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事已至此，找老模要点米吧。
【蔚姐：身体好点了吗？】
【蔚姐：通知已经下来了，有人问起乐之家的事情，小左你那边还是按照之前的说辞。路过乐之家时不小心被卷进了事端，是无辜的受害路人。异保局会保障你的信息安全。】
【呜呜呜鸣：谢谢蔚姐关心。好很多了！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抵达商江市最大的商场银星广场，左见鸣回复林蔚的消息——因为那个逃跑的组织成员最后还是被异保局的人抓了回来，他对异保局还是持有一定的信任度。
虽然在某些地方，异保局难免“慢一步”。
对于这点，他也能够理解，犯罪行为具有突发性，而信息的传递和反应都是需要时间的，再来，执法需要遵守程序规范……
只是理解归理解。
异保局慢上一步，他当时的生命安全就难以得到保障——而且救他一命的林蔚、赵照兆被停职一个月。从情感态度出发，他难免对异保局感官复杂。
再加上秘境独自求生和历经生死之战，左见鸣暗自坚定信念：果然还是要提升实力，自己的安全由自己来守护。
“毛！”
臭小子，别想跑！
“咕嘻嘻嘻——”
抓不到我的咕嘻。
御兽空间里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沉下心神一看。毛毛和黑影在里边你追我打，大小泥头车把培育屋撞得乱七八糟。
左见鸣拍拍自己的后脑勺，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奈又轻松的笑：
“你们两个，不准在我脑子里打架。谁打架谁今天刷碗——”
脑子里瞬间安静。
左见鸣再一看，毛毛刺蝶和寄居童子纷纷装死，趴在培育屋地板上一动不动。
“我们三个可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诶、你们也该长大了，自己的碗要自己刷……”
少年碎碎念着踏进超市，对这种自言自语的现象，路人也不以为意，最多看上两眼。随着秘境的频发，御兽师的觉醒现象也愈来愈多。
——路上自言自语的，要么是二次元，要么是觉醒御兽师。
因为人流量大，再加上是购物场所，为了避免斗争和异兽偷窃行为，超市内除开特定场所，不允许外放异兽。
左见鸣逛超市自然遵守这一项规定，将自己的异兽伙伴放入空间内。
进了大型超市，他直奔相关楼层，从三楼到五楼，都属于是异兽及御兽师的场所。
银星不愧是商江市最大的商城，一应俱全。
三楼提供的是异兽相关的商品：异兽蛋、异兽食物、神秘果实和进化石等秘境产物。四楼提供异兽服务，例如医疗、洗护、美容改造、健康检查以及寄放服务。五楼则提供招式光盘和修补喷雾、防虫喷雾等御兽师需要的道具。
商城只提供异兽蛋的售卖，并不售卖异兽个体，这是出于政策的考量：成体异兽涉及到更复杂的监管，而异兽蛋一般不被认为是真正的生命。
尽管异兽蛋的价格比成体异兽便宜许多。左见鸣只是简单看过，并不打算购买，毕竟这次出来采购的主要目的还是购买培育材料。
在异兽蛋的区域路过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穿着厚实，两手插进外套口袋的男人，左见鸣前往食物区。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御兽师，他为毛毛刺蝶和寄居童子准备的异兽食物都是根据食谱亲手制作。
自然，要先对食材进行一番挑选。
——根据模拟器的建议，左见鸣多购入了蓝蓝甘莓，这是草属性异兽比较喜爱的一款灵果，能够很好调节草属性异兽的身体韧度，具有一定的增强草属性能量的功效。
对人类来说含有毒素，但异兽能够很好地将其消化。因为外皮很厚，最好将蓝蓝甘莓磨成粉末，混入异兽食物中食用。
缺点就是贵，半斤近百。这是因为蓝蓝甘莓难以种植，对土壤、空气以及湿度的要求很高。
除开蓝蓝甘莓和部分为了维持身体结构的草属性食材，其余购入的材料，左见鸣都选择了能够增强幽灵属性的食材，更侧重于培养毛毛的幽灵能量。
而针对黑影身体的延展性，左见鸣则谨慎地选择了适配恶属性的“软胶食品”。
软胶是御兽世界的产出的高端食品，能够起到营养补充、情绪调节的作用。
由丸花蜂身体表面类似蜜蜡的硬质外壳的分泌物、异兽去病生长过程中掉落的胶状物质作为基础材料形成，再混入各种属性偏好的灵果，就能形成不同的软胶食品。
当然，为了更符合其昂贵身价，软胶食品的命名方式和奶茶有的一拼：星辰蓝莓甜甜软胶、火焰辣龙软胶、彩虹爆浆软糖胶——
左见鸣拿的这款恶属性软胶就叫做恶魔小甜心。
给黑影买这个，是因为寄居童子的身体也会随着入口的食物发生变化。
黑影回忆起在公园扒拉垃圾时曾经用“难咬”这一形容词，事后左见鸣再结合一些寄居童子的资料，便推断出黑影的牙齿是因为垃圾难以咬动、再加上啃食树皮才变得像是鲨鱼牙般尖锐。
所以，要想加强黑影身体的延展性，软胶食品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可能寄居童子不是不进化，而是它的进化已经融入日常生活中时时发生呢……”握着这盒软胶，他又不自觉小声道。
在御兽空间听到这句话的黑影：“咕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之开心地叫一下咕嘻。
御兽世界千奇百怪的异兽生态、异兽知识每天都在刷新左见鸣的认识，看着购物篮里逐渐多起来的材料，（虽然钱变少了）他的心情不自觉变得愉快起来。
“好、我们接下来去——”
“啊！”
话没说完，一声工作人员的惊呼从旁边传来，吸引去众人的目光。
左见鸣抬头，眼睛微微睁大，离他只有两米远，摆放着不同异兽用品和高级灵果的货架。商品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失，而显示商品库存实时变动的电子屏幕上的数字飞快下降。
一个眨眼，那些价格高昂的商品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扫一圈周围，除开他，只有一个挑选异兽食品的风衣女性和另一个穿着运动装的中年男人在附近，这两人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吃惊两个大字。
见事不妙，中年男人转身就要走。
“别走，”工作人员猛地抓住他的手肘，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看过风衣女性和左见鸣，“不好意思，麻烦三位都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啊这！
——经典三选一，嫌疑人竟是我自己？！
难道来超市购物撞见盗窃案件也是运气差的一环吗？左见鸣配合着站住没动，心里飞速飘过吐槽。
很快超市经理抵达失窃现场，风衣女性面色不大好，也勉强配合着工作人员的检查，但中年男因为自己被怀疑开始大吵大闹，反倒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但很快，风衣女性和中年男因为不是御兽师，身上没有携带异兽胶囊、空间背包而摆脱嫌疑。没人触碰商品便消失，没了的又是高级商品，再怎么说也只能是异兽作案。
经理看向左见鸣，狐疑地问：
“同学，请问你有携带异兽吗？”
嫌疑人三选一中唯一的御兽师——
左见鸣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多出好几道怀疑的目光，一时间露出带有淡淡死意的微笑，语速飞快地解释：
“我是御兽师，但我的异兽是毛毛刺蝶和寄居童子，两个异兽都没有转移、储存物品的能力。而且我携带的空间背包不到一平方米，无法存放三排商品。”
给出御兽师证件，又打开了自己的空间背包证明清白。
超市经理这下急得快冒火，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超市封锁时间太长有损口碑，但短时间内又没办法抓住盗窃人。
已经有一些顾客因为四楼的封锁发出抱怨，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无形之中给超市管理者施加压力。
或许出于想要快点解决事情离开的缘故，中年男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经理左见鸣才是那个盗窃者：
“肯定是御兽师干的，我和另一个小姐都没有异兽，又没带空间背包，偷了也没地方装啊！估计就是这个小子偷的。”
“是吗？我觉得我们三个都没有嫌疑。”
被无端指责，左见鸣倒是没有生气，心平气和道。刚才这两个人脸上的吃惊都不是作假的，再加上没有作案条件，他直接就排除了这两个人是盗窃者的可能。
“找到了没啊？我们急着出去啊。”
“偷东西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走？”
“就是……
安抚一圈顾客情绪，经理不停擦拭汗。左见鸣扫一眼围观的人群，指着其中一个人对经理说，“偷东西的应该是他。”
“胡说什么？！”经理还没反应过来，背着背包，穿得厚实的那个人皱着眉反驳，“这里不就你最有嫌疑吗，想要摆脱嫌疑也犯不着对着别人发疯吧？”
经理也是着急上火，便商量着检查他的空间背包，不料这人有恃无恐地打开背包，空空如也，机器检测他身上同样没有携带异兽胶囊。
这下好了，这个被指出来的人和中年男一起闹着要超市解开封锁。
眼看超市要损失惨重，左见鸣只道：“大叔，超市暖气大，我看你都流汗了，穿这么厚真的不热？”
背包男一怔，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一摸，擦掉汗水：“关你什么事？！我喜欢暖和不行吗？——”
左见鸣眨眨眼，“绷带拉拉？”
超能属性异兽，绷带拉拉具有隔空转移物体的能力，同时还能学习次元织网，利用绷带的力量制造出密闭空间。
大叔面色僵硬起来，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写满抗拒，他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转身就要走，生怕自己因为重大商业事故被开除，经理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被猛地甩开。然后这个大叔动作艰难地跑起来。
——偷了那么多东西，当然动作艰难啦。左见鸣手一挥，黑影猛地甩出帽子，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若探囊取物，啪的一下打在他脑袋上。
真正的“大盗”一下摔倒在地。
事后，经理连带工作人员把他押进仓库，一扯掉手套，那些不翼而飞的商品通通从手套里掉了出来，再掀开衣服一看。
贴着皮肤飘动的宛若绷带或输送带的异兽，正是左见鸣口中所说的绷带拉拉。
左见鸣解释：“能够隔空转移物体的异兽，目前只有天秤操手、里奇亚和绷带拉拉。其中里奇亚只能转移物体不能建立空间，所以空间背包没有东西就不是里奇亚。
“而天秤操守体型大，在不能放出异兽的超市肯定扎眼，所以也不是天秤操守。”
“既能隔空取物，又能建立空间藏匿物体，而且还要符合容易藏匿的要求，”他微微一笑，“只能是绷带拉拉。”
经理连番感谢，而周围的工作人员眼中也是止不住惊叹，夸他懂得多——绷带拉拉可是比较稀有的异兽。
本来还因为学校文考排名总在后头稍有气馁，这轮番的夸夸差点让左见鸣都有些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五个月前他还是对异兽一窍不通的半文盲呢……
左见鸣咳咳，欲言又止，眼神闪亮，动人话语充满语言的艺术：“经理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用
知识改变一下贫穷的命运呢——”
他看看经理，再看看购物小推车，极富感染力的肢体语言深深地打动了经理的心。
……
一小时后，成功收获半折优惠的左见鸣提着三大袋战利品兴致冲冲地回家。本来以为要大出血，结果只是做了个小手术。
读书真好，原来读书真的能变现。
他一面将东西塞进小冰箱，一面热泪盈眶。
除开食材，还购买了小喷壶，是专门给鳞翅目异兽使用的。
毛毛的翅膀需要保持一定的湿度，但又不能过强。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冬季，左见鸣才购买了这个喷壶，还可以掺入一些虫类粉末配合使用，对毛毛的成长和护理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而黑影，左见鸣则是购买了硬度极高的合金玩具和一些适合啃咬的硬饼干（他目前做不出来）——适当补充金属元素再加以磨砺，能够让它的牙齿更锋利。
也算是勉强收支平衡，左见鸣算算手头上的钱，还有近三十万，这都多亏了毛毛凝聚出的能量珠。
但现在毛毛体内的能量不会再过于满溢，能量珠的凝结是时候该放缓速度，不然过犹不及反而伤害身体。
对战俱乐部目前还只能拿死工资。他必须要寻找新的赚钱方法。
左见鸣安顿好大采购的物品，双手抱胸面色凝重，身后是毛毛和黑影观看动画片的背景音。
——事已至此，还是找老模要点米吧。
第62章 我是谁？
【性别抽取中】
【属性随机分配中】
【性别抽取完成，属性分配完成，请抽取天赋】
【恶作剧达人：因他人的尖叫而趋势行动。】
【（紫）盲盒：想来点好东西吗？这里有的是。】
【社交黑洞：“为什么我一开口就总是冷场？”】
【夜行者：夜间出没让你精力倍增（并不是狼人）。】
【恋爱脑：当脑子里只剩下恋爱，就会成为恋爱脑。】
第二次出现了紫色天赋，左见鸣微微挑眉，但情绪总体淡定。
——出来紫色天赋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能抽到不成？
左见鸣冷冷一笑：如今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那个每次抽天赋前都要沐浴洗手刷牙蹭一下毛毛刺蝶四件套的左见鸣彻底成为过去式。
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某种意义上，这位抽卡没怎么开出过好东西但依然坚持自己抽卡的左姓高中生也能够称得上英雄主义。
最起码他坚持不懈的品格非常动人。
左见鸣正想点击转盘，但旋即他伸出的手猛地停下，转而点开了成就栏。目前三张卡，其中两个主动技能。
