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谁往里头放砒霜

    【申汉善:最近几年别回日本。】

    这是申董事的第一条讯息。

    既没有解释, 也没有规定具体年限,那个男人就这么下达了一个指令。回到酒店后的二色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这才下划, 来到第二条, 也就是在酒吧里差点被教练看到的那条。

    【申汉善:友惠那边我已经和她谈过,她同意了。】

    先斩后奏啊。

    二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他签证只是旅游签证,说他不想在阿美莉卡上高中再上大学,还是说他对自由美利坚毫无感觉想回日本吃草泡温泉。

    【二色申司:给我个理由。】

    他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申董事不知道是恰巧工作, 还是专门守着手机,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 就能看见上头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等了将近三十分钟,才换来两个字。

    【申汉善:命运。】

    正在泡澡的二色将手机随意地扔到一旁,他说不清自己看见这一条消息后是个什么想法。

    他从温水中站起身,湿漉漉地行走在地板上。棕色长鬓发因为水汽, 略显得湿。服务生送来的冰桶里放着一瓶波尔多干红酒, 已经醒好, 他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这才稍微感觉到平静。

    这份平静又在他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时, 被打破了。

    手机振动了两声,二色没去理会。他将杯子放回在大理石茶几上, 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半晌, 才接受现实。

    【申汉善:别喝酒。】

    【申汉善:别喝太多。】

    他的语气就像是对待孩子——申董事对他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二色不得而知。他那颗在任何时间里都保持了平静的心, 第一次因为猜疑而下沉,他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冰桶下放着一个防水牛皮纸的档案。

    二色拆开了它。

    是“申贤硕”的留学签证与其他的相关证件, 这份证件太过于完善,他能随意地使用里面的材料去申请他想读的学校,去哪都行,只要他能自己通过相关考试。

    “……”

    他将档案随意地扔到了桌上,和手机一起。

    …………

    接下来几天,松田和萩原都紧紧跟着二色。

    似乎是这次炸弹又让他们想到了三年前的事,以防万一,不管是上厕所还是什么急事,总得有一个人留在二色身边。冷酷的棕发男子见状,躺在沙滩椅上皱眉,问道:

    “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啦,”萩原道,他将冰镇的可乐递给二色,二色没接,“要是在我们见不到的地方,二色君又出事了,我们找不到你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凉拌呗。

    “不会出事的。”二色道,他说出的话带着一种无敌的感觉,“没人会闲着没事来惹我。”

    “没准呢。”

    狗又说,他的关切真真实实,毫无作假痕迹。纯真的高中生就像是还没使用过的塑料袋一样看着顺眼、摸着顺手。

    遇上了也没事,反正身边有保镖,死不了。

    只是这种话他没明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松田捧着西瓜从远处跑来了,脚上的塑料底人字拖给人一种随时会断带的感觉。果不其然,当兴冲冲的猫大喊着“快看这是什么”,猫脚一滑,差点就把西瓜扔过头顶,让这夏日专属水果体验一把自由落体。

    萩原发出“诶诶诶”的声音,冲上去把瓜接住了。

    二色对猫和狗的闹剧毫不在意,他从旁边拿起自己的调制鸡尾酒,喝一口后皱眉——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他的鸡尾酒换成了饮料,甜得就像萩原研二打工那家的奶茶,一杯水溶解三杯糖。

    一口解决低血糖,两口下去晕糖,三口下去没准能糖尿病。

    按照韩BL漫特性,此时应有韩系狂攻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这么甜到底谁能喝下去”,只可惜,这里是无CP,二色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遵守狂攻守则的人。他只是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将杯子放了下来。

    “二色君!”

    萩原大喊着,他抱着西瓜笑得像个傻子,硬要形容的话,像叼到蝉的金毛前来炫耀:“看!西瓜哦!”

    滑倒的松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沙子,他非常自豪地指着自己——非常大声地告诉二色、像是猫叼着昆虫尸体高挺自己毛茸茸的宽阔胸膛,在邀功:“这可是我发现的!”

    坐在阴影下的二色不知为何,有一种叹气的冲动。或许是外面的太阳太大,他把眼睛眯了起来——松田看见他眯眼时,露出一个像是遭雷劈的表情。

    “你不要变成眯眯眼啊!”猫又大叫起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打游戏总结出的刻版印象,“眯眯眼都不是好人!”

    ……这猫坏了,别养了吧。

    三个人坐在沙滩大伞的阴影下,六只眼睛都盯着这个圆滚滚的瓜。最沉不住气的是年轻的萩原,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迟疑地问出了那句:

    “不开吗?”

    把大西瓜带回来的猫:“是啊,不开吗?”

    问题就这么抛给了与此无关的二色,穿着白衬衫和长裤、把皮肤捂得最严严实实的棕发男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两个,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句:

    “这里看起来像是有刀的样子吗。”

    “这倒也是。”萩原遗憾地赞同了,他想了想,从身后掏出了一根棒球棍,“用这个如何?”

    “这玩意你从哪掏出来的!”松田阵平瞪大了眼。

    萩原企图一笑了之,然而幼驯染并不放过他。松田用力摇晃着萩原的身体,问出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问题——“你成哆啦A梦了吗?异次元口袋缝在哪里了?缝在背后了?这玩意你从哪掏出来的到底!给我个解释啊!”

    “停手……”中长发男高中生艰难地说出这个词,“停手吧……小阵平、外面都是二色君啊……”

    玩串梗了啊。

    即使知道他们两个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二色也没说什么。猫狗打斗的时候,他先是抓住这根棒球棍,在空中挥了挥,确认手感合适,这才开始寻找合适的力度。

    像是要教训人一样,他用棒球棍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身高和体型让他看起来像个棒球教练。

    松田与萩原都不闹了,卷毛戴着和西瓜一样不知道哪来的墨镜、此刻墨镜下滑一半,露出那双蓝眼睛来;萩原被抓着衣领,表情有一瞬间闪过笑,但很快又变成了逼真的惊讶。

    二色瞥了两个人一眼。

    这两个比他大两岁的家伙端正坐好,给他留下了足够挥舞棒球棍的空间。即使二色什么都没说,这么长时间养成的默契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在卷毛猫与金毛的注视下,二色举起了棒球棍,而在他挥下时,他们两个又默契十足地闭上眼。

    “咚——”

    这么一声木棍敲击后脑勺的声音之后,西瓜没有裂开。

    准确来说,木棍根本没落在西瓜上,他的后脑勺也毫无感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诧异的松田猛地回头,看见的就是二色用棒球棍袭击自己幼驯染的恐怖场景。这次他真的瞪大双眼了,虽然从声音能听出二色下手不重,但脑袋这种东西是能随意打的吗?!

    要是这家伙失忆了怎么办、这边医院能治吗?!

    那一瞬间,松田连之后的说辞都想好了,如果萩原问他们都是谁,他会对这个犬派的笨蛋介绍自己和二色都是他的主人,然而他是他们两个的狗,从此以后要对他们言听计从不能有半点反叛之心——

    不是这样的,等下。

    听起来有点像艾斯爱慕了。

    然而,事实上,萩原并没有失忆,他只是在被棒球棍击中后脑勺后,露出一个无比茫然的表情,失了魂一般、双目无神,眼神涣散,松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一沉,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你……”

    不会被二色打傻了吧?

    刚想要这么去问,却看见自己的弟弟将棒球棍从这家伙脑袋上移开。二色的表情没变化,声音还是很冷淡,就像电视剧或者游戏里的反派那样,说出了有些过分的话:

    “没死啊?”

    …………

    二十二岁的萩原研二刚刚经受了一场死亡。

    他浑身都感觉到了疼痛,眼睛闭上,又睁开了,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国——原来天国的真实模样是金黄的沙滩、蓝天白云与无数个身穿泳装走来走去的天使……

    真好啊,有一种度假的感觉。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一定要换一个挣钱多而且安全的工作,这样就不会没休上年假就遇见意外被炸死,留小阵平和二……等一下,另一个名字是谁啊?

    “你……”

    听见熟悉的声音。

    萩原研二顺着声音回头去看,却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天堂的人。他死前还在和幼驯染打电话,不管怎么说,对方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到达天堂。

    但是。

    面前是松田阵平有着再熟悉不过的卷毛和墨镜。

    唯一不同的,只有脸上的表情。

    或许人沾染上班味后就会变,至少萩原熟悉的松田已经成为了靠谱的大人,不会过分地情感外露——

    而且,脸太稚嫩了一点,似乎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了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萩原研二一回头,就看见了手握棒球棍、身高一米九几的青年用着冰冷的红色眼睛注视自己,那个人开口,用那适合去给乙女游戏配音的声音,说出一句非常不妙的台词:

    “没死啊。”

    第82章抽烟喝酒但没有烫头

    ……我是被寻仇了吗?

    没忍住,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其实这也正常,被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家伙袭击时,90%的人都会有类似的念头。只是萩原很肯定, 自己没有惹过这个人。

    脑袋隐隐作痛, 但痛不到哪里去,伸手去摸时,也没感受到鼓包和血,对方没有下死手。

    “没死啊。”

    他这样说, 还无法完全搞清楚状况的萩原凭感觉, 顺嘴接了一句玩笑话:

    “是啊, 没死透呢。”

    结果收获了旁边幼驯染复杂的眼神。

    有着棕色头发的男生将棒球棍扔到一边,他嘴角的痣实在眼熟,萩原见过的、有着这种相貌特征的人实在少数——这也就导致,即使对方和那孩子已经有了很大区别,他还是很快就认出此人的身份。

    二色申司。

    他幼驯染那没有血缘关系、在许多年前就失踪了的继弟。

    同时也是萩原研二的……

    ……什么来着?

    有一个词呼之欲出, 但在喉咙里卡住, 萩原研二一时竟没办法弄懂那是什么词。对方转身, 像是失去了兴趣,打算离开这里, 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的萩原与旁边的松田同时伸手。

    萩原抓住了二色的手。

    “二色君已经打算走了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今天太阳很好, 再待一会吧!”

    “是啊,今天可是最后一天!”

    松田也同样说着。他的墨镜从鼻架上彻底滑落, 却没去在意。按道理来说, 两个人都说出了挽留的话, 二色是不会离开的,然而今天, 这个冷酷的弟弟变得更加冷酷了,他的心比石头更坚硬。

    “不了。”

    他说,语气很平淡:“你们好好玩吧。”

    二色申司就这样走了,萩原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踪迹彻底消失。心里的空落像是在预告一段感情的结束,二十二岁的萩原并不是没谈过恋爱,他清楚那不是爱情。

    “……他真是欠教训。”松田说,“你说是吧,hagi。”

    “……”

    萩原研二只是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了?”

