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卜算好戏
听了这么多,柳莺语还是没听见一点儿关于这铃铛的事,这巫族的闲话倒是听了不少。
她觉得这个小二跟李师兄有得一拼,讲的事情全是些没营养的。
忍不住打断道:“小哥,我们现在是在说铃铛呢。”
还想侃侃而谈的小二见状,脸上忍不住有些尴尬,握拳假咳了几声道:“我这马上就要讲到了。”
“能让这铃铛响起来的不是普通的人,只有巫族的天毒女前来这铃铛才会响。”
柳莺语没想到还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但为什么只有天毒女前来才会响?
“那为什么我看大家对天毒女都这么……避讳?”
方才那女子一来,整个小店的客人都跑光了不说,就小二自己看起来都很想跑路的样子。
“这里面就参杂了巫族的一个秘闻,两位可知道巫族那神秘莫测的手段是什么?”
柳莺语诚实的摇摇头,倒是纪庭玉看见桌上的那盘通天路,心中有些猜测。
“是蛊!”
“蛊?”
“这蛊可不是一般的蛊,记得那秘闻中曾说,二十年前巫族举全族之力养出了一个噬金蛊,而这蛊在即将破壳的前一日却不见了踪迹。”
“与此同时,巫族中有一产妇难产,生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那女子生下来便不俱毒草和毒虫,在养蛊上的天分也远非常人能比。”
“就在众人都以为天降奇才,佑它巫族时,在这女子十三岁时,忽然释放出了巫族中所有的蛊虫,屠戮了一个村的人!”
“究其原因,那女子竟然说因为她的蛊很饿,所以才让它们出去觅食的。”
“所以后来人们私底下都叫她……”
说到这儿,柳莺语明白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呢?”
待着这巫族的地盘上,怪让人提心吊胆的。
说起这,小二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虽然有风险,但跟巫族离的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毕竟巫族善医,而那些蛊也不全是害人的,偶尔遇见天毒女出门,用一餐后便会留下一蛊,可变卖自用都是……都是极好的。”
柳莺语听到这儿,瞬间明白了,这就是富贵险中求。
用过饭后,两人便又回了马车开始向彩南郡走去。
柳莺语脑海里还想着方才小二说的那番话,也不知道这次去巫族会不会遇见天毒女。
“纪庭玉,你对这巫族知道多少?”
柳莺语半坐起来,看着他。
“其实方才那小二说的很多都是对的,比如那巫族曾经确实是这片大陆存在最久的部落。”
“那有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
纪庭玉听见这话,忽然不再开口,只是那眼眸又沉了几分。
问了半晌也没问出来,柳莺语见状只得放弃,有些无聊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如今是夏末入秋的季节,青翠的树木的叶片开始变得卷曲,失去生命力的矗立在树枝上。
只等一阵秋风来将其吹落。
柳莺语掀开裙摆看着自己的枝桠,即使已经成了妖,但树木的本能却一点儿都没变。
她青翠的枝桠也有些微微泛黄,只是不甚明显。
但对于每一日都细细观察的柳莺语来说,这区别简直太大了。
她上次拿衣物的时候好像在纪庭玉储物袋中看见有驻颜的丹药,嘶……也不知道对树根管不管用。
……
小半日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彩南郡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柳莺语露出半个头看着车外的景色,果然不愧是彩南郡,这周围的花草树木颜色都格外艳丽。
像是还在春日一般争奇斗艳。
柳莺语从马车上下来,在平地上自个儿推着轮椅走到了那艳丽的花束面前。
粉蓝色的花瓣上还带这点点露珠,花苞中的花蕊粉粉点点更显得可爱了几分。
柳莺语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这一抹艳色,但倏地那束粉蓝色的花束瞬间变成了一条粉蓝色的毒蛇。
冰冷的竖瞳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唇舌间分叉的蛇信子在空中不断的收集眼前之人的气息。
以往,柳莺语是很怕这些软体动物的,但不知为什么,柳莺语看见这粉蓝色的小蛇觉得倍感喜欢。
仗着它咬不伤自己,伸手逗弄起它来。
小粉没想到会有人不怕它,一时伪装出来的可怖模样瞬间破了像。
见到那纤细柔弱的指尖,忍不住想要上前缠在她身上。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要记住姐姐的话,就是这些人来,才会让她们互相残杀。
坏人坏人,都是坏人。
想到这儿,小粉齿间忽然生出几分痒意来,朝着那纤细的指尖便咬了一口下去。
柳莺语见状也不恼,反而趁此机会逮住了它的七寸。
将其完完全全的捏在手中。
凑近了一看,柳莺语才发现它身上的鳞片居然也是粉蓝色的。
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上好的粉蓝宝石,不似活物反而像是用粉蓝宝雕琢出来的小蛇。
柳莺语献宝一样的将手中的小蛇放在了纪庭玉眼前:“当当当,纪庭玉快看,这小蛇好漂亮。”
只有一尺长的小蛇落在她手中,紧紧的缠绕在她指尖,无端生出了几分欲色。
柳莺语以为他看小蛇看入迷了,将他的手掌牵了出来,想要将手中的小蛇放在他手心中。
谁知道就在她放手的瞬间,小蛇迅捷的从她手心逃窜了出来,一溜烟混入了花草中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她指尖上两个小小的血洞,告诉她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倒是纪庭玉看见了她指尖的两个血洞,神色微微沉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柳莺语没当回事的开口道:“好像是方才那小蛇咬的,不碍事,它那么小,能有什么毒?”
但纪庭玉显然比她谨慎,抬起她指尖看了看,只见那两个血洞中间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印记。
倒是柳莺语忽然被他捏住了指尖,又凑的这么近,心忽然落了一拍。
随后又开始“咚咚咚”的乱跳了起来。
柳莺语连忙收回了手,转了半个身子道:“不是要进去吗?再不进去天可就黑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人是何反应,兀自转着轮椅向前走去。
“走反了,进去的入口在这边。”
柳莺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转过头推着轮椅朝着身后走去。
……
另一边,逃进了花草中的小粉看着两人朝着村中走去。
心中愤愤的想,这两人果然是来族里压榨她们的,不行,她现在就要去给姐姐报信。
扭动着身子便朝着村中走去,不过一尺的小蛇跑起来却格外迅速。
没过多久便熟门熟路的溜进了一个房间里。
只见那屋中的女子对着眼前的铜镜笑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不满意一般。
“姐姐,姐姐。”
直到看见溜进来的小粉,女子这才停止了那番动作。
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粉道:“你来做什么?”
小粉见状连忙说道:“姐姐,姐姐,族里来人了!”
“方才我在门口的时候碰见的,一男一女,就朝着这边来了。”
“姐姐,姐姐快把他们赶出去。”
女子听见小粉的话,却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这才开口道:“小粉这场好戏,有了他们才算开始。”
小粉听见姐姐的话有些不理解,小小的蛇尾微微翘起落在她额间。
看来姐姐这是又犯病了,怎么姐姐也靠不住!
还是得靠它才能将那两人赶出去!
女子没有转头便开口道:“他们若是进族来不能阻拦,若是被我发现……”
小粉的蛇尾连忙摆动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才将将进入这彩南郡,柳莺语便感觉到身上猛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剥夺了去。
跟在身后的纪庭玉脚步一顿,忽而抬头看了看天。
这时,柳莺语用柳枝做成的轮椅忽然化作一枝枝枯桠落在地上。
坐在柳莺语没想到还会有这般变化,整个人眼见着就要跌落在那枯桠上。
忽然后脖颈被人及时提住,整个人半悬在空中。
柳莺语悬起的心瞬间松了一半,转身讨好的看着纪庭玉:“纪庭玉你果然是身手了得!”
纪庭玉垂眸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柳莺语:“别贫嘴了,想必我们是进入巫族的地盘了。”
柳莺语闻言赞同的点点头,视线还一直落在她后脖颈上。
这么提下去,她的衣服会不会不堪重负?
这要是被撕烂可不行,这件衣服她很喜欢的,今天才穿呢。
纪庭玉垂眸将她眼底的那些小心思都看了个遍。
半晌将她放在一旁,在她身前半蹲下身道:“上来。”
纪庭玉的肩膀很是宽阔,双手束在他身前,好似能感受到衣衫下蓬勃的力量。
柳莺语半依在他肩头,某个坚硬的地方忽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再转头看向背着她向前的纪庭玉,看着他冷白的面容。
晃了晃脑袋,心中实在忍不住发问道:“纪庭玉你最近是不是得病了呀?”
要不然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这一路上不说别的,虽然她面上装的无所谓乐呵呵的模样,但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白日里她用术法制造出一个轮椅来,假装跟往日里没什么不一样。
但只有身临其境了才知道是不一样的。
坐在轮椅上看人的视线好低好低,就只能看见人的腰部,要想看清楚人的面目还得仰头去看。
而因为这个变故,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她的脾气明里暗里都变了一些。
但纪庭玉这个向来刻薄的,从没有用这件事来对她诛心。
就连这一路走来都要有意避讳着。
方才他在她面前蹲下的一瞬间,她忽然心动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她的任务,不成不成。
都是纸片人,纸片人而已。
背着她的纪庭玉听见她的问话,那张向来刻薄的绯唇只是淡淡开口道:“柳莺语,若是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柳莺语自知理亏,悻悻的闭了嘴。
只是越往前走,就见植被越发茂盛,但却人迹罕至。
“纪庭玉你确定这里面是巫族居住的地方吗,怎么看着都没有人气?”
“巫族人行踪不定,外界一直有人觊觎其族内的天才地宝,所以曾在
族前设了阵法。”
柳莺语被背上点了点头,那现在怎么走?
“巫族信奉的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称之为圣女,所以阵法想必也会跟其有关。”
“巫族传承圣女意志的便是大祭司,而大祭司一向贯彻的是弱肉强食,这五行之中以火为长,火在阵法中居离,咱们只要走在离字上就能走出这阵法。”
须臾之间,柳莺语眼前的景象便变了又变。
待到再睁眼时,眼前凭空便出现了一个村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村口打瞌睡,见到有人从阵法中出来。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道:“没想到这么久没人进来,这一来就来了这么多人。”
柳莺语愣了一瞬,这就她和纪庭玉,总共就两人。
这巫族现在人缘都淡到这个地步了吗?
来两个人都算人多了?
老头见身后人还不出来,伸手打了个哈切道:“再不出来老头子我可就变换阵法了。”
这时,那阵法后才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人。
乌发黑瞳,白衣如雪。
脸上挂的是君子端方之笑,被拆穿了也不恼,笑着开口说道:“前辈好眼力。”
老头见状冷哼了一声,像是有些怕冷,双手横贯揣了起来:“想要偷摸进我巫族,门都没有!”
白衣男子见状也不恼,朝着身前绯红的身影说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纪师兄,真是有缘,此情此景,纪师兄难道不打算给兄弟说个情?”
柳莺语听见他说这话,瞬间惊奇的转过头,抬头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人。
这看着君子如玉的,怎得跟纪庭玉搅和在一起了。
还称兄道弟的?
她可还记得呢,上一个来打交情的还是苗齐悦呢,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这个是什么事了。
忍不住偷偷爬在纪庭玉背上小声问道:“纪庭玉这人是谁呀?”
纪庭玉没有回头,那刻薄的唇就先一步开口了:“白雪司,你现在都学会让我当马前卒了,哪里还需要我替你说情。”
说完,就背着柳莺语向村子走去。
只是还没在走上两步,就被门口的那老爷子拦住了。
“等等,要进巫族的人都先得在老头子我这儿算上一卦,若是卦上不允,你们就算进来了不入不了村。”
柳莺语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习俗。
这巫族众人善卜算,还这么好心肠,只要是进来的人都能免费卜一卦。
别的不说,这算命她是最感兴趣的了。
“纪庭玉,纪庭玉我们算算呗。”
“老头,你这个怎么算呀?”
白发老头那双掩藏在白眉之下的双眼忽然在此刻变得凛冽起来。
“很简单,你们随意在我摊子的周围选择一株花草,递到我面前来,若是能在我面前十息不败,那就能进村了。”
柳莺语撇撇嘴,看来这卦要算也不难吗。
拍了拍纪庭玉的肩,“纪庭玉我要那一朵粉色的花,你快选选你摘什么?”
纪庭玉似乎是被她念叨的烦了,随意摘了一抹粉色花朵身边的绿草捏在手中。
白发老人见状笑呵呵的说道:“选好了吗?不知道这位年轻人选的什么?”
白雪司随意从摊子上折了一株草递上前道:“我觉得这个就很不错。”
“既然选好了,那老朽就要开始卜卦了。”
柳莺语从纪庭玉肩上伸长了脖子看着老人的一言一行。
只是看着看着视线忽然就落在了他的眼眸上,只见他原本浑浊无边的眼眸忽然闪烁出几丝金色。
威严圣洁。
在这丝丝金色中,柳莺语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些莫须有的画面。
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被困住的两个孩子。
忽然天光倾泻,走在路上的村民忽然从脖颈后冒出一个活物。
还有纪庭玉……
十息一到,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他们手中拿着的花草毫无意外的全都枯萎了。
灰恹恹的垂落在手心中。
奇怪,怎会如此?
“看来你们三人跟我巫族都无缘,是进去不得了,还是快快回去吧。”
说完,那来人便闭了眼睛睡在摊子上。
不消片刻便打起呼来了。
柳莺语见到巫族的门就在眼前,岂肯当场离去。
见到老人眼也闭了,偷偷在纪庭玉肩头写下字来:我们偷偷进去。
她最后一笔才落下,那打着呼噜的老头儿忽然开口道:“在我这儿卜算没过的人都进不了村,你们快快打道回府才是。”
这老头有透视眼呀!
怎么他闭上眼睛都能看见她在纪庭玉肩上写的字。
倏地,纪庭玉转头跟白雪司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眼,两人心中的成算便交流的七七八八了。
两人合力掀开了老人眼前的摊子,只见那被布盖住的摊子下立着一个土黄色的陶瓷瓦罐。
白雪司见状浅浅笑道:“这位老丈,你说卜算,却在四周种了毒花毒草,若是根系没有扎在土中,不消十息便会枯萎,再加上你呼出的气息,只怕是脆弱些的三息之内就会枯死吧。”
老人没想到他们会看破他的手段,紧闭的双眼轻微的睁开了一瞬。
“行,你个百药宗的弟子倒是有些手段,不过这两位要来寻什么东西我倒是略知一二,倒是你来此想要什么,我竟算不出来,就连进来都偷偷摸摸的,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担心呀。”
白雪司只是笑笑并不正面回答:“老丈放心,我这次来只是来寻一个物件,不过这物件就连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老丈算不出来是正常的。”
老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笑了笑,抬手道:“这手段都被你们看出来了,那说明你们跟巫族有缘就进去吧。”
“多谢。”
三人转身朝着那村口走去,丝毫没察觉到身后那细密的植株伸出了他的藤曼,在几人身后张牙舞爪。
眼看着三人就要踏入村口了,忽地纪庭玉和白雪司的脚步都在门口一致的停了下来。
猛地转身回头看去,那张牙舞爪的植株们瞬间无所遁形。
柳莺语见到面前这副情景,若不是被纪庭玉背在身后,转身看见这比她整个人都大的食人花张嘴想吃了她。
只怕当场就要吓得后退,跌进村里去。
“当真是好算计,想必当时我们若是听信了你的话回去,只怕才入阵中便被这些给吞了吧。”
“而若是我们识破了你先前的计谋,你便会让我们入这村,看似生门,实则死路。”
老人这时才从凳子上缓缓站起来,摸了摸垂下的胡须:“哈哈哈哈哈,小老儿也是许久没见到这么聪慧的郎君了。”
“先前的那些蠢货只是看看都脏污了我这些宝贝的眼,只有你们才该是我宝贝吃的。”
“现在你们就算看穿了也走不出来了,还不如入了我这些宝贝的嘴。”
纪庭玉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片锋利的柳叶,抬头看着那站在原地的老人道:“若是死路一条了,那你还站在原地作甚?”
