下水救我,救完如果我有事准备送我去医院,我没事准备送我回家。我说不知道家在哪看起来很可疑,您还愿意收留我,甚至还多给出了一个需要您破费的住酒店的选项。”佐仓明子一一列举松田阵平这么一会儿明显带着善意的各种举动,浅浅露出一个笑意, “您要是能是坏人,那也是我的命,我就认了。”
很少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斩钉截铁地认为他是好人的松田阵平顿了顿,看着抬手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裹得更紧的佐仓明子, 抢先迈开了脚步:“走吧。”
等到佐仓明子跟上来, 松田阵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补充了一句:“你看起来很可疑我还愿意收留不是因为信任你, 主要是我对自己的武力值比较自信, 觉得你应该没可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这是警告吗?”佐仓明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并在松田阵平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的时候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知道啦。”
“我叫漆谷雪绘。”刚刚从遗书的落款上看见这个名字的佐仓明子试探性地开口道,“请问我可以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吗?”
“松田阵平。”
“松田桑是一直加班到现在吗?”走在松田阵平身后的佐仓明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也太辛苦了吧。”
“没有,”发现自己的自作主张好像让警视厅背了一口黑锅的松田阵平还是为警视厅的形象解释了一句, “不算我职责范围的工作, 上司也没有要求, 我自己想要加班而已。”
“还有,不用这么认真地叫敬称,松田、你,这样就可以了。”松田阵平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刻板特别在意上级等级差别的人,也不习惯在职场的范围之外还要使用或者听到如此正式的敬语。
佐仓明子思考了两秒,眨了眨眼叫道:“松田君。”
她和这会儿的松田阵平实际年龄相差不大,这么称呼是完全合理的,松田阵平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松田阵平的公寓离佐仓明子被救上来的河没多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发现这点的时候佐仓明子脑海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了一个地狱笑话:如果他没有刚好加班把她救上来,也许之后有机会把她捞上来。
佐仓明子想到这闭紧了嘴巴,免得一步小心在松田阵平面前把这句话秃噜出来了,在救命恩人面前说这种话未免有些好心当成驴肝肺、过于不识好歹的嫌疑。
幸好已经是凌晨,一路上都没遇到其他人。不然两个人都这么湿漉漉的恐怕会遭致不少注目礼。
佐仓明子进门之后明显有些拘谨,从玄关走进去之后就站着没怎么动作,松田阵平很快拆了条新浴巾塞给佐仓明子:“你快去洗澡,别感冒了,我换完衣服帮你去买两套换洗衣服。”
说完松田阵平就进了房间,佐仓明子看着房子的布局,知道这种很明显是2LDK的房型就只有一间浴室。既然松田阵平让她先洗,那就只有动作快点才能抓紧时间把浴室给让出来了。
佐仓明子快洗完澡的时候,松田阵平过来叩了叩浴室的门,跟她说了一句——「衣服和其他的洗漱用品给你挂在门把手上了,还给你买了双新拖鞋,放在门口」。
等到松田阵平把原本属于萩原研二的床铺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穿着他买的毛绒绒的睡衣的佐仓明子正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于是走过去问道:“在干什么?”
“手机应该是因为刚刚在河里进水了,开不了机了。”佐仓明子微微仰头看着他的模样显得有些柔软无辜。
“给我吧,”松田阵平提议道,俯下身伸手在佐仓明子面前摊开了掌心,“你先去吹头发,然后休息,我帮你看看,大概率能修好。”
“麻烦松田君了,非常感谢。”佐仓明子这么说着,但没有把手机交给他,而是把他的手合上了,掌心盖在他的指尖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过我不着急用手机,松田君先去洗澡吧,就算身体好这种天气下水之后不洗个热水澡也容易着凉。”
“行,”松田阵平干脆地一点头,抽回了手,“那你把手机放茶几上好了,先去休息吧,我洗完澡过来看。”
“手机不着急修,松田君洗完澡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需要工作吧?你这个状态,我都会担心你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手机进水是小问题,我这边工具零件也齐全,很快就能修好。”松田阵平说着看了佐仓明子一眼。
佐仓明子总觉得他这看似随意的一眼信息量丰富。仿佛在说相比跳下河里去救你浪费的时间和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这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虽然跳下去的不是她,但是作为刚被松田阵平救上来的受益者,佐仓明子不由得有些心虚,也不再劝说他。
原作里松田阵平在遇到那个该死的炸弹犯登上摩天轮之前都活得好好的,也不至于因为被她影响了半个晚上的睡眠就猝死了吧。
松田阵平走到厨房那边开始烧一壶开水,抬手从头顶上的橱柜里拿出一个杯子放在了水壶边上,佐仓明子像是闲聊般冲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松田君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还会修手机,也太厉害了吧。”
“我在警视厅工作,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对机械接触得比较多。”松田阵平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冰水往里倒了小半杯,转头看向她嘱咐道,“一会儿烧开了你自己倒,记得多喝两杯开水。河水里不知道有没有致病的细菌,如果明天肚子不舒服的话还是得去医院一趟。”
佐仓明子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有些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甜蜜同居?不存在的。
这个暂时是真·暂时。
讲一下你们觉得不是同一个松甜甜这个问题,我敢写就能圆,至少在我自己看起来逻辑通顺合理。绝不会有替身代餐,毕竟我是纯爱战神哒!