    松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幼驯染。卷毛男皱起了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左看右看,想从萩原的表情中看出导致他不对劲的原因,然而,他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看见这个中长发下垂眼的高中生、不,从未来回来的机动队的警员开口,问他:

    “这是哪里,小阵平?”

    他记忆里所有的海边都没有这样的沙滩,而且,远处的游客基本都是外国人的长相。这不是国内。

    “你被打傻了吗?”

    “……倒也不是,”萩原叹了口气,决定对自己最为信任的幼驯染说出真相,“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好像成为轻小说男主了。”

    “叫你不要看那么多织田善子写的轻小说——”

    说到一半,松田突然卡壳了,他看着萩原那双没在看玩笑的紫色眼睛,迟疑地、像是对待接头对象那样,说出了只有回归者才能知道的一个问题:

    “我们鬼冢班班长叫什么?”

    萩原听到这话,一回头,发现卷毛幼驯染的表情实在严肃得过分,因此开玩笑的计划胎死腹中:

    “伊达、伊达航。”

    为了防止松田不确定,他又说了另两个名字:“与我们玩得好的还有小降谷与小诸伏。”

    面对萩原的回归,松田阵平本该高兴才对,然而,他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说出了一句让刚死过的萩原听了都感到绝望、甚至可能会想再死一遍的话:

    “那你完蛋了,hagi,再过两个学期我们就要高考了。”

    “……”

    这轻小说男主要不不当了吧?

    萩原痛苦地想。

    …………

    二色没有回酒店。

    萩原研二的回归其实并不重要,就算按照原定的剧情发展,让二十二岁的萩原再次成为机动队成员,他的好友松田也会想尽办法救下这家伙,更别说,另一个与他们关系好的回归者、也就是诸伏景光,那家伙也不会对此袖手旁观。

    他这么做,只是在给自己解决些麻烦。

    坐到熟悉的酒吧里,二色是如此认为的。此时的他还没料想到,未来的某天,自己会为这种抛弃狗的行为付出代价。调酒师送上了菜单,他随意点了几款,身边那个空位就坐了个熟悉的男人。

    “现在还是白天。”

    赤井秀一道,他叼着香烟,像是跟空气交流,实际上只是跟二色说的:“外面的太阳看起来不适合买醉。”

    “那就让太阳关灯。”二色道,调酒师很有眼力见,示意周围的服务生把窗帘拉上,打开了氛围灯,这间酒吧在前几天就被申汉善买下,送给了二色,“至于你,到这来做什么,拉手风琴吗?”

    赤井秀一没有恼怒:“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工作。”

    身为酒吧老板的二色闻言,转头,盯了赤井一会。半晌,他敲了两下桌面的菜单,对调酒师说:

    “给他一支手风琴。”

    调酒师点了点头,他朝着店后走去,很快就给他们拿来了一支老旧、但昂贵的苏联货——申汉善送的手下,都把听话作为第一要务,贯彻到底,就算二色说他要推翻申汉善继承申氏,这群人也会顺从地跟随在二色身后,对前东家不管不顾。

    “这份工作时薪多少,”赤井在接过它之前,问了一句,他就好像真的要入职这间酒吧,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对二色喊出了那个称呼,如果二色是女性、或者是LGBT人群,或许真的被他诱惑了吧,“boss?”

    然而二色两者都不是。

    “一支曲子一百美金,”年轻的老板说,比起赤井,他更在意的还是刚刚调好的鸡尾酒,“随便你拉什么曲子。”

    赤井秀一笑了起来。

    手风琴相比于其他乐器来说,入门稍稍简单,能演奏的曲目同样更多。二色还以为这个长得有些冷酷的男人会演奏什么古典乐或抒情乐,然而刚喝一口酒,就听见了熟悉的动画片旋律。

    是《猫和老鼠》。

    算了,这个也确实挺古典乐的。

    本来安静的室内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店内没有多少人,听见琴声的年轻侍应生控制不住表情,低下了头,肩膀有些颤抖;调酒师面不改色地擦着自己的酒杯,然而他擦的其实是酒瓶;刚喝完一口酒的二色,手和杯子一同停在唇边。

    “……如何?”

    当这一曲结束,赤井秀一问。

    二色喝了口酒,没有因为这个曲子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对于对方抛来的问题,他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

    “不错。”

    他没有问赤井为什么不干射击训练场的那份兼职,转到自己这儿找工作。二色只是喝酒,将自己点的酒喝光后,又打算点了一整瓶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

    也是在此时,赤井秀一将自己的手压在了他点单的手上。

    “还要再听些什么吗?”

    喝了三杯酒、还是神智清醒的二色看着那只手,脸上没什么表情。赤井没说什么喝酒伤身的话,但他这举动恰巧让二色想到前几天夜里发现的事。

    二色改为只要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给我支烟,”他道,这之后才说要求,“把你刚才拉的那首,再拉一遍。”

    “这算两首。”

    赤井秀一将那半包烟和打火机一同放在了吧台上。

    “随便你。”

    本该对烟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厌恶的二色如今也越过了底线。他带着烟前往了酒吧的无人包间,在里面,用中指与无名指夹着香烟,点燃,深吸一口,随后呼出,不像一般的新手那样被呛到。认识的人看见绝对会疑惑,毕竟,二色抽烟的模样像个老烟枪。

    熟悉的乐声又出现在酒吧里。

    在包间的烟雾缭绕里,二色莫名感觉自己轻松许多。

    …………

    “老师原来会抽烟吗?”

    那是在捡到助理的十个月之后,因为烟瘾上来了,所以跑进别人店里设置的吸烟室抽了两支,结果刚从吸烟室里走出来,就撞见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助理,被这个非常惊讶的男人这样询问了。

    “……说什么话呢,”当时还是个轻小说家的申老师先是心虚,随后理直气壮地说着,“世界上90%的男人都会抽烟吧?”

    “但是老师这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对烟感兴趣的样子。”

    “对烟没什么兴趣,但偶尔抽烟的人也是存在的。”申老师道,他的意思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宏君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感到惊讶,之前发现我是个不喝酒的男人时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啊哈哈。”

    助理打着马虎眼,想要蒙混过关,但是在这之后,他还是说了那样的话,似乎是想要试探什么:

    “那如果别人在老师面前抽烟……”

    “赶他走。”

    申老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都不需要等助理把话说完。

    “那老师对烟和酒是男人的浪漫这句话是……”

    “两个我都不理解,”申老师慢吞吞地说,他抽烟和喝酒其实都只是一时兴起,“就算我经常抽烟,也不会觉得烟是什么浪漫,这种东西如果要抽,也该在私底下抽才是,而且就算是有再心烦的事,也不应该在公共场合抽。”

    “……酒呢?”

    “酒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像是情绪调动器,要是我真的变成酒鬼,那就证明我可能对一般事感觉不到情绪了——你知道的,我只会在写完重点剧情后喝一点。”

    当时,助理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83章二色爱玩狗

    “你在哪里?”

    电话一接通, 就传来了对面奶牛猫的大叫。二色看了一眼时间,确认现在是早上九点多。脑袋隐隐作痛,大概是宿醉的后遗症, 昨天他在酒吧喝完一瓶苏格兰后, 又点了一瓶黑麦……不,可能不是一瓶,毕竟他是和那个教练一起喝的。

    “在酒店。”二色说,他揉了揉眉心, “什么事?”

    “要登机了啊!——”

    松田发出了非常不可思议之大叫, 这个卷毛男无论如何也搞不懂二色申司究竟怎么能坦然地在这个时间里悠哉悠哉的, 他看了一眼即将轮到他们俩的队伍,扯着萩原又排到队尾了,继续同二色打着电话:

    “你难道要留在夏威夷不回去吗,要是听得懂的话就赶紧过来啊没准能赶得上!”

    然而回应松田的,只有二色的呼吸声, 半晌之后, 对面的叛逆期弟弟才开口说话, 对于松田在意的登机延误毫不在意……好吧,这家伙也确实有不在意的资本:

    “哦。”

    “‘哦’是个什么意思啊!”

    “我之后自己回去, ”二色道,他的喉咙有些难受, 下一秒就有只熟悉的手递来一杯水,抬眼一看, 是裸着上半身的赤井秀一, “没什么其他事我就挂了。”

    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 但他下一个字没说出口,电话已经被二色挂断了。

    也得亏二色的电话挂断及时, 没有让对面听见赤井说话的声音。不然,就凭屏幕前作者的造谣能力,不知道会怎么样上演所谓的狗血剧情进行一个麦麸的操作。

    “你不惊讶吗?”

    赤井秀一问。周围的环境不像是二色的酒店,倒像是别人的临时住所,略显得杂乱。二色的衬衫与长裤被随意地挂在椅背上,现在身着无物,倒也没觉得凉。

    二色接过这杯冰水,一饮而尽,这才回复了:

    “惊讶什么。”

    酒鬼躺在一个房间能做什么?光着膀子跳桑巴吗?

    二色没喝到断片的程度,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90%都记得,唯一不记得只有在他走神期间对方说的话。

    听见这话,黑色短发、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男人笑了笑,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了句“没什么”后,往窗边走,推开了窗,体验所谓早晨的新鲜空气——实际上就是抽根烟。

    打火机在“啪嗒”一声后,窜出火焰,点燃了赤井手里的烟。

    是真的,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二色只抽了半支就掐灭,第一个原因是烟太便宜,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身边的人就没抽过这种便宜的香烟;第二个原因是香烟太臭,留在身上让他难以忍受。

    随后,出包间的他与面前这个前射击教练、现手风琴演奏家喝到了深夜。

    “我以为你会送我到酒店。”

    在赤井抽烟时,二色将一边放着的干净衣服穿上了。虽然赤井准备的确实是牌子货,但完全不是二色的风格——韩系狂攻穿搭和美系酷哥穿搭是不一致的。

    “我可不知道你的酒店在哪。”赤井耸了耸肩。

    他坐在了窗台上,身上的肌肉沐浴在上午的阳光下,给人一种身处夏威夷沙滩的错觉。二色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肌肉这种东西,他自己也有,而且就算对方的肌肉再漂亮,那也对他毫无吸引力。

    二色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

    不过,虽然他们两个只是寥寥几面,但奇怪的是,这家伙总能在二色独自一人带着的时候出现。

    棕色头发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将衬衫的扣子扣上,对赤井秀一的回答什么也没表示。衣服的尺码还算准,穿起来不紧,最后一件皮夹克穿上之后,二色才再次开口:

    “你缺工作吗。”

    被训练场辞退的赤井秀一也没急着应答,他聪明,知道在入职前先问一句工作内容:

    “这要看你想给我什么样的工作,老板。”

    二色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像笑的表情来:

    “课后辅导。”

    “……”

    就算是未来的FBI王牌探员,听见这完全和气氛不相符合的工作,也得愣上几秒。他本来都做好成为对方贴身保镖的准备了,结果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单词:

    “你没在开玩笑吧?”