白雪司这时也及时的上前道:“只怕老丈脚底下的便是生路吧。”
老人没想到两人连这都看出来了,那双小小的眼睛瞬间充满了狠毒。
手中的拐杖向前一挥:“宝贝们,开饭啦。”
只见原本还停滞在原地的植株们听着这话,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疯狂的扭动着身躯。
就连小小的一个路边小草都变得巨大了起来。
柔软的叶片倏的变成了杀人的利器,就连风来都被割了个口子出来。
“抱紧。”
这个时候柳莺语深知自己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累赘。
秉承着绝不拖后腿的理念,将自己紧紧缠绕在纪庭玉身上。
耳边灌来无数的寒风,凌冽异常。
重物坠地的声音不断传来。
这时那白雪司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道:“还好出门的时候带了这个,纪庭玉你可要当心了。”
柳莺语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向白雪司,只见他打开了手中的白瓷瓶,里
面碧绿色的液体从中倾倒出来。
倏地,那伸长了身躯抓捕她们的巨大植株瞬间化成了一摊绿色的汁水。
随后又渐渐的消融进了地上。
解决了眼前的累赘,那站在生门上的老人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推翻了。
露出了被他掩藏的小小洞口。
里面的景象四相扭曲,只是依稀看出来是个村庄。
“纪兄,想必这就是巫族真正的入口了,小弟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白雪司便抢先一步跳了下去。
柳莺语估量了一下洞口的大小,这要是她跟纪庭玉一起跳下去的话,这怕是会一起卡在洞口处。
“纪庭玉,不如……”
她不如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纪庭玉便抬脚迈进了洞口。
柳莺语瞬间感受到一阵晕头转向,这感觉好像在坐云霄飞车,她的脑仁都像是被人拿出来在锅里煸炒了十七八道。
不过跟她预想的还是有些不一样,这洞口看着小小的,她跟纪庭玉一起踏了进去,也没卡在洞口吗。
但等她们落地时候,那抢先一步下来的白雪司却不见了踪迹。
“纪庭玉,你说那人是不是被传送到其它地方去了?”
纪庭玉摇摇头:“不会,这出入口都是固定的,他比我们都要早下来,想必是提前走了。”
柳莺语见状摇摇头,好吧,看来是同不了路了。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道:“你们也是来找我阿姐的吗?”
第52章 酥软恻隐之心
柳莺语听见声音,转身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长相娇俏的小姑娘站在身后,眼神懵懂的看着她们。
“姐姐?小姑娘,很多人来找你姐姐吗?”
稚奴听见这话,小小的脑袋扬的高高的,骄傲的说道:“那是当然,我姐姐可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人。”
“上门来见我姐姐一面的不知道有多少!”
柳莺语顺着她的话问道:“没想到你姐姐这么厉害呀,那你姐姐在那儿呀?”
“在……”
话还没说完,忽而村中走出一个年长者,打断了稚奴的发言:“稚奴,莫要多言。”
稚奴见到来者是谁,神色悻悻的住嘴了。
抱着怀里新采的花束,扮了个鬼脸绕过几人蹦蹦跳跳的进村了。
纪庭玉见到面前的年长之人,一向懒散的面上晦暗了几分。
开口道:“三修尊者安好。”
三修见到纪庭玉,神色有些恍惚,唇角喃喃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低声言语道:“你还记得我。”
“当年若不是三修尊者,只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提起这桩事,三修的面上更是难堪了几分。
最终还是三修挥了挥手道:“许久未见,只是不知今日你来我巫族作甚?”
问起这个原因,柳莺语也是很想知道。
当时纪庭玉说是因为师尊规划的路线就是要来此处,但究竟要来此处做什么却半点都未曾透露。
她怎么问都问不出口。
长辈面前她就不信他还能蒙混了过去。
“只是替师尊来探望尊者,还有……”
话中的未尽之意落在了背上人身上。
三修这才抬眼正式看了看他背上之人。
柳莺语见状十分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道:“三修尊者好呀。”
三修的视线从她身上下移落在了她没有鞋履的下半身,只有根根柳枝露了出来。
眼中瞬时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纪师侄身上背的居然是个妖,看这架势还关系匪浅呀。
面上却也不说破,心中有了成算道:“你们一路走来想必也有些劳累了,不如先随我回去休息一番。”
进了这真正的巫族村落,柳莺语这才看清了外人传言。
说是擅长用蛊,看起来……
柳莺语视线本是一扫而过的,谁知道那旁边用饭的妇人,唇中忽然冒出了一只蜈蚣,竟在她口中来去自如。
而她那头上乌发中簪带的珠钗,片刻便化为了一个通体乌黑的小蛇,顺着她的太阳穴游走到了唇边。
那妇人习以为常,割破了指尖,那鲜红的血珠便簌簌落在桌上,那乌蛇和蜈蚣瞬间便朝着那指尖血而去。
看到这一幕,柳莺语的脑海里忽然播放起bgm来。
跟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太适配了。
但是她这才进来就看见这么劲爆的是不是不太好呀。
面上装的镇定自若但落在纪庭玉肩上的衣衫就差没被她撕出洞来。
“再抓我的衣服就真的要被撕烂了。”
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走在前面的三修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视线跟着柳莺语的眼神看去,心中瞬间了然。
“都说了不准在外显露,一个个的都阳奉阴违是吗?”
三修话音刚落,街上因为妇人之举而隐隐露出模样的五毒瞬间固若金汤。
“让师侄和姑娘见笑了。”
“无事,是我们大惊小怪了。”
见到了方才那一面,柳莺语一路走来草木皆兵,深怕路过的草呀花呀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五毒之一。
三修尊者的住处在村子的最深处,走了好一番路才到。
“此处简陋,师侄和姑娘不要嫌弃。”
“师伯说的哪里话,不嫌弃我们前来叨扰才是。”
三修饮完一盏茶,放下茶盏这才说道:“两位前来想必都是为了治这姑娘的伤吧?”
柳莺语深怕纪庭玉一开口回绝,那她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怎么治。
抢在纪庭玉前面开口道:“三修尊者说的是,我名柳莺语,尊者直呼便是。”
说完,还不忘扯了扯纪庭玉的衣角,递给他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三修倒是没看出来他们的眉眼官司,视线久久留在她无法化形的柳枝身上。
“方才我便观察发现柳姑娘身上火气极旺,但看你形态并非火妖而是草木成精,火克木,但柳姑娘的神色却极好,不像是被克制的模样,可容我给柳姑娘把把脉?”
“那就有劳尊者了。”
说完,柳莺语便不客气的伸出手摊在桌上。
三修伸手切在她跳动的脉搏上,把脉的同时不忘摸一摸垂下的胡须。
半晌这才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纪庭玉。
柳莺语见三修尊者迟迟不开口,连忙追问道:“尊者,如何如何?”
三修尊者抬起头,摇摇头道:“方才我切脉时察觉到柳姑娘先前体内可是有蝶艳虫?”
柳莺语听闻此言,更是觉得遇见了良医,只恨没有早些赶来。
当即点了点头道:“三修尊者医术高超,正是如此,我这病也是因为它所致。”
“本来那虫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柳姑娘这一把火放的,将自己的经脉都焚烧了,而那虫的尸体加上那火的余烬堆积,所以柳姑娘才会如此。”
“那尊者请问该如何医治?”
三修摸起胡须,笑着道:“柳姑娘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有些困难。”
柳莺语这个急性子,听完三修尊者的话恨不得从三修尊者的脑袋里将那医治之法撬出来。
但好在还是耐下性子,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问道:“请问尊者这症结是在何处?”
三修尊者见她这幅神态也不再藏拙了,开口说道:“因为柳姑娘是被火所伤,所以这要想解毒就需要这最为关键的一味药材名唤冰续草。”
“此草长在寒凉冰山处,生有灵智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所以这难的也就是难在此处了。”
柳莺语即使经过这些时日的大补特补,也从未听过什么冰续草。
该不会是什么不世出的宝贝吧?
那她这还怎么治?
还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看看用什么材料做轮椅比较舒适。
纪庭玉眼见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就连那以多变著称的七色龙怕是也没有她变得快。
直到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变得一筹莫展,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在外间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冰续草,这等仙草怕是只有巫族才有吧。”
听到纪庭玉的话,柳莺语垂下的背瞬间又挺直了起来。
就在巫族,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不错,这草确实是我们巫族中的特有的,但师侄不知道的是,这冰续草距离成熟还需要一些时日,你们二人来得不巧,若是两位等得最少也要一个月了。”
柳莺语还以为是十几年呢,不就是一个月吗,她等得起。
就是不知道这纪庭玉能不能在此
处等上一个月了。
万一他嫌弃这时间太长弃她而去,那这对她的任务可是大大的不妙呀!
不可不可,他也要一起留下来!
三修尊者见他说完话许久,两人也未曾开口,轻敲了敲桌面道:“师侄和柳姑娘可是等不及,若是如此的话……”
“等得,等得,我是在想这么久的时间,我跟纪庭玉两人在何处落脚,毕竟时日也不算短。”
三修尊者没想到她们想的是这事,笑着说道:“这个简单,村中有些空房舍,只是久无人住有些荒凉,若是两位不嫌弃便住下。”
“不嫌弃,不嫌弃这还得多谢尊者了。”
说完,柳莺语深怕纪庭玉说出下一秒就要走,手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不放。
见两人都没有意见了,三修尊者便带着两人到了村中的一处旧房舍。
再次谢过尊者后,柳莺语坐在尊者好心借出的轮椅上,看着眼前脏污的房子眉心微蹙。
这好像不是一点点的破败,也不是一点点脏了。
但好歹也是要住一月的地方,再嫌弃也还是要先收拾一下才是。
“纪庭玉,你看我也站不起来,那我就扫扫地,其它的就拜托你咯。”
纪庭玉垂眸看了看柳莺语,漆眸落在她一眨一眨的漂亮眼睛上,里面忽闪忽闪的轻快和灵动像是一把小扇子落在了他心上。
只是轻微的动作,便惹得心中酥软。
倒是柳莺语见纪庭玉久不说话,以为他觉得不公平。
只能忍痛再揽下一件差事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占你便宜,那这样这窗子也归我了,我保证把它们擦的一尘不染。”
见纪庭玉还不开口,她又实在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揽些家务。
再说了,这哪有人是不躲懒的,逃避家务是每个人藏在骨子里的天性。
“纪庭玉,这可是我的最大底线了,再说了,你看我现在行动不便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原本打算全包下的纪庭玉听见这话,逗弄的心思瞬间涌上心头。
半蹲下身跟她持平,狭长的眼眸轻佻,上下翻飞的纤长眼睫落在她眼中。
“柳莺语,恻隐之心是什么?”
柳莺语还想挣扎一下,两指合并轻轻捻住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道:“纪庭玉,你真的忍心看我这么累吗?”
澄澈的鹿眼大而清亮,像是那树枝上又大又清甜的脆李,里面装着一泓甜丝丝的清泉。
只是一眼,便让人陷进了那清泉里,再起不来身。
纪庭玉忽而站起身,没有了术法,将衣袖挽起硬邦邦的说道:“不过一间屋子,还用不着你来,一边待着吧。”
柳莺语闻言,完全不计较他言语上的不妥帖之处,乖乖巧巧的移到一旁道:“那纪庭玉你加油哟,我在旁边检查。”
说完,还为了显得有气势握起了秀气的拳头。
看见纪庭玉利落的动作,嘴上的话语便不停的说道:“哇,纪庭玉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就连打扫屋子动作都这么迅速!”
“哇,纪庭玉你把窗柩擦拭的好干净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看起来跟新买的一样。”
在一声声夸奖声中迷失了自己的纪庭玉,越干越起劲。
柳莺语原本预计这打扫完怎么也得黄昏了,但纪庭玉收拾完后,这天上的日光才刚刚西斜。
这时,门口处也传来一声轻巧的敲门声。
为了让自己也显得有事干,柳莺语连忙动身说道:“我来开,我来开。”
“师侄,柳姑娘,我带了人手来……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位就打扫的这么干净了,倒是我来晚了。”
三修尊者没想到就是这一两个时辰,这间破房舍就被打扫了出来。
顺势走进来道:“既然如此,我还带了棉被和一些日常用品,这些时日居住在此处,若是有什么住的不舒服的尽管跟我开口。”
柳莺语连忙接手了尊者手中的棉被笑着道:“尊者放心。”
没聊两三句,三修尊者便也走了。
但拿来的棉被用具还需放置归处,纪庭玉便再次任劳任怨的开始做起了搬运工。
只是这搬运工才做了没多久,柳莺语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这三修尊者好似误会了她跟纪庭玉的关系,安排的房舍只有一个卧室,就连带来的棉被都没有多的。
柳莺语坐在轮椅上悄悄抬头看了看纪庭玉。
谁知道纪庭玉也正巧低下头看她,视线相撞的瞬间,两人不知为何都飞快的移开了。
柳莺语忽而觉得她的心又开始不规则的跳了起来,蹦蹦蹦的像是那被鼓手任意捶打了似的。
“纪庭玉,我,我是病人,我要睡床。”
良久,柳莺语才蹦出这么一句来,就连说出口都有些短了力气。
毕竟这屋子是三修尊者看在他的面上给她们暂住的,房屋的打扫也是他出的力,更别论这床上的棉被都是他摆放的。
她全程除了动动嘴皮子,别的劳动是一点儿没干。
但如今抢占床铺倒是第一位了。
显然纪庭玉也是这样想的,整个人顺势坐在床边,斜倚靠着道:“这整个屋子就只有这一张床,整个房子的打扫都是我动的手,你如今怎么张口就能跟我抢床?”
柳莺语也觉得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现在不是病人吗?
病人体虚身弱,就是应该睡的舒服一点才是。
所以她睡床完全没有问题。
“纪庭玉我是病人,该我睡床才是。”
纪庭玉闻言本来只是坐在床边,顺势倒了下去,整个人瘫在棉被上,两耳不闻打定了要占了这张床铺。
柳莺语见状自也是不肯轻易认输的。
双手抱住他的腿就往榻上爬,窝进了床里侧,开始大展拳脚。
使出了吃奶的劲将人往床下赶,只是没了术法的加持,男女力量本就悬殊。
她纵然使出了全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的。
饱满的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纪庭玉察觉到对方失了气力,唇角忽而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
微微侧过头看向里面的柳莺语,本是想再戏弄逗趣一番。
柳莺语今日穿的是先前在城里买的新衣衫,穿都还未曾穿过。
水绿色的衣衫外搭胭脂色的披帛,原本是两头相撞的颜色穿在身上却显得艳色无比。
本就十分讨巧的面容更是多了几分乖巧。
白皙的面颊上透出了点点潮红,饱满的额间还有密密的细汗渗出,打湿了鬓发。
微微起伏的衣领下香脂凝露透出了那一点点微软出来。
白的绵软让人瞬间想起那不该想的一幕。
向来神思敏捷的脑袋忽而变得断路起来,那香脂凝露的触感和点点香气在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
第53章 同床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窥探到了不该看之物,原本该早早转过身去。
但纪庭玉非但没有转身,反而垂下了眼睑遮挡住那晦暗的眼眸。
柳莺语还沉浸在抢床之事上,清亮的鹿眼垂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视线左转右转之下,忽而停留在纪庭玉绯红的衣袍上。
有了!
柳莺语暗暗咳了一声,抬起头来:“好吧,既然我们都想睡床又互相不肯退让,那就只能委屈我跟你一起睡了。”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柳莺语深深的闭了闭眼,好好好,看她晚上怎么治他。
很快,就到了晚上。
月明
星稀,万事俱备,柳莺语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感受到身侧的位置轻陷了下去。
紧闭的睫羽忽然轻颤了一瞬。
才上床的纪庭玉看见她装睡得这般拙劣,但好歹也是没有拆穿她。
熄了烛火,盖上棉被闭了眼。
黑灯瞎火,万籁俱静,柳莺语睁开眼朝着纪庭玉的位置看去。
轻轻吐出一口气,预估着纪庭玉躺下的位置开始动作。
轻声嘤咛了一声,原本平躺着的身子开始向外侧开始挤压。
原本安安静静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对着外间的身子上下其手。
这可就别怪她了,不过,这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柳莺语开始预估着手上摸的地方是那一块儿,这儿大概是小腹了。
还有腹肌,她一手下去全是硬邦邦的触感。
忽然色上心头,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大胆一些才是。
腹肌都有了,那胸肌……
柳莺语的手不偏不倚的向上游走。
一旁的纪庭玉早在她手伸过来的瞬间就睁开了双眼,只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没想到她动作越来越放肆,渐渐开始不满足起来。
也不知他该庆幸她没往下摸还是该坐起来斥责她。
不过她此番这么做的意图他倒是猜出个七七八八了,想必想借机让他自觉让出这塌来。
但她越是这般做派,他越不。
不过这招倒是不好直接拆穿,但,她能用出这招,他为什么不行?
毕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事他也是做得的。
柳莺语竖着耳朵听见了他传来动静,但只是侧了侧身便再无下一步动作了。
她瞬间放下心来,但不对呀,她都这样对他了,他应该还没睡着才是,为什么不发作起来呢?