他翻出企业家的成就卡面。
【成就：企业家】
【佩戴效果：限额一次的百分百中奖。】
目光放在“百分百中奖”这五个字上面，左见鸣的眼睛慢慢亮了：
五个天赋，四白一紫，这难道不算抽奖吗？
——抽中紫卡对他而言就是中奖了，而且是绝无仅有的大奖。
佩戴上【企业家】，他重新回到模拟界面抽取天赋。模拟器屏幕闪动几下，转盘转动的画面慢吞吞地变化着，就像模拟器很不情愿一般。
【企业家效果启动中……】
【叮……抽中天赋：（紫）盲盒】
抽、抽中了？！
左见鸣顾不上老模带有小情绪的省略号，欢呼着跳起来，把毛毛和黑影挨个抱了一遍。
这是能够写进毛毛日记里的人生高光啊——
【盲盒开启中，天赋确认：（紫）阴间大会员】
【感谢御兽师发现游戏BUG，系统后台下载补丁中……】
【补丁完成安装，开始模拟后将不能退出模拟界面】
【祝御兽师游戏愉快。】
打吧打吧，不就是打补丁吗。左见鸣已经无法克制嘴角的笑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次的天赋。
【（紫）阴间大会员：字面意思，如果世界上有阴间的存在的话，你已经拿到其中的高级VIP。】
——虽然看描述不太阳光，但这可是紫卡！
他不禁震声强调：我亲手抽出来的紫卡！
见御兽师如此癫狂，毛毛已经上手试探地摸了摸左见鸣的额头，虽然因为激动有些发红，但并不烫。
它和黑影对视一眼，无奈摇头：每周特有的发癫名场面，治不好——
左见鸣迫不及待地启动模拟器，这模拟故事，对他而言就是一周一次的故事会。他期待不止因为能够获得奖励，也因为能够透过模拟内容看见更多的异兽世界的神奇之处。
即使情节和人物是虚构的，模拟故事所处的环境和背景却是模拟器通过计算和算法，根据真实世界的法则、历史背景或者社会结构设计而成。
这种好似一点点探索，掀起世界神秘面纱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期待更多。
【模拟进行中——】
这一次模拟器的开局不同寻常。没有彩色的像素画面，屏幕漆黑一片，在他的注视中，一行冷冰冰的白字浮现于黑屏的中间。
【27岁：你死了。】？这什么开局即死亡。
模拟器屏幕依旧黑着未浮现画面，维持在这一行白字上。
总觉得好像被骂了——正当左见鸣觉得这是老模对自己卡bug行为的无言抗议之时，模拟器的画面又迅速跳动起来，像是上世纪的旧电视般显出雪花屏。
闪动的雪花点进一步转变为真正的雪花，在深夜中飘荡落下。
画面往下，露出积着厚雪的地面以及没被大雪覆盖的一排排的墓碑。左见鸣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放在画面中心。
一个上半部分白色，下半部分半透明的轻薄物体。
由人类的骨孵化而成无形体的魂灵，它没有手脚、没有面庞，身躯宛若用过的一次性塑料雨衣，在暴雪中晃动不停。
【？？？岁：％￥……你&@不记得……％#】
【你低下头，就好像自己有脖子一样。】
【身前是一座带有裂痕的墓碑。石碑刻着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冰雪随着狂风呼啸，但你并不觉得冷。你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死亡前的任何事。】
什么意思？难道、一百年后的世界有鬼魂吗？左见鸣神色稍有恍惚。
——仔细一想，好像也能说得通，毕竟幽灵异兽就是幽灵啊。
异兽就是最不科学的存在。
在有异兽的世界里，唯心主义说不准都能上桌吃饭了……
【？？？岁：你在、墓地里呆了很久。很久，很久……】
【你饿了。作为一只鬼，你居然会感受到饥饿……这让你觉得不可思议。】
【残留的情绪告诉你，你应当渴望热气腾腾的食物，或者是一些鲜活的……东西，但周围只有冷风与雪。】
那个像是幽灵一般的物体动弹一下，从它诞生的这个墓碑开始迟缓的移动，它佝偻着的身形在风雪中，就像是被其压垮一般无法挺直。
左见鸣若有所思，沉浸在故事中，便下意识地思考起这个模拟故事可能会有的发展。
这个幽灵生前是人，难不成接下来会死而复生？
【饿。你的视线停留在一只野兔身上。它白色的皮毛和雪地融为一体。】
【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抖动着耳朵，对周围的环境十分警觉。】
【放心吧，我没有实体，伤害不了你。你喃喃道。可饥饿像一张皮，蒙住了你的大脑，你缓缓像兔子飘去。】
【兔子死了。鲜红的心脏在雪地上跳动。醒过神时，你的嘴角沾满鲜血。】
【……你是怎么吃掉它的。】
【？？？岁：你吃掉那只白兔，继续在雪中漂泊。雪拦不住你的身体。在雪地中，你找寻到一间破败的木屋，没有锁门。一个老奶奶坐在摇椅上，她说她等你很久了。】
【你认识我？你的声音就像是卡掉的磁带嘶哑又断断续续，她却听得懂。】
【想要一具身体吗？尊贵的人。她看出了你的欲望，再过十天，雪才会放晴，那时候会路过一个旅人。说完这话，她便消失了，只剩下不停摆动的安乐椅。】
嘶——联想到那只被生吃的雪兔。左见鸣默了一默，喃喃自语：“不会是……要夺走这个旅人身体？”
【那旅人年轻力壮，被冻伤的脸颊泛着紫。屋内堆积的灰尘使他咳嗽，他娴熟地生着火。跃动的火光中，竟渐渐地浮现出一张惊恐的脸。】
【“快熄灭！火会将一切吞噬！”】
【你吓得他想要开门，逃出生天。然而火却直接烧到了门把手。滚烫的炙热的铜把手，他像那只野兔一样四下逃窜。与兔子不同的是，他会大声呼喊。】
【雪地中孤寂的木屋传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喊，最后又被风雪给淹没，消匿了一切凶恶的痕迹。】
【你感受不到火焰的滚烫，四肢百骸流淌的只有温暖。】
随着那股暖意，幽灵的躯体渐渐抽长，它生长出头部以及长长的四肢，枯瘦嶙峋的身体在洁白到一无所有的雪地中竟被衬得愈发惨白，透过那一层魂体，能轻松窥见内部的骨骼走向。
有了人形，幽灵迈开长到不和谐的腿，精怪一般行走在积雪而不下陷。
【你成为了怪物。】
【你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岁：你凭借自身的天赋，成了一则怪谈的主人公。在风雪蔓延的荒野里，藏着一个渴望血肉的怪物，它将藏匿于黑夜，在旅人放下戒备时悄然现身，再将人类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骨架。】
【？？？岁：其实你并不想伤害他人，直到饥饿再次席卷了你。你无法忍受那种恨不得将自己也一并撕碎的渴望。】
不想伤害他人，但已经吃了N多人。左见鸣无法评价，他知道这个人…这个鬼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最基本的道德感。
他微微地垂下眼帘：要求被饥饿折磨的野兽遵守道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模拟不能停止，左见鸣只能继续看着这个将死不死的鬼魂继续杀戮下去。
【？？？岁：你被你吃掉的血肉越来越多，冰原里的动物、或是人类死去以后很难再有其他幽灵诞生，因为你会将它们尸体残留的魂也一并填进肚子。】
【暴雪中的食物太少了。你总是不满足，便向着人类的聚集地移动。那是一个不大的镇子，人们用原木搭建起漂亮的房子，从窗户中透出温馨的灯火。】
【你曾经拥有的人类的心在体内嘭地一下跳动。】
【家。】
“我……家……”被血腥味浸透的嗓子传来嘶哑的声音，这只朝鬼怪转变的幽灵痴迷地看着人类的聚集地，它空洞的眼瞳中也倒映出那些跳跃着的篝火。
曾被它拆吃入腹的人类在脑子里尖叫，崩溃的哭声和无比虚弱的呼吸声交缠着，它冰冷的身体想要温暖。
想要……成为人。
【？？？岁：你试图帮助人类修复房子。人类驱赶了你。很饿。】
【？？？岁：你试图帮助人类捕猎，人类远远看见你，便四散逃跑。你自己吃掉了猎物。还是很饿。】
【？？？岁：你在雪里捡到了一个孩子。她或者他——你不知道，你分不出来，你太久太久没有当一个人类了。所有人类的味道都是香香的，脂肪的香气。】
【小孩拜托你让TA回去。你牵着孩子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TA身上的香气往你鼻子里钻，香甜到你无法忍耐。】
【你对自己说，想当人。】
【你又说：“饿。”】
【咔——嚓——】
左见鸣猛地闭上眼睛，不想看血在屏幕上蔓延开的样子。
【？？？岁：你再也没去过人类的聚集地。只在冰原徘徊。冰雪覆盖的大地上，又隐隐走来一个身体。】
【理所当然地，你想故技重施。向风雪伸出手，但只触碰到一片冰冷。】
【寒冷的冰妖女对你说：快停下。】
【你说：我、好饿……】
【你想要吃掉它。这举动触怒了雪中的冰妖女，它吹动冰冻之息，将你未成形的心脏冻起。】
冰妖女气愤离开，随着它的离去，冰雪缓缓消融，覆盖大地的厚雪逐渐融化，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四周的景象不再是苍茫的雪原，而是一片辽阔的荒野。
大地裸露，枯草随风摇曳。
肚子冰冷的幽灵站在荒野上，胸膛中的冰晶心脏在失去风雪的世界里闪着坚固且寒冷的光。
【？？？岁：你好饿。】
【饥饿击垮了你的身体，你迈不开步伐。】
从黑夜到白昼，再从白昼到黑夜。幽灵孤零零立于大地上，漆黑将其身躯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忽地生起一点火光，紧接着，又从一点到一片。
烛火的光包围幽灵。
烛光烧化冰蜡，像是落泪一般，左见鸣一眼认出这些异兽是哭哭烛光和冰烛光——幽灵属性。
【你向它们伸手，像幼鸟乞求亲鸟的投喂。】
【“这是半只幽灵。”】
【“它饿了。”】
【烛光们小声交谈起来，你什么也听不懂，依旧伸出手。你的心脏被冰冻于饥渴之时，只知索取。最终，好心的烛光幽灵将自己的泪水送给你。】
【烛光幽灵的泪水便是它们的生命能量，凝结了酸甜苦辣的烛泪，一进到你的身体里便逐渐溶解。烛火幽灵们交织变换的生命过往让你眼中燃起一点灵火。】
【你出生了。】
果然是诞生。虽然有所猜测，左见鸣还是睁大眼睛，因为模拟器所呈现的画面和他原先的想法并不完全一致。
这次的模拟对象，没有重生成人，而是成为冰、幽灵属性异兽——夜屠。
模拟器一闪，夜屠完整的身体显露出来。四肢纤长，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冰体。背部弯曲如同弯月，它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冷光。
作为少数没有进化形态的异兽，夜屠还是受到很多关注的。左见鸣当场搜索起夜屠的知识点，这个异兽会因为磁场聚集的情绪能量（也就是魂灵）而诞生，在异兽和人类最开始的战争时期，因为伤亡数过大，夜屠诞生于战场，和死亡挂钩，也就起了这个名字。
主要依靠情绪、生命能量进食，是很难伺候的异兽。
现在夜屠有时还能在医院、火葬场附近看见，因为在这些地方，它们能够获得食物。
而且——以异兽的魂体诞生的夜屠和以人类魂体为基底的夜屠还有所差别。
以异兽魂体为基底的夜屠更加野性，依循本能捕食情绪能量，常伴随怨念与复仇心理；而以人类魂体为基底的夜屠，则多了一份不可控的复杂性，夹杂着人性与异兽本能的冲突。
【1岁：你想起了曾经，作为人类存在过的曾经。】
【那个被幽灵异兽纠缠着死去的青年，是你却又不是你。】
【你询问着自己：我是谁*？】
【胸膛中不断滴血的冰冷心脏提醒你：你只是一只——】
【野兽。】
第63章 报不报名？
【7岁：你没能逃出复仇的人类和异兽的围剿，重伤致死】
生前曾是人类的夜屠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抽搐的身躯流淌出粘稠的血液，嘶吼着挣扎，最后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那抽长纤细的身体，如冰块融化般腾升起灰色的雾气。
地面上留下一具庞大的类人骨架，在肋骨中间，一颗淌血的冻结心脏静静地躺在那里。
【模拟结束，获得模拟点数×1】
【获得成就：野兽】
【进行随机属性点的抽取】
【体质增加了！亲和力增加了！】
属性点的涌入让四肢都温热一瞬，将倦怠消除，但左见鸣的心神还沉在模拟结局中。
想起作为人类过往的夜屠无法接受如今的自己，最终自暴自弃，选择就此抛却理智，仅受本能的驱使，成为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蒙蔽自我地游荡荒野，直至被人杀死。
左见鸣捏着左手，上头的伤疤早已经不会疼痛。
如果是单纯的动物，那便不会为吃人而烦忧，只会将其当作生存的手段。就像吃掉其他动物一般轻松简单。
可偏偏这只夜屠想要做人类，牵起了迷路小孩的手，又无法压抑饥饿的本能。
对于那些被“戏弄”死去的人来说……这种给予希望又夺走的绝望会有多么痛彻呢？
【成就名称：野兽】
【描述：在荒野中日复一日的游荡，曾有谁给出忠告，但野兽已看不见前路。】
【佩戴效果：替换特性威慑力（让对手胆怯，降低对手攻击速度）。】
漆黑的卡面中，只有一双苍色的眼睛看着镜头。毫无疑问地，那是属于夜屠的眼睛。直到死前，那双眼睛都再没能展现出属于智慧生物的色彩。
左见鸣不自觉抬起头，两只与夜屠不同的黑亮眼睛倒映出电视机前的两只异兽。
寄居童子缩在毛毛刺蝶的阴影里呼呼大睡，而毛毛也不停打着哈切，睡眼惺忪地看着电视，估计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注视这两个睡到一起的异兽宝宝，他忽地便翘了翘嘴角，连眼睛都弯成月牙。——超可爱的，谁懂？！
这么可爱的小孩是他家独有的。
果然，摇摆不定只会害人害己。左见鸣发誓，要是有谁敢像这只夜屠一样对他家异兽的话，他绝对会重拳出击，把那谁的皮都拔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句话就算放在异兽身上也是行得通的。毕竟比起一般的动物，异兽的思维模式会更贴近于人类啊。
——夜屠的结局都是它自己招致的，他对它半点也不同情。
起身给两只睡眠充足的宝宝盖上被子，左见鸣关掉灯，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他躺在床上，点开模拟奖励。
【请选择三项模拟奖励：
奖励一：获得冰妖女的庇护（将减弱极端寒冷天气对御兽师的负面影响）
奖励二：获得冻冰×3（适合做成冰沙，食用后能够大幅提升异兽的冰属性技能威力）
奖励三：获得赤焰果×3（食用后提升火属性技能威力）