    “你干不干。”

    二色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这么多年培养出的穿搭能力也不是盖的,为了确保整体的协调性,他将赤井秀一摆在桌上的黑色鸭舌帽给自己戴上,帽檐拉到了后边。

    “……工资多少?”

    赤井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接受了。他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像他这么长时间也没怀疑过二色是个未成年人——但当带着鸭舌帽的二色转过头时,他才惊觉,这个棕色头发的家伙的脸有些过于年轻了。

    “包你满意。”

    年轻人淡淡地说,他穿着这一身赤井风格强烈的衣服离开了,走之前,他顺手在单身公寓的冰箱上用油性笔写了串数字。

    坐在窗台上抽烟的赤井从惊讶中缓过神后,就只是吸了口烟。

    …………

    被挂断电话的松田反而倍感荒谬。

    虽说在此之前经常发生类似的、三人同行二色先走的事,但这是回国的飞机,就以二色对妈妈的在意程度以及他对旅游这类活动不感兴趣的状况来看,这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最近的一班航班的。

    旁边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萩原研二,见此情景,凑上来,问:

    “二色君过不来吗?”

    “他说他还在酒店里,”松田道,他皱起了眉,“不用管他,他之后自己回去。”

    “他自己能回去吗?”

    萩原又问,经过昨夜松田与他的情报交流,刚回来的他已经知道了不少与自己记忆不相符、被改变了的事。这些事中有些出现了那位二色君的身影,有些没有,让萩原摸不准这个棕头发学弟的情况。

    “他当然能回去。”

    松田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他不放心的并不是这个:“但他是未成年人,你会放心让一个未成年人自己乘坐跨国飞机回去吗?”

    “……这倒也是。”

    虽然是这么说,但等到最后十分钟,二色申司也没有出现的意思。松田只能皱着眉给他发了几条讯息,带着萩原上了飞机。还是经济舱、靠后排,因为二色没来,他和萩原的中间空了一块。

    即将起飞的轰鸣声与广播里,注视着外头风景的萩原忽然回头,问:

    “之前的我与二色君关系很好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在意了一点,”萩原道,“如果在这之前,我与他的关系很好,那现在的我过来,对二色君来说现在的我不就是占据了他好朋友的恶灵嘛,那对二色君很不公平啊。”

    “……”

    “而且,也有一个说法吧。”

    “什么说法?”松田疑惑起来。

    萩原叹了口气:“平行时空的同位体是不是一个人的说法,这个话题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结果——要是我的复活是扼杀了这个时空的我的话,那我、不,我和小阵平你,还有小诸伏,岂不就变成了杀人凶手了。”

    松田沉默了,接下来的飞行时光里,他几乎不怎么说话。

    …………

    一直住在夏威夷的酒店并不是合适的选择。

    赤井秀一还没正式上班,就接到了二色去马萨诸塞州的讯息,他刚发出去一句“没那么想住宿舍”,下一秒就发现这个有钱人在那是有一栋高级公寓。

    甚至不是租的,而是买的。在此之前即使知道这人有钱,却没想到会这么有钱,赤井盯着那个公寓的相关信息看了许久,才问:

    【赤井秀一:我也住那吗?】

    【二色申司:随你。】

    勤工俭学了三年多的男人看着自己雇主的冷淡风头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远在日本的赤井玛丽女士绝对想不到,被她断供的大儿子现在成为某个有钱人的家教兼职保镖,并住进了高级公寓,还能每顿喝上雇主的高级美酒。

    不过还有一件事,赤井觉得自己得提前说明。

    【赤井秀一:我还要准备入伍的事。】

    【二色申司:哦。】

    【赤井秀一:所以这份工作可能会很快就结束。】

    【二色申司:哦。】

    他的雇主对这件事保持着毫不在意的态度,难免让赤井感到一些不同寻常。

    “你不会是对我感兴趣吧?”某天晚上,赤井直白地问了,当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深刻觉得自己其实是那些偶像剧中被包养的女主角,“不然,一般的课后辅导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而且,他的工作与其说是课后辅导,不如说是陪二色备考更为准确。

    “我对男人没兴趣。”

    二色说,戴着眼镜的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像个中年大叔一样不干活的家教,这段时间以来,他像是训练C4一样训练这个看起来像个酷哥的赤井:“你去把碗洗了,再把地板拖了。”

    被使唤起来的赤井秀一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总而言之,日子就这么平淡地、安静地过去了,中间,二色接到过不少日本打来的电话与发来的短信,询问为什么没回来上课。

    首当其冲的,就是回家后、从妈妈那听说他要留在阿美莉卡读书的松田阵平。卷毛猫的态度从震惊到大怒再到卑微祈求他大显神通回归,拯救被C4折磨的他。

    【松田阵平:[图片。 jpg]】

    【松田阵平:[图片。 jpg]】

    图片里的C4雄赳赳气昂昂,俨然一副大魔王降世无所畏惧的模样。二色手指一动,给那边发去了两个莫名其妙但就是带着威严的二字:

    【二色申司:发来。】

    第84章外冷内热赤井君

    “二色君不是说要后年才去留学吗?”

    某天早上, 浅井打来了跨国电话,声音相比于记忆里有些失真,这是自然的:“为什么, 我本来还想今年邀请你去月影岛玩一玩呢——爸爸妈妈说他们做了一个旅游企划案, 打算让你看看。”

    “那就发过来。”

    二色看了下时间,那边是日本晚上八点。和赤井秀一住了两个月之后,韩系冷脸男的穿搭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向美式冷酷男转变了,棕色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圆领T恤, 搭配着一条黑色西装裤。

    手里的咖啡是赤井秀一泡的, 热气腾腾, 像是调理性取向的中药,喝了就能当个直男。

    “好,那我发到二色君的邮箱里,”说完正经事后,浅井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他大概以为二色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必须出国,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都没有, ”二色喝了口咖啡,“只是不想读高中了。”

    “……真的假的?”

    浅井一时不知道如何评价二色的借口, 就以二色的实力来说,这确实是有可能, 毕竟每次他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但从二色的性格来看,这又不太可能, 这几年的按部就班证实了他对跳级这种事没兴趣, 因此, 这突如其来的留学……

    “不会是二色君爸爸那边的仇人找上门了吧,”浅井大胆猜测着, “所以将二色君送出国避避风头?”

    “麻生。”

    二色平静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二色君?”

    浅井成实像只小狗一样应答了,他那边有流水的声音,大概是在帮他的舅舅和舅妈洗碗。

    “要是实在想得太多就去写轻小说,”二色道,阳台的门被赤井秀一拉开,他们对视一眼,赤井确认这是自己能听的,也就没离开,“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要说吗?”

    “没有什么了……哦!”

    浅井想了想:“同学们听说二色君出国留学的消息之后,都托我跟二色君说些注意身体的话……哎呀,还有几封从将棋社送来的书信,说有可能的话就让我帮忙转交给你。二色君想要吗,想要的话我邮寄过去。”

    “不用。”

    赤井不知道哪来的习惯,用自己的马克杯和二色碰杯,说了声“早上好”,这才站到旁边去,安心欣赏阳台上那几盆绿植。

    浅井听见了这边的声音:

    “二色君身边有人吗?”

    “有。”

    “是室友吗?”不知为何,有一种女朋友查岗的感觉,应该是错觉,毕竟浅井是个男生,他们两个之间也只是普通朋友,问得太细了所以显得暧昧吧,“听起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家教。”

    在赤井的注视里,二色面色如常,简单说了几句后,他挂断了。也是这时候,赤井才问了:

    “你不是单身?”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赤井只是作为室友关心一下房主的感情生活。而年轻的房主瞥了他一眼,没隐瞒,对自己空白的感情经历毫不在意:

    “我一直都单身。”

    “但那青少年听起来像你女朋友、”赤井迟疑了一下,“或者是你男朋友。”

    “你想多了。”

    二色喝了一口手里的热咖啡,他将手机放回裤子的口袋,回到室内后,从吧台那儿拿起自己的眼镜打算戴上——

    只是他停住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被换成了红色的镜框,透露着一种明目张胆的骚包气息。这还没什么,当他拉开自己放眼镜的抽屉,发现里面的两幅备用眼镜都被换成了红色镜框时,二色彻底沉默了。

    “太平淡的眼镜不适合你,”赤井道,他今天有事要做,欣赏完阳台的绿植后,穿上衣架上的皮夹克便离开了,“等会见。”

    二色的回应是把红框眼镜扔进了垃圾篓。

    楼下,开着野马GT500的赤井秀一叼着烟,潇洒地笑了声,启动汽车离开,只留下一点烟灰。

    …………

    赤井秀一的家教工作,和辅导学习这种东西扯不上边。

    准确来说,这位姓二色的少爷只是拿他寻开心——公寓里的家务,他干;这个有钱人的衣柜,他负责填满;生活用品采购,少爷挑、他负责拎和开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半个管家。

    但就一个月的工资数来说,这份工作完全是绝无仅有的好工作,好到让赤井甚至产生“自己一直干下去也没关系”的想法。

    也自然的,在这些相处里,赤井发现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说,他发现了、让二色的狙击成绩无法达到600码以上的真正原因——

    是酒精依赖。

    如果说一个人每天都要喝点酒,那可以称为爱好,什么事都没有,然而像二色这样,每天晚上喝半瓶或一瓶的情况,完全就已经不正常了。从情绪控制上,二色看起来确实没有出问题,但就酒吧那天发现的手抖来说,已经需要重视起来了。

    赤井在某天晚上藏起二色的酒,用来测试他的酒精依赖程度。

    结果就是那天晚上,二色买了瓶新的。

    就算是跑到大老远去买新的,也不愿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摄取量——这都可以称之为是酒鬼了。

    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究竟是怎么患上的酒精依赖,赤井秀一不知道,但他作为二色身边、目前而言唯一的成年人,还是扛起了所谓家长的责任。

    也算是对那笔工资负责。

    ……当然除了酒精依赖,赤井还做了些其他的事。二色打扮得不像个年轻人,那就多加点夹克短袖长袖与牛仔裤在衣柜里,并且把对方穿不到的大衣收起来;二色身上衣服除了黑白灰没有其他颜色,那就先从配饰下手,镜框就是他做的尝试。

    只是、就算这样。

    赤井秀一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在入伍之前,做到让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年轻人的活气。这么想的男人坐在车上,又抽了根烟。

    手机振动两声,有人给他发来讯息,他点开了:

    【二色申司:我的酒呢。】

    ……你看吧。

    【赤井秀一:我不知道。】

    对方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但半晌,什么也没发出来。赤井就当自己用这句话蒙混过关了,他刚想息屏,就看见上方跳出一条家里人的消息。

    【世良秀吉:秀哥!!!】

    这倒是惊奇。

    自从赤井秀一跑到美国来,就和家里的人断了联系。即使玛丽女士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也从没有主动联系他过,现在,秀吉却主动联系了他,大概是背着妈妈的吧。

    【赤井秀一:什么事?】

    【世良秀吉:我有个学弟突然到美国那边留学去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东西!】

    【世良秀吉:因为是我们将棋社的主力,所以大家都很在意……秀哥放心,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们的一些信件和棋谱!】

    【世良秀吉:可以吗秀哥?!】

    【世良秀吉:[动画表情。 jpg]】

    弟弟用了个可怜的老鼠哭泣的表情,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不知为何,赤井秀一感到奇特的有趣,他的手指动动,给这快成年的家伙发去了自己的回复:

    【赤井秀一:只要你确定它们能在一个半月内寄到美国。】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

    【世良秀吉:谢谢秀哥!!!!】

    【世良秀吉:[动画表情。 jpg]】

    弟弟又发来一个老鼠举奶酪当做谢礼的鞠躬表情。车里的赤井挑了挑眉,最终只是笑了笑,取下口中燃尽的烟,在烟灰缸里碾灭了。他开始对弟弟口中那个学弟有些好奇——

    是和秀吉一样的将棋手吗?