惯例明天请假一天,下周应该就不请了,不然要被关小黑屋了。
39 ? 时光刻度
39时光刻度
◎在往后无数个平常的日子里报复性地袭击你◎
“那我等一下是睡在那间吗?”佐仓明子指了指松田阵平刚刚出来的房间, 她记得前面松田阵平换衣服的时候进的是另一间房。
“不,”松田阵平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你睡我房间吧,新换上的被褥我用过。但之前都已经洗晒过了,希望你别介意。”
“没关系,”佐仓明子状似不解地眨了眨眼,明知故问道,“不过为什么,那间不是客房吗?”
“不是,之前我是跟朋友合租的,他前不久……”松田阵平没继续说, 怕佐仓明子会觉得害怕或者膈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不久前殉职的人住过的屋子,“反正没经过同意不方便让你睡别人的房间,所以你今晚睡我的房间吧。”
佐仓明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及时装作情商姗姗来迟的样子, 识趣地没有多加追问。
“吹风机在这, 你先吹头发, 给我几分钟回房间拿一下东西。你晚上把门反锁了安心睡就行,明早我不会过来打扰你。出门之前我会把早饭放在冰箱,你起来了热一下就行,微波炉应该会用吧?”松田阵平盯着佐仓明子的脸看了两眼, 琢磨了一下她的年纪,“要去上学得我可以送你一趟, 需要我早上叫你的话现在说。”
意外和震惊的情绪交织, 这个过于周到体贴的松田阵平让佐仓明子很有开口喊松田妈妈的冲动, 她张了张嘴,用赞叹地语气说了一句:“松田君,你也太体贴了,完全不像传统的日本男人。”
松田阵平被她夸得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思考了两秒自己方面性格的来源:“我母亲是这样的人,我跟她比还差得远。”
佐仓明子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漂亮又温柔的松田夫人,忽然觉得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松田阵平这意料之外的一面,是来自于在原作中由于松田丈太郎冠军赛的变故大概早早就离开了他们父子俩的另一位长辈的言传身教。
佐仓明子的眸子里隐隐现出一些欣慰和快乐的神采,原来她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虽然没有做出大的改变,但至少消除了一些遗憾,让松田阵平拥有一个要更幸福一些的家庭。
松田阵平看着她的神色,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困惑和狐疑。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松田君这边有医药箱吗?”佐仓明子忽然记起手腕上的伤口问道。
松田阵平立刻放下心里的疑惑把医药箱拎了过来,带着关切:“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吗?”