奖励四：获得破损的骨架（缠绕的怨力能够吸引特定的异兽，又或许部分收藏家会对它情有独钟……？）
奖励五：获得技能冰冻之息（向前方释放一股寒气，造成一定范围内的冰属性伤害。有几率使敌人被冰冻。）】
紫色天赋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成就能够替换特性，模拟奖励还能五选三——左见鸣恨不得多卡点bug，卡到让模拟器破产。
人性的贪婪……罪过罪过。他赶紧平息一下贪念，理智选择起模拟奖励。
奖励一、五是必选项。
御兽师走南闯北，冰妖女的庇护能够大大提高野外的雪天天气的生存力，而尽管目前他没有冰属性异兽，但是冰冻之息这种技能他是只能嫌少不能嫌多。
——说不定之后哪只异兽伙伴能学会呢。
还有一项，左见鸣在二、四之中犹豫，最终选择了奖励二。
破损的骨架应该指的是夜屠留下的骸骨，要吸引异兽肯定要放出来。
家里先不说有没有位置，怨力强估计吸引的都是恶、幽灵属性这类异兽，他工作日还要上学，周末也要去俱乐部上班，一不小心就被偷家了。
至于卖给收藏家……这就需要特定的人脉了，同样对左见鸣不大适用。
还是冻冰更适合一些。就算自己用不上，能够大幅提升技能威力的材料也能卖出去。
选好奖励，再打开模拟器的物品栏——
神秘果实（黄莱姆、树葡萄、腰果红梨）若干、三瓶伤势修复喷雾和防虫喷雾、一箱哞哞牛奶再加上今天的冻冰、冰冻之息技能以及冰妖女的庇护（无法取出）。
可以说，左见鸣一个人就是一支后勤保障队伍，模拟器就算模拟白卡，得来的奖励也依旧是实打实的物品。如今除非技能，其他资源他不会轻易地拿出。
如果有一天再次进入到未知的秘境，这些灵果和伤药就将成为他和异兽伙伴的储备物资。
“呼——休息吧。”左见鸣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咕嘻……”
不要刷牙。缩在影子里的黑影咂咂嘴，说出一句梦中呓语。
“不行、明天早上起来必须刷牙。”坏心眼的御兽师小声说道。
咕呜呜一声，寄居童子翻到地上去。
……
“恶之波动——”
寄居童子一个跃起躲开向阳猫的撞击，在空中释放恶之波动。
恶之波动从它身体四周爆发而出，黑紫色的能量波纹犹如扩散的涟漪，快速向周围扩散，击向对手的向阳猫。
粉色小猫咪嗷呜一声，浑身的毛炸起，还没来得及跑动就嘭的被恶之波动击中，晃荡几下倒在地上。
高一三班的对战课在对战场馆内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左见鸣击败了自己的对战对手，便下了场。
他的同学习以为常，没人想和一个刚入学就把高三生都打得服服帖帖的对战高手比较，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张鑫费了一番功夫，才指挥花苞宝打败了另一只异兽，一离开对战场地就凑前来。“左大佬，你怎么突然请假那么多天？你换季感冒了？”
他观察一早上了，确认左见鸣面色红润，脸颊饱满，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才谨慎发问。请假一周，对现在的高中生来说还是很少见的。
虽然商江市的气温在十一月就隐隐有速冻的征兆，左见鸣也不觉得冷，【冰妖女的庇护】对冷空气的抵御效果很强。
——而相比左见鸣的精神奕奕的模样，黑影就显得蔫了吧唧的样子，就连打赢对战都不见开心。
张鑫深深地疑惑了，不由得猜测：“难道是黑影生病了？”
“毛～”
此话一出，在左见鸣脑袋上充当头饰的毛毛刺蝶毫不留情地笑出声。
黑影哭唧唧地投去一眼：这真是亲姐哇……
“这小子是因为不喜欢刷牙才这样的。”左见鸣无奈地弹了弹黑影的脑袋。
浑身响着静电，寄居童子生起小脾气，把屁股尾巴对准他，然后干脆缩进帽子里。他不禁失笑，将黑影连带帽子团吧团吧，塞进口袋里。
请假的事情被左见鸣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张鑫并未察觉，抱着花苞宝长吁短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周不见你这进步速度怎么像是坐火箭一样啊？”
连影子分身都学了，那熟练度半点不像新学的。
不说还没出手的毛毛刺蝶，他看寄居童子的对战是愈发熟练——虽然之前也很强，但对战时指挥和行动间还是会出现刚契约异兽特有的微妙停顿，偶尔衔接不大流畅。
擂台对战的时候，寄居童子还因为这点被对手抓住机会进攻来着。
可现在，那种卡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论是动作衔接还是招式的使用，寄居童子都显得更果断流畅，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张鑫之前本来还在想：与异兽的亲密度是众生平等的，就算再天赋异禀的人也要老老实实耐下心子培养和异兽之间的默契。
结果消失一周，左见鸣和寄居童子之间的配合就像是水磨圆石一般光滑无棱。
天才就是天才啊。
——当然，发出如此感叹的张鑫也不会知道，左见鸣和异兽伙伴经历的近乎致命的对战。
如果说时间是打磨默契的细雨，那生死就是淬炼羁绊的烈火。
绝境中，任何的多余、犹豫都被剥离，只剩下最本能的信任和配合。那浩荡雷火，将人与异兽之间的连接淬炼得更加坚不可摧。
听见张鑫这番类似夸奖的感慨，毛毛刺蝶荣辱与共地扬起脑袋，欣然接受。黑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口袋爬出来，扭扭捏捏地钻进左见鸣的影子里。
一直被抱着的花苞宝按捺不住跳下来，跑过去戳戳影子里的黑影，又跳起来和毛毛撒娇。
三个一周多没见的小伙伴玩到一起。张鑫则和左见鸣说起这一周发生的事情，虽然班长应该都发给左见鸣消息通知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得和朋友交流才有体验感。
——众所周知，八卦吃瓜是人刻进DNA里的本能。
因着左见鸣，对战课老师对他们的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张鑫也不敢过于放肆，小声说道：
“同桌，过几周，校队又要招人了，你要不要报名？”
他说的信誓旦旦：“你要是报名，校队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君不见上一个校队成员吴乐嘉的王牌异兽甜心桃兔被吊起来打吗？
就左见鸣现在的战力水平，就左见鸣这飞速进步像是没有平台期的恐怖潜力，下学期的异兽对战全国高校联赛会是什么盛状，张鑫都不敢想。
但他确信一点：这次的高校杯绝对会超级精彩。
第64章 最好不要被他抓到！
异兽对战高校联赛是国内最火热的官方对战赛事之一，参与全国大赛的选手及队伍通过3、4月举办的地区初选赛筛选，地区预赛分为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赛区。
其中东南地区最为稠密稠密。商江市所处的西南赛区不及东南地区发达，但在秘境后时代，已经是相对密集的人类聚集地。
高校联赛具有个人赛和团队赛两类参赛形式，个人赛规定只有具有三阶御兽师证明、以及拥有三只及以上异兽的高校御兽师才能报名预赛；
相对于个人赛，团队赛便显得宽松许多，只要报名的团队成员都拥有一只契约异兽便可以。
每所学校可推荐1-2支团队。一般来说，一队是学校自行组织的队伍，另一队由学生自由组队。
因为通过校队的方式参加团队赛是最便捷快速的通道，所以张鑫才推荐左见鸣报名校队。
“不过也用不着这么急——”
张鑫挠挠头，“咱们今年才高一呢。在高校联赛上大显神威的还是高二、高三的多。团队赛有高一生，但也不是主力，个人赛的话，就没几个进全国的……”
他努力回忆了一会，猛地记起：“王瑶！就王瑶在十四届，以十五岁的年纪打进全国赛事——”
其实也不止王瑶，只是她是其中最出色的代表。连续三年拿下全国御兽大赛的冠军，如今已经是享誉全国的顶尖御兽师，其王牌御兽苍炎狮王更是世界闻名。
张鑫一拍手：“清飘洗发水就是她家异兽代言的来着，你知道不？伊诺狮王，也要清飘。”
几个月下来都在补习御兽知识，在社会名人这方面左见鸣便略显捉襟见肘。但苍炎狮王作为国内人气最高的异兽之一，他还是有所记忆。
问起御兽师一问三不知，光知道人家的异兽。
众所周知，凭兽识名人是现代人的基本素养。如今左见鸣也能算半个现代人了。
“王瑶的苍炎狮帅是帅，但是我真觉得越之柠惨啊……”张鑫边说边摇摇头，“他连续五年没拿到冠军了，前几年有林九匠，后几年有王瑶，这万年老二也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
他没能伤感多久，因为对战老师已经无法再对他们两个的摸鱼情况继续容忍下去，一声高喊，柳眉倒竖：“张鑫！左见鸣！——你们想玩到下课吗？异兽都还看着呢，就是这样给异兽树立榜样的吗？——”
不好、老师生气了。俩小伙瞬间立正，一板一眼地走到对战场地上准备对战。
毛毛刺蝶轻车熟路飞到左见鸣脑袋上，和地上黑影对视一眼，两者眼中均显露出些微笑意。
——原来见见（御兽师）害怕老师呀。
它们两只偷笑，张鑫站在对战场那头朝左见鸣挤眉弄眼：哥们，随便打打吧。
左见鸣笑眯眯地让黑影上场，那种全力以赴的姿态让他的战斗对手发出无声哀嚎：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你这不是拿大炮轰蚊子吗——
张鑫欲哭无泪地让花苞宝走上对战场地：
“冷酷！无情！”
……
十一月初的周六，商江一中在校体育场举行校队选拔。
校体育馆被布置成对战场地，分作A、B三个对战区块——场馆内有近百人，但并不是都来参加比赛的，邀着好友一起来围观的也不在少数。
左见鸣以参加校队选拔赛的理由向俱乐部请假。
他还因为自己过多次请假有些不好意思，但不料俱乐部的运营经理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假。
同事林晓偷偷告诉他，经理看好他，期待他在高校联赛上打出名声。——不说进到全国那么远的，哪怕只在市内排进前八，那也是俱乐部赚大。
在俱乐部工作时，和四阶御兽师李昌洋的那几次对战练习似乎让同事、上司相当信任他的指挥水平。
不过让左见鸣自己来说，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需要更多、更多的对战和思考进行磨练。
做出进入校队这一选择，不仅为之后参加比赛的（大额）模拟点数，更有一个原因：
迅速增长的实力，让他成为了班级中稍微有些“脱轨”的齿轮。
这句仿佛自夸的话，已经成为了现实。
一年三班的对战课上，每一场左见鸣参与的战斗都会以他的胜利告终。——甚至有时候，他会在对战开始前无意间看见同学脸上流露出的没有斗志的神情。
可左见鸣并不是个喜欢轻敌的人。每一次对战，他都会竭尽全力。
经历过生死之战，经历过那种刀尖起舞的疯狂感，就像尝到过肉味的野兽，左见鸣知道真正让他享受、真正让他头皮发麻倾尽一切去燃烧去对战的感觉是什么。
对战中每一刻都全身心投入的体验，充满压力、心脏急速，以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有失的紧张局面。
就像吊桥吸引一般，左见鸣渴望着双方都拼尽所有的对战。
或许，毛毛草当时在他胸口扎下的深根至今仍在持续不断地蔓延，让他像草属般汲汲地吸收对战带来的一切养分。
选择进入校队，他看中的不仅是比赛的资源奖励，还有与更强者交手的机会。
他需要新的对手，需要新的挑战，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成长。
异兽和御兽师是相辅相成的，成长的步伐不能被拖慢。
因此，提交校队申请时，他没有丝毫犹豫。
要更强、更有挑战性——
左见鸣不知道，当自己陷入这类渴望时，整个人的气质都顷刻显得锋锐起来。
御兽师的状态自然会影响到异兽的状态。
尤其是那些，和契约异兽具有精神共鸣的御兽师。
趴在他脑袋上的毛毛刺蝶不像平时那样活泼，而是不自觉地进入潜伏状态，藏进虚空里。黑影深深潜入影子里没有探头。
左见鸣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尽管还微笑着，但竟然没有同学上前搭话，都主动避开了他。
就像是，本能地避开危险般。
“左见鸣吃炸药了，今天这么狠？”
这种隐隐的违和感，让刚进入场馆的余从云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不禁抖了抖。
她的御兽天赋偏向于感知型，能够察觉到危险。自主选拔的时候，她借助这个天赋躲过多次其他考生的围追堵截。
当时，左见鸣给她的威胁感还不如李司强烈。
可此时才过去几个月，整个场馆里，竟然是左见鸣给她的存在感最强。
——比发火的班主任还可怕。
“有吗？他不是一直那样，猫在角落特别阴险。”
一旁的李司撇撇嘴，他倒是更愿意像左见鸣那样自己一个人呆着，奈何双方家长太熟，把他和余从云打包运到学校。
真是一张贱嘴。从小被迫和这男的认识，余从云也不含糊，一巴掌使劲拍在他背上，响亮的巴掌声在场馆里猛地响起，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左见鸣也下意识地朝这边投来视线。
像是估计猎物分量的视线。
——余从云被他那样看上一眼，浑身都有点凉了，连忙抓住异兽电磁线圈，让它给自己来上一个静电醒醒神。
痛得恨不得呲牙咧嘴，李司深呼一口气，顾及自己一贯的精致作风，还是强忍下这种痛感，心中充斥怨念：所以他才不想和她一起来。
余从云，从小就不把他当人看！
眼见着余从云招呼左见鸣往这边走，李司连忙收起自己的窝囊样子，重新摆出高傲的表情。虽然当时左见鸣在全年级擂台上大出风头，但他也是高一的擂主。
李司不认为自己会永远落败于左见鸣。
——就算有差距，也是能通过各种方式弥补的。
“你在哪个区？”他开口就问，语气颇为直接。
然后又被踢了一脚，“能不能客气点！”
对李司横眉竖眼，转头对左见鸣又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余从云主打就是一个求生欲。“好久不见哈老左……诶，你家两只都不在？”
左见鸣在学校里闻名的又一特点，不管在哪，身上都势必顶着他家两只契约异兽，风雨无阻，上厕所两只异兽都得巴拉在厕所门口望眼欲穿。
为此，左见鸣的称号都从阎王变成了蝴蝶王子。
——她的策略是对的，一提到异兽伙伴，左见鸣浑身气势一滞，旋即神情也不经意地和缓下来，又回去那个有些温吞平静的姿态。