    …………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日本。

    织田作之助这次没有带着自己的小狗孩子、独身一人拜访二色家。

    “谁啊!——”屋里传出慌张忙乱的声音,还有邪恶的比格犬的大叫,织田在门口等了一会,这才等到对方开门,“你好、这里是松田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炸弹你停下来、别冲出去啊!”

    前杀手眼疾手快地伸手,掐住了邪恶比格犬命运的后颈肉。

    “谢谢!”

    松田阵平道,他给炸弹套上了项圈和防爆冲绳,这才抬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织田作之助,少见的红色头发很快就唤醒了他的记忆,他认出这是之前找过二色几次的那个演员:

    “你是来找nisi的吗?”

    “是。”织田点了点头,“他不在吗?”

    C4因为听见熟悉的名字,发出响亮的“wer——”。她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那个一天遛她六个小时的大高个,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最近出门玩的时间相比于以往少了太多,身为比格之王的她很不满意。

    听见织田这么说,松田稍微一愣,道:

    “他没跟你说他出国的事吗?”

    织田听见这话反而诧异了。毕竟,他最近一直在忙着自己的私仇,对于申司的事反而就少关注了些。但是,申司无论如何也不是个会突发奇想就留在外面不回来的孩子,单就凭这么多年的照顾,织田就能猜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他出国了啊。”

    红头发的演员再次点了点头,那么他今晚就没什么要说的事了:“我之后自己找时间联系申司吧,抱歉,打扰了。”

    “你等等。”

    松田叫住了这个男人,而男人回头,只看见他表情严肃。这么多年以来,松田也没弄懂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只通过申司一直以来的态度,能确定这家伙不是坏的一方。

    “……你知道nisi为什么会留在美国吗?”

    卷毛男高最终只问出了这种问题。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知道,但大概、和他爸爸有关吧。”

    “不会有事吧?”松田又问。

    “不会有事的,”织田道,语气平淡,不像在撒谎,“他爸爸很爱他。”

    第85章你装比的不二选择

    麻生家的策划案, 用后世的角度来看,就是剧本杀。

    随着工藤优作的推理小说一次又一次的大卖,世界各地掀起的推理热潮深切影响了每个人——麻生圭二认为, 在月影岛当地举办所谓的推理大赛、吸引日本各地的侦探解决一些谜题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因此,他打算以整个月影岛为场地,创作出一场不存在却真实的杀人案件。

    虽然二色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帮他们看这份策划案,但他看了, 不仅看完了, 还给他们补充一些忘记考虑的细节, 再发了回去。

    浅井看完后大为震惊:

    【浅井成实:二色君不是说去学建筑吗?】

    【浅井成实: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这么熟练且专业啊?!】

    【二色申司:。】

    南韩狂攻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在读别的专业、喜欢别的领域的东西,但如果涉及到了商务行业,他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商业奇才。

    别质疑我们狂攻在商业方面的能力。

    浅井很快就将这些东西通通打包发给了自己父母,想要再聊些什么, 消息发过去, 对面未读也未回。

    这很正常, 二色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申董事在确认二色听他的话留在美国后,陆陆续续送来了许多道歉礼物, 房产、豪车以及其他什么有的没的——东西实在太多,二色干脆托付给了赤井处理。

    赤井秀一主修化学, 但辅修的课程中有法学,因此, 能把他当半个律师用。

    只是可惜, 这位刚用顺手的生活助理再过两个月就要参军去拿绿卡, 再想要他干下去只能等对方服役结束……不对,对方服役结束大概就要去追逐梦想了。

    二色刚抬头, 想去拿咖啡,就因为这个想法停下了动作。

    而赤井将罐装冰咖啡摆到了他面前,什么都没说。

    他们两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二色在看书,赤井看着电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雇主要拿咖啡的。

    “你之后要做什么来着?”

    二色问。

    “什么?”赤井没有从电脑上抬头,“你是指什么事之后?”

    “你参完军之后。”

    赤井不假思索地说了自己的安排:“先去弗吉尼亚参加培训,培训之后参加工作。”

    弗吉尼亚。

    联邦调查局学院所在地。

    ……原来是个预备条子。

    这么想的二色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理智补充液,面不改色地回去看自己的书。通常情况下,上岸的人是不允许兼职的,而且就现在这个身份来说,找条子当助理,实在是不现实。

    “你呢?”赤井秀一问,他其实不好奇雇主的私事,只是礼尚往来,“从麻省理工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

    “不做什么。”

    二色道,他有着躺平的资本,而且和黑衣组织既没有血海深仇也没有利益冲突——当侦探,他对推理毫无兴趣,也懒得跟着案件四处跑;当警察,那种工作太累,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

    赤井沉默了一下,他忽然又问了:“要不要试试考FBI?”

    认真的吗,一个黑二代去当条子?

    棕发的青少年对此嗤笑一声,没得到回应的赤井耸了耸肩,不在这方面多作纠结。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该干的事上去。

    …………

    【织田作之助:你去留学了?】

    【织田作之助:为什么?】

    在入学考试之前,收到了织田的消息。

    【二色申司:申汉善要求的。】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织田对那个世界的事了解更多,大概会知道些二色不知道的内幕。果然,没过多久,织田就主动给他透露了些许情报:

    【织田作之助:是因为最近他又吃了组织的一些财产吧。】

    用吃这个字来形容,感觉那家伙像是什么饥肠辘辘的恶犬一样。更何况,黑衣组织有他能吃的财产吗?

    【二色申司:他吃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几个朗姆手底下的情报基站,还要走了一个预备成员。】

    【织田作之助:听说朗姆要把那个孩子当得力干将培养,不肯放手,因此和申董事拉扯了挺长时间,不过最后,申董事跟皮斯科合作拿下了。】

    【织田作之助:只是贝尔摩德把你的存在上报了组织,因此和当年琴酒一样,朗姆也在找你。】

    申汉善好坏一个人啊。

    得知了事情缘由的二色面无表情,他拉开冰箱,打算去喝口酒,用那该死的酒精助眠。然而他只是刚拉开冰箱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赤井秀一就回头,用眼神制止他。

    二色“啧”了一声,换成了旁边的罐装咖啡,他又给织田发了一条消息:

    【二色申司: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织田作之助:她没被盯上,之前去你们家看了一眼,一切正常。】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两三口就将咖啡喝完,扔进垃圾桶。一抬头,就对上了赤井秀一的双眼。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既没有担忧,也没有好奇,他就只是对二色挥了挥车钥匙,像是突发奇想,问:

    “要去兜风吗?”

    “……不去。”

    二色拒绝了。他宁可在公寓里,再把所有知识复习一遍,准备那闻风丧胆的考试。

    赤井秀一也没强求,他自己出门兜风了。

    本想趁他出门喝口酒的二色再次来到冰箱前,发现刚刚还在里面的波本威士忌不翼而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从不轻易生气的南韩狂攻第一次产生踢人的冲动。

    【二色申司:希望你别被交警查酒驾。】

    【赤井秀一:不会的。】

    可怜的未成年酒鬼深吸一口气,闭掉手机,回归可怕的书本。

    …………

    赤井秀一参军的前一天,他弟弟希望他转交的信件与棋谱仍旧未到。

    因为当时给世良秀吉的地址是二色的公寓,所以,他委托二色对那些东西进行保管,等到一年后他回来时,自己过来取。而公寓的主人没什么不同意的,毕竟只是寄存物件,占不了多少空间。

    只是。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托孤场面。”

    二色道:“你刚刚说的就像是你回不来了一样。”

    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们两个对彼此的了解颇深,甚至能猜到对方穿什么底裤——也因此,二色稍微暴露了些自己隐藏在冷淡之下、无人知晓的吐槽役特点。

    “只可惜我不是感情片男主。”赤井说,他这个闷骚也不装冷酷了,“所以,拜托你了,我很快就会回来,要是你想我,别给我写信,也别给我打电话。”

    棕发的青少年双手插着皮夹克的兜,没有被这一句话动摇。

    他们两个除了身形上的一点差距,其他方面反而差不多,路过的人多数把他们当成了兄弟。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戒酒成功了。”

    赤井又说,他伸手,把二色脑袋上的鸭舌帽薅了下来,作为更年长的一方,他认为他有资格蹂躏二色的脑袋:“顺带,红色挺适合你的,你可以试试。”

    “这话就有点恶心了。”

    二色评价着。他将鸭舌帽戴回脑袋上,对赤井秀一让他多穿红色的建议毫不在意。

    赤井秀一笑了笑,背对着二色,轻轻挥手,便跟着人潮上了车。

    那个在二色人生中留下深刻痕迹的绿眼睛男人就这么消失在大巴车上,像是小说里写的短暂分别。二色站在原地,看着大巴车启动,看着大巴车逐渐驶远了,等到车辆消失在尽头,才回神。

    他靠在电线杆上,从口袋中摸出了熟悉的香烟与打火机。

    ……还是只抽了半根。

    手机在皮夹克的内袋里振动两下,二色用无名指和中指夹着烟,另一只手取出它。屏幕刚亮起,就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远在半岛国家的那个人送来了不太好也不太坏的消息:

    【申汉善:你想要个贴身保镖吗?】

    【申汉善:或者,你想要个实验室吗?】

    其实两个都不想要。

    【二色申司:我不要。】

    身边普通的保镖已经够多了,再来一个贴身保镖,那完全就是别样的监禁体验;而实验室,那完全和他没关系,他没有转向生物药学的打算,也没有什么想要研究的东西。

    再者,柯南里的实验室能有什么好东西。

    【申汉善:好吧。】

    虽然对方的话看起来像放弃了,但二色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正打算发一条“我什么都不要”的消息时,就猛然心一沉——

    他稍稍偏头。

    子弹自他的右耳边划过。

    二色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他拉了拉鸭舌帽,匆忙躲过了剩下几发子弹,藏在人群里的保镖见状,悄然为二色指明了他们的车辆,让少爷的安全得以保证。

    【二色申司:你手下的情报人员是怎么工作的?】

    【二色申司:还是说你故意的?】

    申董事没有承认这是自己故意安排的,但他认错很快。装有防弹玻璃的汽车很快启动,驶离现场,车内坐了三个保镖,身上穿着常服,但武器已经握在手里,随时能护着二色冲出去。

    【申汉善:我的错。】

    【申汉善:最近几天灰幽灵那边会给你处理痕迹,在那孩子到之前,尽量别出门。】

    “后面有车在追。”司机说,“两辆。”

    他用的法语。

    下一秒,后面的车开了枪,打碎了汽车后视镜。司机猛地加速,企图甩掉他们——二色坐在副驾驶位,听着保镖们的交谈,只觉得生活实在是狗屎。

    “给我把枪。”

    二色命令着。有一辆车已经追了上来,几乎与他们持平。

    保镖虽然诧异,却还是给他拿了把备用的。透过深色的车窗估算好距离,再回忆一下夏威夷训练场的手感,二色摇下一点车窗,留出一条不算宽的缝。

    ——他扣下了扳机。

    本该击中轮胎的子弹击中了那辆汽车的底盘。

    第86章血次呼啦吓吓人

    二色在射击之前, 瞄准的是轮胎。

    至于这颗子弹的弹道偏差,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手枪型号与二色用过的不同, 二是汽车在行驶状态下的颠簸对射击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

    只不过这次, 它意外地导致了更好的结局——保镖们抓紧时机,冲出两辆车的围堵,后座的人联系了附近待命的其他成员,听意思是要将那些追杀二色的人活捉, 之后押送到分部进行审问。

    他最终被有惊无险地送回公寓。

    “最近几天请不要出门, ”司机说了与申董事讯息一样的话, 而他的长相与那个灰白色头发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如果有什么事,就通过电话联系我们,少爷。”

    “我的狗呢?”

    二色进门之前,问了一嘴。

    用狗来称呼那个人, 听起来实在是傲慢极了, 然而二色没有别的意思, 他只是纯粹地、没有记住那个灰白色头发的法国人的名字。

    司机懂他指的是谁:“长官在堪萨斯养伤,很快就会过来。”

    织田作之助曾说在他身上开了五个洞, 大概不是玩笑话,不然就凭那家伙的身手, “养伤”这个词几乎不会出现在词典里。

    ……其实不过来也行。

    “多久能解决这件事,”二色又问, 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开学日程, “而且我不想在之后几年还看见这种事, 去查查最近新入团的幽灵里是不是有人和那边有联系。”

    “三天左右,”男人答道, 他将一把手枪与四个弹匣交到了二色手中,这才继续道,“是。”

    这之后,司机带着手下的灰幽灵离开了。

    二色将门关上,枪和子弹沉甸甸的重量,就是美国民众的安全感来源。他将这些东西随意地摆在桌上,拉开冰箱,习惯性拿了罐咖啡到沙发上坐着。

    然而他所有的事都结束了。

    学习,在考试结束后,他就没再碰过那些东西;书柜上的书,他看得差不多了,而且赤井秀一在里面夹了几本可怕的情感类小说,他并不想玩扫雷游戏。

    难道说,做家务吗?

    那太累人了。

    思来想去,二色最终选择拉上窗帘、打开投影,在这昏暗无光的室内,看起了纪录片。比起看人演感情电影,他还是更喜欢看动物的迷惑行为大赏。

    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庆幸,松田阵平没有把C4送到这边。

    【二色申司:狗怎么样?】

    反应过来时,消息已经发了出去。日本时间凌晨三点,按道理,备战东都大学考试的松田应该早早入睡。然而,猫是夜行生物,不到一分钟,消息的下方多出一个“已读”来。

    【松田阵平:精力十足。】

    片刻之后,他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明显长大不少的比格在放声高“wer”,环境杂乱,依靠着墙边遭殃的工具,才能认出这是松田阵平的房间。

    【二色申司:你怎么把她放进你房间里了?】

    【松田阵平:……】

    其实这件事根本无需询问,在二色离开之前,松田阵平一直都对C4怀有溺爱之心。慈母多败儿,慈猫多败比格,就是这样的道理。他都能在二色明令禁止的情况下,抓一把狗零食偷偷喂狗,那么放狗进房间、让狗上床睡觉,这都是迟早的事。

    【松田阵平:不小心的。】

    【二色申司: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狗这种生物惯会蹬鼻子上脸,而比格更甚。问候完C4,本想闭上手机,继续看纪录片去,但下一秒,松田问了其他事。

    【松田阵平:不说C4了,我有其他事要问你。】

    【松田阵平:对于hagi,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他在这种时候回归?】

    萩原对他来说是什么人?

    换成这个问题的话,二色就能回答了,但他的回答也只是那样——“认识的人”,或者“比较熟的人”,至于他对萩原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二色申司:他很烦人。】

    和狗一样,一旦对他好点,就会得寸进尺,然后以朋友的身份说着自己要留在他身边——

    真的很烦人。

    【松田阵平:但你不讨厌他,对吧。】

    【松田阵平:我搞不懂你让他回归的意思,唯一想到的可能是,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可能回不来,因此想让他忘了你。】

    【二色申司:你想太多了。】

    【松田阵平:就当是我想多了吧。】

    【松田阵平:你是我弟弟,nisi,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记住这件事。hagi忘掉的东西,我会努力让他想起来的,至于你,如果你不想回来、或者回不来,我也会把你抓回家里的。】

    【松田阵平:你一定要回来,听到没有?】

    ……好肉麻的表白。

    然而,他真的想得太多了,二色只是在这边留学,不是被申董事囚禁在这边或者扣留在南韩处理家业。他身边有十七个保镖,第十八个很快也要登场,如果这十八个保镖还不能保证二色的人生安全,那就只能证明世界对他恶意太大了。

    【二色申司:你说的像我要死了一样。】

    【松田阵平:。】

    卷毛奶牛猫大概也觉得这很肉麻,他不说话了,二色除了那句,也没再给他发消息。纪录片继续播放,动物界的故事比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单纯许多。

    二色只是注视着投影的大屏。

    …………

    “你做得很不好。”

    他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杀意如同毒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回神之后,才发现自己正被一把枪抵着脑袋。二色过去十多年的人生里,没体会过这种滋味,当即便看向了持枪的男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的银色长发。不知为何,他光是凭借这月光般的头发,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好像他们相识已久。只是,二色确定,自己从当年的医院逃离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琴酒。

    用枪口对准他太阳穴的人,是琴酒。

    “即使我做得不好,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在被枪指着脑袋的情形下,还淡定地保养着自己的大提琴,“你到这来,只是想给我演些戏看吗。”

    不远处传来了茶杯掉落在地板上、粉身碎骨的声音。

    “带走了组织的重要研究人员,拖延实验项目的进度,甚至递交了错误情报,导致行动受阻。”

    琴酒每说出一项错误,二色感受到的杀意就更重一分,然而梦里的自己对此似乎毫无感觉,就只是调试着大提琴的琴音,没用了的松香刚摆到一旁,就感受到枪口紧贴太阳穴的皮肤。

    “谁给你的权利,申贤硕?”琴酒问道。

    二色勉强猜到,这是所谓的“一周目”的故事,也就是诸伏景光生怕他步入歧途的原因。他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像个借用着别人眼睛和耳朵的鬼魂,偷听、偷看着这里的故事。

    “你问得很有道理。”

    申贤硕终于又抬头了,反问着:“是谁给我一个组织外围成员、接触到内层事物的权利的呢?”

    他们对那个能给予权利的人心知肚明。

    “……我迟早会杀了你。”

    琴酒又说,他的动作看起来是要收枪,但是下一秒,他扣下了扳机,子弹射穿了二色的左肩,想要给这个棕色头发的男人一个警告。这之后,他才戴上了自己的帽子:

    “你最好向上帝日夜祈祷一下,防止你那个疯狗父亲太早倒下。”

    这个残忍的人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了。二色感受不到疼痛,但能感受到身体在颤抖。血从伤口流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真正止住。大提琴的保养,也因此,不得不终止。

    过了好半晌,那个传来摔茶杯声音的方向,出现了孩童的脚步声。

    “……你很疼吗?”

    有人问着。

    …………

    从那个血淋淋的梦里醒来了。

    纪录片早早顺着播放下去,从草原到热带雨林,现在又来到了南极和北极,北极熊的冬眠讲完,下一个得讲南极企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沙发上,二色感觉自己的后颈僵了一大片。他刚刚起身,想要揉揉脖子,就听见了“咚咚”的敲门声。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室内亮了起来,一个小时前,有人给他发了短信。

    【发件人A:一切都解决了。】

    距离袭击已经过去了两天半,这个速度听起来不像法国人该有的。但早点解决也好,二色也不想长时间被困在公寓里。

    ……那么,门口来的、是邮递员吗?

    “请开门。”

    站在门口的人边说着邮递员的台词,边敲着门:“这里有一份快递,请问有人在家吗?”

    二色慢吞吞走到了门后,他刚握住把手,灵敏的鼻子就闻见了浓重的铁锈气味。猫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看到那人的具体长相。如果这里是什么推理小说,那么,他就会成为在开头遇害的死者。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拉开了门。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勉强能看出是邮递员的衣服——他任由人的血液在衣服、头发上干涸,对自己看起来像个冲动杀人犯的事也毫不在意,几年不见,他深色的皮肤似乎又变得更黑的趋势。

    灰幽灵的首领露出个狗一般的笑容来;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狗主人。”

    而他得到的回应是主人的枪口。

    二色举着阿美莉卡人民的安全感,视线落在了这只法国狗的脸上,半晌,这才将枪口调转:

    “你来做什么。”

    第87章善用谷歌搜索

    灰幽灵、或者我们称呼他的真名, 安德烈·纪德,他在申汉善手下工作了将近20年,是申氏的老员工。

    他曾参过军, 打过仗, 后来带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转型成了刀尖舔血的雇佣兵。本以为自己迟早会在工作中惨遭同行杀害,但在意外之前,是申汉善先来。

    那个棕色头发的韩国人, 用钱和某样他们渴求的东西, 买下了整个Mimic。

    “我们要做些什么?”