但很快,她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无它,因为她腰间多出了一双大手,灼热的温度通过微微凹陷的腰身透了进来。
那双修长的指尖带着点点粗糙的茧,滑落的地方瞬间引起她一阵战栗。
纪庭玉能明显的感知到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间,那微微凹陷的腰身都轻颤了几分。
忍不住在心中笑道,就这点胆子还敢做这些事,就不怕一朝不慎真掉入虎口。
将她吃的渣都不剩。
就连原本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柔嫩小手都停住了动作。
边缘圆润的指甲轻微蜷起,划过那劲瘦的腰身。
那指尖上好似落下了火苗一般,从那腰身上蔓延开来。
等了好半晌,柳莺语除了听见他平静的呼吸声再听不见其它。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睡着了呢?
他是猪吗?沾床就睡。
听见他平静的呼吸声,柳莺语想要作弄他的心思瞬间淡了一半。
但还是有些不解气,落在他腰身上的手用了巧劲在他身上掐了一下,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随后便悠悠的闭眼睡了过去。
在她闭眼的瞬间,睡在外侧的纪庭玉睁开双眼转过头看着她。
停留在她腰身的手并没有收回,反而兀自开始丈量了起来。
原来这腰身还是随了原型的,弱柳纤纤不外如是。
纪庭玉忽而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原本落在她腰间也只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如今这人都睡了过去。
他再动作怕是有占人便宜之嫌。
只是那手却迟迟不肯从她腰间拿去。
好不容易闭了眼,身侧的人忽然开始动作起来。
那双柔嫩的小手毫不留情的锤来,将才入梦的纪庭玉瞬间醒来。
察觉到眼前的情景,纪庭玉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倒是忘了,她晚上睡觉一贯是不老实的。
这可真真是要命了。
就在他睁眼的这几个功夫里,柳莺语就又开始动了。
原本在被子里好生待着的柳枝瞬间落到了被子外面去,待了一会儿之后许是觉得冷了又忙不迭的收了回来。
在被子里一顿乱翻。
纪庭玉见状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如此他怎么睡得下去。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柳莺语的柳枝就落在了他身上。
若不是确定她睡着了,纪庭玉定然怀疑她是装睡的。
但看她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想来是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但纪庭玉感受到那柳枝顺着他的腿就开始爬了上来。
眼见就要越过膝盖了,只能挟制住她的柳枝和双手,将其困在怀里。
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晚。
等柳莺语隐隐约约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极了。
记得她在梦里跟纪庭玉大闹着,原本落在他身上的拳打脚踢忽然她的双手双脚被捆了去。
毫无反抗之力的让人欺辱着。
等到她睁眼的时候看见眼前的白皙的胸膛,脑子里忽然宕机了一瞬。
不健康的思想瞬间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但不消片刻,她便了解了眼前的情景。
好呀,她就说她怎么梦里无法大展拳脚原来病根是在这儿呀。
想起来就是气,柳莺语瞬间瞪圆了眼睛,小小的脑袋忽然向后一仰随后又猛地朝着纪庭玉的胸膛撞去。
只是还没撞上就被一只大掌拦住了去路。
“怎么,一起来就要这般对我?”
柳莺语听见他的声音瞬间更气了,瞪圆了的眼睛朝着他看去:“难道不该?你趁我睡着了就这样这样对我?”
似是怕说的不行,柳莺语还抬手示意了一下。
展示那被他禁锢的双手。
纪庭玉见状眉尾微微轻佻,一睁眼就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他昨晚受到的惊吓又怎么算呢?
“柳莺语,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你既然开口了,那我也无需隐瞒了。”
听见纪庭玉这番话,柳莺语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随机又想了想,她一睁眼就看见了这个罪行,难道他还能抵赖?
绝对不可能!
心里的底气足得很,面上的神情自然也越发跋扈起来。
“你说你说你说,你大晚上的趁我睡着之际将我囿在你怀中,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就是要这样才显得气势足,管他青的白的,全给他说成黑的。
这个道德的制高点她要站得稳稳的。
“好,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说完纪庭玉便放开了她的手,忽而半站起身,掀开里衣露出了劲瘦的上半身。
只见那白皙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指甲印,跟她的指尖完全吻合,这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
倒是柳莺语见到他脱下衣衫,原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了他胸膛上的指甲印,瞬间坐起身来。
恨不得拿着显微镜一个个对比看来。
但左看右看跟她的完全对症!
这是她干的?
她怎么完全没印象,别是他诓她的吧。
纪庭玉再次开口道:“昨晚我睡的好好的,你不知梦见了什么,对着我便开始拳打脚踢,这些伤口可都是证据。”
柳莺语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验过了,确实是她留下的痕迹。
但是不应该呀?
纪庭玉见她信了七八分,唇角微微勾起掀开被子坐起来道:“不过我向来宽宏大度,就不与你计较这些小事了。”
“快些起来,如今到了巫族怎么也要四处看看才是。”
柳莺语就这样懵懵懂懂跟着起身,但对于方才看见的伤痕还是心存疑虑。
那伤自然不是她主动挠的,但是架不住有人栽赃呀。
两人收拾好之后,纪庭玉便推着柳莺语向外走去。
如今太阳才刚刚爬起来,天边才亮起了第一朵云彩。
但巫族中人却早早的起身了,头上肩上都是驯养的五毒之物。
面朝着东方,闭眼吐息。
这时,柳莺语眼尖的看见了人群中的稚奴。
只见她跟旁人不同,与她一般大小的孩童身上怎么说也有一条五毒榜傍身,跟着一起闭眼吐息。
就只有她一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干干净
净的。
在众人闭眼吐息时,独自一人在周边摘花。
鲜灿灿的花朵锢成一个小小的花圈戴在头上。
臭美的跑到小河边上照镜子。
柳莺语想起昨日她未曾说完的话,忽地心中闪过些什么。
给纪庭玉递了个眼神。
不消说话,纪庭玉便推着她绕过众人走到稚奴身边。
柳莺语为了套话刻意放柔了声音,轻声道:“你叫稚奴是吗?”
稚奴没想到今日还会见到两人,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大了几分,但随后便转过身掩饰下了脸上的神情。
“你们怎么还在村子里面?”
柳莺语见到稚奴脸上的神情跟昨日似是有些不同。
低下身道:“因为我们被留下做客了呀。”
稚奴听到这话,转过身来,小小的年纪还不懂如何掩饰自己。
眼中的疑惑之意都要溢出来了,反问道:“是昨日的那人让你们留下来的?”
这句话就很难回答了,因为她们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
但要是这么跟稚奴说的话,就不太好了。
于是柳莺语选了个折中的说法道:“差不多是这样,稚奴你怎么没有跟她们一起吐息呢?”
稚奴看了看闭眼吐息的众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呢,等我阿姐出来我会比她们都厉害,你们就等着瞧吧。”
话音刚落,跟稚奴差不多大的孩子好似是修炼完了。
听见稚奴这番话,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稚奴吹牛,我说天上这朵云怎么这么像一头牛,原来是稚奴吹上去的,哈哈哈哈。”
有人起了个头,身后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跟着说道:“稚奴说大话,吹牛皮,略略略。”
“还等你那个姐姐呢,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年咯,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哈哈哈哈哈。”
接二连三的大人都醒了过来,听见孩子说这话,面色都有些不好。
上前一掌打在自家孩子天灵盖上,讳莫如深的说道:“好了,提那些做什么,回家。”
领头的小孩儿被大人领了回去,但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稚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被气的水汪汪的,偏憋着不让眼泪滚落下来。
小嘴撅的跟挂油瓶的一样。
知道周围的人都走了,眼中的泪珠这才忍不住掉了下来。
有些迁怒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道:“看什么看,我姐姐就是最厉害的,等我姐姐回来,我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但其实这话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只是在外人面前硬撑着罢了。
倒是柳莺语没想到在这巫族里都有霸凌这么一说,看得她有些手痒了。
要不是才到这儿,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好脱身,她高低就动手了。
看着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的稚奴,忍不住有些同情。
推着轮椅上前一步:“既然稚奴相信姐姐能回来,那姐姐就一定能回来,不过在姐姐回来之前,稚奴想不想教训教训方才那几个讨厌的人?”
稚奴闻言,眼眶里的小珍珠都止住了,微微抬起头看着她道:“你,嗝……你有办法?”
柳莺语看着她这一幅哭得可怜巴巴的模样,伸手擦去了她脸上泪痕:“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让他们大大的出一次丑。”
稚奴见状瞬间止了哭声,小步小步的向前挪动道:“什么办法。”
身后的纪庭玉见状有些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到了那儿都少不了折腾。
办了一桩好事的柳莺语回去的路上高兴的就差唱首歌了。
纪庭玉见状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开心吗?”
柳莺语眉眼飞舞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了,你知道方才那几个小孩子这是什么行为吗?这叫欺负人,恃强凌弱,我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了,只要是我碰见的,我必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起这个的时候,柳莺语一双眼里全是跃跃欲试。
纪庭玉很怀疑要是她的腿现在能化形的话,现在就不是稚奴去做这件事,而是她了。
这么说起来也得感谢她的腿还好不能化形,不然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对了,纪庭玉你不是什么正道魁首吗?怎么见了这种恃强凌弱的场面一点触动都没有?”
推着轮椅的大掌忽地攥紧了几分。
“纪庭玉问你呢。”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道:“恃强凌弱是因为自己太弱了,而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弱者,所以我没有感觉。”
柳莺语没想到他会是这个答案,虽然他说的是这个理,但现阶段是个弱者的柳莺语还是忍不住挑刺。
“你现在不是,那你小时候呢?”
说起来,同路这么久了,倒是很少见纪庭玉讲他自己,更遑论小时候。
最常做的就是抱着断水在那儿擦呀擦呀,就算是把剑当成老婆了,也不能天天擦吧。
多影响人家断水休息呀。
“对了,纪庭玉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呢,不如你给我讲讲呗,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正道魁首,别人家的孩子,万人憧憬的对象?”
……
“今日为何一点进步都没有?罚去雷塔一日,若明日还没进步就两日,再没就三日!”
“纪庭玉,为何今日人人都达标了就你不达标,今晚不须睡觉。”
“为什么别人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纪庭玉即使你修为高深,再在弟子中逞凶斗狠便去清净峰。”
……
“诶,纪庭玉,诶,你别走呀,你好歹推我回去呀,喂,纪庭玉你真的不管我了?”
柳莺语见到他直愣愣离开的背影瞬间傻眼了,不是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儿?
那她怎么回去?
见纪庭玉没有转头回来的打算,柳莺语瞬间气得牙痒痒。
果然,昨日看他心蹦蹦跳的后果原来在这儿。
丫的,她还以为他变好了呢,结果还是这样,可恶。
柳莺语艰难的推着手下的轮椅,这轮椅是三修尊者家的,比起她用柳枝做的那个多少有些笨重,不如她的好使。
要将其推上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功夫。
柳莺语便推便在心里骂人,下次她再跟纪庭玉出来她就是狗!
就在她忿忿不平的时候,笨重的轮椅忽然变得轻巧起来。
以为是纪庭玉回来了:“算你有……是你。”
白雪司温润的笑笑道:“没想到又碰见姑娘了真是有缘,在下白雪司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柳莺语,你叫我柳姑娘就是。”
“柳姑娘这是出来转转吗?怎么一个人,纪庭玉不陪着你吗?”
不提纪庭玉还好,这一提纪庭玉她心头的那把火就噌噌噌的往外冒。
忍了又忍这才没表现出来,勉强挤出一抹笑道:“他有事去办了,我一时看这儿风景好就打算在这儿留下看看。”
白雪司见状也没有多加追问,只是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小桥流水,加上日出晨曦看起来确实不错。
只是赏景的话此处未免有些粗糙,白雪司自来熟的说道:“柳姑娘喜欢赏景,我恰巧知道有一处景致特别好,不如我带柳姑娘去看看吧。”
说完,也没征求她的同意便推着柳莺语的轮椅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柳莺语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连人带盆的端走了。
脑海里什么杀人夺宝,变态君子,衣冠情兽的刑事案件一件件的往她脑子里跑来。
捏着轮椅的手都恨不得将那轮椅扶手掰下来。
但如今的情景就只能顺坡下驴了,尬笑一声道:“哈哈哈,那就劳烦司公子了,先前看公子与纪庭玉好似很熟的样子,是从小就交好吗?”
说起这个,白雪司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开口说道:“这个呀,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
“我跟纪庭玉相识还得追溯在我才拜入宗门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都还住在一处,我因为懂些草药,便跟着百药宗的师兄弟们学。”
“那个时候纪庭玉便三天两头的来药房,因为用不起灵丹便只能抓一些凡间的普通草药。”
柳莺语好似听错了一般,转过头看着他反问道:“三天两头,这是经常来?”
第54章 刺耳分辨
听到白雪司说的话,柳莺语忽然心里有些不得劲。
小的时候就经常去药房抓药,这药拿来做什么自然是
不言而喻了。
白雪司没想到柳莺语这么会抓细节,温润的眉眼微微弯起。
“想不到柳姑娘还挺关心他的。”
“当然,纪庭玉跟我一路同行,护了我很多次,这点关心肯定还是有的。”
柳莺语这般说了,也将这番话放在心里催眠自己。
没错,纪庭玉虽然嘴刻薄了些,但是这一路走来他还是照顾了她一些的
那她了解一下他之前的事情,关心一下他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
再说了,她多了解一点之后的相处就能少触碰一点雷点,这样今天被他半路甩下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儿,柳莺语便给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白雪司听见柳莺语这番话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但还是如她所愿继续说了起来:“其实柳姑娘你别看纪庭玉现在这副摸样,他小的时候可跟他现在截然不同。”
“是吗?”
“记得我才认识他的时候,冷冰冰的,身上也没有灵石只有凡间的碎银子,来了便朝柜台上一掷,少言寡语的说要什么药。”
“当时他都是我们药房的常客了,我跟着药房的师兄弟们学了一针灸之术,只是一直都只是理论并未实践过。”
“而那些弟子自然也不愿意当我的练手,就在这时候纪庭玉却很积极的来找我看病,并且对我的医术无比信任,当时我就想着,他既然这么相信我,我一定好好治他。”
“一来二去,我们便渐渐熟络起来,对了,柳姑娘知道当时为什么他会独独来找我看病吗?”
柳莺语摇摇头,总不会是纪庭玉觉得跟他一见如故,生了结交之心吧?
她觉得现在的纪庭玉不是这样的人,小时候的纪庭玉想必也不是这样的人。
白雪司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轻笑了一声道:“他当时说,来找我看病是因为我的诊金最低,而且时不时的还能用点好药。”
“我当时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原来他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这些话在柳莺语耳中却变得刺耳起来,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现在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小时候居然过的这么凄惨。
难道这就是主角的必经之路吗?但他不是天生的剑道圣体吗,宗门里的人不应该将他看护的跟眼珠子一样吗?
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过了好半晌,柳莺语才开口问道:“他小时候为什么会过得这么不好?”
白雪司轻嗤了一声道:“谁知道呢?他也从没跟我说过,但他身上的伤却做不得假,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非要拜入宗门,以他的聪明才智在凡间未必不会有一番大作为。”
但柳莺语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拜入宗门,因为他是被捡来的弃婴,根本无处可去,而一个弃婴在凡间只怕长大都成问题。
“不过后来倒是听说他过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倒是柳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跟一个女子这般亲近。”
听到这熟悉又尴尬的话语,柳莺语嘴角忍不住抽抽了起来。
她记得这也不是霸总文呀。
“不知道柳姑娘和纪庭玉是怎么认识的呢?”
柳莺语沉默了,她总不能说她处心积虑吧,也不能说她跟踪了他很久吧。
“就是有一次偶遇,当时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妖,然后同路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现在又顺路来了巫族。”
说完,柳莺语尬笑了两声,她说道好像并不太能让人信服呀。
白雪司也不知信了没有,只是推着她的轮椅继续向前道:“柳姑娘大概不知道,纪庭玉从小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能轻易的分辨出人妖之间的区别。”
“这一点就连师尊也不及他。”
哦豁,白雪司这样一说的话,那她方才说的话岂不是明晃晃的骗人吗?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白雪司又继续推着她向前走了许久,他口中的美景瞬间印进了她的眼中。
朝霞初升,金辉夺目,带着朝气和露珠的鲜亮花朵在薄薄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没想到这巫族之中居然还真有这么美丽的景色,只是见到的瞬间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
“这是巫族外人都很少知道的禁地,但被我无意中发现了,柳姑娘你觉得此处的景色如何?”
柳莺语只是在这美景中沉溺了一眼,就被他说的话一棒子打醒了。
什么东西,禁地?还是巫族自己人都不知道禁地?
那他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带着她轻易的进来了?
有些离谱了吧。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白雪司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香囊道:“此处身为禁地自然是有东西看守的,只是谁想到看守的那些,我刚好有些克制之法。”
柳莺语感觉脑袋上瞬间掉下了三根黑线,不是,你在别人的地盘上乱来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带上她呀?