他轻轻抬手，从虚空中出来的毛毛刺蝶拍动着翅膀落到他的手背上。然后一个转向，继续懒洋洋地趴在他头上，还很乖巧地问了声好：
“毛～”
黑影怕生，只在影子里露出三角形的斜斜的眼睛。
电磁线圈没见过寄居童子，好奇地飘过来，探出“脚”，戳了戳影子。啪唧——它被窜起来的黑影毫不留情地电了一下。
电磁线圈猛地一抖，连连回头看向余从云：妈呀，这里有只带电耗子。
人类们之间聊得起劲，没人理它，它好奇心满满，再试图戳一下。
——忽地，觉得浑身发凉，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眼，毛毛刺蝶神情饱含威胁地看着它，然后，猛地一张翅膀，赤色裂纹炸开一般显出诡异的图纹。
毛毛：它，我小弟！你想欺负它？
缩回余从云身后的电磁线圈：不敢……不敢……
“我在A区。”左见鸣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毫不吝啬地爆出来。
李司心中暗自松口气，不怕是不怕，但不意味着选拔赛对上是好事，万一不小心在前几场就输了呢？
——“很好，算你走运。”他矜持地抬起下巴，同样亮出信息。“B区。”
都一样高，还抬什么下巴。余从云心中吐槽，左见鸣总算回归正常，没让她的“警报器”一直响个不停，也便放下心来。
“我也在B区。”李司居高临下瞥她一眼，余从云便瞪回一眼。“跟这个鬼真的是孽缘！”
就算打不过，她也要说！
“校队选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选手尽快到各自的对战场地就位。”
广播重复三遍。
周围的同学都开始移动，左见鸣哭笑不得地看着余从云和李司你一脚我一句地去到B区集合地，真不知道这两人招呼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也不是不行。
——毕竟很有可能会成为队友啊。
嘴角翘了翘，左见鸣抱起对毛毛一脸崇拜的黑影，头顶毛毛刺蝶走向A区。
意气风发的模样，直到背后传来其他同学讨论的声音：
“看，那就是蝴蝶王子。”
左见鸣一个脚滑，差点摔在地上，带着浑身的羞耻感和自卑感快步赶到集合点。
究竟是谁？！给他取了个这么逊的外号？！！
最好不要给他抓到！
第65章 心眼真多！
秋风裹挟着凉风吹入场馆，将墙壁上挂着的红色横幅吹得微微晃动，横幅上的白字清楚写出“商江市高校御兽选拔赛校内赛”。
除开报名选手，其他同学陆续坐在观众席上。
日期特意定在周末进行，学生人数不多，但气氛足够热烈，嘈杂人声此起彼伏。
观众席靠前排的位置，现任校队的指导老师和团赛成员混在观众里，目光放在LED显示屏上。——两位老师分别是主指导张秀，以及副指导王中伟，都曾观战过左见鸣那届自主选拔。
而四位到场的成员，都预计是下届团赛的主力。在王中伟右边一字排开地坐，分别是吴乐嘉、凌白与负责双打的钟文和裘诗兰。
见吴乐嘉不停往后方看，凌白打趣他：“你找什么？KO你的左见鸣在底下对战呢——”
“他厉害是历害，打3v3我可不见得会输啊。”吴乐嘉习惯性嘴硬一句。
他问：“礼雾怎么没来。你们两个不是上厕所都要拉着手去吗？”
“雾雾去探索秘境了。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反正没要求必须要来嘛——”
凌白一撩头发，七彩的发丝在灯下变化多端地闪烁一瞬，变幻为雾蓝色。头发向**，露出她纤长上翘的眼睛。
这人又乱染发了……吴乐嘉下意识瞥一眼她各种乱闪的头发。被凌白捕捉到，撇撇嘴：“乐乐同学，你自己一头红毛，可别惦记我的头发了。”
“我又不是染的。”说起这事，他就下意识满脸自得。
这红毛可是纯天然异兽“口”工打造，他小时候，野生的极渊岚啸一口龙息给“烧”出来。
是他命大和运气好的象征！
除了吴乐嘉，还有谁会拿熊孩子事迹出来炫耀？眼睛一眯，凌白笑意盈盈地打趣：“孙哨不也没跟着你来，你俩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吗？”
“那礼雾是队里的，哨子又不是队哎呦！”
“安静！你俩就不能学学钟文和诗兰吗？怎么不见人家话这么密啊。”
给王中伟拍了一下脑瓜子，吴乐嘉捂着发疼的后脑勺闭上嘴，腹诽道：王老师这脾气也忒暴了。
再悻悻地瞪一眼捂嘴遮掩笑意的凌白，吴乐嘉将视线挪到比赛区域上，扫一眼A区的两个对战场，一下就找出头顶大蝴蝶，肩搭黑蛞蝓的颀长背影。
就是左见鸣！
想起自己因为输给高一生而疯狂加训的惨痛历史，吴乐嘉心里头不停碎碎念：
呵，进吧进吧，都进校队吧，到时候一个个都被王老师扇后脑勺。
指定没你们好果汁吃！
……
为节省时间，又正好报名人数是双数，选拔赛便采用单败淘汰制度，分作A、B区域，每个区域各取前四进入商江一校队。
商江一中校队的人数常年维持在二十左右，其中高三年级能占近半，高一最少。
虽然校队常备人数接近二十，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站上比赛的主舞台。团队赛以七人为一队伍，其中五名主力，两名替补。
因此，校队中的选手会根据自身实力和表现被划分为主力与后备两大阵营。
学校组建校队，一方面是出于备战高校联赛的考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选拔出优秀的御兽师人才重点培育。
这些优秀的御兽师未来可能参与更大的舞台，为御兽领域注入新鲜血液。而这正是商江一中所期望并致力于实现的目标。
这次选拔赛的目的便是要选出八人进入校队，填补高三毕业生离队后的缺口。
A、B区域各自有两座对战台，六十四个报名选手被对半分流进入对战区域。此时A区，由校园智能AI随机分配对战顺序。
也就是说，分到什么对手对战，纯属巧合，一切皆由运气定夺。
A区选手一个个都面色紧绷地看着屏幕，屏幕上浮现出所有选手的编号和对战分组。
左见鸣站在选手堆里，一脸乖巧。
——只可惜周围大部分都是被他坑过的学长学姐，没人吃这套，个个都对他面露防备。
没分配到左见鸣的同学脸上瞬间绽放舒心安心放心的三心笑容，而和左见鸣将在二号战台进行对战的高二生江长顿时面色惨淡，幽幽地叹气出声。
一瞬间人老三岁，江长学长一副准备好英勇就义的模样。
左见鸣：？
戏真多！你不是根本就没答应过我的邀战吗？！
甚至有一个学长见他看来，立刻应激般收起来自己的异兽，好像多看两眼左见鸣就会走过来发起对战一样。这种破防姿态，就连其他敬畏左见鸣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旁人发问：“你也没抽到和他对战啊，害怕啥？”
“我本来是脸盲……”
受害者学长悲伤掩面，“他个不要脸的，朝我发起了整整四次对战啊四次！分都被薅光了……现在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他！”
将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黑影不禁扯扯左见鸣的衣领，好奇心满满：
“咕嘻嘻？”
什么是不要脸呀？
时常偷偷起床观看深夜档，毛毛淡定低头，注视左见鸣的发旋。它自然明白不要脸是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见见要怎么发挥。
只见向来以家长自居的左见鸣一个心虚目移，绞劲脑汁地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怎么解释才能不损坏自己的家长威严又能正确说明“不要脸”的意思呢？
顶着黑影求知若渴的闪亮亮三角小眼，他直视前方，汗流浃背，干巴巴地开口：“就是，一种为了达到树挪死，人挪活效果的方法？”
黑影：什么是树挪死，人挪活咕嘻？
左见鸣斩钉截铁道：“是变通的意思。”
黑影继续天真无邪地发问：为什么不要脸能达成变通的效果哇？
你这五个月大的小孩问这么干什么？左见鸣压根没法对自家异兽撒谎，只能继续继续搜肠刮肚地想着解释的方法。
好玩——欣赏够了自家御兽师支支吾吾的窘迫模样，毛毛刺蝶终于大发慈悲，露出招牌猫猫笑：
“毛～”
看，比赛快开始了。
它前足一指，寄居童子便下意识地将视线放在对战场上，场上两个高三生的异兽都是近战高手，交战时难舍难分，火星子都要崩到台下。
左见鸣大喜，再接着一句：“黑影要多看别人的比赛，学习经验能进步得更快——”
黑影转移注意了！效果拔群！
左见鸣和毛毛两人为“老”不尊，把孩子忽悠得一愣一愣。
毛毛老师曰：面对孩子的刨根问底，就要动用转移话题大法，这样就能将问题无限延后。
学生左见鸣深以为然，决定学以致用。
——等下次大小宝要多吃零食时绝不心软，将转移话题之法贯彻到底。
“选手入场，释放异兽。”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左见鸣和对手御兽师江长也各自进入对战场地——这场地不再是特质金属，而是换成了正规比赛的土质地面。
江长看上去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身上呈现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目光灼灼地盯着左见鸣。两人同时释放出异兽。
漆黑中夹杂着血红色的毛毛刺蝶飞入场上，与同对面的岩行蜥对峙着。
岩行蜥，岩石属性异兽，身长约一米七，头部宽大，牙齿锋利，皮肤覆盖着厚重的岩石鳞片，背脊上生长着一排尖锐似山峰般的棘突，尾巴长而粗壮。
既擅长在山岩间爬行，也擅长打洞。
和飞在空中的毛毛比，可以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左见鸣眨了一眨眼睛，江长的策略肯定是要挖洞了。
双方都派出了自己最强的异兽——
“双方选手注意，离开对战场地、异兽陷入昏迷状态，均视为比赛失败！对战限时十分钟，A区对战选拔赛第四场——开始！”
“挖洞！”江长毫不犹豫先声夺人。
但毛毛刺蝶的速度比岩行蜥更快。
它先行发动攻击，一连串小而密集的暗黑球迅速地释放出，像黑暗中的流星雨般，迅疾无比地朝岩行蜥袭去。
挖洞到一半，暗黑球击打在岩行蜥的背部、尾部，其坚硬无比的鳞片在面对这股攻击时，竟然微微震动起来。它露出吃痛神色，连忙往下钻去。
毛毛刺蝶的特攻强度比想象的还要高，居然连岩行蜥这么厚实的皮肉都能够伤害到。江长猛地攥紧手心，暗自咬牙：这蝶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左见鸣总不能天天喂它吃小荫莓吧？这什么家境？
“岩行蜥先睡觉——”江长决定先恢复一些体力。
蜷曲在地洞里的岩行蜥闭上眼睛，黑乎乎的洞穴，它打起鼾声，没一下就进入熟睡，毛毛刚刚击打出的伤势瞬间修复。
不出来？那一辈子别出来了。
左见鸣一句话未说，毛毛刺蝶便使用暗黑球，毫不留情地轰炸地面，烟气和爆炸在场上接连不断地响起，地面都为此感到战栗往下塌陷。
这份不在乎能量的挥洒姿态让周围的同学都不自觉地咂舌。
真是——太豪横了！
“嘶、这小子的毛毛刺蝶又进步了？”王中伟在台上，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这几个月啊。自主选拔不见它有这么强的控制力啊。”
他是战斗师出身，自然清楚毛毛刺蝶如今的暗黑球控制力极强，看似浪费能量，实际上每一颗暗黑球的能量分配均匀，又攻击在相同*的几处。
——已经是将效用最大化了。
“江长可惜了。”
——能在擂台赛上闹出那么大动静，左见鸣果然极有潜力。
张秀心道，如果没碰上左见鸣，江长是极有可能会进入校队的。
明明比赛才刚开始，她却已经下此结论。尽管王中伟也认为左见鸣赢面多，但人性本贱，就是唱反调，当即说：
“江长不一定输——藏在那么底下，毛毛刺蝶的暗黑球能炸多深？又用了睡觉，体力全回复了……”
他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心眼真多！我知道了，他想拖延时间。”
十分钟，假如谁也无法奈何谁，异兽的状态又是一样完好的话，裁判也只能给出平局的比赛判定。
江长就是奔着拖延时间去的！
一阵烟尘散去，整个对战场地都被炸得凹凸不平，凭空往下降了十几厘米，夯实许多。
上面的地洞塌陷，岩行蜥往更下方钻去，因洞穴塌陷受的伤害，再使用睡觉恢复。
一时间，确实显得毛毛刺蝶无法奈何它一般。
“来来来，买定离手，”王中伟这嘴就是管不住，没啥师徳，“江长赢还是左见鸣赢？先说好，我觉得平局啊。”
买定离手……？张秀都懒得喷他。
她不予理会，继续观看场上的局势——眼睛微微一睁，意识到江长并不是只想着拖延时间，岩行蜥在行动！
给王中伟吸引去注意，凌白和吴乐嘉对视一眼，齐齐开口：“左见鸣赢。”
“嘿，你们搁这跟我唱反调呢？”
凌白幽幽开口：“王老师，队里都传一句话呢。”
吴乐嘉再接：“……中伟反买，别墅靠海。”
——就凭王中伟这张嘴，左见鸣这场是赢定了。
第66章 最难教的。
二号对战场地，毛毛刺蝶飞在空中，场上只有它一个异兽。而本该出现的另一只异兽岩行蜥深藏地下，长时间不肯冒头。即便施展黑暗球，也只能让它往更深处的地面钻去。
“这下不太好打了……招式再强也没用，毛毛刺蝶没法攻击到岩行蜥啊。”
“毛毛刺蝶不是学了鬼浪滔天吗？为什么不用啊——”
“那也要进入地洞啊。你看那些好不容易攻击出来的地洞，都被岩行蜥主动掩埋了。”
——就如左见鸣赛前预想，一时间出现了谁也不能奈何谁的局面。
脱离险境，对手江长原先凝重的神色已不自觉地松缓：一直呆在下面能拖出平局。可是……哪个有心气的御兽师会不想要争一争呢？
高二生才松缓一会，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首先，先用语言干扰左见鸣，吸引注意。
江长并不擅长打嘴仗，但这个技巧是对战课老师反复强调过的。有时候，御兽对战更是两个御兽师心态上的交锋。
眉头一扬，他对左见鸣朗声说道，
“怎么样？也不能小巧高二生吧？要是太自大的话——你这个年级第一就会输给学长哦。”
在对战中从不为言语所动。左见鸣瞥一眼江长的右脚，运动鞋的鞋尖有规律地碾了两次地，是发动技能的暗号。
“你的毛毛刺蝶，已经拿我的岩行蜥没有办法了！”
继续无视学长不痛不痒的言语攻击，脑中迅速地分析这个招式的可能性：
在地下也能发动的绝招必然不是物理招式，其他特攻招式也难以透过如此厚实的地面……
是大地光柱。
这小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见对面的新生无动于衷，江长咬咬牙，还是喊出：