    刚被买下的时候, 纪德曾问过这个男人。

    而男人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他还单身,既没有交往的对象、也没有需要维持的地下恋情,更没有什么混乱的私生活,所有人都不会理解他此时说的话:

    “保护我儿子。”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纪德那时还觉得这个男人和他们一样,脑子有问题, 只是装得正常了些。直到几年之后, 他真的看见保温箱里躺着的、那个像是小狗一样无力的孩子时, 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或许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你笑什么。”

    那孩子问道。

    申贤硕、不, 二色申司,他和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样子大不相同了。除了头发, 纪德几乎看不出他身上还有什么和申汉善相似的事物,那垂落的鬓发、不知为何, 令他想起当年见到的那头棕色长发。

    “你和你爸爸, ”灰幽灵说, 带着一种感叹的语气,“真是一点都不像。”

    听见这话, 二色皱起了眉:

    “我以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点。”

    就算二色再怎么不情愿,这只狗还是钻进了他干净的家。就算脱了鞋,他也还是在地板上留下带血的脚印——灰白色的长发沾了血和灰尘、烧焦的痕迹十分明显,理发店店员看见这个情况也会皱眉。

    “好吧。”

    灰幽灵耸了耸肩:“我现在该说实话了吗、不,你还想听问题的答案,小少爷?”

    他指的是二色在他进门之前问的那一句“你来做什么”。

    “那你说吧。”

    二色从冰箱取出了半瓶波本。那还是赤井秀一走之前放进去的,他给自己倒了半杯,刚想尝一口,就闻到了浓郁的乌龙茶味,再仔细一闻,酒瓶里装的真的是冷泡乌龙茶。

    ……生活这么苦,酒还不让喝。

    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就听见灰幽灵的声音。那个男人坐到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毫不客气。他的语气不像是在阐述答案,更像是给二色开一个玩笑:

    “我听说你想我了。”

    事实上不是,二色只是问了那个男人他们的首领在哪,不是想看见他的意思。

    “顺带,我替汉善送一下东西。”灰幽灵又说,只见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见少爷对自己的举动毫不关心,垮下脸来,从背后摸出一个薄薄的信封,“这是他六七年前寄存在我这儿的东西,曾说过让我在今天交给你。”

    “里面有什么?”

    二色喝了口乌龙茶,平静地问,他已经习惯了申汉善时不时就托人送来东西的举动了。

    灰幽灵喝了口柠檬水,表情无辜:“我不知道。”

    说来也奇怪,浑身是血的信使带来的是一封干净、只有边角泛黄的信件。还没打开,就感受到了里面硬质纸片的形状与重量。如果没猜错,在这信封中装着的,似乎是、一张名片?

    送完东西的狗离开了,他挥一挥手,满身血污地来,又满身血污地走,这也导致,二色的地板上再次多出一串血色脚印。

    “再见——”

    这只脏兮兮的狗拉开了门:“我的小狗主人。”

    而他的小狗主人不语,注意力只放在那老旧的信封上。二色盯着这跨越了几年时光的信件,不知道申汉善这家伙究竟是想做些什么。过了好半会,他才取来裁信刀,裁开信封。

    那张沾血的名片被倒了出来。

    而在名片上,鎏金的花体英文写着一个名字,艾莲娜,后面的姓氏虽然是英文字母组成,但能确定,它其实是日语中的罗马音。

    那么,按照日本的命名来看,这个名字应该读作——

    世良艾莲娜。

    …………

    日本,被吵醒的世良秀吉手忙脚乱地从床边摸到手机,本想按接听键,结果因为手误,点成了挂断。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是美国地区的号码。

    他家秀哥的号码,这之前已经从老妈的手机里偷偷要了过来;认识的朋友、基本都和将棋有关,而将棋选手基本都在日本境内……不对,有个认识的确实是在美国。

    对将棋无比着迷的世良秀吉瞬间睁大了眼,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想要质问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挂断那个很有可能是二色君的电话。

    还没等他这么做,就先收到了二色的跨国邮件。

    [From 二色申司:

    你家里有叫艾莲娜的长辈吗?]

    没有日本人长久以来的客套习惯,无比直白、过分简短的话完全符合世良秀吉对二色申司的印象。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封邮件,却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From 世良秀吉:

    抱歉,我对这个不太清楚,二色君你等一下,我去问问妈妈!]

    笨手笨脚的热心高中生一下就忘了现在是凌晨四点钟,下床,穿上自己的拖鞋,就急冲冲地举着手机去敲自己母亲的房门。热心肠、笨蛋一点,是好事,但时间错了的话……

    “妈妈!——”

    这只小笨老鼠一边喊一边敲着妈妈的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回应他的是妈妈的拖鞋。

    …………

    见一时没有回应,二色也不着急。

    被脏狗拜访过的公寓需要进行一下清洁工作,拖了三遍地板,这才让扫地机器人上班,进行收尾;吧台擦了,杯子洗了,开封的酒全查了一遍,也是这时才发现,所有开封的酒都被那可怕的赤井秀一换成了茶水。

    他面无表情地把这些茶水全倒进了水槽。

    直到这些事情都结束,世良秀吉的邮件才发到了他的信箱中。

    这时候,或许就有人要问了——明明世界上同姓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会选择问自己身边的那个,就不怕对方和那个名字没有联系吗?

    原因就这么来了。

    首先,“世良”这个姓氏在日本并不是常见的大姓,恰恰相反,它和“降谷”一样,称得上稀有。

    其次,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脑袋里关于《名侦探柯南》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二色勉强还能记住,这个姓氏是与主线关联的。这和一个粉丝退坑多年之后、听见关键词自动触发相关记忆点有着类似之处。

    而最后……

    “我迟早会告诉你,我这么做的理由,”在日本的那间公寓里,申汉善说了些让他不明所以的话,“但贤硕,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所有命运被改变之前,听从我的安排。”

    二色当时只是注视着他,问:“什么安排?”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申董事没有多说,像是要保密。

    那时他说的话,就是二色被留在美国后只问了他为什么、却没有尝试回国的缘由。而现在这张名片的意思,大概是让他去找这个叫世良艾莲娜的女人。

    [From 世良秀吉:

    我妈妈有一个姐妹确实是叫这个名字!不过,据妈妈说,自她和姓宫野的男人结婚之后,她们就很久不联系了,二色君如果想要找艾莲娜阿姨,我们这边大概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抱歉……]

    二色在键盘按了几下,发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封邮件。

    [From 二色申司:

    没事。

    辛苦你了。]

    最后找上这家伙的原因,大概是二色知道,世良秀吉是个看到求助信息就会去帮忙的笨蛋吧。

    确认了世良艾莲娜与世良秀吉确实有亲戚关系,这就好办了。

    在那张名片上除了姓名,还写了作为联系方式的邮箱与电话,工作的公司地址。

    通过电脑查询能确定,这家有着跨国规模的制药公司早已倒闭;用一次性电话拨打名片号码,听到的是“你所拨打的号码已是空号”;至于邮箱,根本不用再验证,公司没了、工作号码注销了,那么这个印在名片上用于工作交流的邮箱大概率也是不会再用的。

    药剂师……

    二色只是迟疑了一瞬,就开始搜索起了美国境内的药房与诊所。

    日本的制药师必须掌握的能力除了专业的医学与药学知识外,还需要掌握沟通与接待的技巧。从私人企业辞职后,要么是去药房,要么是自己开诊所——

    世良秀吉过去曾在闲聊时透露过母亲是英国人,那么身为他母亲姐妹的艾莲娜女士同样也是英国人;已婚,结婚对象也是日本人,在工作时,大概率会和日本留学生说日语……

    各大高校日籍留学生的求助贴、诊所里会说流利日语的医生……

    找到了。

    就在马萨诸塞州本地。

    终于停下工作的二色拉开一边罐装黑咖啡的拉环,手指在触摸板处上滑,网页论坛的言论就这样映入他的眼中。由于日本一直以来对偷拍的打击力度,帖子里没有出现与那人相关的照片或者视频。

    只是能从交流中,知道那位艾莲娜医生有着一头金色长发与绿眼睛。

    眼睛颜色与世良秀吉的对上了。

    将那张沾了血的名片往边上一放,二色摸出手机,本想给世良秀吉发消息,说自己找到了他们失散多年的阿姨,然而信息编辑到一半,他又删除了——

    还是先看看再说。

    第88章更适合柯同主角体质的A药

    ……虽然是这样说的。

    但是。

    拉开门的二色俯视着站在自己门口、有着一头银白色中长发的少女, 她异色的虹膜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少见。为了表明自己的保镖身份,她身上穿的还是一身黑色西装裙搭配高跟鞋的职业套装,硬要说的话, 有一种小朋友装大人的不合适感。

    这样的一个女孩, 拦住了二色的去路。

    “你是谁?”

    半晌,二色问了。

    “……”

    这孩子只是沉默。她用那双异色的眼睛与二色对视良久,却没有开口,吐出哪怕一个字, 像个真正的哑巴。

    “没有名字吗?”二色又问了。

    说到名字, 这孩子才反应过来。她见二色面色如常、声音平淡, 好像从最开始就没对她的出现感到意外,这才迟疑地张开口,用有些干哑的嗓音说出了一个酒名:

    “……库拉索。”

    二色的手从门框上离开,他放弃了出行的念头。库拉索、只记得自己代号的女孩看着他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同时, 听见了他冷淡的声音, 她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命令:

    “那么进来坐坐吧,库拉索。”

    申董事说, 她的任务是跟在他儿子身边,保护他不被人杀死。

    如资料和照片上显示的那样, 申董事的儿子、也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申贤硕,身高相比于一般东亚人高上许多, 肩膀很宽, 从走路姿势中, 能看出他没有练过任何一种武术,身上除了一把枪外, 没有其他武器。

    库拉索思考了一下,就跟着他走进屋里,在抬高的玄关处,她学着这个男人脱了脚上的鞋。

    公寓内的装设很简洁明了。

    二色给她冲了杯冰拿铁,放到大理石吧台上。他自己还是老样子,从冰箱中拿出一罐黑咖啡,没急着打开。库拉索小心翼翼地在高脚凳上坐下,只是身高原因,她的脚无法落地,这似乎让她有些不安。

    “别那么紧张。”二色道,“这里没有危险。”

    库拉索看起来就没有成年。

    即使看了织田作之助的短信,二色也很难将这个女孩与所谓的黑衣组织高层预备心腹联系起来。

    说完那句让她放松的话后,二色没有再说话,对方也没有回答。在空气的沉默里,好半晌,她才慢吞吞地、尝了口冰拿铁,没有变化的表情让二色看不出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二色申司:我这里不是托儿所。】

    【申汉善:她和你一样大。】

    申董事回复消息的速度还是那么快,但是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别说二色自己了,就算看着二色长大的读者都忘了这家伙其实是个未成年,毕竟他私底下已经烟酒都来,差烫头这一步就能变身大哥大。

    二色因为这家伙的话皱起眉,他挑了个角度,企图唤醒申董事的良知。

    【二色申司:身份证件呢。】

    【申汉善:在制作中。】

    【申汉善:毕竟她脱离了那个组织,按道理来说,不应该用代号称呼,只是她没有给自己取名的想法。】

    言外之意就是,因为决定不好名字,所以身份证件的制作进度搁置了。二色感到一点荒谬,申氏不是混极道吗,怎么这么具有人道主义精神?