到时候把她赶出巫族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柳姑娘放心,方才我推你来的时候,是不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呀,我们再悄悄的回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柳莺语看着被她轮椅压出来的两道笨重的痕迹,很难开口附和他。
毕竟这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发现才是。
白雪司顺着她的视线自然也看见了地上显眼的痕迹,眉心微微蹙起,似乎也是觉得有些难办。
但倏地抬头,那双温润的双眸落进了她的视线中,唇角微微勾起道:“既然如此,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柳莺语还是有些不相信,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再相信一次了。
眼睑轻抬的看着他道:“什么办法?”
白雪司没有说话,只是将轮椅上的柳莺语又向前推了几步。
薄雾将前方的道路遮盖的严严实实,像是再上前一步就能上云端了一般。
这时,白雪司才暗暗低下头轻声道:“此处下面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崖底,若是你跌了进去自然是不用担心旁人发现了。”
白雪司说话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柳莺语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玩笑还是说的真话。
面上不显,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提防起来。
周旋道:“这怕是不行,我与纪庭玉一同出来,现下离开这么久了,纪庭玉怕是要来寻我了,若是找不到他怕是要将此处翻个底。”
白雪司这时才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道:“说的也是,不过柳姑娘也不用担心,我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柳姑娘切莫当真。”
如今这个情景之下,柳莺语自然不会逆着他说话,勉强憋出个笑脸道:“自然,你是纪庭玉认识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当真呢。”
等她病好了,她再好好的跟他算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白雪司忽地低下头认真的看向她,靠近的瞬间,柳莺语能清楚闻见他身上的草药味。
很淡,但是清香不断。
“柳姑娘不愧是跟纪庭玉走了一路的人,我都有几分喜欢你了。”
柳莺语唇角抽动了几分,这个其实大可不必的。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纪庭玉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头上还沾上了一片草叶。
看着眼前含情脉脉的两人,眼眸中的墨色都变得浓郁了几分。
柳莺语看见纪庭玉终于来了,要不是走不起来,她高低现在就起身朝这纪庭玉飞奔而去。
跟白雪司相比,纪庭玉简直就是太善良了,有爱心又有责任感。
知道把她丢了有愧疚心还知道回来找她,简直太好了。
倒是白雪司见到纪庭玉前来,动作不慌不忙,站起身走到柳莺语身后。
葱白的手指落在柳莺语肩上,又带上了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笑道:“我只是觉得此处风景很好,所以带柳姑娘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跟柳姑娘聊忘了神,不过今日见到柳姑娘我很开心,既然纪庭玉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留了一地的遐想让人去猜,现在挥一挥手就想走了。
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占完了是吧。
但现在的情势对她依然不利,算了他要走就就走吧。
迟早她会找他算账的。
白雪司怡然自得的走了之后,纪庭玉闷声不响的走上前来。
话语中带着几分刺挠的问道:“看不出来呀,你跟白雪司倒是很聊得来呀,一见如故?”
“才不是,”人都走了,柳莺语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个样,逮住纪庭玉就开始告状道:“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方才将我丢在那路边,我怎么会碰见白雪司,又被他一个劲的朝这边推。”
“你都不知道你没来之前,他有多过分,他居然想把我推下去,你说你是不是跟他有仇?他要这么整我?”
小嘴一张一合的告白雪司的状,就听这语气恨不得当场将白雪司千刀万剐了。
听完全部的纪庭玉脸色忽然淡了下来,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阴沉,甚至开口劝慰道:“白雪司今日这事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但放心他绝对不会推你下去的。”
柳莺语可不信他说的这句话,听见他言语中还有偏帮白雪司的意思,本来只有三分的火瞬间燃到了七分。
气愤的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显然一幅不相信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话,我方才受了惊吓,你不跟着我一起骂他,你反而来跟我说他不是有心的,不会这么做,你站那边的?你们要是这么好,今晚你怎么不去跟他一起睡?”
纪庭玉没想到只是一席话就惹得她这么不快,一张小嘴说起话来,密的让人连插嘴的间隙都没有。
推着轮椅的手都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番,等到她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也不解释了,跟着说道:“对,你说得对,白雪司今日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下次若再见到他,见一次打一次。”
听到这话,柳莺语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跟着点头道:“就是就是,不过打就算了,这里没有灵力,倒是草药遍地都是,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是出去了再找他算账。”
倒是没想到她将后续的报复行为都规划的这般齐整,抿了抿唇角努力不让那抹笑意跑出来。
好不容易推着轮椅回了家,柳莺语还没歇上一歇。
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轻柔的若不是仔细的侧耳听去,怕是都听不见。
纪庭玉前去开门,才打开一条小缝,稚奴便从缝中钻了进来。
手里拿着今日领头小孩的五毒攥在手里,得意洋洋的说道:“姐姐你看,我果然将他的五毒抓到手了,我倒要看看明日早起他准备修炼的时候,怎么办。”
说完像是下一秒就看见那领头的小孩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承受着跟她一样的打击。
柳莺语今日没看仔细,倒是没想到那小孩养的五毒居然是一个小小的蝎子。
只见那蝎子的蝎尾高高翘起,尖利的尾巴尖泛着微蓝的色泽,一看就是剧毒。
但这么不听话的毒物在稚奴手中却格外乖巧,就连摸它的蝎尾都百依百顺,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
柳莺语见状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这毒蝎从小被炼化,对外人也不该这般亲近才是。
心里这般想着,柳莺语忽地伸手也想要触碰一下这毒蝎。
只是还没靠近,那毒蝎的蝎尾便高高扬起,蝎尾上的淡蓝色越发浓厚。
只待她一靠近就狠狠的扎下去。
柳莺语见状十分自觉地收回了手,看着眼前的稚奴道:“稚奴,这五毒不是那男孩的吗,怎么它在你手中也这么听话呀?”
稚奴手里还在逗弄着毒蝎,轻轻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天生就很招它们喜欢,我觉得我能感觉它们在想什么,很神奇是不是?”
柳莺语点点头,这确实很神奇了,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圣体呀,不来养蛊简直太可惜了。
纪庭玉见两人聊的开心,摇摇头转身出去了,这巫族与他之前来时大相径庭。
加上白雪司也来了,他总觉得里面有些隐情,如今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还是需要查看一番。
柳莺语见他出门也只是点点头,转头又朝稚奴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但方才脱口而出的稚奴,此刻却有些低落:“我们这边想要养蛊是有条件的,需要至亲之人在蛊上滴上鲜血养上几日这才能传给小辈,但是我只有一个姐姐,而姐姐……现在不在我身边,所以……”
柳莺语懂了,所以没有那滴至亲之人的血,她便养不了蛊。
但是既然不能从族中人手中获得,那自己亲自培育一条不也行吗?
这一个没什么问题吧。
但稚奴摇摇头,解释道:“我们族中人养的蛊不是一般的蛊,在幼时让长老们先行培育,等到差不多快要破壳的时候便传授给族人,经过长老们养育的蛊才是有灵性的。”
“若是我自己培育的话,不出三日便会离奇死亡,根本养不活。”
柳莺语倒是没想到这里面的手续居然这么繁琐。
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那你有自己养过尝试过吗?”
稚奴摇了摇头:“我每次一有这个念头,我就抓不住五毒了,甚至见都见不到,所以一次也没尝试过。”
既然没尝试过,那怎么知道可以不可以呢?
万一能行呢。
毕竟她使出的方法虽然能让那领头的小孩得到教训,但巫族中人终究是蛊为正道。
若是一直没有蛊傍身的话,只怕会被一直欺负才是。
那既然如此的话,何不直接从源头断绝。
“可是我抓不住它们呀,它们都很有灵性。”
柳莺语摆摆手,这点小事就包在她身上吧,不就是抓几只虫子吗。
这还不简单,简直易如反掌。
但还不等她开始行动,忽然那紧闭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失了五毒的孩子站在前面,看见稚奴口里便是一阵骂骂咧咧。
对着身后的父母开始诉苦,嘴里蹦出些污糟的烂话。
进门的瞬间,稚奴手中的毒蝎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进门而入的人瞬间都看了个清楚。
“就是稚奴,方才将我打晕,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的五毒就被迫现形被她逮住了。”
“阿妈你要给我做主呀!”
第55章 红莲业火杀人
柳莺语也没想到几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给稚奴使了个眼色。
如今证据确凿,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先低头不丢人,毕竟她们两人没有战力值,真打起来也不占便宜。
石头见到这番情景哪里忍得住,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冲进来。
一把将稚奴推在地上,想要伸手抢自己的毒蝎。
没想到稚奴还是倔强的握着毒蝎不放,“不给不给。”
石头瞬间火了起来,也不管平日里父母是如何说的了,开口便骂道:“你个小偷,要不是看在你死去姐姐份上你以为你还活着,早知道当初阿妈他们就不该留你,让你去死好了!”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但听了这么一番话的柳莺语觉得,他哪里是不太懂事,这简直是太懂事了。
不然怎么会知道哪里攻击人最痛呢。
身后跟进来的父母听见这话,脸色也瞬间一冷:“石头,谁准你说这样的话的。”
但愤怒起来的石头显然看不懂阿妈的眼色,一心一意都在他被抢的毒蝎身上。
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个天煞孤星,就是你害死了你姐姐,你姐姐要不是替你去就不会死,你就是个灾星。”
眼看石头越说越过分了,他阿妈这才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的抱歉,反而平淡极了:“稚奴,这一次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你把我儿子的毒蝎交出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柳莺语站在稚奴身边,听见她说出这句算了,还以为她们是多宽宏大量的一个人。
但方才石头说出来的话,若不是耳濡目染怎么说得出口。
不是言传身教的话,又能从那儿听来。
现在骂也骂了,打也也打了,现在说不追究了。
真是什么好处都被她们占了。
“这位大娘,事情也不是这么算的吧,你儿子对稚奴又打又骂,这件事就能这么算了?”
“再说了,他说毒蝎是稚奴拿的就是稚奴拿的,他有证据吗?我们稚奴只是在路上看见觉得好玩捡的。”
石头娘眉间露出嫌恶的神态,高高在上的说道:“这位客人,此事是我们巫族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评判了。
柳莺语偏要管了,再说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三修尊者来评判好了,我顺便问一下这巫族之中就能纵容自家孩子欺负别人吗?”
石头娘听见柳莺语的话,带着审视的看向柳莺语。
但柳莺语可不怕,就她那眼神,还比不上白雪司呢。
良久,石头娘终于败下阵来,狠狠打了石头一掌,厉声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欺负稚奴,现在毒蝎在稚奴手上,要是稚奴不还给你,我也没有法子。”
这种小把戏,柳莺语看过的简直不要太多,这不就是祸水东引吗?
将矛盾转移到稚奴身上,到时候稚奴若是将毒蝎还了回去,这人日后岂不是就更加恨稚奴了。
只怕加上今日的事情,日后遇上稚奴就免不了一顿奚落和嘲讽。
但显然石头现在还不敢违逆阿妈。
听见阿妈的话,生怕失去自己的毒蝎,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压低了声音道:“对不起稚奴,我方才不应该骂你,也不应该推你,希望你能原谅我,把我的毒蝎还给我可以吗?”
稚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的毒蝎却被她护的好好的。
一双清亮的眸子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父母道:“我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如果我是的话我一定天天去你家,而且我姐姐很爱我,你也决定不了我的生死。”
石头娘被稚奴的一番话弄的下不来台,本就是面子工程的笑差点就维系不住了。
但稚奴很快就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了,看向石头道:“你每次见到我就欺负我,根据族里的规矩,你的毒蝎会被没收一个月,但我只没收七天,让你长长记性,若是你这七天不再惹我,我变还给你,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我养你的毒蝎吧,反正我看它也更喜欢我。”
说完,稚奴便将毒蝎装进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
这一番话下来,石头的父母也无话可说,毕竟若是被族里的人知道的话,惩处只会更重。
现在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那毒蝎在稚奴身边喂养几日了。
于是几人怒气冲冲的来,臊眉耷眼的离开了。
等到她们都离开了,稚奴这才将藏在袖子里的颤抖的双手拿了出来。
别看方才她说的这么坚定,实则她方才还真怕石头的爹娘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要把这毒蝎拿走。
好在她们还是顾忌着,没有动手。
等到几人消失了踪影,稚奴这才转过头看着柳莺语道:“柳姐姐谢谢你今天帮我,要不是你的话,说不定她们真的会强来。”
“没事,再说了,既然你们族中有这样的规矩,为什么你不早些去找族中的人禀明这件事呢?”
稚奴沉默了一瞬道:“我讨厌去那儿,当年就是她们非要抓走我姐姐,不然我姐姐……我讨厌他们!”
从入村到现在,柳莺语就一直听见她说她姐姐的事情,如今又听了一耳朵。
她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在巫族之中一直有一个传统。
因为他们养蛊,信奉的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巫族中人称其为创世神,而大祭司传承着创世神的意志,每四年大祭司就会用卜算的方式来选一户人家祭拜创世神。
而四年前,被选中的正是她们家,当时本来卦象上选择的人是她,但最终她姐姐替她去了,成为了那一年的祭拜人,被投入了万蛊窟中,再也不见了踪迹。
以前这样的祭拜仪式虽然危险重重,但也还是有生还的可能。
只是出来的时候身上不免伤痕累累,但她的姐姐却一去不复返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村里的长老因为这个原因便有些格外照顾她,而她家中也没有了其它的亲人。
于是就让左邻右舍帮忙养育,族中会因此发放津贴。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会认真照顾她,而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呢。
在这种环境下,家里的孩子自然有样学样,大人面上会遮掩一番,但嫌弃的动作却遮掩不住。
而小孩子心直口快,天然的就能分辨出人的喜好,于是她就这样沦落在他们家中,被那些刁蛮的小孩儿轮流欺负。
她也因为对长老们的偏见,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去找他们。
所以在没有惩罚措施下,那群小孩自然是越来越过分。
今天听见她要去找长老来,害怕之前欺负她的事情暴露,这样的话别说津贴了,全家都要因此受责罚。
柳莺语听了她讲的事情,气笑了,看来刚才还是教训轻了。
不过这么说的话,经过这次的事情,稚奴的处境说不定会好上一些。
因祸得福了也是。
只是柳莺语不知道的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不但没有让前来的人受到教训,她反而会吃上一个大教训。
石头爹娘回到家中,石头因为没有拿回自己的毒蝎,甚至还给那个小偷道歉弯腰,心中的那团火瞬间越烧了起来。
转头便朝着自己的爹娘发泄,一屁股坐在地上,前后左右的打滚道:“我不管我不管,我的毒蝎,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让那个小偷给我养几天万一给我养死了怎么办?”
“我不管我不管,阿妈你要给我弄回来!”
石头娘方才被一个小丫头下了面子,发泄怒火的狠狠打了石头几下,破口大骂道:“你以为这回这么容易拿回来?平时都让你不要欺负她了,你说你偷偷的欺负就算了,现在还被她捏住了把柄,到时候她要是真去长老哪里告上一状,你这毒蝎就别想要回来了。”
听见这话,石头的哭泣声越发大了起来。
“阿妈我要我的毒蝎,不能让那个小偷给我养,阿妈,阿妈。”
石头娘最终还是在石头的百般痴缠下败下阵来,开口道:“好了好了,让她交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石头爹讪讪的开口道:“娘子,那要怎么做?”
“她这次能拿我儿的毒蝎,难保下一次就不会去找长老们告状,我们何不一劳永逸?”
石头爹显然没想到石头娘会这么说,愣了一瞬道:“这,这怕是不行,我看她跟族里新来的那两人关系挺好的。”
“那两人可是三修尊者亲自带来的,要是稚奴出了什么事,他们去找三修尊者的话,怕是……”
石头娘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道:“真是个没什么用的软脚虾!若是怕就干脆将那两人都解决了不就行了,我看那女的这么帮稚奴那就从她开始。”
“一个残疾刚才都敢这么羞辱我,我就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石头唯恐天下不乱的应和着:“阿妈说得对,就得让她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这儿是巫族,可不是外面。”
另一边,稚奴从荷包中将那毒蝎又再次拿了出来。
只是现在的毒蝎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倒是少了几分方才威风凛凛的感觉。
“稚奴它这是怎么了?”
“它应该是饿了。”
柳莺语闻言有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它,只见它腹部略微有些下陷,想必确实是饿了。
但是这蝎子吃什么呢?