“岩行蜥，给他点颜色看看！”
满嘴谎话，明明早就开始行动了。左见鸣感受着脚下土地传来的震动，判断时机：“毛毛向左下躲开！”
地面陡然裂开，一道炽亮的光柱破土而出，直冲向毛毛刺蝶的方向，伴随着沉闷的地动声势，宛若是地底埋伏许久的岩行蜥发出的怒号。
早有准备，毛毛刺蝶轻轻一闪，以轻快的姿态躲开了这道大地光柱。
尽管躲开了直接攻击，大地光柱造成的光粒效果还是间接禁止了毛毛刺蝶潜入异空间。
而地面上接连不断地窜起了光柱，每一击都是朝着毛毛刺蝶攻击而去。
造成这一效果的正是江长，其目光紧紧追随着空气中的毛毛刺蝶——岩行蜥掌握了视野共享，他看见的一切都共享给了岩行蜥。
一道道光柱朝毛毛刺蝶逼迫而去，终于将它禁锢在一处。最后一道光柱骤然从底部地面腾升，填补了这一空缺。
毛毛刺蝶的身体被光华彻底笼罩。
计划成功的一瞬，江长不自觉地身体紧绷，心中流露出些许喜悦。接下来只要让岩行蜥震动土壤填补裂缝就好了。
能赢！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看台上，王中伟双手抱胸，叹气：“输了输了。”
输的正是江长。
话音刚落，光华渐渐散去。毛毛刺蝶顶着即将破裂的光盾，距离地面上的裂缝竟是距离极近。
护盾表面布满裂纹，碎裂只在瞬间。
左见鸣打了一声响指。
——暗号，自然谁都可以有。
没给岩行蜥收拢土壤的机会，毛毛刺蝶对着地面上、因为大地光柱而打开的裂缝使出了鬼浪滔天。
从它身体中央涌出的幽蓝能量波动迅速扩散，宛若浪潮咆哮着倾泻而下，将地面的裂缝吞没在能量风暴中。阴气场顺着裂开的细缝疯狂地向内窜涌，哪怕岩行蜥及时填补裂缝，但那些土壤结构终究还是要比其他之处更为薄弱。
幽冥能量冲进岩行蜥藏身的地洞，顷刻之间填满洞穴。强忍着这股能量带来的伤害，岩行蜥翻滚怒吼着，想要挖洞出去，但终究是鬼浪滔天的浪潮更快，更凶猛。
嘭！
七尺之下的地面传出闷响，像是海浪拍打崖壁发出浩荡声音。
地面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战斗场地猛然隆起，又骤然塌陷，冲击波伴随着飞扬的尘土扩散开来。
这份震感和轰鸣动静，甚至影响到了远处对战的其他选手。
好机会！三号战台，余从云的电磁线圈抓住对手发愣时机，猛地化作电鞭抽出，将对手异兽抽出场外。
“岩岩——！”
而左见鸣这边，岩行蜥被鬼浪滔天硬生生冲撞出深层土壤，像是被喷泉托举到高空，发出吃痛的哀嚎。
能量消失，它重重砸在地上。
幽冥能量加上高空坠落，岩行蜥失去战斗能力！
“这么快？！”
吴乐嘉咦了声，刚才的局势分明是江长占优啊。
他这声咦一出来，张秀便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吴乐嘉差就差在他的专注力上。
“你没注意毛毛刺蝶的位置吗？”凌白反问，“大地光柱的极限高度不高，就算散开的光粒能带来伤害，只要飞出范围就足够了，可是它却大部分时间内都在攻击范围内飞行。”
这就说明左见鸣是有意要让江长发起攻击的。
一招就解决岩行蜥，毛毛刺蝶大概率留有余力。凌白脸上浮起隐隐的笑意，决定等左见鸣进了校队后再试出他的真实水平。
她打算仔细观察接下来的战斗，就听见吴乐嘉低声发问：
“裘诗兰去哪呢？”
凌白头一别，却看裘诗兰起身，拿起腰包朝体育场的出口走。而钟文不说一句话，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顿时心生疑惑。
——这两个人平常都不是这种沉默的性子啊？
难道又闹别扭了？
想到这个可能，凌白心头一紧，也顾不上接下来的选拔赛，匆匆丢下一句上厕所，站起来就追着裘诗兰的背影一起离开。
过两分钟，钟文也溜了，留下吴乐嘉一脸懵逼地坐在王老师身边，走也不是。干脆放出甜心桃兔，让它坐在自己的右边。
在御兽空间呆得好好的甜心桃兔：拳头硬了。
……
我输了。
江长看着躺地露出白肚皮的岩行蜥，呆怔一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比赛结束！胜者——左见鸣！成功晋级下一轮！”
宣召着战斗结束的裁判哨声拉回注意力。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一句麻烦你了，收回岩行蜥，才慢慢抬眼看向对面的左见鸣。
高一生坦然地回以视线，那只毛毛刺蝶则飞过去同他的另一只寄居童子亲密互动，好似岩行蜥并未对它造成多大的困扰一般。
“利用大地光柱的光来干扰我的视线，再利用大地光柱造成的裂缝发动鬼浪滔天——”
回想整个过程，他突然意识到，导致失败的关键节点，竟无一不是自己主动促成。
江长神情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释然地笑了：“你厉害。”
他的话语里没有明显的不甘，更多是对自己的懊悔和对左见鸣实力的认可。
两人一同走下对战台。
“谢谢学长指教。”左见鸣伸出左手，开了个小玩笑，“哎呀，要是今天的比赛有学分可拿该多好啊，我赚了。”
江长一巴掌拍上他的左手，使劲一握，“别想了，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进行学分对战的！”
他一字一顿念出学弟的外号，“蝴、蝶、王、子——”
江长对左见鸣发起了语言攻击，会心一击！
左见鸣倒下了！
听见这一声，左见鸣先是瞳孔地震，紧接着脸色变红、发青，最后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死意。
江长对此相当满意，并暗自后悔：早知道这样有效，刚才台上就该这么说。
——
总共耗时五小时，校内选拔赛落下帷幕。赛场广播响起，清晰的女声回荡在场馆上空：
“本次选拔赛已全部结束，感谢所有选手的精彩表现！校队名单将在两点整于布告栏公布，请参赛选手准时查看！”
除开与江长的对战耗时稍微长一些，左见鸣之后的几场对战毫无悬念。毛毛展现出摧枯拉朽般的压倒性实力，每场战斗不到五分钟便分出胜负。
不过他没有很开心。
——其他学长学姐听见江长那一声“蝴蝶王子”后，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上场左一句蝴蝶，右一句王子。
这根本是精神攻击！
哪有御兽对战会像这样直接攻击对手御兽师的精神领域的？
左见鸣心里疯狂吐槽，然后毫不留情地指挥毛毛以毒攻毒，以绝对的实力将他们的异兽都打飞出场，直接稳坐A区的第一名。
虽然对这个局面早有预料，其他参赛选手还是不禁感到震撼。
——一个才踏上御兽之路不到半年的新人，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就离谱！！
在十六进八和左见鸣撞见然后惨败的选手发出尖锐爆鸣，“就指挥两句话，我宝biu的飞了！那是最终阶段的钢鹰！克制草系的飞行系！这也打得动啊？？啊？！”
“……一个字，惨。”
这是某个不愿暴露姓名的高三生：“幸好这是我的最后一年哈哈，高一生惨了，要被他统治三年了。”
“你别说，今年的新生蛮强啊，居然有这么多能打的——”
今年高一生不一般。关于这点，老师们的感悟最深。
“左见鸣、李司、顾之川和余从云……”
A区第一的左见鸣，第四的顾之川，B区第二的李司以及第四的余从云。
倘若按照原先的补纳计划，招八个学生进入校队，那就是有四个高一生、三个高三生以及一个高二生。在后台将所有的对战都一一看过，再看手上的这份名单，钟海陷入了些微的沉默。
放在以前，一两个高一生是最多了。
不大不小的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商江一中校长段万椿将名单放下，轻声说：“算一算，第二次秘境灵潮也有十五年了——”
回想起十五年前震惊世界的秘境异变，她浑浊的眼睛微微地眨动一下。
每当秘境爆发期，都会出现大量的异兽，而这个时期出生的孩子，在秘境能量的作用下，长大后有很大可能觉醒出极强的天赋。
不管怎么说，目前为止，秘境爆发对人类是好坏并存的。段万椿脸上又隐隐透出笑意，她看向张秀和王中伟：“今年这批孩子，还是要拜托你们了。”
段万椿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她低声说道：“有更广阔的未来是好事，但秘境爆发期，难免出现未知的风险。”
“我们要给孩子们提供更多的支持和引导，让在这些孩子走得更远、更稳。”
会议室内的气氛逐渐严肃起来，每个人都明白，今年的这批孩子，未来的责任将更加重大。随着秘境的爆发期越来越频繁，拥有强大天赋的年轻一代，将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张秀笑着说道：“放心吧，段校长。虽然这些孩子的天赋各有不同，但我们会根据他们的能力和潜力，制定出最合适的培养计划。”
她话音未落，眼神便扫向了会议室内的一些资料，心中已经有所定夺：
今年的孩子里，左见鸣无疑是最有潜力也最优秀的那个。
——但同时，也将会是最难教的。
张秀隐隐觉察：他已经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第67章 没有找到
商江一中论坛，水区版块。
贴名：【高一榜一最近怎么消停了？】
【性感秋裤：RT，周三自由挑战都看不见他带着两异兽瞎逛了，帖子也不更新了，怪想念的#吃瓜#】
【可爱伊说得对：去校队了。这人是真的历害，选拔赛也是第一…要是没有随便挑战别人就更好了哈】
【吃棉花兔不吐棉花：真的吗？好事啊！#嚎啕大哭#苍天哪、大地啊——我终于可以从图书馆里出来了！（小强式乱爬）】
【11020034X：听说校队的训练量很大，老师还凶。他没时间挑战了吧？】
【再玩御兽使者是狗：能者多劳，左见鸣这么强，他的训练量必须要翻倍哇#星星眼#】
【甜心桃兔最强：＋1111111】
……
【巡逻小易：上课时间发贴回帖违反校规，此贴封禁，涉嫌违反校规的账号禁言三个月～满意请为小易打五星哦！】
先不说因为账号被封而发出哀嚎的摸鱼学生，距离周六的选拔赛已经过去五天，左见鸣作为A区第一，进入校队自是板上钉钉，毫无争议。
尽管与之一起进入校队的还有几位高一生，但他们的关注度远不及左见鸣——这个不到半年就在全校范围内掀起热议的高一生。
“第一”的名号让他成为焦点，也让不少校队前辈对他生起防备。
这人刚入校就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惹得脸盲患者哭泣落泪，其性格不说是差得无药可救，也是桀骜不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闹事体质。
毕竟——“才入校就闹得这么大动静，怎么着也该是个刺头吧。”
带着这种刻板印象，前辈们对他表现得不咸不淡，既没有刻意刁难，也称不上友好。
然而几天相处下来，左见鸣的表现却稍微让他们有些意外。
到训练室后，他埋头练习，训练结束便背包走人，行事规矩得，完全没有传言中的喜好“惹是生非”。
一番观察下来，其他校队成员都有些愧疚于自己之前先入为主的负面看法。
当然，左见鸣两只异兽才是改变印象的关键：御兽师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是从异兽的关系开始的。
从异兽开始交好——这便是所谓的异兽社交。
毛毛刺蝶，社交恐怖分子；寄居童子则纯纯是“模仿者”，毛毛刺蝶和左见鸣怎么做，它就怎么做，虽然平日对生人有些羞涩，但只要有毛毛领着，它立刻化身狂热的社交爱好者。
这种模仿行为是生物的本能，在异兽的幼生期会被格外的放大。
对异兽而言，幼生期是最脆弱最容易受伤的时期，通过模仿能够快速进入成长期。因此就算是生活在安全的城市中，许多异兽也会对家长（御兽师）的言行举止进行模仿。
不同异兽的幼生期有着时间上的差异，模仿行为也随着思维逻辑的成熟逐渐减少。像毛毛刺蝶这类幼生期较短的异兽，模仿期便短。
或许与漫长的进化时期有关，寄居童子属于幼生期相对漫长的一类异兽。
故而黑影的模仿行为肉眼可见地会持续较长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左见鸣契约的这两只异兽简直热情得过分，见谁打谁招呼，仅仅进入校队几天功夫，就把校队上下所有异兽的社交网铺了个遍。
甚至连训练室外充当保卫者，浑身写满冷酷的森猎手，也因为被毛毛“问候”多了，破天荒地予以回应。
“毛！”
趴在人类脑袋上的毛毛刺蝶抬起前爪，给御兽师充当围脖的黑影也猛地举起粘团般的小手——然后学着电视里头的人，脱下帽子挥挥。
“森老师下午好。”托运两只异兽的人类打招呼，语气不疾不徐。
橡果豆丁的最终进化形态，坐在保安室里的森猎手先是用冰冷锐利的视线扫视他们，但一双眼终究是打不过两双又一只眼睛（黑影的眼睛被刘海挡住了一只）。
“桀——”
长达一秒的对视，它败下阵来，仓促地点头，动作很轻，但总归算是回应。
人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他带着那两只契约异兽进入旧教学楼的范围。旧教学楼被商江一中改造后重新投入使用，现在是各类实验室以及特殊训练区的场地。
森猎手凝视他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这个人类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既没有压迫感，也不带刻意讨好。
就像……就像它回不去的森林一样，散发着宁静与包容。
——能让它不由自主卸下警惕的气息。
这种感觉令森猎手困惑，却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能把契约异兽照顾得那么开朗，这个学生当然能值得信赖一些。
忽地，它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猛地转向正大门，只见一男一女逐渐靠近。顶着一团自然卷红发，长手长脚的男生正打算越过木制保安亭往里冲。
好小子，不把它放在眼里！
森猎手眼神一冷，起手就是一个橡木回旋镖，木飞镖飞出去，在空中盘旋着打在男生背上。
没刷卡，不准进。它盯着男生低低一吼：“桀！”
凌白走上前，笑眯眯地递上校卡在刷卡器上滴了一下。
“啊！”呈现失意体前屈的姿势，吴乐嘉吃痛一声，差点泪流满面，“为什么左见鸣就能刷脸进！我都在校队呆了整整一年还是不能刷脸？”
他嗷起来，“森老师你说话啊森老师——”