佐仓明子对松田阵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不麻烦了。”
松田阵平进屋拿了点东西出来,出来的时候瞧见佐仓明子正在往自己手腕上交错的伤痕上倒消毒酒精。
她没出声,没有闷哼也没有喘息,但咬紧的牙齿毫不留情的力度看着几乎要嵌入下唇。
松田阵平静静地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大步走进洗浴室关上了门,在别人已经婉拒的情况下非要去帮忙,去瞧对方狼狈的样子,就有点不礼貌了。
等佐仓明子给手腕上的伤消完毒,她的额头上已经蓄积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密密扎扎的疼还在继续,整条手臂上的肌肉似乎都产生了生理性的痉挛。
佐仓明子轻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缓了一下,才继续往伤口上小心地涂药以及包扎。伤药的质量不错,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感,连绵不断的痛感很快有所缓解。
佐仓明子包扎完伤口之后从水壶里用烧好的开水把杯子倒满慢慢喝掉,然后走到吹风机挂架前拿起吹风机。
刚把吹风机拿下来,她就发现了一根卡在挂架缝隙里的头发。
她伸手扯下来,盯着那根头发看了两秒,这个长度的直发。毫无疑问不是松田阵平的,而是属于已经离开的萩原研二。
得以留存的原因大概是……松田阵平在萩原研二殉职之后都没有动过这个吹风机。
握着那根头发的佐仓明子的心绪剧烈波动,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共情了松田阵平,细密的长睫也随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种已经宛如空气般自然存在于生活中的人消失在生命中后,最初或许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是茫然恍惚和不敢相信,对这件事没什么实感。
很快,你会发现熟悉的环境和生活节奏都变得陌生,过去对方妥帖安排好的部分也要自己一点点去了解和学习。
艰难或不算艰难地适应了这些,迈过了这些之后,对方留下的痕迹仍然会在某个普通的深夜、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某个吃着不小心烧糊了的饭菜的中午……在往后无数个平常的日子里报复性地袭击你。
每一寸时光都仿佛有人提前画好了刻度,用以丈量不知道深浅,也无法用言语吐露的痛苦。
很快洗浴室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动静,愣了半晌的佐仓明子眨了眨眼,立刻下意识地打开了吹风机,掩盖自己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事实。
松田阵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掠过站着吹头发的佐仓明子,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也不顾仍然在缓慢滴水的发梢,拎出家用的工具箱,动作快速但平稳地开始拆佐仓明子的手机。
等到佐仓明子把自己的长发吹干,松田阵平把屏幕重新亮起来恢复如初的手机和一把梳子一起递到了她面前:“修好了。”
“谢谢松田君,那就晚安啦。”佐仓明子把手机接过随手放进睡衣的口袋里,笑容甜美地跟松田阵平道晚安。
“晚安。”松田阵平点点头先一步回了房间。
佐仓明子慢慢地把自己的头发梳顺,然后冷静地摘掉梳子上带下来的头发,将那根萩原研二的头发混杂在自己的头发中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也转身回了房间。
40 ? 两个细节
40两个细节
◎她不知道缺失的拼图里到底藏着什么◎
佐仓明子把门锁上之后, 像只巡视地盘的猫一样在房间里踱着步转了一圈,好奇地东瞧西望, 指尖轻轻掠过书柜里一整书的书脊,抽出她自己的世界不存在的《暗夜男爵》看了看封面和扉页,还踮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松田阵平摆在书柜顶层的看起来就复杂得眼花缭乱的模型,看起来似乎是才拼了一半多。
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佐仓明子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都这么晚了,查找线索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明天再看看手机里有什么吧,佐仓明子这么想着在床上躺下了。
而且说不定她明天就会一觉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那么就算她熬夜弄清楚了漆谷雪绘轻生的原因。除了让回来到原世界的她多了一件牵肠挂肚的事情之外, 完全无济于事。
被褥温暖柔软,洗晒后收起来的时间应该不长,上面还留着没消散完的皂角和阳光的香味。
以为自己应该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佐仓明子安心地闭上了眼,过了可能有半个小时, 她猛然睁开眼, 混杂着烦躁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她才发觉这副身体的状况真的有些糟糕, 已经产生了疲倦型失眠。她明明很困, 精神已经很疲惫、很倦怠,但闭上眼睛之后却没办法入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佐仓明子终于睡着了,她回忆起来总觉得自己睡着之前都已经看见晨光熹微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过后,佐仓明子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她艰难地坐起来, 抱着被子继续以快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架势咳了半晌。
佐仓明子的额角因为睡眠不足突突地疼,她一边无可奈何地揉着额角一边觉得无语, 让她无缝衔接地生病, 这个穿越安排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没听说过生病还要两班倒的, 那边发着烧这边重感冒到底算什么啊!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不过相比较她入睡的时间来说,她应该也没睡几个小时。
她走出房间,洗漱完之后走到厨房,一眼就看见冰箱上留着松田阵平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洗后烘干的衣服的位置、家门备用钥匙的位置和他的手机号码,嘱咐她有什么情况都可以联系他。
佐仓明子打开冰箱,拿出松田阵平留给她的早餐放进微波炉加热之后打开手机,输入松田阵平的号码给他发了一封邮件:松田君,我有点咳嗽,你回来可以给我带感冒药吗?