对于这点,柳莺语就有些不知道了。
稚奴虽然没养过五毒,但是基础的知识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毒蝎跟石头结了血契,平日里是以石头身上的血为食的。
但是现在她们肯定不会去找石头要血的,所以就只能给它喂她的血了。
说起来,柳莺语倒是看见过,才来的第一天便看见街上的妇人给自己的五毒喂了一滴指尖血。
稚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指尖血滴落在毒蝎面前,红艳艳的。
食物就在眼前,但偏偏毒蝎却好似视若无睹一般。
稚奴见状又滴了好几滴,却还是不见它有什么动作。
柳莺语见稚奴要再划自己的指尖,连忙阻拦道:“要不我来吧。”
稚奴见状也只能点点头,心中却有些泄气。
为什么蛊都不愿意吃她的血呢,难道她真的养不了吗?
柳莺语忍痛在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艳红的血珠还没来得及滴落。
便被迫不及待的毒蝎跳上前舔舐干净了。
稚奴看着柳姐姐指尖的那个伤口,红艳艳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也有些干渴了。
但很快她便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那毒蝎吃了好几滴还嫌不够,伸手想要掰开她的伤口用力的吮吸。
但柳莺语割血喂它实在是因为看不得稚奴那自残的样子,这喂的差不多就行了。
当时她可是看见,街上那妇人喂了两个五毒都才只用了一滴血。
方才它可喝了不止她一滴血了。
纪庭玉出去了还没回来,柳莺语看着高悬的日光觉得有些困乏了。
打了个哈切双眼迷迷蒙蒙的微闭,低声嘱咐稚奴道:“我就小憩一会儿,稚奴你要是觉得困的话,也上来跟我一起睡会。”
稚奴原本是不困的,但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姐姐她还从没跟人一起睡过。
心中一动,假装打了个哈切也轻手轻脚的爬上床了。
紧紧的挨着柳莺语,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浅淡的春日香,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不消片刻,两人便双双在榻上深睡了过去。
而被稚奴放置在一旁的毒蝎,这时忽地动作起来。
小小的身子朝着榻上的两人走去。
尖尖的蝎尾上泛着冷蓝色的光芒,朝着柳莺语的肩膀就扎了下去。
冷蓝色的光芒瞬间注入了她的体内,本就睡的香甜的柳莺语更是陷入了更沉的梦境。
毒蝎又如法炮制的对稚奴下了毒。
片刻后,石头爹畏手畏脚的偷摸溜了进来,见到床上因为中毒睡得昏沉的两人。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跟在身后的石头娘见状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暗骂一声:“你个软脚虾,老娘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你看看这两人把我和儿子欺负到什么田地了,你还能同情她们!”
石头见状狠狠的点了点头,见到自己的毒蝎瞬间忙不迭的上前道:“受苦了我的小蝎子。”
“你个软脚虾,还不快去!”
石头爹虽然心有不忍,但看在自家婆娘的面上子,猛地一闭眼,在心里说了句对不住了。
便一手一个扛着两人向外走去。
“阿妈,为什么要把她们丢这儿,直接弄死不就好了?”
石头娘显然比两人都谨慎多了,开口道:“你懂什么,这女的身边还有一个男的,难保她们两人之间没什么法器,我们要是动手杀了的话,要是被那男的发现怎么办?”
说完,石头娘勾起唇角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崖底道:“但是把她们丢下去就不一样了,就算她们死了谁又能说是我们搞的鬼呢?”
石头猛地点点头,像是学到了什么一般。
石头爹见状也实在没法,将头横向一边,向甩包袱一样将肩上的两人向崖底甩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另一边,巫族族祠内。
上面供奉的枯涸的红莲业火,忽地燃起了微弱的火苗。
只是那火苗悬若游丝,像是来阵风就能将其吹灭一般。
但这小小的动静还是没逃过守门的族人,见到那熄灭良久的红莲业火亮起。
族人喜出望外,朝着长老的方向跑去,边跑边不忘大喊道:“天佑我巫族,红莲业火又回来了。”
“天佑我巫族!”
一路上经过的巫族众人听见这个消息,瞬间跟这族人一样惊喜万分。
三修听见门外的喧嚣声,以为是族人间又发生了什么龃龉。
暗自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开门道:“又怎么了?”
守门的族人见三修尊者出来,给三修尊者行了一个大礼道:“恭喜长老贺喜长老,天佑我巫族,红莲业火又回来了!”
三修听见族人说的话,按在眉间的手忽然一顿,双眼锐利的看向报信的那人,又问了一遍。
报信的族人不知所以,语气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三修闻言面色不但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反而开始掐指卜算起来。
也不知算到什么,三修的神色越发不好起来。
一挥衣袖朝着供奉的地方而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修便看见了那细若游丝的红莲业火。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一身绯红衣衫的纪庭玉眉目含霜,一脚将石头爹踢倒在门前,手里捏着石头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而断水的剑刃则架在石头娘的脖子上。
断水的剑刃已经陷进去了一些,鲜红的血迹落在那锋锐的剑锋上。
“这人是在做什么?!”
“你这人,我们巫族好心待客,你怎能这么对我们巫族中人?”
“就是就是,难道你欺负我们巫族没人?”
“还不快放了他们!”
纪庭玉的视线在周围叫嚷的人身上一一略过,穿过身前不明事理的人,看向被众人捧起来的三修尊者。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巫族是这样待客的,居然能让毒蝎去下毒!”
三修看见前来的纪庭玉便觉得不好,如今听见这么一番话更是觉得雪上加霜。
从人群中寻出一条道路来道:“师侄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不好。”
纪庭玉冷笑一声,掐着石头的脖子更紧了几分。
讥讽的说道:“他们能下毒害我同伴,我这样做还不足他们做的十分之一!”
三修听到这话顺势说道:“那你同伴现在是否还在昏迷,若是如此老夫便随你走一趟,给你同伴解毒。”
“我也想问,我的同伴在那儿,你们巫族中人,不但给我同伴下毒,还将我同伴藏了起来,当真是好得很!”
纪庭玉语气中的杀意不加掩饰,带着恶意的眼神将在场的每个人挨个看了过去。
第56章 不要差点又晕过去
巫族避世不出多年,当年锋利的棱角早被磨圆了,再加上平日里相处的都是族人,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纪庭玉这样杀意凛然的眼神他们很多年没有看见了,乍然被这样的视线扫过。
在场的众人都免不了瑟缩了一下身子,试图将自己躲藏起来。
三修显然比在场的众人更加了解纪庭玉。
知道他现在定然不是在开玩笑,看着被他捏在手上脸都泛紫的石头。
上前一步道:“师侄,你现在这般发泄怒火也是无用,不如将他们放开,让我问出你的同伴在哪儿,这样我们也好去救不是。”
纪庭玉捏着石头的手松了松,冷笑一声将石头一掌甩了出去,又将断水收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她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了。”
三修点点头,看向遭难的石头一家,心中更是恼怒。
毫不客气的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短笛,悠悠的吹了起来。
听见笛声的瞬间,石头一家的神色便惊恐万分,不等开口求饶,那悦耳的笛声瞬间化成一柄柄利剑刺入了他们的体内。
原本幻化在身
上的五毒也因此受到辖制,变回了本体滚落在地上。
“长老,别,长老,我说!我说……”
禁地山崖下。
被丢下去的稚奴和柳莺语毫无知觉,黑漆漆的山崖下只有坠落传来的呼啸风声。
但就在这时,两人身上忽地散发出一阵细弱的光亮。
只见那原本在她体内沉睡的小莲,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包裹住了下坠的两人。
一双火红的双眼里面倏地多了几分别的色彩。
一些不属于它的记忆开始往它的脑海里钻来钻去,像是要刻进它脑子里一样。
有了小莲的看护,下坠的两人平稳的到达了崖底。
只是那盘旋在崖底的毒虫,闻见新鲜血肉的味道,垂涎不已,一个个拖着身子慢悠悠的上前。
首当其冲的便是一条巨长无比的花纹毒蛇,无论是它艳丽的外表还是它凶狠的三角眼,无一不昭示着它是这崖底的王者。
柔软无骨的身子慢悠悠的向前挪动,在空中探寻的蛇信子闻见这无与伦比的血液像是要沉溺进去了一般。
走到两人身边后,花蛇按照以往的经验张开了血盆大口,用柔软的身子将两人捆绑在一处。
只等它一口吞下,就在这时,小莲再次从柳莺语身上冒了出来。
小莲此刻虽然弱小,但终究是红莲业火,不是它能够抗衡的,而作为冷血动物的它骨子里就惧怕着跳动的鲜艳的火焰。
生存本能让它往后撤了一大步,但又不肯放弃那鲜美的血肉,在周围继续徘徊着。
小莲见状心中升起一丝不妙来,但它现如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驱赶它。
能亮出一些火焰来示威保护两人已经是它如今的极限了。
见到这毒物还在周围徘徊着不肯离去,又转头看了看还处于昏睡状态的柳莺语。
它现在真恨不得一把火给她烧过来。
等等,火……
柳莺语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极为美妙的梦中,她好似变成了一片落叶飘荡在空中。
但是很快她的感受就被迫中断,截然而止了。
下半身沉淀的火气开始越来越热,她的叶片也开始着火了。
眼见着她的整个身子都要被叶片给烧死了,忽地从地上半坐起身道:“不要!”
见到她终于醒了,小莲这才松了口气,手上的火力变得越发微弱起来。
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终于醒了。”
见到眼前黑乎乎的地方,又猝不及防的看见眼前硕大的一条蛇。
柳莺语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闭差点又晕了过去。
“别晕别晕,我要坚持不住了,你要是晕了,你就等着死吧!”
一句话让柳莺语晕而复醒,不行,不能晕,不然的话真的就要成为眼前这蛇的盘中餐了。
但这儿是那儿?
她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柳莺语视线一转看向一旁还在昏睡的稚奴,连忙拍了拍她的小脸蛋道:“稚奴,稚奴醒醒,再不醒就真的要被吃掉了。”
在她的使劲拍动之下,稚奴终于醒了,双眼迷迷瞪瞪的看向四周问道:“这是那儿?”
“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清醒一下,眼前的局面相当棘手。”
稚奴半坐起身,使劲摇了摇脑袋,抬头的瞬间就看见眼前的花纹毒蛇。
那凶狠泛光的瞳仁顺然映入她的眼里。
好……好漂亮。
见到两人都醒了,小莲再也坚持不住了,力竭消失回了她的体内。
没了火光的照射,周围瞬间便黑了下来。
在不远处徘徊的花纹毒蛇此刻也悄无声息的开始发动了进攻。
蜿蜒爬行的身躯在地上发出簇簇的细微响声,这在黑暗中无疑加大了人心中的恐惧。
柳莺语的脑海开始头脑风暴,如今她行动不便,稚奴又年纪尚小。
她们两人加起来只怕都不是这蛇的对手。
难道真的要成为它的盘中餐吗?
不行不行,一定还有办法的。
她记得当初进入巫族的时候,纪庭玉跟她说过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来着。
供奉红莲业火,信奉创世神,但这些对她现在毫无帮助!
等等,还有一定还有。
对了,她进来的时候纪庭玉还特意给了她一个香囊,说可以以防万一。
柳莺语瞬间从腰间翻出了那个香囊,急匆匆的打开香囊口,雄黄浓烈的味道瞬间从中飘了出来。
蛇的嗅觉显然比她们的都要灵敏,只是闻见了一点。
柳莺语便感受到在她们周围游走的那道庞大身躯远离了一些,有用!
柳莺语将里面的药粉在她和稚奴身上撒了一些,当时纪庭玉给她香囊的时候,还特意施了术法在上面,可以让它们的味道浓烈十倍不止。
那花纹毒蛇闻见这味道,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行越远。
嫌弃的动作溢于言表。
但此时此地,柳莺语需要的就是它嫌弃。
毕竟它越是嫌弃,她跟稚奴就越能活命。
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但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她们现在是在何处。
这样才能想办法出去。
这崖底好似有人生活过,柳莺语在地上摸了摸,就摸到了类似火石一样的东西。
暂时安全下来后,柳莺语低下身将火石捏在手里,用脚拢了一堆残枝落叶堆成一堆,用火石点燃。
在火焰点燃的瞬间,眼前的情景瞬间映入了柳莺语的眼中。
稚奴看着眼前围成一团的五毒们,忍不住抓紧了柳姐姐的衣袖,这些都好漂亮呀!
柳莺语强装镇定,查看起四周,只见她们周围黑黢黢的,除了上方流出了一点光亮外便是她方才燃起的火光。
柳莺语走到石壁前看了看,只见那潮湿的石壁上都落满了青苔。
若是想要靠攀爬的话,怕是行不通的,只怕才爬上去一点点就会滑落下来。
不过落下来倒也不要紧,就怕落进了那蛇的肚子里。
那她就真的没有退路可退了。
但如果爬不行的话,这下面还会有出口吗?
不等她再看一看,身侧的稚奴忽然开口道:“柳莺语,那条小蛇说它能爬上去。”
柳莺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她不偏不倚的指向了正中间的花纹毒蛇。
柳莺语:……
小蛇?它能爬上去,她还不敢坐呢,她怕坠机。
等等,稚奴怎么知道它能爬上去?
“柳姐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能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天无绝人之路!
上天给她关了一扇门,必定要给她开一扇窗。
柳莺语双眼放光的看着稚奴道:“那你能问问它们这是那儿吗?”
稚奴点点头,双眼直直的看着那花纹毒蛇,半晌后转过头看向柳莺语道:“柳姐姐,这儿好像是禁地下面的山崖。”
禁地,山崖?
不会是她今早被白雪司推来的那个地方吧?
难道她到这儿是白雪司给她推下来的?
不是吧不是吧,什么仇什么怨呀。
一共也没见几面呀,有必要对她这
么大的敌意吗,可恶呀!
等她出去了,她一定……离他远远的!
另一边,三修从石头娘嘴里知道了她们三人对柳莺语和稚奴做的事情之后。
尤其是听见里面的人还有稚奴,脸上的神情比纪庭玉还有震怒几分。
一脚碾死了她们三人的五毒,罕见的发了大火道:“将她们三个都关进万蛇窟!”
周围还有想要求情的人,但还没开口就被三修尊者的眼神震慑住了,默默的退了回去。
纪庭玉对他的处罚并不在意,听见她们将柳莺语丢进了什么地方后。
转头便朝着禁地走去。
三修跟在身后:“师侄你听我说,这救两人还需从长计议,这禁地里凶险难测,你这样鲁莽行事,说不定你自己都要被搭进去,这样我马上召集全族来营救两人,师侄冷静一些。”
对于三修在耳边说的话,纪庭玉充耳不闻。
毕竟他出门之前,柳莺语还跟那稚奴玩得好好的,结果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
她便被人暗算,下毒丢尽崖底,听见方才那些人说的话。
那崖底都是他们巫族这些年来炼制失败的蛊虫,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凶悍,狠毒。
就这样汇聚在那崖底,而柳莺语被丢进去的时候人还是昏迷的。
都这样了,还让他慢慢等。
难道要等到他们到时候捞上来一具面目不全的尸体告诉他,他们已经尽力了吗?!
三修一路相劝,结果纪庭越听速度越快。
眼见就到了禁地的区域,云雾褪去,那深不见底的沟壑瞬间展露在他眼前。
她就是在这儿被丢了下去吗?
纪庭玉二话不说便准备跳下去,但才有动作便被三修拦住了。
“师侄稍等,你等我们想个万全之策再行动也不迟呀。”
纪庭玉眉目含霜,冷声道:“让开!”
三修从知道两人被丢进了此处后,便知道那两人多半是十死无生了,如今纪庭玉还要冲下去送命,他若是死在此处有些不好交代。
纪庭玉见他执意要挡在他面前,手中紧握的断水瞬间出了剑鞘,莹蓝色的剑身立于两人之间。
“你不是我的对手。”
三修哪里愿意跟他真的打斗起来,有一说一,他也确实打不过纪庭玉。
他的长处是占卜,不是战斗。
不过三两招便被纪庭玉用剑身击退了。
“师侄等我们商量出一个好的方法再下去也不迟呀。”
“我等不了。”
“什么等不了呀?”
纪庭玉听见身后传来的柳莺语声音忽然愣在原地。
还是三修见到她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喜出望外的站起走向她道:“柳姑娘还好你回来了,你都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纪庭玉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柳莺语,只见她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后。
就连她那中毒的双腿都好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身上的衣衫都还完好,只是脸上不免沾上了一些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柳莺语看见持剑站立的纪庭玉,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心虚来。
可能是因为当时她没听纪庭玉的劝阻,让稚奴去捉弄了石头。
现在因为石头一家的报复落到这个地步,还害得他差点沦陷险境。
柳莺语见纪庭玉还站在原地,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清咳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道:“纪庭玉你怎么在这儿?”