真是丢兔的脸！甜心桃兔钻出御兽空间，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他脑袋上。它把御兽师砸没声了，再从口袋里掏出校卡递给森猎手，扛猪般扛着吴乐嘉，连同凌白一同进入森林。
作为商江市，乃至西南地区的老牌御兽高中，商江一中校内有一处全由异兽打造的花园，涵括森林、草地、沙漠三大地形。旧教学楼就是靠近森林区。
把甜心桃兔哄回御兽空间，走在树荫底下，吴乐嘉实在想不通：
才几天啊，左见鸣就能在那个以铁面著称的森猎手老师面前刷脸啦？怎么有人能这么讨异兽喜欢？
而且还不止讨异兽喜欢……连老王那个脾气都能对左见鸣和颜悦色。
“你说老王是不是不对劲？”他问凌白。
“什么不对劲？”
“下马威啊！他都没给这一批新入队的下马威，这合理吗？！”
他刷卡，推开训练室大门。
校队训练室内部空间宽敞，四周墙面贴着各类异兽对战比赛的海报。
训练室的左侧墙壁被制成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小型操场和独立的对战场地，那里是校队成员进行实体战斗演练的地方。
右侧摆放着各种高科技的设备，是专门为异兽准备的区域，设置各种适应性训练器材，以供成员的契约异兽进行力量、速度、耐力等各项测试和强化训练。
左见鸣正在右侧，依照分析师韩李霖的建议，针对毛毛刺蝶和寄居童子进行特定的测试。
训练室里陆续进来了其他成员，吴乐嘉还紧紧盯着左见鸣。——他因为输给左见鸣，荣获王中伟一整套的加餐训练。
而且不是给异兽，是给他本人的！！
深受王中伟训练套餐折磨，因此他心中更是疑惑，以王老师的性格，在正式入队的当天就该给新成员来个修理套餐，但这都要过去一周了，还不见老王下手。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瞪着左见鸣，眼珠子就差掉出来，往左见鸣脚边滚：“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暂时不管吴乐嘉的耿耿于怀，凌白在训练室扫了一圈，仍是没看见钟文和裘诗兰的身影，心中已经不自觉地叹气。
……虽然已经从诗兰那得知消息，但不管怎么样，看见这两人矛盾如此之深，她还是闹心。
队伍里的双打手不说不多，已经到了没有的地步……
凌白紧紧皱起眉头，要是真到了不能搭档的局面，这次说不准连全国赛的尾巴都碰不着。
还是得再劝劝那两个家伙，实在没办法，就算被指责她也必须告诉张秀老师了。
也正是因为校队唯一的双打搭档闹矛盾的事情，凌白近日都没心思对左见鸣实施摸底计划。不过对于吴乐嘉的不解，她还是有所心得：
老、呃——王老师没能对新入队的成员下马威，还不是因为新成员一个比一个贼？
面对各种要求的训练任务，目前为止没一个吭声的。就算王老师故意出格批评，也全都听话照做。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真的表现得毫无怨言，咬着牙坚持这种超强难度的训练。
好几次，凌白都发现王中伟脸上露出一股复杂神色，混合着羞恼、欣慰和尴尬——
想骂吧？没话骂。
想挑刺吧？挑不着！
而让老王彻底哑火的根本原因，凌白心知肚明：
都是因为左见鸣。
这位新入队的高一生，不光完成了“变态”的训练计划，甚至拿出了高质量的成绩——他完成得太漂亮，连挑剔都显得多余的程度。
老王没法子对左见鸣说三道四，因为他压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左见鸣做到了，做得比所有人都更出色。
正是因为有这样“破格”的存在，那些与左见鸣一起入队的新成员们，压力山大之余，像是将左见鸣当成信标，莫名燃起了斗志。
特别是另外三个高一生，都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打鸡血般埋头猛冲，连带着所有的训练计划执行效率都提升了一大截。
这种斗志，现在已经开始影响到校队老成员了——老王对新成员发不出去的火，总归得找到出口吧？
凌白瞥一眼训练室那端一脸专注的左见鸣，心中暗暗嘀咕：
卷死了这小子，怪不得吴乐嘉一直碎碎念！
……
左见鸣知道自己被两个高年级紧紧盯着的事情。
——呃，好的，现在不止他们两个，还有新进来的王老师。
其实左见鸣真没有凌白猜想的那么从容，他只是习惯性地把压力和疲惫都藏起来，就像他在秘境中做的那样。
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习惯，一方面嘛，现在也的确没到他需要表现出疲态的时候。
……但是王老师要是再加码下去，他也确实快坚持不住。
负重跑五公里、异兽协同障碍挑战、30秒内40米全速跑十二组、反应速度极限测试……
哈哈（无感情）、每天的训练项目一个比一个离谱，而且这些训练全针对御兽师。
左见鸣心中咬牙切齿：人类何苦为难人类！
——只针对御兽师是因为在最开始的一周，校队并未打算对新成员的契约异兽进行大规模的训练调整，而是选择对它们进行基础能力的测试和适应性训练。
比起人类来说，异兽身体数据和技能习惯要更难测量，所以还是人类好折腾一点。
当然，新成员问就是：“我们御兽师面对危险除了异兽还能依靠什么？自己的腿！不跑快点就等死吧——”
说完，反手送上一套看守犬的限时追逐跑，没能跑过的都被舌舔伺候。
这训练的强度远超正常水平，这明摆着是对新成员的“特别关照”。左见鸣暗暗吸了口气，稳住心态，没什么好担心，再恐怖能比得上没命吗？
而且——校队的福利真的好。
左见鸣感叹着，几天的训练下来，身心的疲惫虽有，但每当看到这些福利，他都觉得坚持是有意义的。
除了专门为异兽准备的高科技训练设备外，校队成员还享有专用的训练场地，这些都是不需要消耗学分的。
左见鸣并不在乎学分（此刻毛毛刺蝶投来怀疑的目光），但这种“无后顾之忧”的环境，能让他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训练上，简直是一种奢侈。
要知道，他平常的训练都是自己进行的，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没有估量好度，导致过度训练。
而校队的测试、医疗修复都能缓解他的忧虑。
“毛毛毛、毛！”
完成啦——
一抬头，完成适应性训练的毛毛刺蝶拎包般拎着寄居童子飞过来。两个小家伙脸上都洋溢着天使一般的笑容。
左见鸣脸上顿时显露出放松的微笑，张开手，准备给它俩来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毛毛飞到一半，松开六足，黑影因惯性在空中呈现一个向下的弧度。啪唧一下，它重重黏在左见鸣脸上，猛地呲出大牙：“咕嘻嘻嘻！”
惊喜！
好、好重的惊喜。左见鸣缠着负重带的双腿抖了一下，身形晃了两晃，硬生生稳住了。
差点被砸成大饼脸，左见鸣黑着脸扒拉下黑影，狠狠揉搓一下它的脸颊，再把恶作剧的毛毛抓来也一顿揉搓才算停止。
“哈哈、你家的异兽真够活泼的。”分析老师韩李霖不禁感慨，他还是见得少了。这么活泼开朗的毛毛刺蝶真的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见到的。
而左见鸣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见到的，敢于培育寄居童子的新手御兽师。
将惊叹压在心里，他为左见鸣进行毛毛刺蝶和寄居童子测试训练结果的分析。
首先是毛毛刺蝶，尽管身为草属性异兽，它并不像典型的草属性那样，以耐力为主攻方向。
而与依靠汲取、寄生、叶风暴作为攻击手段的一般的毛毛刺蝶又有所不同，毛毛已经是侧重于幽灵能量的高爆发型特攻手。
其培育要扬长，进一步加强速度与灵活性。
因为能量充沛、又或是变异的缘故，它的振翅速度比起传统的毛毛刺蝶来说要快上许多。韩李霖认为它之后可以学习振翅冲击技能。
振翅冲击是通过翅膀快速震动，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偏向于飞行属性异兽的技能。
——学不会也没关系，对于毛毛来说，它的体型还是略大，学习训练后能够进一步加强翅膀强度。
而寄居童子，身体伸缩延展的能力极强，能够分泌出带有些许腐蚀性的粘液，牙齿的咬合力也很强劲，能够在合金上嵌进齿印，之后要做的强化训练，便是通过啃咬不断加强咬合力。
因为黑影还未进化，分析老师给出了一个建议：“虽然寄居童子本身就是难以进化的类型，但我们还是要做好培育的准备。”
“而你的寄居童子，现在有一个问题：它有些太满足了。”
“满足……”左见鸣眨眨眼，心中对韩老师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寄居童子是一个会不断寻找喜好物的异兽，每次的装饰，都像是它在寻求一种自我认同，通过喜好物不断地塑造和完善，直到它认为自己已经达到“完美”。
而黑影自从获得报童帽后，便没有再寻找过其他的喜好物。——但它也没有进化，说明黑影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只是满足现状。
见左见鸣、毛毛姐和韩老师都朝自己投来视线，窝在御兽师怀里的黑影歪了歪脑袋，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
在看什么咕嘻？
对此韩李霖笑了笑，继续给左见鸣分析了一会后，他夸奖左见鸣对两只异兽的培育措施做得不错，两只异兽都很健康。左见鸣同他过道谢，他便又朝今天计划内的另一位队员走去。
左见鸣将黑影抱起来掂了掂，沉甸甸的体重，已经是一只完美的小猪咪了。
做好培育的准备吗……
他心中生起一个思考：
黑影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心目中完美的自己呢？
左见鸣越想越有可能，黑影毕竟才是一个五个月大的宝宝啊！
谁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幻想出一个完美的自己啊？！
第68章 好像是问题儿童
“最后一个走记得锁门。”
“好——”
左见鸣拖长声音回答，擦掉脸上的汗。他又完成一次王中伟布置下的过量任务。
趁着他整理的时候，寄居童子便爬上御兽师的肩膀。逐渐发育成长的身体在不知不觉时有了成人的雏形，看似单薄，却能牢牢地承载起它的重量。
才到手没多久，校服便略显磨损，尤其是肩部的位置，纤维磨损起球。——黑影知道，那是它留下的痕迹。
因为身体带有一定的腐蚀性，所以它越是喜欢靠着的地方磨损越是多。
走出暖和的训练室，接触到冷空气，寄居童子在左见鸣的肩膀上情不自禁地缩了一缩，将大半身体都塞进帽子里，那是它的宝贝。
黑影最开始很担心帽子掉落，后来帽子成为了它身体中的一部分。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就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出尖牙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脖子。
御兽师夸它聪明，把心爱物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就不会丢不见了。
被左见鸣那么夸奖，寄居童子也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家里第三聪明的。
因为第一聪明的是毛毛姐姐，第二聪明的是御兽师。
它比较小，当第三聪明的就好咕嘻！
总是夸奖它的御兽师，像长辈一样保护它的毛毛刺蝶，还有自己的*帽子。
——太喜欢了。黑影太喜欢这个家了。
所以回到家，趁着御兽师在厨房咕噜噜地煮晚餐，它问毛毛刺蝶：要怎么样才能进化咕嘻。
电视里，坏蛋史莱姆大王发出无比邪恶的噜啦啦啦的声响，把异兽镇的居民一个个吞掉。那是黑影最喜欢的动画角色，它觉得自己要像史莱姆大王那样比较酷炫。
“毛毛毛——”
只要一直长大下去，迟早会进化的毛。毛毛刺蝶戳戳寄居童子的脸颊，安慰它。
黑影戳着手指：一直没办法进化，怎么办？
“没进化也很好啊。”
御兽师平缓而清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旋即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它托起来。黑影回头，正好对上左见鸣的双眸。
对视片刻后，那双眼睛微微地弯起来，透出温暖的色彩。
“我家的两只异兽宝宝——”他拉长语调，接连在毛毛和黑影脑袋上弹上一弹，“一个七月大，一个五月大，两个加起来才满一岁的异兽怎么考虑这么多？”
“没进化就意味着不强大吗？”左见鸣举起黑影，满脸写着认真，“就算不进化，也可以很强。厉害的异兽就算不进化也是厉害的。”
“所以黑影不想进化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变强的。”
要相信我。
御兽师亮晶晶的眼睛这么说着。
半张脸处于帽檐的阴影之下，黑影沉默着。
左见鸣安抚它，“如果黑影想要进化——”
“那我就努力找到让你进化的办法！”他毫不犹豫地说，眼神透出一股坚决，无比的坦诚无比的真挚，像光透过切面折射着将整颗钻石都照得透亮。
“就算花费的时间再长也没关系。就算超过吉尼斯纪录的六十七年，我变成了老头子，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直到让你进化为止！”
黑影仍是沉默，神色凝重到左见鸣从原先的笃定变为些许忐忑再到怀疑自我：难道他说错什么了？
朕苦熬十年的鸡汤居然不能让刚出生五个月的小baby大喊美味？！
这份沉默，让毛毛也不禁凑近，和左见鸣一起紧盯着黑影。
“咕嘻嘻嘻！”
只见黑影一个抬手摸向后脑勺，它嘿嘿一笑，眼神闪烁智慧的光：太长了，没听懂咕嘻。
嘭。左见鸣一头栽倒在沙发。
毛毛刺蝶摊摊手，最佳翻译秒速登场：“咕嘻嘻……”见见说会帮你进化。
真的吗？！御兽师最好了咕嘻！黑影猛地瞪大眼睛，高兴地往御兽师身上一蹦跶。过于兴奋，它浑身上下克制不住地向外释放电光，劈里啪啦的闪电在空气中炸裂。
“什么味道？！”左见鸣忽地大叫，“黑影快停下，我的炖菜要煮烂了——”
他顶着一身焦黑，慌慌张张地冲进厨房。自觉闯祸的黑影也火急火燎地跟着御兽师脚跟跑。
唉，笨蛋见见，笨蛋黑影。
毛毛摇摇头，趁此机会将动画频道转跳到自己喜欢的电视剧。
……
“黑影在干啥？”张鑫指着在桌子上爽玩手机的寄居童子，目瞪口呆。
左见鸣淡定答复：“显而易见，在看时尚走秀。”
黑影小手啪唧啪唧地滑动屏幕，套了一副手套，故而不会将手机屏幕腐蚀。