    【申汉善:我们家可是上了岸的正规企业。】

    ……更荒谬了。

    上不上岸这个话暂且不提,总而言之,这个代号叫库拉索的女孩接下来将每天跟在二色身边,这叫什么,《极道太子爷的贴身高手》吗?

    二色放下手机,发现库拉索已经将冰拿铁喝了一半。女孩抬眼看向他,那双猫一样的异色眼睛有种无机物的冰冷感,她这种时候像个工具,不像个活人。

    “那个人有跟你说,让你住在哪吗?”

    库拉索摇了摇头。申董事只是告诉了她主要任务,至于其他的,他说让她听自己儿子的安排——在黑衣组织的时候,她受过专业的潜行训练,待机的时候她会自己找地方待着。

    然而,她无声的回答让面前的男人皱眉了。

    二色走几步,拉开料理岛台的抽屉,拿出把崭新的钥匙来:

    “楼上也是我的房产,你去住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库拉索主动拒绝了,十分干脆,完全没把他们两个之间的性别当一回事,也可能在她眼里,男人和女人真的没什么区别:

    “我住在这里。”

    没怎么被拒绝过的少爷盯了她一会,将钥匙放了回去。库拉索知道,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但她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

    “既然这样,那走吧。”

    男人收走她空了的杯子,将杯子放进洗碗槽后,示意她跟自己出门。

    库拉索没有询问这是要去哪,就跟着自己的任务对象走到了楼下停车场——她本来想坐到驾驶位上负责开车,但少爷却命令她去坐后座,莫名其妙的,她有一种自己被服务了的受宠若惊。

    二色启动汽车,开向了与原目的地天差地别的奢侈品服装店。

    …………

    养一个人和养一只狗没什么区别。

    对二色来说就是这样。他带着库拉索买完衣服,又顺带去了超市采购,两件事做完,坐在车上,打算开车回到公寓时,却在超市的停车场遇见了个用日语打电话的外国女士。

    金发、绿眼睛,母语一般流利的日语。

    ……马萨诸塞州有这么小吗?

    被包装袋淹没在后座的库拉索像是从雪地里探出头的白貂,表情依旧平静,只是平静中带着些许不易觉察的茫然。透过没开启的行车记录仪的屏幕,她发现二色正在看向窗外,因此,她也朝窗外看去。

    只此一眼,她便认出了那个女人:

    “是堕天使。”

    “什么?”二色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是、组织曾经的研究人员,”库拉索说,她记得很多关于组织的事,虽然在离开组织时,朗姆曾用了特殊办法将她的记忆删除,但很显然,没有成功,“她叫宫野艾莲娜,我们称呼她为堕天使。”

    “不姓世良?”

    “不姓。”

    库拉索又将头转了过来,她发现二色的表情很平静,不像是要杀人或者要干什么坏事的样子。分不清是姓世良还是姓宫野的艾莲娜女士挂断了电话,抱着一大袋东西,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于是,二色又问了:“她在组织里见过你吗?”

    “没有。”库拉索诚实地回答了,“不同研究项目的成员不被允许私底下接触,我只见过她的资料。”

    “那就好。”

    二色从前排的收纳空间中摸出了一副眼镜,谢天谢地,赤井秀一没有对放在这儿的眼镜下手。他将它戴上,这才摇下车窗,对着不远处、艰难移动的艾莲娜女士喊道:

    “你需要帮忙吗?”

    艾莲娜女士似乎是没有听见,因此二色又喊了一声。库拉索只是透过车窗玻璃去看了一眼,随后,便将这些衣服的包装袋整齐摆放好,留下一个能放东西的空位来。

    “……哦!”艾莲娜女士终于听见了,她还是有些防备心的,“抱歉,孩子,我不需要!”

    “我只是看您走起路来可能有些困难。”

    这里有一个小的tip,善用亚洲人的面孔以及一些亚洲地区的口音,这就会让人很快地放下警惕。

    果不其然,艾莲娜女士在看见他那张亚洲风格浓烈的脸时,就失去了她的防备,甚至,她还起了亲近的心思,毕竟在美国生活久了,总会怀念故乡的事物,即使只是一张脸。

    二色趁机又问了一遍:“您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这次,她就没有拒绝了。

    “……或许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艾莲娜女士笑起来,她与二色女士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确实也像天使一样温柔,“你愿意送我一程吗?”

    “乐意至极。”

    他开了车门,打算去接那一堆东西。然而此时,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刚刚还温柔笑着的女士刚走近,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抱歉,这车里有什么人坐着吗?”

    她低声询问着。

    “你是想问,有没有穿着黑衣服的人坐在里面,是吗?”二色同样低声回复着,他没有冒犯地抓住女士的手,“我的答案是,有的,艾莲娜女士,但她不会伤害你。”

    因为他的话,艾莲娜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来,同时,二色注意到,她把手放在口袋里。恐惧的同时,这个女士也在准备着反杀,这一点很好,只是现在没有什么必要。

    “你们想做什么?”艾莲娜问,她抓住了二色的手臂,“想要把我们带回去吗?”

    没有吓人兴趣的二色很快回答了她:

    “请放心,她和我一样,是申氏的人。”

    听到申氏这两个字,艾莲娜女士这才放松下来。见状,二色从自己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了那张沾血的名片。对于艾莲娜的姓氏到底是宫野还是名片上的世良,他没去在意,反而是问了她的身体情况:

    “您感觉还好吗?”

    “还行……”

    在感受到硬质纸片时,艾莲娜才确定面前真的是申氏的人。她迟疑地看了车一眼,又看了看二色的棕色头发。她对申汉善的称呼,就像是下属对上司的:

    “你是、申董事的孩子吗?”

    “……他又有东西托你给我?”

    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套路了。申汉善不觉得这个很幼稚吗,就像孩子玩的寻宝游戏一样。

    这样想的下一秒,沉寂许久的系统弹窗就跳了出来:

    「主线任务:孩子的寻宝游戏1

    任务内容:

    深爱着你的人给你留下了某些你或许会用到的东西,去看看吧。

    ……

    任务时限:1H

    备注:无。」

    这词谁写的,好肉麻。

    「任务奖励:更适合柯同主角体质的APTX4869。」

    ……等等?

    第89章竟导致狂攻家庭分崩离析

    大概是以前坐多了织田作之助的车, 现在的二色开车只追求一个舒适感——车内几乎闻不到皮革气味,驾驶过程中,追求速度的同时还保持了平稳, 推背感虽然强烈, 但因为没有急停,所以不算缺点。

    为了让对方安心,库拉索坐到副驾驶位上来,二色也将车窗打开, 给对方留下跳窗逃跑的可能性。

    “……申君的全名, 叫什么?”

    艾莲娜女士问道, 她在确认自己随时能逃脱后,脸色好了不少,这才想起来询问二色的名字。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孩子是跟父姓的,如果放在之前, 他会说反驳说自己不姓申, 而是随母姓二色, 然而现在,他所有在美国的证件上写的都是另一个名字。

    “申贤硕。”

    韩文的名字有很多种翻译, 其实按照主流,这个名字也可以翻译为“申炫锡”或者其他什么有相近发音的汉字。

    “那这位小姐呢?”艾莲娜又问了。

    库拉素没有开口, 反倒是二色替她回答了:

    “她还没有名字,如果你想, 暂时可以喊她库拉索。”

    艾莲娜点了点头, 她的戒备完全消失。车停在了那间小诊所前, 有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扯着水管洗车,从车上流下的水都是黄色的泥水, 似乎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去接自己的妻子。

    “艾莲娜!——”当他看见从这辆陌生车上走下来的妻子时,喊了一声,急忙关掉水管去迎接妻子,“你还好吗?怎么已经回来?我不是说让你在超市门口稍微等等我吗?”

    “我还好!”

    艾莲娜抱了抱他:“今天我们家有客人要来!亲爱的,你还记得申董事之前让我们保管的东西吗?”

    闻言,宫野厚司朝着车那边看了一眼。

    二色此时正推开车门,打算下车,他的脑袋高出车门,露出棕色的头发来。头发颜色在此时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他的身形也与那个相似,眼镜遮挡住了脸也没关系,宫野厚司已经对他的身份信了七八分。

    “初次见面,”二色道,“我是申贤硕。”

    “初次见面。”

    宫野厚司、不,现在跟着妻子改姓的世良厚司握住了二色的手,他就像那种村庄前负责发布任务的村长:“我们等您很久了,贤硕先生。”

    这话说得像他要去讨伐恶龙了。

    二色点点头,带着库拉索跟着这对夫妻进了房子。在行走的过程里,他发现库拉索的视线在所有摆设上都过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里的危险性。

    “申董事对我们夫妻的帮助很大,”世良厚司道,他们直接略过了客厅,往后院去了,穿过一片草地,某间白色的小屋就映入众人视线,“如果不是申董事,我们或许早就死在了乌丸集团的实验室里……小申先生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知道一点。”

    二色说,“制药员,想来你们做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药。”

    “是的,我们夫妇二人在几年之前就开始了一项药物的研究工作,”世良艾琳娜接话道,她推开了研究室的门,“药物的原理大概是刺激衰老细胞恢复活性和加快细胞分裂,用于濒死人员的抢救工作,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大概是死而复生——”

    专业的研究室展现在了二色和库拉索面前。

    “听起来像是魔法。”

    听见这种话,二色只是这样评价,他没有说不信、也没有说信。身后的库拉索同他一样,表情不变。女孩的视线略过了写满专业公式与术语的黑板,只是随便的一瞥,无人在意。

    世良厚司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确实是致力于研究这样梦幻的、像魔法一样的药物。”

    “因为当时,我们家里要迎来新生命,在经济和我妻子的支持下,我们最终接受了乌丸集团的要求,但那时我们完全没想到,这种药物会成为让我们一家分离的祸端……”

    男人的声音低下去,但很快就恢复了。这种家人分散的戏码第一次出现在二色眼前,完全没办法共感,他的心比死水潭更平静。

    “药物的名称是什么?”