明明是为了救她而来,但一见到人,心中无端升出几分指责来,若不是她执意要帮那个小孩,又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语气也变得冷邦邦的,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的说道:“来给你收尸。”
柳莺语撇撇嘴,她方才可是全都看见了,没想到嘴还挺硬的。
身后赶来的巫族中人,本也是想来劝阻一番,没想到见到两人从崖底毫发无伤的爬了上来。
脸上的神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人没事了,但石头一家做出这样的事来,势必要严惩。
不过这件事也因此牵扯出了稚奴在村中的处境,三修没想到底下的人这般懈怠。
平静的双眸瞬间燃起怒火:“好得很,好得很,这些人当时跟我保证的一定好好照顾你,没想到就是这么照顾的!”
“看我不找他们算账!”
解决完这件事情,三修这才腾出空问道:“那崖底凶险异常,不知柳姑娘和稚奴是如何上来的?”
柳莺语与稚奴对视了一眼,只见稚奴站出来道:“长老,我们能出来是因为它。”
说完,稚奴便撩开了她的手腕,只见一个颜色艳丽的手环在她腕间挂着。
待见到面前的是何处时,那安静的花纹毒蛇瞬间从稚奴的手腕上掉落下来。
寸长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原本的尺寸大小,幸亏这屋子够大,不然都容不下它来。
三修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花纹毒蛇道:“这是?”
稚奴摸了摸花纹毒蛇的冰冷的鳞片道:“这是我跟柳姐姐在崖底发现的,它……它很乖,看到我们坠崖之后也很热心,就是它带着我们爬上来的。”
三修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笑笑道:“那还真是因祸得福了,这五毒看起来颇通灵性还救了你和柳姑娘的命,既然如此,不如就将它交给族中饲养。”
岂料三修话音刚落的瞬间,花纹毒蛇便再次化成寸长的手镯套在稚奴手上,显然是对这个决定不满意。
稚奴也摇摇头道:“不可以,在崖底的时候我无意间划破了手指,碰巧被五毒吞下了,现在五毒跟我已经相融了。”
三修见状也不强求,只是有些可惜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稚奴你便好好待它,过两天你带着它来族中一趟,正式给你和它打上烙印。”
听见三修尊者同意,稚奴瞬间喜出望外,连忙点头道:“多谢尊者,我一定会会好好养它的。”
说完转头便朝着柳莺语摇了摇手腕上的蛇镯。
柳莺语跟着点头笑了笑。
离开三修尊者处回到家中后,纪庭玉坐在桌前便开始问道:“现在可以说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了。”
第57章 擦拭可以等我
柳莺语跟稚奴对视一眼,搬了个凳子坐在纪庭玉身边,开始拍马屁道:“我就知道,纪庭玉你这么聪明,这件事肯定瞒不过你。”
纪庭玉喝了口水,冷笑一声,显然还没有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柳莺语见状更加讨好的锤了锤他的肩膀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方式,真的就是它背着我们爬上来的。”
纪庭玉斜睨了她一眼,显然是在说蒙谁呢。
放下茶杯轻声道:“照你们说的,这蛇应该是十分良善,但方才它化出原形,双眸血红,那蛇牙更是尖锐无比,没有食过人血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的。崖底暗无天日,你们两个掉下去,它不吃了你们就算了,还将你们带出来?那蛇要是真的这么良善,你们两个身上扑那么重的雄黄干嘛,若不是它要吃你们,你们又何必弄这么大的味道呢?”
柳莺语听完,简直叹为观止,纪庭玉简直观察入微。
但是她们在崖底跟这蛇做的交易要是让纪庭玉知道……
“还不说?”
柳莺语最受不了纪庭玉这审讯的语气,瞬间败下阵来,算了,早说晚说都要说,现在坦白了也好。
再说了她腿好了这件事,不说出个理由来更奇怪。
柳莺语慢吞吞的开口道:“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稚奴说出了那花纹毒蛇的想法后。
花纹毒蛇那双凶狠的三角眼人性化的露出了几分惊奇来。
那鲜红的蛇信子在空中一显一隐,柳莺语觉得它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稚奴显然感受到了,半是惊奇半是疑惑的开口道:“你说你愿意带我们出去?”
看见花纹毒蛇点头之后,稚奴瞬间大喜过望,摇着她的手臂开心道:“柳姐姐太好了,它能带我们上去,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柳莺语听到它这么说,却反而警惕起来。
无它,这花纹毒蛇自己就能出去,为何要带上她们两个,方才还要吃了她们,现在能这么好心?
柳莺语可不相信它会突然大发善心,更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无缘无故,必定有诈。
柳莺语将稚奴护在身后,双眼带着审视的看向花纹毒蛇道:“你带我们出去,是有什么条件吧,说出来。”
花纹毒蛇自然也明白它这么做,很让人怀疑,但它实在是
太恨了,如今既然有机会……
稚奴不太懂柳姐姐和这花纹毒蛇之间的剑拔弩张,在看见花纹毒蛇后又说道:“柳姐姐,它说它能让你的双腿短暂的好起来。”
“那它的条件呢?”
稚奴努力辨别着花纹毒蛇想说的话,但看了好半晌才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柳姐姐,它想要让我们找出是谁把它造出来并且丢下来的。”
即使听见了花纹毒蛇的要求,柳莺语也很难相信它。
毕竟人心都隔肚皮,谁知道这兽心是不是真的。
花纹毒蛇也知道此时此刻它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但眼前的这两人是它如今唯一的机会了,它必须得抓住了。
倏地,花纹毒蛇朝着它的腹部咬去,尖锐的蛇牙将腹部划出一道口子。
花纹毒蛇在其中翻找着什么,半晌好似找到了,抬起巨大的蛇头来。
柳莺语细细看去,只见花纹毒蛇的蛇牙间咬着一个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像是珠子一样。
稚奴说道:“柳姐姐它说你把这个吃下去,就能短暂的恢复你的双腿,它让我们相信它,只要我们答应就可以带我们出去。”
不可否认,柳莺语看见那珠子以及听见药效的时候很是心动。
但与人交易都需谨慎,更何况旁人。
“那它有说多久之内要给它找到吗?”
“十日。”
十日,如今她来巫族也不过一两日,十日的时间就让她去将养育并且抛弃它的人找出来,这不是在为难她吗?
不行!
偏巧这时,山崖上方落下了细碎的石屑。
柳莺语隐约听见了上方传来声音,她虽然失去了术法,但她的原身毕竟是柳树。
扎根在土里能听见远处的声响,但这山崖毕竟距离不短,她也只能听见细微的声响。
此处是禁地,寻常巫族中人想必是不会来此,难道是纪庭玉找到这儿了?
那按照他的性格,说不定会直接冲下来。
此处进来容易出去却不容易,他不能下来。
她得快速上去,但眼前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柳莺语看着稚奴道:“稚奴你跟它说,十日不行,最少也要十五日,它要是同意就带我们上去,并且出去之后它要听我们的。”
稚奴一五一十的将柳姐姐的话翻译给它听了,花纹毒蛇偌大的蛇头低垂了一瞬。
但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它将那珠子抛了过来。
“胡闹!你为何要答应,你以为这是什么易事吗?”
柳莺语缩了缩头立在纪庭玉面前,小声的狡辩道:“纪庭玉你也知道当时那种情况我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可以等我……”
“不行!”纪庭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莺语打断了,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柳莺语顺着话说道:“我是说,我知道这不容易的,但不是有你在吗,要是你也下来了,说不定我们的情况更遭呢。”
柳莺语接着说道:“你看现在简直是因祸得福,我的腿也好了,稚奴现在也有了五毒,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纪庭玉冷哼一声,接着说道:“那你怎么不说她手上那个大麻烦?”
柳莺语不说话了,暗自撇了撇嘴。
再说了纪庭玉说话也太毒了,她觉得都到了他舔一舔他的上下嘴皮子自己都能被毒死的程度。
柳莺语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袖上的花纹道:“但是我现在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纪庭玉闻言伸手又喝了一杯水。
“那你们可了解这蛇是何时被丢进那崖底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柳莺语听见纪庭玉发问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知道他这是打算帮她们了,笑嘻嘻的看着纪庭玉道:“纪庭玉你人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人了。”
“少说些废话,这些你们可有了解?”
柳莺语摊摊手,她根本不懂得那花纹毒蛇说些什么,她知道的信息全都是靠稚奴帮忙翻译的。
稚奴见状连忙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小青它说它很早就有意识了,但具体多少年它就记不清了,但是它知道它还没被抛下的时候,它看见族里欢欢喜喜的办了四场喜事。”
“四场喜事?”
这一点稚奴知道的比较清楚便开口解释道:“其实小青看见的这四场喜食都不是喜事,而是族里举办的祭拜仪式,也就是大祭司卜算。”
“如今刚好是第四年,所以小青算下来已经活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前十六年一直在族中,而后四年便被抛进了山崖。”
说到这儿,柳莺语还是觉得有些疑惑,在族中的这十六年里,难道它就没有看清楚养它人的脸?
花纹毒蛇不知道在空中吐露了什么,稚奴点点头继续说道:“小青说当时那人不是在族中养的它,而是将它养在族外的一个小山坡里,而且那人每次来都带了面具,所以它看不出来。”
“但是它知道是名女子,因为每个月都能从她身上闻见血腥味。”
纪庭玉冷哼一声,看着柳莺语道:“巫族女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难道我们就这样一家一户的去查吗?”
柳莺语也没想到这关于那女子的消息这么少,瞬间气就更短了。
但是如今没有更好的线索就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查了。
纪庭玉看见她无计可施的样子,败下阵来道:“我知道巫族中人在用五毒这方面有一些较为私密的手法,我们可以从这上面入手。”
柳莺语闻言瞬间附和,好主意呀。
没想到纪庭玉懂的居然这么多,就连巫族养蛊的事情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真的又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纪庭玉你是怎么知道巫族中人养蛊手法的?”
纪庭玉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有些弯曲:“秘密。”
事不宜迟,柳莺语当即让稚奴把小青取下来,纪庭玉先是看了小青的蛇牙,又捏了捏小青的蛇尾。
最后在它的腹部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那是一个七瓣菡萏的图案。
看见这图案的瞬间,幼时的事情瞬间从心间涌了上来。
但很快纪庭玉便将其压了回去,双眸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图案。
纪庭玉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小青,虽然比不上顶级的灵蛊,但是比起旁的已经可以算是非常好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丢掉它呢,又或者既然选择丢掉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呢?
难道那女子会不知道它会从崖底爬上来吗?
“纪庭玉你看出什么没有?”
感受到身侧人的推搡,纪庭玉瞬间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开口说道:“这蛇腹下有一个七瓣菡萏的图案,稚奴你可曾见过巫族中人有谁养蛊的时候用过这个印记?”
稚奴努力回想了一瞬,但她接触的人不多,加上她没有五毒的原因,光是看见别人的五毒她都要扭过头不多看一眼。
藏在这五毒隐**的痕迹,她更是很少观察了。
想了半天也这是摇了摇头。
“但是过两天,族里会举办一个斗蛊大会,获胜的人能得到大祭司的洗礼让蛊可以重生一次,族中的人几乎都会参加,说不定到时候会有线索。”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今日一天经历的事情算得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莺语紧张的神经在回到这个短暂居住的小窝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一放松,眼皮就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
最终在纪庭玉薄唇的一张一合中败下阵
来。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纪庭玉说话的声音瞬间轻了下来。
微微侧身的看了看垂在他肩上的脑袋,回来的匆忙,她脸上泥土也没来得及擦拭。
就这样顶着一张小花脸回了家。
稚奴听见大哥哥的声音变小之后,视线也随着纪庭玉的眼神看去。
小声的开口道:“大哥哥那我就先走了,我明日再来。”
纪庭玉冷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稚奴飞快的带上小青出了门,其实她有些怕这个大哥哥。
若是柳姐姐醒着还好,这个大哥哥倒也还算好说话。
但是一旦柳姐姐不在或者像方才那样的情况,大哥哥就会变得很冷,光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
山洞中,因为主人的吩咐不能对那两人下手,小粉气鼓鼓的站在门外明晃晃的生气。
生怕主人看不见,站的位置也格外显眼。
大祭司自然看见了,见到小粉这样不知道想起了谁,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最漂亮的小粉不生气了。”
小粉见状这才顺着台阶下来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哄我的份上我就勉强不生气了。”
就在这时,女子的手腕间忽地闪过一道微亮的痕迹。
小粉见状连忙上前拱开了她腕间的衣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疑惑的用蛇尾挠了挠脑袋道:“奇怪我方才明明看见了的呀?”
女子笑而不语,看来它出来了。
“小粉,你去叫三修尊者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小粉呆愣愣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三修尊者便赶来了,朝着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道大祭司有什么吩咐?”
女子面带轻纱,笑着道:“三修长老不必这般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此处待的有些无聊了,也好久没出去过了,听说两日后有斗蛊大会,我也想去看看。”
“这等小事大祭司放心。”
……
纪庭玉从外打了一盆水进来,手里拿着巾帕,沾湿后又拧干。
伸手在柳莺语的小泥脸上擦拭。
泥土在她脸上沾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导致擦拭的时候只能在一处捂上好一会儿,才能让泥土融化。
擦了好半天,纪庭玉才终于将她的小泥脸擦干净。
看着那原本的一盆清水最终变成了一盆浑浊的水。
随后视线又从那不相干的盆上移回了睡着了的人脸上。
擦干净的脸白皙又细嫩,看起来软绵绵的,让人很想上手捏上一把。
沉默了半晌的纪庭玉最终还是没有抵过那股冲动,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手感一如既往的好,软绵软绵的,即使是上好的绸缎也不及其的丝滑。
但想起她今日的举动,纪庭玉便不满足于捏脸了,双手分开捏住了她的腮帮子,将她那肉嘟嘟的红唇挤压了起来。
像个鸭子嘴巴一样。
作弄了好一番,纪庭玉心中的气这才消减了几分。
真是什么事都敢应承。
随即又想起那吞下小青体内珠子勉强好起来的双腿。
伸手把起脉来,脉象平稳,不仅如此就连前几日郁结的气血都有几分顺畅的感觉。
只是那珠子始终不是治本的药物,只能治标。
思及此,纪庭玉忽然划破了手掌,滴滴鲜血从中涌了出来。
纪庭玉眼也不眨一下,面无表情的将滴落出来的鲜血凑到了她的唇边。
鲜红血迹顺着她肉嘟嘟的唇瓣慢慢流了进去。
睡的迷迷糊糊的柳莺语好似没察觉到那是什么,只是觉得熟悉、香甜,下意识的便将唇边的水渍吞了下去。
甚至还觉得不够一般,脑袋微微向上开始寻找这水渍的来处,想要吮吸的更多。
纪庭玉尽可能多的给她喂了一些,但见她还是有些不满足,忍不住小声说道:“贪心鬼。”
虽然能补充她体内那颗珠子的消耗,但终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如今就只能等一月后的冰续草了。
只是进来这巫族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变了,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而且那个人也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来了,那准没有好事发生。
进来也有一两日了,他居然还不知道白雪司住在何处,明里暗里的问了一些周围的巫族中人,却依然没有线索。
这人就像是平日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只有他自己愿意出来的时候他才会出来。
但让他这样一直躲在暗处也不是个办法,得找个办法找到他才是。
而且他只是比她们早进来一炷香的时间,却能转眼消失不见,这巫族中还有跟他熟识的人在。
地位还不低才是。
就是不知道两日后的斗蛊大会能不能见到他了。
柳莺语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醒了,醒了之后砸巴了一下嘴,怎么感觉嘴里又有一股血腥味。
难道是她睡觉的时候把嘴咬伤了?
柳莺语在唇中摸索了一圈,也没有呀,奇怪。
“醒了就起来。”
柳莺语因为做了亏心事,此刻就变得格外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
距离斗蛊大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就在前不久三修尊者还派人将她们隔壁石头一家的房子搜了一遍。
听周围的人说,这石头一家都出不来了,终身都要在万蛇窟中与蛇为伍了。
柳莺语听完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这次若不是她命大,说不定真的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回都回不回来了。
如今她们还有一条命在,那真的是神仙真人庇佑了。
两日的时间眨眼便过了,村子的中间竖起了一个偌大的场地。
周围还有占据最佳观赏位的桌椅,不出意外,纪庭玉和她都被三修尊者邀请来观看这场难得的盛世。
柳莺语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擂台下排着老长的队伍道:“参加的人这么多?”