它的观看并不快，偶尔停下来，目光认真地扫过每一个模特的穿着。
如此简单的回复，张鑫却顿觉心惊胆战——难不成同桌在校队训练到疯魔了？
他脑海中生起一副画面，左见鸣裸露上身，背着巨大石块，然后长着凶恶面容的王中伟王老师挥舞着皮鞭，边抽便喊左见鸣你小子敢慢上一步我要你好看。
“……可怜、太可怜了。”
张鑫夸张地拍拍胸口，“如果你有啥事，我马上给你写信放到校长办公室。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毛毛噗嗤地笑出声，用力揪了把左见鸣的头发。
一百年的代沟真有这么大吗？
算上昨晚黑影的表现，左见鸣第二次无语了，“想啥呢？这是我们家黑影特殊的培育方式。”
这培育技巧就是刷走秀？张鑫的眼中是浓浓的质疑，“同桌，不是我不信你，这是你编的吧？”
“编的怎么了？”
左见鸣理直气壮，他觉着这个方法还不错来着。
网上关于寄居童子的论文确实不少，但这些资料多半藏匿在各大高校自建的数据库中，左见鸣只能另辟蹊径，询问别人的建议了。
昨晚他寻找许久，总算在“不知乎”的老旧网站上发现网友培育寄居童子的讨论——
培育寄居童子第一招：明确的认识。
寄居童子会通过“装扮”来演绎自己心中的完美形象（理想中的自己）。它心里不一定有一个确切的想法，但依旧会本能性地寻找喜好物。
培养寄居童子第七招：寻找目标
如果你的寄居童子心中没有建立起一个确定的“演绎目标”，却拥有两件及以上的喜爱物，可以尝试归纳其喜爱物的种类，以此为方向帮助寄居童子寻找理想中的自己。
（注：此方法不适用于没有喜爱物的寄居童子）
他觉得言之有理，便选择性地采纳：契约黑影以前，它身上本就有两件和它融为一体的喜好物了。
被当作脖环的塑料套圈以及牙套，再加上报童帽。
这三者的共性便是，都属于人类的日常物品。
在寄居者的进化分类中属于类人形态。因此左见鸣才让黑影看起人类的时尚走秀。
先寻找喜好物，再确立“完美形象”。
这种“先做后定”的方式，或许稍显混乱，但也是寄居童子探索自我和喜好的一种自然习性。
——虽然注定是漫长的过程，但左见鸣并不急于求成。黑影需要时间来探索自己、寻找进化方向。
就像人类一样，异兽成长的每一步都是独一无二的。
张鑫还是觉得这法子过分自由。
哪怕对寄居童子这种世界第一自由的异兽来说也还是太自由了！要是孩子看手机上瘾了怎么办？不是天天闹着要玩了？
不过到底同桌逆天事迹在前，张鑫只对他投出一个佩服的视线，便明智地转移话题，问起左见鸣校队的经历。
左见鸣瞬间沧桑，并未感叹校队的训练如何之艰辛，只撩起胳膊，露出手上的负重。
长叹一声，言尽于此。
当然，以左见鸣的敏锐程度，自然是发觉了一件事情：队伍里没有双打训练。
尽管距离高校联赛还有好几个月，但以商江一中的体量而言，不该没有双打训练的。
只不过他是新成员，目前对校队依旧采取观察、谨慎为主的处事态度。左见鸣还是不打算提起自己的主观猜测。
“不过惨日子要到头了。”张鑫顿了顿，故意吊胃口。
“我知道。”左见鸣淡定回复，“研学旅行。”
就在下周二，学校将要举办两天一夜的研学旅行，据说目的地是东南地区的安海市。
左见鸣知道这消息时还偷乐两秒：这下不管王老师打算捣鼓什么，都得等研学旅行结束再来。
张鑫面露吃惊，“你居然知道？”
他上下打量两眼左见鸣，没找出他是橡胶泥泥假扮的证据，方才收起怀疑的视线。——以左见鸣这种不沉浸社交网络老年人做派，他还以为左见鸣会不知道呢。
“校历写着啊！”
左见鸣纳闷了，自己究竟在同学眼中是什么形象啊。阎王、蝴蝶那啥啥、不看消息人士？
纯污蔑啊这些都是！
左见鸣在别人眼中是什么形象，王中伟不清楚，但他只知道左见鸣在自己这滑得像只泥鳅，怎么着也抓不住错。
以一个年仅十六的高中生来说，他的避险嗅觉实在过于出色。
出色到不像是城市出生的小孩。
“高压训练该停了，”张秀翻着学生资料说道，“再多下去该损伤身体了。也是时候着手进入异兽训练——研学计划是按照高一到高三的顺序吧？”
她虽是问句，但笔刷刷刷地往下写，压根不给王中伟回答的机会。别看王中伟平日对校队同学凶神恶煞，但那些惹得学生以泪洗面的训练计划多半都是出自张秀之手。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事实证明好用的方法能够流传千古，永不过时。
“诶，你说左见鸣这小子的路数是不是像野斗派。”王中伟这几天也不是干折腾校队小孩就没事干了，他将学生的对战录像都翻来覆去地看过，用于分析。
野斗派通常指的是提倡以野外战斗为基础，不受规则束缚，强调力量、直接对抗和本能反应的战斗方式的御兽师。其战术布局、技巧应用的运用很大程度上都倚重御兽师对环境、情况的把握。
——对于那些野斗经验丰富的御兽师而言，自己直接下场参与对战也是家常便饭。
而左见鸣的对战录像，王中伟看过都乐了，左见鸣对战到激动时总会往前踏几步，那种蓄势的模样，要是没有规则束缚，相信下一秒他就会窜出去攻击对手御兽师。
“挺好。”张秀平淡道，“我们商江一中本来就希望能培养出这样的御兽师。”
——按照校长段万椿的话来说，在秘境里，所有的御兽师都会野斗派。
再者，不拘泥于规则并不意味着完全违反所有规范，而是指御兽师能够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灵活应对，找到最适合当下情况的战斗方式。
在现实的生存和战斗中，往往需要突破规则的限制，依赖更多的本能、创造力和灵活应对。
“这小子，”王中伟双手抱胸，长长叹气，“也就看起来是软包子，咬下去里头全是硬邦邦的骨头。”
旁观者清。通过这几天明里暗里的观察，他总觉着左见鸣好像裹着一层膜和别人交谈。这张透明的膜看不见摸不着，但始终存在。
——同样是新入队的成员，同样是高一生的另外三个，就不会给他这种感觉。这几天的高压训练，让他们几个水滴一样融进了溪流的校队集体（以私底下共同吐槽王中伟的方式）。
只有左见鸣，看似也一同流进了溪流，可因为这层膜，始终没法进去。
想要观察一个御兽师的状态，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异兽。
身为契约异兽的毛毛刺蝶和寄居童子比御兽师热情百倍，主动与周围的人、异兽建立联系，到底是天性使然，还是御兽师的心理状态在无形中影响了它们的行为呢？
防备心很重。这是他对左见鸣的第二个评价。
一个独来独往的、自己将自己雕塑成型了的学生。
这样的学生，要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把他从膜里揪出来呢？
上一个这样的，还是礼雾！
三年之内来了俩问题儿童。王中伟长吁短叹，差点愁白了头发。
但在他想出办法之前，安海市研学旅行便先行一步到来了商江一中。
第69章 召唤秘境之术！
东南地区的最南部，安海市浮礁海道和环海路的交界处，星沙湾海上乐园位于海马广场的右侧，临海而建，占地面积约有三万多平方米。
以滑梯漂流为乐园主题项目，大型滑梯耸立于海岸边。海水越靠近海岸越是清澈，宽阔的金沙滩上到处盛开色彩缤纷的遮阳伞。海面平静，还利用充气浮台搭建起了海上堡垒。
不管是沙滩上还是海面上都不缺少人的踪迹。
——商江一中高一生的研学之旅便是在星沙湾海上乐园展开的。
“哈哈哈哈……看我的水枪喷射！”
“啊！是谁泼我水？”
“我钓到了！！闪光皮肤的海岩星星——”
这些欢快欣悦，听上去便充满感染力的对话，不要误会，全都不是出自于商江一的学生口中。
“泳装、防晒霜、遮阳帽和水枪都准备好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捡垃圾啊啊！！”张鑫看着海岸线的另一边，情不自禁落下两行泪水。
不同于其他被分配到船上、乐园区以及海洋馆的班级，左见鸣所在的三班不知为何相当倒霉地抽中了维修中的沙滩区。
没有人气不说，还得顶着大太阳的暴晒，维护海滩环境。
坐车三小时，满怀期待迎来的却是钳子、垃圾袋，所以三班同学都满脸写着悲伤。
都是为了完成学校的任务。
左见鸣心中默默回应张鑫的悲鸣。
脸颊被晒得发红，他套着手套，快狠准地夹起藏于细沙中的白色塑料袋和别人吃完丢下的甜筒纸套。
毛毛和黑影则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一同围观小螃蟹从沙堆中进进出出。
毛毛伸出前足故意让螃蟹夹住，坚硬的外骨骼压根没有留下半点划痕。黑影惊叹一声，连忙也伸出自己的小手，然后被夹得飙泪到处乱跑。
他看它俩玩得这么开心，顿时显露慈祥笑容，然后继续捡垃圾。
保护环境没啥不好，比起人群过多聚集的地方，左见鸣倒是更加愿意呆在这里。
不过他们还不止要捡垃圾，待会每人都要寻找一只到两只异兽进行观察作业，也就是俗称的“观察日记”。
为方便管理，每个班级都小组化，小组多数以契约水属性异兽的同学担任，充当鸡妈妈的责任追着小鸡跑。
将手中装满的垃圾袋交给组长，左见鸣拿了个新的垃圾袋，手持钳子在海滩上边游荡边注视海面。
——距离他所在位置右前方的礁石群，有一根长须从某块礁石背后延伸出来，不时抖动着。
揪住打算猛冲上去一探究竟的毛毛，再摁住一个劲在礁石底下寻找海蟑螂的黑影。
“可别吓到人家。”
自诩家长，左见鸣一本正经道。又从腰包里掏出重金购买的异兽精品粮——犹豫两秒，换成了普通异兽粮。
毛毛在毛领子里掏出小本本和羽毛笔，狠狠记上一笔：哼切呸，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一心抓海蟑螂的黑影继续寻找海蟑螂，它手上已经攒满五只疯狂扭动的海虫子。
清清嗓子，这位厚着脸皮的御兽师无视自家异兽气鼓鼓的盯视，缓步靠近礁石。
如果不出意外，这礁石后的异兽将会成为他今天的观察对象。
左见鸣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那异兽又抖了抖须须，明显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越靠近其抖动的幅度越快。
他在距离一米时停下步子，免得让野生异兽应激进攻。又将手上的粮食放在一块稍显平整的礁石上，咬咬牙，放了两粒精品粮块进去，旋即他再慢慢后退大概半米。
大概是食物的香气引诱了异兽，在长达两分钟的静止不动后，礁石后的异兽犹豫着探出脑袋。
是一只大概有人类小腿高的水毒双属性异兽——钩瞳螯。
身体由坚硬的甲壳和弯曲的钩状大钳组成，头部两侧的复眼很小，足部也短短的似乎要退化消失的样子。背部甲壳的表面覆盖着不规则的蓝绿色斑点，甲壳一直覆盖到尾部的螯肢。
咦？左见鸣却是一怔，他原先以为藏在礁石后头的是海沙螳，没想到却会是钩瞳螯。
野生钩瞳螯只会在生产时上岸，平时都是在深海的海沟中活动。
而且十一月也不应该是钩瞳螯生产的季节……
左见鸣稍有疑惑，但这只钩瞳螯已经开始行动。
走上前，看了看他，不觉得眼前的“东西”会伤害自己，才一点一点地靠近食物，凑前左嗅右嗅。尾部的螯肢始终蜷曲，只要一有危险，就会瞬间将自己弹进海洋中溜之大吉。
它吃了两口，脑袋上小小的眼睛猛地瞪大，胃口大开迅速吃起来。
暂时将疑惑抛在脑后，左见鸣微笑着，等它吃完这一小把，又拿出一大把放在另一块礁石上。他已经准备好拿出手机猛拍了。
“砰”
石头砸在礁石上，忽然发出的声响让钩瞳螯尾部一弹，它瞬间像是炮弹般冲进海里。
失败。左见鸣只抓拍到了残影，叹口气，回头查看是谁发出的动静。
是同班同学许开通，左见鸣和他并不熟。许开通也并没有在意礁石上的左见鸣，对着海面大喊：“好——无——聊——啊！！”
同许开通一组的同学却瞧见礁石上的左见鸣，意识到干扰到他，面露歉意地点了点头。左见鸣不大介意，反正食物放在这里，总能吸引上一两只异兽的。
只是许开通站在那和朋友聊起天，因为海风呼呼地吹来，他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有人的声音，这种情况不太方便吸引异兽，左见鸣打算换个地方蹲守。
“唉，真有些懒得捡垃圾了。”许开通说道，“要是附近有秘境降临就好了，解解闷也不错啊。”
他的声音夹杂着海风传进左见鸣的耳朵里，他拾起异兽粮的手顿了顿。
秘境降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不要拿秘境降临开玩笑比较好。”
“……什么？”
许开通一愣，下意识看向声音源头。站在礁石群那边，左见鸣神情平静，只是眼神一瞬不瞬，对视不过几秒，便让他不自觉地挪开视线。
左见鸣干巴巴地说，“别开这种玩笑。”
他看着许开通，在心头萦绕的情绪复杂又变幻迅速，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痛苦，但他此刻确实稍微有些情绪失控，哪怕对方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妈、我爸，我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死在秘境降临里。
这种话要左见鸣说，他无法说出口，因为他现在正在享受秘境降临带来的一切好处。
所以他只能重复：“秘境降临，不好玩。”
“哦……”许开通的视线飘向远方——海天交接的地方，阳光正灿烂，波浪拍打礁石，发出阵阵轻响。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这种风平浪静又给了他勇气。他回头看向左见鸣，刻意大声道：“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这样都能刺激到你，不好意思啊。”
行了行了——怕他和左见鸣对上，朋友用力一拽他的袖子，拉着他走远。
“我又没说什么，左见鸣真的很奇怪啊，别人没理他他非要搭话。”
“拽什么……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放在全国他什么都不是好吧——”
左见鸣听力好，远远地也能听见许开通说自己的小话。他什么也没有反驳，而是深呼一口气，尝试平复心绪。
但毛毛和黑影更是有仇当场报。
毛毛刺蝶接过寄居童子递来的海蟑螂，使用吹风。
正所谓千里送蟑螂，礼轻情意重——海蟑螂在空中扑腾着手脚，飘飘荡荡地落在了远处许开通的身上。
“我靠靠靠——！！”
一声惨叫传遍海滩。
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左见鸣的嘴角又翘起来，有人（异兽）维护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带着这种放松感，他将视线默默地放回自己的“钓点”。