很快,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是松田阵平回复:好的,但我不确定会不会加班。另外,我托户籍管理那边的同事查过了,你家就在楼下,九楼,如果要回家的话可以直接下去。
佐仓明子看着这封邮件瞳孔地震,几乎要捂住脑袋发出尖锐爆鸣。
这个妹妹家居然就在楼下,怎么会这么巧?
不过既然选择的轻生地点是最近的那条河,那么居住地点就在这一带并不意外。
可是,这样也让她显得太像心怀不轨的可疑分子了吧?毕竟松田阵平根本不相信她的双重人格说辞啊。
佐仓明子回复了一句谢谢就开始吃早饭,然后换了衣服匆匆下楼,在下楼的过程中还悄悄祈祷这个女孩子有写日记的习惯,让她可以少花点功夫去搜集线索、了解情况。
佐仓明子下到九楼,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果然成功插入,慢慢转了一圈多之后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她伸手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走进屋关上了门,拐过玄关后佐仓明子发现窗帘拉得很紧。即使此刻外面天光大亮,屋里也颇有些昏暗。她抬手打开了灯,视线在整个屋子里逡巡了一圈。
房子的规划布局跟十二楼的松田阵平家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里面的陈设比他家还要更简单苍白,毫无生活气息,简直像个随时准备拉着行李箱离开的旅馆,而不是一个家,看清的瞬间心底顿时涌上来孤独和压抑的感觉。
佐仓明子没忍住捂住嘴闷闷地咳嗽了两下,然后才想起来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简单地观察过后她就放下了心,很明显漆谷雪绘应该是单独一个人居住,屋子里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没的痕迹。
佐仓明子放下心来,放开了自己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她三两下走过去唰一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一同涌进屋里,豁然扑进她的鼻腔,洒在她的额尖。
家里不能布置成这样,人太久不晒太阳是很容易产生抑郁情绪的。
不过此刻简单的陈设倒是方便了她寻找了解情况的线索。
书桌、书架、包、床头柜甚至枕头底下这些地方都找过一遍之后,她目标里的日记本并没有出现,于是她转而开始翻阅手机信息。
手机里的电话和邮件都并不多,佐仓明子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把各种通讯软件和社交软件都粗略地过了一遍。
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但漆谷雪绘明显亲缘浅薄,手机里有存家人的号码。但从通话记录来看几个月也难得联系一次,从邮件来看倒是有人定期给她打钱,大概率就是这些亲人。
朋友似乎也不多,至少没有关系好到每天都会打电话发邮件或者在line上聊天的朋友,可能本人就是偏向于文静和沉默寡言的性格。
但佐仓明子注意到有两个奇怪的细节。
一个备注着锦户老师,明明两个人的聊天框在挺上面的位置。但是消息记录却是空白的,明显是漆谷雪绘清理掉了。
佐仓明子忍不住点开对方的信息琢磨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这块缺失的拼图里到底藏着什么,大概只能过两天亲自到学校里去验证了。
另一个应该是某个喜欢漆谷雪绘的男生,在一年多之前已经被她委婉但坚定地拒绝之后,仍然坚持不懈地打着深情的旗号行骚扰之事。只是漆谷雪绘从来没有回复他,虽然没有拉黑但给他设置了免打扰,对面无论发什么。无论是深情关怀还是深夜破防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直到一段时间之前,对方发来篇幅很长的一段小作文,大意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自己以前大概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但又在最后说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愿意改正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可以不计前嫌地接受她。
话里涌出来的优越感让佐仓明子不由得满头问号,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这就是传说中自信不需要任何支撑点,只要今天双腿直立行走就能自信的男性吗?
这段话后漆谷雪绘仍然像以往一样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对方还时不时发来消息提醒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过读完这段没营养的小作文佐仓明子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给了她一个信息,那就是漆谷雪绘绝对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然对方也不可能给她一个「不计前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