第58章 情蛊爱而不得
在他们来了没多久后,三修尊者也慢悠悠的赶来了。
台上的三修尊者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斗蛊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柳莺语的视线在台上的众人身上环绕了一圈。
她还以为这巫族没几个长老呢,毕竟在巫族这几日中就只看见了三修尊者一人,没想到这巫族的长老这么多。
不过柳莺语的视线只是浅浅扫了一眼便移开了。
转身看了纪庭玉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纪庭玉的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久久未曾移开。
顺着纪庭玉的视线看去,柳莺语就看见那个带着幕篱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上穿的绛紫色的衣衫,身前的花纹上好似还绣了金线,在日光的照耀下微微发光。
看样子,她的地位在巫族应该不低。
但她是谁?
柳莺语轻轻戳了一下稚奴的手臂问道:“稚奴,你看见台上的那个女子了吗?她是谁呀?”
稚奴的视线从斗蛊台上移开,看向那女子。
就在她抬头看去的瞬间,那女子也恰好看向她,视线相撞的瞬间,稚奴忽然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但不等她探究一番,那女子就先行移开了视线。
“稚奴,稚奴你怎么了?”
稚奴回过神来,轻声说道:“那是我们族中的大祭司,我们族中没有族长,很多事都是大祭司说了算的。”
柳莺语略微点点头道:“那你们这大祭司是怎么选的?”
稚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大祭司不是选出来的,而是天定的,若是下一任大祭司出现的话,族中便会有预言出现。”
柳莺语点点头,这就是天选之人吧。
柳莺语又抬头看了看纪庭玉,发现他的视线还没从大祭司身上移开。
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语气中带着未曾察觉的情绪道:“纪庭玉我们今天是来办正事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纪庭玉闻言眉峰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笑道:“知道了。”
柳莺语撇撇嘴,转过头看向台上斗蛊的人。
台上的两人都是青壮男子,饲养的五毒从头上化出原型,一只毒蝎,一只蜈蚣。
那毒蝎足有那男子一个巴掌大,蝎尾发黑,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而那蜈蚣更是长得惊人,密密麻麻的脚在那男子的手腕上爬行。
柳莺语光是看见那蜈蚣动起来,浑身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好她穿书的身份不是巫族人,不然她怕她每天看到就要晕一回。
一旁的稚奴和纪庭玉对此倒是适应的挺好的,甚
至还开口点评了一番。
“吴大叔的蜈蚣养的真不错,油光水亮的,而且看它的动作迅疾如风,我看这一场吴大叔的胜率很大呀。”
一旁的纪庭玉不太赞同的开口道:“我倒不这么觉得,另一边的毒蝎,蝎尾黑蓝,蝎身坚硬无比,多是论斗蛊我倒觉得它的胜算更大。”
稚奴显然不服气,想要找帮手,下意识的扯了扯柳姐姐的衣袖道:“柳姐姐你说,它们之中谁的胜率更大?”
柳莺语看都不看多看一眼,猝不及防看了第一眼之后,双眼瞬间就只留下了一条缝隙。
听见稚奴的话,敷衍的开口道:“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不如我们先看看再说吧。”
一旁的纪庭玉看见她这副神态,情不自禁的轻笑了一声。
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饮了一口。
稚奴见状有些气呼呼的转过身,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台上斗蛊的两人。
柳莺语还以为会是非常血腥的场面,但没想到相较来说居然比较和谐。
只见两人将身上的蛊放进了一个透明的器皿中,那蜈蚣和毒蝎进入器皿后,感受到空气中对方的气息。
瞬间进入了攻击状态,高高扬起的蝎尾和蓄势待发的步伐。
只是瞬间,两只蛊便厮杀了起来,黑蓝的蝎尾深深扎进了蜈蚣的身体里,而那蜈蚣也咬碎了毒蝎身上的甲片。
粗看之下,两方都各有伤亡,如今就看是毒蝎的毒更甚一筹,还是蜈蚣的嘴更厉害了。
“稚奴,斗蛊大赛是这样斗的呀?”
稚奴看的目不转睛,点点头道:“对呀,这就是一年一度检验它们强弱的标准了。”
柳莺语看着平日里对自己五毒分外珍视的巫族人,现在却拿着视若珍宝的五毒来逞凶斗狠。
很快,器皿中的五毒已然分出了胜负,如纪庭玉料想的一般,果然是那毒蝎更胜一筹。
赢了的男子见状喜不自胜,在原地跳了又跳。
但可惜的是,这两个蛊都没有那个熟悉的烙印。
排队的人虽多,但两蛊相争的时间却极为短暂,有些只是一个照面便输下阵来。
就算再棋逢对手的蛊,也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半日都过去了,三人还是没有在出现的蛊中看见熟悉的烙印。
但余下的人却所剩无几了,若是还没有出现的话,那……
纪庭玉的视线不留痕迹的往台上看了看。
看了半天的柳莺语忍不住无聊的打了个哈切,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稚奴道:“稚奴,你们族中的蛊这么多,有没有很奇特的蛊?”
稚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有的,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姐姐曾经养了一只蟾蜍,它可了不得,它能改天换命。”
柳莺语瞬间起了兴趣,这蛊还能改天换命这么神奇的吗?
“真的假的,那这蛊是怎么用呢?”
说到这儿,稚奴摇了摇头:“姐姐当初只跟我说了它能做到,却没有跟我说该如何做。”
柳莺语心中的好奇再一次被激起,靠近稚奴问道:“那这些蛊中有没有什么能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迅速坠入爱河的那种?就比如说……”
稚奴熟练的说道:“姐姐问的是情蛊吗?”
居然还真有情蛊这么一说,柳莺语连忙点点头道:“就是这个,炼制这个蛊难吗?”
“这个我们族中好多人都会,不算难,不过它的效果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那些传言多半都是夸大了的。”
“那它的效果究竟怎么样呀?”
稚奴思考了一瞬,这才慎重的开口道:“其实这情蛊用起来是伤人伤己的东西。”
“啊!”
“情蛊用起来需要注入人的心头血为引,而且是每个月都需要,一旦间断便会遭到反噬,两人会瞬间从眷侣变成怨侣,并且会对对方憎恶异常。”
说到这儿,稚奴的声音忽然变低了下来,朝着柳莺语小声说道:“柳姐姐你若是想对那个哥哥用情蛊的话一定要慎重呀,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给柳姐姐找到更好的蛊,保证那哥哥对柳姐姐你死心塌地。”
柳莺语双颊瞬间红了起来,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我没有,你不准说了!”
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浅的笑声。
柳莺语闭了闭眼,忘了他耳朵一向很好。
算了算了,反正她问心无愧。
话虽如此,柳莺语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散下去,反而在感受到纪庭玉的视线后,她脸上的绯色更是愈演愈烈。
直到感到他的视线还没移开,恼羞成怒的瞪向他道:“不准看了!”
纪庭玉坐直了身子,手里的茶盏还捏在手中,猝不及防的靠上来道:“我倒是忘了,你爱慕我,久得不到,想要寻些邪门歪道的法子也是能够理解的。”
柳莺语感觉脸上的热气瞬间又涌了上来,可恶,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说这句话了。
害得她现在都被打趣,柳莺语觉得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咬着牙说道:“我没有,不准污蔑我。”
纪庭玉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笑道:“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柳莺语牙齿又觉得痒痒的,要不是顾忌着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肯定冲上去咬他一口,让他胡说八道。
而一旁看了全程的稚奴见状了然的笑笑,扯了扯柳莺语的衣角道:“柳姐姐放心,到时候我肯定给你找最好的蛊,让哥哥对你唯命是从,乖乖听话。”
柳莺语觉得她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旁的纪庭玉视线还没移开,听见她的话,浅笑着移开了脸。
他怕他现在笑出声来,她会提刀来砍他,现在还是不要惹她好了。
柳莺语闭了闭眼,她现在就算没看见纪庭玉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深呼一口气,咬牙说道:“看斗蛊。”
稚奴见状只觉得柳姐姐是因为太害羞了,再加上哥哥在所以不方便明说。
既然如此,她还得早做准备才是。
不过,这比情蛊还好的蛊去哪儿找呢?她得费些时间才是。
三人的脑电波都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上,互相不能理解对方。
落了下风的柳莺语气呼呼的看着台上的两人,心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
“出现了。”
纪庭玉的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索,抬眼看着台上争斗的两个蛊虫。
只见被关在器皿中的壁虎被那毒蛇缠绕住了全身,被翻了身的壁虎露出了它腹部隐秘的烙印,熟悉的七瓣菡萏印记。
这壁虎就是他们要找的!
“稚奴你知道站在台上的人是谁吗?”
“奇怪,怎么会?”
柳莺语见稚奴眉间紧蹙,连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稚奴缓缓开口道:“不是,是因为拿着壁虎的人居然是伍练人,他曾经因为对创世神不敬,族中剥夺了他的练蛊资格,如今怎么又将他放了出来,还让他炼起蛊来了。”
柳莺语终究对巫族的事情一知半解,知道巫族信奉的是创世神,但却不知对创世神不敬的下场这么大。
如今他出现在斗蛊场上显然族中的人都十分惊讶。
就连看台上的三修尊者看到伍练人,眉间都微微蹙起。
更遑论在下面的看客。
只是伍练人手中的那壁虎实在是厉害,不过片刻便将对面的蟾蜍一口咬死。
但小青明明说过养它的是个女子,但伍练人手上的蛊却有相同的痕迹。
柳莺语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千百回,就算背后之人不是他,
想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又或者这伍练人知道更多的事情也不一定。
在她思索的瞬间,得胜的伍练人趾高气昂的带着他的壁虎下了台。
只是跟之前得胜之人的反应不同,看台下的众人避他如蛇蝎,见他下来纷纷退避三舍。
伍练人没想到他胜了之后众人还是这个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愤恨的离场了。
见到伍练人离开了人群,柳莺语和纪庭玉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将身子转了过去。
没过多久,两人带着稚奴便悄无声息的离场了。
看台上的大祭司眉眼一动,眼角余光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
伍练人手里拿着自己的得胜壁虎,面上却一片恶毒神色,嘴里也不停的在咒骂些什么。
柳莺语三人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听他骂骂咧咧了一路。
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是巫族中人他就这么恨他的同族人?
柳莺语抬眼看了看稚奴,稚奴一脸尴尬的看着柳姐姐,小声解释道:“这伍练人出生的时候家里就没什么人了,抚养他长大的叔叔也不喜欢他,加上族中赐下的五毒不好,便开口冒犯了创世神,所以他的养蛊资格也没有了。”
“当时我听说他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帮他求情的,想必他心里还是有怨气在。”
于是三人就这样跟在他身后跟了一路,到了他落脚的地方。
是一间破败的草屋,看起来脆弱不堪,好似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其吹倒。
第59章 故地重游摸来摸去
伍练人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柳莺语几人在外面观察了许久,实在等得不耐烦了。
扯了扯纪庭玉的衣角道:“纪庭玉,要不然我们直接趁现在冲进去,在你绝对的武力面前我就不信他不说。”
纪庭玉眼睑微垂,看着她问道:“那要是他真的抵死不说呢?”
柳莺语声音瞬间低了一瞬:“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也不像是嘴硬的人。”
但在纪庭玉的眼神中,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实在抵不住纪庭玉的询问,弱弱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纪庭玉从身后拿出一个蛊盒:“方才发现他的时候,我就给他下了蛊,等到夜深人静了我们再来,到时候我们问他,他会认为在做梦如实回答。”
柳莺语没想到纪庭玉还有这么一手。
双眼放光的看着他,连连称赞道:“厉害呀纪庭玉!这才到巫族几天呀,你都会用蛊了,不愧是正道楷模呀~”
纪庭玉撇了她一眼,转身离去道:“毕竟我不像某些人,做事不动脑子。”
柳莺语闻言立马瞪了他一眼,哼,要不是看在他刚才有功,高低她得反讽回去。
但是为了不引起注意,三人又原路返回了斗蛊大会。
看台上的长老们倒是都在,只是那穿着紫衣的大祭司却不见了。
柳莺语倒是没觉得什么,找到了目标看台上的斗蛊都变得有心情了些。
倒是纪庭玉没待一会儿便又离开了。
他前脚才出来,大祭司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
“故地重游,纪庭玉,你可觉得熟悉?”
纪庭玉冷着脸转身看着身后的大祭司:“你专门来见我不会就只是想说这些吧。”
大祭司轻笑一声,紫色的衣裙与他的衣袍擦肩而过,带起一阵香气。
“当然不是,跟我来。”
越走,眼前的情景就越发熟悉。
他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迟疑。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大祭司转身看着他,虽然带着幕篱,但透过那幕篱,他看见她脸上扬起的笑意。
“自然是为了感谢你,说起来这族中的蛊虫你也是出过一份力的,这么算下来其实你也算是我们巫族的救命恩人才是。”
不想记起的回忆因为她的言语而被迫浮现。
大祭司闻到他身上愤怒的气息,忍不住大吸了一口。
这味道真好。
但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不再刺激他,坐在椅子上道:“其实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做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是相应的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才算公平。”
纪庭玉闻言冷笑一声:“你想做的事小青不是正在帮你做吗?哪还有我插手的余地。”
大祭司闻言,忍不住拍了拍手,夸奖道:“你好聪明呀,纪庭玉,我现在都有些喜欢你了。”
纪庭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退后一步道:“天毒女,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想我做什么,说吧。”
“其实,很简单……”
等到柳莺语发现纪庭玉不见的时候,斗蛊大会都差不多结束了。
只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没看见纪庭玉的身影。
奇怪,他一个人去哪儿了?
“稚奴,你看见纪庭玉了吗?”
稚奴还没从方才的斗蛊大会中回神,摇摇头道:“不知道,他不是就在这里吗?”
就在她们两个就要站起来找的时候,纪庭玉回来了。
柳莺语连忙问道:“纪庭玉你去那儿了?”
“无聊出去转了转。”
夜色很快就落了下来,万籁俱静。
柳莺语左右查看了一番,这才带着纪庭玉和稚奴匆匆朝着伍练人的家里走去。
但显然她们来早了,只见伍练人暂住的房中灯火还没熄灭。
窗边倒映着他的影子,像是在一个人喝闷酒。
忽然,倒映在窗边的影子成了两人。
而伍练人见到那人瞬间酒醒,摇摇晃晃的脑袋瞬间立定了。
从凳子上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柳莺语看着窗台上倒映的身影,抓耳挠腮,是真想知道里面的两人说了什么。
但来的那人没停留多久便走了,而留下的伍练人也很快熄灯入睡了。
为了谨慎起见,柳莺语还专门多等了一会儿,让他先睡熟了再进去。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柳莺语一手抓着纪庭玉,一手抓着稚奴轻手轻脚的朝着破草屋走去。
才刚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人那如雷般的鼾声。
这睡的可真够沉的。
走到伍练人的床边,纪庭玉拿出手中的蛊盒,在伍练人的脸上绕了三圈。
很快,伍练人那如雷的鼾声便不见了。
柳莺语终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纪庭玉见状退了两步走到柳莺语身后道:“你现在可以问了。”
柳莺语清咳了两声:“伍练人,你的蛊是怎么来的?”
睡在床上的伍练人显然还有些懵懵的,一顿一顿的说道:“捡来的。”
稚奴听见他这话,眼睛瞬间都瞪了起来,使劲摇手比划道:“才不是,族中的蛊就算被人捡到,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所用的。”
但柳莺语看了看纪庭玉手上的蛊盒,在蛊的作用下伍练人不可能说谎才是。
“你在那儿捡的?”
“长老殿。”
长老殿,难道这蛊会是那个长老制造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会驱使这蛊?”
伍练人毫无察觉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继续说道:“因为这个。”
柳莺语十分谨慎的从伍练人手中取走了荷包,浅嗅了一口后发现并无什么味道。
难道是荷包里面装了什么宝贝?
柳莺语又打开了荷包,眯着一只眼看着里面。
这是……
她不敢置信的从里面拿出了一缕青丝,不是……伍练人靠这个让那蛊唯命是从?
这一缕头发威力这么大?
柳莺语又仔细看了看手上的这缕发丝,顺滑黑亮,看起来这青丝的主人保养的不错呀。
而伍练人既然是从长老殿拾到的,那想必这主人的头发不外乎就是在那些长老当中了。
“稚奴,稚奴你让小青出来一下。”
化成手镯的小青苏醒过来,看见柳莺语手中的那一缕青丝,表情瞬间变得凶恶起来。
龇牙咧嘴想朝着柳莺语袭来。
只是那缩小了的身形还没到柳莺语身边就被纪庭玉一下捏住了七寸。
稚奴见状连忙伸手想要将小青救回来,深怕纪庭玉一气之下直接将小青捏死。
被纪庭玉护在身后的柳莺语见状也及时扯住了他的衣衫道:“纪庭玉,你别冲动。”
见纪庭玉没有下一步动作,柳莺语这才从他手里将小青撬了出来。
只是被救出来的小青虽然因为命脉被掐住而清醒了一瞬,但一靠近那缕青丝,忍不住又变得暴躁起来。
拿到关键性证据,柳莺语将小青丢回了稚奴怀里。
“稚奴,你问问它,它究竟怎么了?”