就这么一会时间，又有一只异兽盯上了那些异兽口粮。
体型小巧，只有黑影的个头大小，浅蓝色的伞体呈现半透明的质地，身体周围漂浮着水珠，显得柔弱而灵动。长相神似泡泡历险记里的水母小美。
这是异兽水漂漂，海空两栖异兽，被称作“空中水母”，但其实只能够在水汽充足的地方进行漂浮。左见鸣在医院曾经看见过的大王水母便是水漂漂的进化形态。
水漂漂不看礁石上的口粮，而是先看着左见鸣，伞盖上的眼睛饱含水汽，楚楚可怜的模样。人类一连退后几步，它还是盯着他，直到他后退到几米开外，才满意开动。
好机会——开拍！左见鸣才拿出手机，唰的一下，那份口粮便一瞬间消失在礁石上。
而水漂漂心满意足地转身要回去大海。
他目瞪口呆，情急之下喊住水漂漂。
左见鸣用人类语言再加以肢体描述，试图让水漂漂痛意自己用异兽粮食交换拍照的提议。
水漂漂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黑影、毛毛轮番上阵充当翻译，但水漂漂始终保持着天真无邪的神情，满脸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在这只异兽的注视下，左见鸣认命地再补上一把异兽口粮，水漂漂立刻点起脑袋，愉快地露出笑颜，左见鸣点开摄像功能。
“吃慢一点哦——”
风吹过，异兽粮又不见了。水漂漂闪出手机的拍摄范围内。
“慢点——”
礁石上再次空空如也。水漂漂低头躲开镜头。
毛毛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只水母！心肠大大的坏。
无知人类左见鸣还在心甘情愿地往外掏普通异兽口粮，殊不知家产快要被掏空。好在他还尚有两毛钱理智在身，在即将要拿出精品异兽粮时，及时止损。
那只手就在水漂漂渴望的视线下停住了。
水漂漂当即使出惯用的撒娇大法，这招对路过游客百试百灵，“咪咪啦！”
“不行。”左见鸣斩钉截铁道，“除非你让我写完观察日记我才能给你。”
“咪咪啦……”水漂漂委屈地耷拉伞体，好像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然而，就在他举起手机的刹那——水漂漂猛地抬起触手。
水枪！
细细的高压水柱溅射到光盾上。
威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毛毛刺蝶瞬发暗黑球，极近的距离之下，水漂漂面露惊讶神色，但暗黑球穿透它的身体，嘭地炸开成一滩水。
而黑影一窜，锋锐牙齿几乎要刺穿水漂漂的身体。水母在空中一缩一跳，惊险地回到海中。
“咪咪啦！”
抓不到我吧。
转移到海水中的水漂漂招手般朝他们伸着触手。
那张可爱的小脸彻底放下伪装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和挑衅，相当猖狂。
……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没料到自己也会被异兽的可爱外表欺骗，左见鸣无奈扶额：简直像海鸥一样强盗啊！
“咕嘻嘻嘻——”
坏蛋！！黑影低吼着盯住水漂漂。
我是坏蛋，你是笨蛋。水漂漂笑着，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用触手拨弄着浪花，学着黑影的模样，嘴里咪咪啦地叫唤。
得意于捉弄到了人类，它全然没有发现，一片黑色在海面上不经意地蔓延，那是毛毛使用的鬼浪滔天，等水漂漂反应过来，它已经被阴气场给锁定位置动弹不得了。
左见鸣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给挣扎着却没办法逃开的水漂漂拍下一张靓照。
“咪咪啦！！”放开我——水漂漂极力挣扎着。
他正打算多拍几张，但视线却捕捉到了远处发生的异样。
水域和天空在视线的尽头融为一体，但一团杂乱的黑色却破坏了视觉的和谐。
左见鸣甩开遮阳帽，在靠近午时，强烈到刺目的光照下，睁大的双眼很快便被刺激得生起水汽，他猛地站起来。
鸟。
数不清的海鸟在聚集。
——朝着海滩袭来！
第70章 混乱的场面。
“咪咪啦！”
还在挣扎着的水漂漂失去束缚，一下砸回海里。
奇怪的人！水漂漂皱起脸，朝着突然跑开的左见鸣一行吐舌头。正愤愤不平，但不知为何忽地生起一种不妙感。
它回头，看见无数的海鸟聚集在海面上，像一层浮动的黑幕，随着浪涛起伏，远远看去，恍若海洋生出一层活的鳞片。
咪啦！这是什么哇——水漂漂打了个寒颤，一头栽进海中，逃避这场来自天空的灾难。
异兽的知觉足够敏锐。但沙滩上、海面上游玩的人类仍对这场突发的灾害一无所知。
即便有人注意到天边不规则的变动的黑块，也只是面露惊奇，甚至某些人的第一反应是同这块不断变化的“黑云”合照。
和鸟类相隔的距离仿佛缩小了灾难本身的危害。
——直到那块黑云以一种快到让人窒息的速度，乌泱泱地压了过来。
小型游艇上的异兽朝那些鸟类发起进攻，技能击中鸟群，一大片鸟尸淅淅沥沥地落下，但鸟群却更加受到刺激，猛地俯冲下去。
海风夹杂着成千上万的啸声，游艇被失控的群鸟掀翻。
沙滩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像一场无形的传染病迅速蔓延。
“跑快一点！！”
所处位置最靠近乌泱泱团聚的海鸟，左见鸣厉声大喊，他叫上了自己目光所及的所有的同学。他一路跑一路喊，嗓音都带着撕裂。
在他们眼中，那块由鸟类聚拢而成的黑云在逐渐扩大着，并朝着海岸的方向涌来。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谁敢多停留。
“往哪跑啊？！！”
张鑫大喊，他的声音差点要被人群尖叫的声音淹没。
长有一千五百米，毫无遮挡物，宽阔到一览无遗的金色沙滩，先前为人称赞，现在成为鸟灾首当其冲的对象，宛若勒在人类脖颈上逐渐收紧的绳索。
而沙滩往里，是稀疏的棕榈树和绿地，摇曳的树影此刻显得无比单薄。那些供以游玩的滑梯设施，也无法提供安全庇护。
至于前往最里头的海洋馆，更是不大现实。
人类奔跑的速度是无法快过鸟类飞翔的速度的。
“厕所！小超市！快去——”左见鸣奋力喊着，一把拽起差点摔倒的女同学，将她往前一推。女生来不及道谢，便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毛毛、黑影！”
第一波海鸟抵达了沙滩。
毛毛刺蝶夹杂着催眠粉的吹风先行一步，旋即是寄居童子释放而出的浊雾。催眠粉安神、浊雾阻碍视线，有效阻挡了左见鸣附近的鸟类。
但还是有少数的海鸟冲破防线，左见鸣猛地一抽手，将一下啄进肉里的海鸟丢开。
贼鸥砸在地上，身体抽搐着疯狂扇动翅膀。——这些聚集的群鸟全是普通的鸟类。
鸟群不依不饶地冲上来，带着撕碎一切的气势。
来不及多想，左见鸣让速度偏慢的黑影钻进自己的影子里，继续迈开脚步。
毛毛展翅低飞，不时爆发出更高的速度，为御兽师保驾护航。
沙滩上混乱一片，充斥着惨叫和异兽指挥声。
建立在海滩中心，此时此刻无比醒目的小型超市成为了多数人的目标，争先恐后地往里冲去。
“快把门拉下来啊！！你看不见那些鸟吗？！——”
一个男的冲着超市工作人员歇斯底里地尖叫。
“可、可是还有很多人在外面……”超市员工也面露崩溃之色，她慌张地往外看去。
超市外头，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地覆盖了蓝色波涛的鸟群正在逐步蚕食海滩，但一些携带异兽的人正在奋力抵抗着，一边用挥舞衣服拍打海鸟，一边指挥异兽发起进攻。
抵御海鸟的人里头不乏商江一中的学生。
人和异兽都被啄得遍体鳞伤。——面对如此庞大的鸟群，他们还是显得独木难支。
但正因为御兽师的存在，才有其他人能够安全地进到超市里头。
“快关啊！！鸟冲进来了怎么办？！”
“呜呜呜、妈、妈妈，我好害怕……”
“我给你钱，多少钱都给你！快点把门关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来，超市乱作一团。
而一些海鸟也冲进超市，一路撞翻各种商品，像是误入房屋的蝙蝠一般盘旋乱飞。超市的工作人员无法控制住场面，已经有人拿着椅子攀上去硬生生要将钢质卷帘门拉下来。
“门要关了！”
虽说一路都尽量护着其他人，但左见鸣还是凭借出色的体力逐渐靠近超市。汹涌的鸟势愈来愈难以阻挡。张鑫边跑边回头，“左见鸣！你快点——”
卷帘门已经拉下到一半，外头的人更加拼命地往里钻，或爬或滚着进去。
“我操！”
不知被谁撞倒，跑在后头的许开通摔在地上。他的异兽焰尾球使劲朝着空中的鸟类吐火。但鸟群如洪水般压下，火焰的作用几乎微不足道。
“滚开啊啊！！”
许开通急切地喊道，然而声音被鸟潮的喧嚣和人群的尖叫淹没，恐惧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那股压迫感，像一座大山朝他扑来，几乎让他窒息。
早、早知道就——许开通的瞳孔不自觉放大，脑中闪过一丝后悔的念头。鸟类冲撞上来，锐利的喙部一下扎进人类的皮肉。
就在他即将无法忍受地闭上眼的那一刻，身上聚集的鸟类被几颗暗黑球趋散。被击中的海鸟纷纷掉落，鸟尸砸在他身上和地上，羽毛四散。
过于恐慌的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的手堪堪搂住焰尾球。
“起来！！”
他被强硬地拽起。
左见鸣撑起许开通的半边身体往前跑，身上被啄出一个个带血坑洞，陷入恐慌而手脚发软的许开通对他而言是个累赘，但好在他还能听得进指令，将焰尾球收进御兽空间。
黑影和毛毛还在阻击着那些鸟，鸟类扑通着的翅膀阻碍了左见鸣的视线。
“快点！！”张鑫愤怒地大喊，声音几乎被风中的尖叫声淹没。他拼命阻止着那些人拉下卷帘门，眼中满是焦急。“快啊——”
最后的两米，张鑫被狠狠推开，摔倒在地。
左见鸣看着那扇抬起又要拉下的卷帘门，时间近乎凝固在这一刻。
以目前的速度，让两个人同时进去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要么放弃许开通。
要么，留在外头面对疯掉了的鸟群。
——左见鸣从不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电击！”
黑影猛地从影子中窜出，它的身体闪烁着蓝白色的电光，电流在空中穿梭，带起一阵刺耳的电鸣声击中卷帘门。
左见鸣同一时刻带着许开通向前一扑。
拉门的人条件反射地松开手，卷帘门一瞬间停止了下降的趋势。
“毛！”——毛毛刺蝶一边后退一边瞬发鬼浪滔天，将那些即将冲上来的鸟通通绞杀。
左见鸣就地一滚，许开通给推了进去，但自己的左手还有半个小臂在门外。其他人急吼吼地要将卷帘门拉下。
毛毛碰上左见鸣的手，化作契约灵纹进入御兽空间。
左见鸣抽回手的下一秒，门嘭地拉了下来。
顿时门外传来劈里啪啦的撞击声，建筑轻微摇晃着，一时间让人心慌不安。在这种氛围下，有人抓起左见鸣的领口把他拖起来*狂喊：“你干什么？！差点就让那些鸟进来了！”
虽然明白这人是因为恐慌才如此不讲道理。
——左见鸣不耐地啧了一声，黑影便径直一个撞击。
这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旁货架，被方便面砸了脑袋。
身量高挑的少年站在那面无表情，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海鸟攻击出来的擦伤和血洞，鲜血顺着他的皮肤流下，红色与青紫交织成一幅让人心悸的画面。
和他对视的人，无一不下意识地挪开视线，指责他的声音瞬间小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没人愿意招惹如此危险的人。
“谢、谢谢你……”许开通低哑着开口，他因愧疚和自责不敢直视左见鸣。
“嗯，你是该谢我。”左见鸣平静道，在超市内左顾右盼，观察情景，好似半点不受影响。“你欠我一条命。”
许开通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尽管那些血全是他自己的和海鸟的，在他眼中却仿佛从其他人那里汩汩流出。——也许他不止欠了一条命。
因为他说错话了。
泪水从眼眶中满溢而出。
叹口气，左见鸣道：“别想太多，就算你不说那句话，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许开通低下的头并未抬起，但心中却悄悄地放松了一些。
空气弥漫着紧张与恐惧，孩子的哭声、议论声交织成混乱的背景音，一阵阵尖锐的叫喊和海鸟撞击建筑的声响此起彼伏。
左见鸣在超市角落找到被打晕的张鑫，目光停顿一瞬。他让许开通先照顾张鑫，又在人群找到超市的工作人员。
他推开一个挡着路的人，无视对方的叫喊。
莫名奇妙从深海里出现的钩瞳螯、大量聚集朝岸上奔逃的海鸟——海里绝对发生什么了。
左见鸣并不觉得他们现在安全了，他甚至预感目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前菜。因为那些海鸟像是被某种危险驱赶着聚集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生物的本能让它们下意识地远离海洋。因此被对生的渴望所驱使的海鸟才会不顾一切地往岸上冲。
“能联系上外面吗？”
干涩的嗓音响起，超市工作人员猛然回头，脸上还带着一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她稍微镇静下来，对方身体周围隐约扇动着的紫色灵纹。
——如果不出意外，这是一个三阶御兽师。
“现在目前没有信号。”她重复解释无数次的话，“已经发出紧急求助信息了，请不要慌张耐心等待救援。”
知道无法从工作人员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左见鸣抿了抿唇，脸部的裂口因这个动作传来刺痛。
他朝着超市的玻璃窗方向走去，还有海鸟在飞逃的过程撞上建筑物，那一声声的砰响和其他人传来的求救声，让人不敢过于靠近超市的墙面。
因此左见鸣的靠近才愈发让人心慌。
想要阻止的人都被肩上凶神恶煞的黑影给吓开。
左见鸣轻微拽开遮挡物的一角。透过玻璃窗上沾着的鸟粪和血水，掠过沙滩上层层叠叠的鸟的尸体和抽搐着、逃跑的人。
他望向海洋，群鸟还在飞着，波涛起伏的海水已经看不出早上抵达时的风平浪静。
天暗了下来，云层堆积如铅般厚重，压得整个世界透不过气。
毛毛在御兽空间发起预警。
……是海的味道。
海在靠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