稚奴连忙点头,低下头感受着小青身上的气息。
很快便抬起头道:“它现在很暴躁,我感受不出它想表达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它现在很愤怒,很悲伤。”
柳莺语沉默了一瞬。
看着小青那双凶狠的蛇瞳,愤怒她倒是看见了,只是这悲伤着实没看出来。
算了算了,反正她们现在也算是有线索了。
这点小插曲就不用在意了。
柳莺语拿着荷包就想往外走,只是还没走一步,就被纪庭玉拦住了。
柳莺语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线索她们都拿到了,还不走等会儿伍练人醒了怎么办?
“伍练人,方才出现在你房中的人是谁?”
说到这个,柳莺语瞬间想起来了,方才出现在房中的那个黑影。
对呀,伍练人这个跟族中关系不强的人,怎么会有人夜半来跟他见面呢?
说不定会跟这个蛊有关系!
柳莺语双眼放光,忍不住点头的看向纪庭玉,真是太聪明了。
倒是床上的伍练人闻言,平静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神色中更是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色,话还没说出口,血便吐了一地。
“长老……”话还没说完,伍练人便昏死了过去。
果然是众多长老中的一个!
见再问不出什么了,纪庭玉便将伍练人身上的蛊收了回来。
三人又偷偷离开了此地。
翌日,第一缕日光从东边升起。
柳莺语跟纪庭玉盯着桌上的荷包发呆,里面的青丝被柳莺语放在了荷包上面。
在浅色的荷包衬托下,那缕黑亮顺滑的发丝更是显得幽深起来。
柳莺语还凑上去闻了闻,只是这缕青丝却上面却没有任何味道,不是浅淡,而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正常来说,青丝居于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一点主人的气息。
但这缕青丝却干净的没边了,一点儿别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柳莺语略有些苦恼的看着这缕青丝,难道她们要带着这缕青丝一个一个的去比较辨认?
那这岂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就在柳莺语苦苦思索的时候,稚奴脚步欢快的走了进来。
小鼻子在空中耸动了几下,瞬间朝着桌子走去。
开口道:“柳姐姐,你们怎么在这头发上面用了祛味蛊?”
柳莺语柳眉微蹙,连忙问道:“什么祛味蛊,我听都没听过?”说完捅了纪庭玉一胳膊,转头问道:“你下的?”
纪庭玉默不作声的远离了一步,语气淡淡的说道:“不是我。”
不是她也不是他,那这上面的祛味蛊想必就只有这青丝的主人用的了。
“柳姐姐,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怎么说?”
稚奴把头扬得高高的,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柳姐姐你不知道,这祛味蛊在我们族中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就算是长老,这么多年来,我也只知道三修尊者和无花尊者用过。”
柳莺语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这答案不是直接送过来了吗?
小青都说了喂养它的是个女子,三修尊者是男的,那养育小青的想必就是这无花尊者了。
她们直接去找无花尊者不就好了。
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但稚奴又开口道:“但是柳姐姐,无花尊者一个月前就去世了。”
死了?那她们带着小青去无花尊者的墓碑前相认算不算数?
手镯上的小青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它能知道稚奴在说些什么。
不等柳莺语再说些什么,小青率先张口发言。
只是那独属于蛇类的窃窃“嘶”语,在场也就只有稚奴一个人能听懂。
“它说什么?”
稚奴皱着眉看向柳莺语,犹豫的说道:“柳姐姐,它说养她的那个人还没死。”
柳莺语双眼都瞪大了一番,看着稚奴道:“它怎么知道养它的人没死?”
“它说那个养它的人曾在它神魂中留下了一滴精血,精血未灭就表示此人并未身亡。”
那难道三修是个女的?
不会吧!
这般想她也这般说了,只是她话才落下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蠢!”
柳莺语瞬间朝着纪庭玉怒目而视,真是的,会不会说话!
“我这也是合理的猜测,你人身攻击犯法的哈!”
纪庭玉冷哼了一声:“你都能想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你就不能想想是无花尊者没有死吗?”
柳莺语瞬间像是打开新思路了一样:“好有道理,这无花尊者说不定真的没死!”
稚奴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这都行。
但还是适时的提醒柳莺语道:“柳姐姐,不可能的,无花尊者真的已经死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你们族中有这么多蛊,说不定就有那个蛊能帮人假死也说不定呢。”
稚奴还是很坚定的摇摇头道:“不可能的柳姐姐,我们族中的人,一旦死去所饲养的蛊都会随之死亡化茧留在原地。”
“因为无花尊者在族中做过很多贡献,她的蛊现在都还在蛊堂中供着呢。”
“供着?”
人家蛊都死了,咋还不让人家入土为安呢?
稚奴见柳莺语眉宇间有些疑惑,想要开口解释,但身旁的纪庭玉先一步开口道:“这是巫族的一种传统。”
“她们以蛊为尊,所以对蛊也很是尊崇,她们认为拥有灵性的蛊可以再次重生变得更强,所以便把有灵性的蛊供奉在蛊堂中,期待它们能破茧而出,变得更强。”
柳莺语有些不理解,这破茧的不应该是毛毛虫吗?
物种是不是都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破壳?
“有的,柳姐姐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也听到过一些吧,二十年前那个屠戮村庄的蛊便是破茧而出的蛊。”
柳莺语咽了口水,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呀!
所以这越是厉害的蛊便越有可能从蛊堂中诞生?
“那这几年来,蛊堂中还有没有蛊破茧重生?”
稚奴摇摇头:“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入蛊堂的蛊便越发少了,就是怕酿成这样的惨案。”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们不如去蛊堂看看那无花尊者的蛊。
说干就干。
柳莺语抓住纪庭玉的手,推着稚奴便朝着蛊堂走去。
快要走到蛊堂的时候,柳莺语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守卫!
看来得想个对策了。
柳莺语转身在纪庭玉腰间摸来摸去,像是要找什么。
“你干什么?”
纪庭玉面上有些不自然,像是斥责但语气又太轻了些,双眼还若有似无的看了眼身后的稚奴。
忽然懂了什么的稚奴忽然转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柳莺语还一脸的不明所以,有些无辜的眨眨眼道:“我就是想翻翻你身上的瞌睡蛊,我记得你身上有来着。”
纪庭玉闻言脸上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冷硬了下来。
利落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蛊盒递给她:“拿去。”
柳莺语毫无察觉,捧着蛊盒笑开了花,她就知道他有。
倒是一旁的稚奴见到这一幕,忽然知道了些什么。
看来这情蛊不是给柳姐姐寻,而是该给哥哥找才是。
第60章 蛊堂少了什么东西
柳莺语看着瞌睡蛊慢悠悠的朝着守卫的几人飞去。
不一会儿,守卫的几人便两眼晕晕,靠着柱子睡着了。
柳莺语走在最前方,招呼两人道:“快,走走走。”
推开门,柳莺语抬头便看见眼前偌大的蛊堂。
一圈圈的围绕成一个茧的形状,而那
茧上面放置着一个个小碗,里面都是将自己束缚起来的虫蛊。
柳莺语一圈圈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看花了。
猛地摇摇头转了一圈道:“稚奴,你说这里面那个是无花尊者留下的虫蛊?”
稚奴对此颇为熟悉,相当肯定的开口道:“这个我知道,无花尊者在我们巫族的贡献极大,所以她的虫蛊应该是被供奉在最上面的。”
最上面?
柳莺语抬起头看了看,依照她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最为圆滚的茧肚子,根本看不见上面的顶端。
还得爬上去不成?
柳莺语四下看了看,这好像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怎么爬?
“纪庭玉,你……”
话还没说完,纪庭玉也不知道是怎么行动的,就感觉左脚踩右脚,整个人就上去了。
只留下柳莺语和稚奴一脸疑惑和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已经被封了灵力了吗?
他怎么还能飞檐走壁,这不科学!
“要我拉你上来吗?”
柳莺语向来是个能顺着台阶下的人,连忙点点头道:“我觉得可以,我也想看看上面的风景。”
只是眨眼的功夫,柳莺语便被纪庭玉带上了蛊茧上面。
蛊茧上面供奉的蛊没有下面的集中,相反变得十分分散。
而且上面还写了此蛊的主人。
这倒是便宜了她们,不须多加查找就能看见无花尊者的蛊。
只是柳莺语才看见无花尊者的蛊结果发现那挂牌的小碗中并没有蛊茧的存在!
死而复生了,还是又破茧了一个?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忽地被人从外打开。
柳莺语想到还在下面的稚奴,心里瞬间有些紧张,转头看向纪庭玉。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说着玩的!
纪庭玉脸上的神色倒是一丝慌乱也没有,反而眼神安抚了她一番。
柳莺语从蛊茧顶上微微探过头朝下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呆站在原地的稚奴却不见了踪迹。
这是躲起来了,还好还好。
柳莺语朝着来的人看去,却只看见了来人的身影。
不过那一身熟悉的衣衫,柳莺语瞬间知道了来人是谁。
这一身紫色的衣衫庄重秀美,不就是当时那斗蛊大会上大祭司穿的吗。
但大祭司来这儿做什么?
有鬼!
柳莺语瞬间来了兴致,趴在房梁上仔细的观察着大祭司的一举一动。
只见大祭司进来之后脚步不紧不慢的,朝着那香案走去。
大祭司伸手取了三根香,檀香在屋中慢慢蔓延开来,平添了几分从容。
只是大祭司脸上的面纱却依旧牢牢的固定在她脸上,半分也不曾挪动。
檀香从下往上慢慢的盘旋散开来,那股淡然的香气很快就窜进了她的鼻里。
身后的纪庭玉看见那飘渺淡然的烟雾,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晦暗。
将香插入到香案之后,大祭司并未后退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能供它出生,你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今日这柱香就献给你们。”
听着大祭司的话,柳莺语有些不懂了,什么叫死得其所了?
难道这里面的蛊原本是活着的?
那它们死了是把谁养活了?
但还不等柳莺语再思索些什么,大祭司便施施然的离去了。
确认她已经走远了之后,两人才从房梁上跳下来。
柳莺语下来后左找右找却都没有看见稚奴的身影,眉心微蹙,语气中带着焦急的开口道:“稚奴,稚奴,你快出来呀!”
但喊了好半天,柳莺语还是没看见稚奴的身影,瞬间急了。
拍了拍纪庭玉的手臂道:“怎么回事?稚奴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刚才大祭司对她做了什么?”
“不会。”
话音刚落,柳莺语忽然看见地上的手镯,这形状,这样式怎么看着这么像小青幻化的那个手镯?
才刚将手镯拿在手上,忽然听见手镯上传来细弱的声音。
“柳姐姐我在这儿。”
柳莺语瞪大了眼看着手上的镯子,不确定的说道:“你在……那儿?”
‘小青’很灵活的点点头道:“柳姐姐方才大祭司进来的太急了,我没有躲藏的机会,还好小青机智,将我藏在了它的肚子里。”
柳莺语嘴角抽了抽,这个藏人的方式也是很罕见了。
“那你怎么还不出来?”
‘小青’有些苦恼的摆了摆蛇尾,自己也有些疑惑的说道:“柳姐姐我现在好像有点出不去了。”??????
“柳姐姐别着急,我感知到小青不是要害我,只是我进来之后察觉到小青的体内好似缺少了什么东西,所以我现在出不去。”
缺少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当时它从肚子里刨出来给她的那个珠子吧。
难道要她还回去,但她现在都消化了怎么还回去?
“柳姐姐,不是那个珠子,是一些很微妙的东西,我也说不上来,没事的柳姐姐,我现在在小青的肚子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
柳莺语看着手镯保持怀疑,这真的能说很安全吗?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事到如今还是先离开这里好一点。
柳莺语拉着纪庭玉悄咪咪的向外张望了一眼,看见先前被她们用瞌睡虫迷倒的守卫还晕着。
瞬间动作迅速的逃离了现场,直到离开了有段距离了,柳莺语才将那些瞌睡蛊收了回来。
没有了瞌睡蛊控制的守卫们瞬间便清醒了过来,看见大家都一脸晕晕乎乎的样子。
忍不住发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脑袋晕晕的?”
另外一个听见之后也跟着点头道:“我也是。”
左边的那个见状揉了揉脑袋道:“可能是因为昨天看斗蛊大会太累了,后遗症吧,没什么大事。”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等回了家之后,柳莺语将‘小青’放在桌上,转头看向纪庭玉开始发问。
“纪庭玉,今天去蛊堂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不耻下问一直是她的良好品德。
纪庭玉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
柳莺语歪了歪头,掰这手指开始数重要的点。
伍练人,七瓣菡萏,无花尊者,大祭司,蛊。
她这思路很清晰很明了呀,哪里忽略了。
抬头望向纪庭玉,等等,她好像知道了。
伍练人!
那只蛊如此凶残,昨晚她们拿走了青丝,今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有所动静。
他身上一定能再榨一些问题出来。
“走,我们去找伍练人!”
事不宜迟,刻不容缓!
纪庭玉摇摇头的跟在她身后,还不忘提醒她拿着桌上的手镯。
只是她们来的有些晚了,等到她们赶到伍练人栖身的地方时。
忽地发现原本无人问津的地方忽然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一群群人排着队等在伍练人的门口。
柳莺语放轻了脚步走上去,听见前面的大哥说道:“你不是说再也不登伍练人的门吗,怎么你今日不仅来了还把你的蛊也带上了?”
被质问的人不但没有半分的羞愧,反而昂首挺胸的说道:“你说我,你看看你还不是一样,你有本事说你来这儿的目的跟我不是一样的吗?”
大哥瞬间不说话了,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的跟他探讨道:“你说大祭司说的是真的吗?”
拿着蝎子的人瞥了他一眼,懂哥一样的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大祭司的话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你要是质疑的话你回去不就好了。”
大哥瞬间急了,开口解释道:“你别胡说,我没有质疑大祭司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伍练人之前那个落魄的一个人,却在大祭司的洗礼下获得了如此逆天的能力。”
拿着蝎
子的男人显然也有些嫉妒,面部都变得扭曲了几分,恨恨的说道:“谁说不是呢。”
听了半晌都没听出什么有用信息的柳莺语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大哥,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呀?”
大哥和拿着蝎子的人显然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听见声音吓的一激灵。
待看见是她后,松了一口气。
“你个外乡人自然不知道,不过昨日的斗蛊大会你们也看了,按照我们巫族的习俗,这斗蛊中胜出的那个蛊会被大祭司再次洗礼一番。”
“而伍练人,真是上辈子烧高香,祖坟冒青烟了,他的蛊被大祭司洗礼之后居然得到了升华技能。”
旁边的大哥闻言眼中忍不住再次露出了愤恨的神色,接着说道:“这升华能大幅度提高我们蛊的生机,就如同破茧重生过一般,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听到这儿,柳莺语瞬间明白了,所以这房子前站了这么多人都是想要伍练人给他们的蛊升升级是吧。
这不是bug吗,再说了,没有了那缕青丝他如何还能让手中的蛊发挥作用。
柳莺语默不作声的跟纪庭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人多眼杂的不好下手。
她们还是晚一点来比较好。
纪庭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起身离开了此地。
柳莺语跟在纪庭玉身后,颇有些闲情逸致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自从进了这巫族之后,事情那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消停过,好久都没这么累过了。
她感觉她的脑细胞都死了好大一圈了。
刚好今天出都出来了,干脆在周围转一转好了。
毕竟这巫族的景色真的很不错。
与世隔绝,如同仙境一般。
“纪庭玉,要不要去周边逛逛,我来了这么几天了都没好好逛逛此处。”
走在前方的纪庭玉脚步微停,侧身看着柳莺语似是有些嫌弃的开口道:“脖子都被人扼住了,还有心情看风景?”
柳莺语撇撇嘴,敢怒不敢言,偷偷躲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
好巧不巧的是,纪庭玉刚好转身过来。
她拉下的眼睑和吐出的舌头就这样僵在半道上。
不是,非要转身转的这么及时吗?
柳莺语默默放下了手闭上了嘴,向前走去。
倒是停留在原地的纪庭玉见她直直越过他而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莺语双拳紧握,她忍!
但身后的笑声不停反增,不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就是背后做鬼脸被人当场逮住了。
不就是被人逮住之后还被人光明正大的嘲笑了。
怎么了,难道这就很丢人吗?
这难道很社死吗?
柳莺语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但越安慰,她越是觉得怒火中烧。
丫的,还笑还笑!!!!!
是可忍熟不可忍,她是妖更不能忍!!!
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越来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