    二色问,面前的两个人还没回答他时,身后的库拉索已经开口:

    “银色子弹。”

    …………

    宫野、不,世良夫妇和申董事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误入歧途的研究员一家被敌对公司发现了,为了活命,和对方BOSS做了个交易,在他的安排下假死,随后接受他的庇护,为他研究某种药物。

    二色对故事毫无兴趣,他双手插兜,听完后,便直白地询问了,申董事要求他们研究的是什么药物。

    “是治疗神经受损导致情感缺失的药物,”世良厚司道,他取出了白色的药瓶,里面放着的黄色药片十分小,“据他所说,自己的儿子因为小时候被人下毒,导致神经受损,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情感缺失症状……”

    说到一半,他停下了,因为那个情感缺失的患者就在他面前。

    “你继续说。”

    患者并不在意,这让世良厚司松了口气。

    “神经受损的情况不太多见,贤硕先生小时候的情绪感知大抵还是正常的,只是有些迟钝,但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棕色头发的青少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后面,研究员又说了些什么,他没关注。

    「孩子的寻宝游戏1」任务状态在二色拿到药瓶时就已完成,然而任务奖励,红白色药丸显示的是灰色,不用想也知道套路,连环任务就这样,只有全部完成才能解锁奖励。

    二色看着掌心的白色药瓶,他没什么表情:

    “这是完成版?”

    “……不是的。”

    世良艾莲娜道:“现在的它还处在改良阶段,我们白鼠进行了试验,有一半的白鼠都出现睡眠不足的情况,是用在人身上的话,应该就是失眠,但这是因为大脑过于活跃无法待机而已。”

    患者情绪很稳定。

    世良厚司说明了药物每次的使用量,以及过量的危害,这才将药物交给二色。一共五瓶,按规定用量服用算来,是一年的量。

    “只是有一点很可惜。”

    世良艾莲娜十分遗憾地说,二色当时已经要带着库拉索离开了,听见她要补充的话,便停了下来,静静听她说:“我们没能完全做让受损神经恢复的药物,不能使贤硕先生你的感情彻底恢复,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明明答应了申董事要做到的。”

    “没关系。”

    二色并不觉得自己的情感缺失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两个就这么坐回车上,汽车启动前,他给申董事发去了消息,问问那家伙,这药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二色申司:我中毒是怎么一回事?】

    对面很快就回复,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不知为何,从他的字里看出来些许轻描淡写和敷衍,申董事似乎不想要在这件事上说下去——

    【申汉善:那是你吃辅食时候的事了,真的想听吗?】

    【二色申司:说。】

    【申汉善:好吧。】

    【申汉善:当时申氏里有那个组织混进来的老鼠,我的牛排里被下了毒,结果不知情的保姆为了哄你,给你喂了一小块。】

    后面的话不需要补充,没人想知道他和妈妈分开的理由,二色对上一辈人的情感毫不在意。

    【申汉善: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后,和我离婚了。】

    童年的记忆已经彻底模糊,二色看着这些文字,皱眉,总觉得并不真实,后座的库拉索又将那些包装袋摆放了一遍,发出一点响动来。这声音不大,只是恰巧让二色回神。

    他将手机熄屏,摘下眼镜,一起放进手边的置物槽中。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药物名字的,”一边开车,一边问着,“有人跟我说过,组织里不同组别的代号成员不会互通情报,从你今天的状态来看,你应该是情报组的,怎么会知道研究室的东西。”

    这个“有人”,指的就是织田作之助。

    “……”

    库拉索沉默起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将组织的事告诉外人,即使现在脱离了组织,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这点。

    “你不说那就算了。”

    少爷没有追究下去,他的好奇心和他的情感一样,都是zero。而被这么轻易放过的女孩反而惊讶起来,迟疑了片刻,她刚想开口,就被自己的任务对象打断了:

    “名字,想好了吗?”

    “……名字,”听到这个,库拉索才意识到了什么,她很犹豫地问了,“一定要自己取吗?”

    二色透过行车记录仪的屏幕看了她一眼:

    “也可以让别人取,如果你有相信的人,可以把这个权利交给她,让她取。你有信任的人吗?”

    “有一个。”

    库拉索似乎高兴起来,她大概很难决定这些自由度过高的选择,只是突然,她又犹豫了,似乎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当,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她的心理年纪应该比二色要小许多:

    “如果是家人,那姓氏是不是要一样?要是我擅自选择了和对方一样的姓氏,会不会给人造成困扰?”

    二色对她很有耐心,只是不在明面上显露:

    “你用手机问问。”

    ……几天之后,库拉索的新证件就和漂洋过海的泡菜一起送来了,牛皮纸袋还有一封韩文信,是以之前照顾过库拉索的申氏员工的名义寄来——也就是那个库拉索信任的人。

    二色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字体幼稚、行笔无力,像个孩子写的。

    第90章家里好多人啊

    麻省理工的学院宿舍分为单双三, 也就是单人间、双人间与三人间,然而,二色的公寓与学院的距离并不远, 也就省去了申请宿舍的麻烦——申汉善说, 他去上学时,库拉索通过智能设备检测二色的生命体征与周身情况。

    至于库拉索待在哪儿,这件事不需要他去在意。

    二色过上了所谓的平淡校园生活。

    赤井秀一走后,他的打扮逐渐又回归之前的模样, 长款外套再次出现在他的衣柜里, 虽然没有近视, 但眼镜还是长时间戴着,似乎已经成为穿搭的一部分。

    而从世良夫妇那取来的药,即使不情愿,还是吃了。

    最开始吃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从需要很少睡眠就能恢复精神变成了不需要睡眠。

    直到他发现自己在注视一些以前不会注意的东西。

    “……花很好看。”

    在周末, 他坐在躺椅上发呆时, 库拉索蹲在那些盆栽前, 这样说了一声。二色随意地瞥了一眼,在这之前, 他只是随意地照顾着盆栽们,根本不关注它们是否要开花、是否要抽芽。

    只是顺着库拉索的视线, 看向了花盆。

    “……是太阳花。”半晌,二色道, 只是他有些无法理解, 自己为什么要和库拉索说这个, “现在开花,算开得比较迟了。”

    “嗯。”

    库拉索点了点头, 她在阳台的地板上盘腿坐下,银白色的头发散着,倒衬得她更像一只白貂。

    她没穿裙装,反而穿着方便行动的短款上衣和工装裤,只是这样,她的头发就与服装不太协调。二色的手比了比他们之间的距离,想伸手过去,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不是合适的行为。

    于是,他继续躺在躺椅上,看着外面的城市景色,什么都不说。

    ……赤井秀一要他代为保管的东西在开学后的某个周末送到公寓,二色签完字,接过,看了一眼寄件人,对上面熟悉的姓名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它放到了某个抽屉里。

    厚厚的档案袋里,似乎装了许多类似贺卡或信件的东西。

    而收件人的联络是在第一学期快结束时来的,只是普通的一通电话。赤井的声音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不用怎么想都知道,他是叼着烟说话的。除了“喂”以外的第一句话,他选择了疑问句开头,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

    当时二色坐在沙发上,库拉索在他身前的地毯上、抱着腿坐着,看电视。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她将电视的声音调低了。

    “不记得。”

    被询问的人这样说,他将另一只手上端着的咖啡杯放下,示意库拉索不必顾忌自己的存在。这个棕发的男人起身,走向了阳台,在躺椅上又坐下,用毛毯盖住了腿,这是最近养成的习惯:

    “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我就当骚扰电话挂了。”

    对面的男人低低笑了两声,只是很快,他就像当时的浅井,觉察到二色身边有人的事实:

    “你和女孩子待在一起?”

    “是,”二色承认了,电视的声音传来,赤井只需要仔细听就会发现那是一部有名的电影,然而更吸引他注意的是二色说的那女孩的身份,“我家里人。”

    “……挺好的。”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赤井于是这样说。

    似乎那边有人提醒他时间不足,或是有什么其他事要他做,赤井应答一声,这之后,话题步入正轨:

    “我之前拜托你签收的东西,它到了吗?”

    “在三个月之前就到了,”二色在旁边的桌台上看见早上被他遗漏的花,他拿起来,凑近鼻尖闻了闻,什么气味都没有,“上面寄件人姓名是世良秀吉的,对吧?”

    “是,那是我弟弟。”

    赤井说到弟弟时,语气明显柔下来了一点:“他委托我把东西交给他在美国念书的朋友,里面应该是有将棋的棋谱和一些信件……你有拆开看过吗?”

    “我没有那种兴趣。”

    只是这句话说完,二色顿了顿,他问道:“你弟弟和你怎么不是一个姓氏?”

    “之前我们的父亲出了一点事,他就改随母姓了,我本来也是要随母姓,但出来留学时,我把姓改了回去。”赤井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是更喜欢红色一点的东西。”

    过了片刻,赤井又问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认识的一对夫妻也姓世良,在想你们有没有关系。你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了。”有着不明显的‘啪嗒’声,大概是他用打火机点烟,“世良、我妈妈以前有说过,她有姐妹,但我也无法确定……等我回来后,你愿意替我引荐一下吗?就算是侦探,也要在看过之后才能下定论。”

    “可以。”

    二色说完,等了十秒才挂断电话。自然而然地,他听见了对面独特的道别词。

    “好,”赤井说,“那,圣诞快乐。”

    其实还没有到圣诞,只是之后大概没办法联络,便提早说了。冷酷的二色没有回应,他给予可怜男士的只有电话的忙音。

    挂断以后,他翻看了手机上的日历,确认那美国的新年在两个星期之后。库拉索看的电影恰巧放到圣诞节、大家分食火鸡的画面,她看得双眼发亮,对色泽金黄的火鸡有着颇深的兴趣。

    松田阵平在这几个月没有放弃和他的联络,但是这个卷毛男、分享的大多是较为日常的话题,比如说C4搞了什么破坏,又比如说他们参加的东都大学考试结果如何——

    现在也是如此。

    【松田阵平:hagi的补习挺有效果的。】

    【松田阵平:只是可惜啊,要是他没在那时候恢复记忆,可能考得会更好。我们两个大概明年就能去东都大学法学部报道,妈妈听了这个消息后,把那栋公寓大楼送我了。】

    【松田阵平:[图片。 jpg]】

    【松田阵平:妈妈送的哦!】

    零个人在意他这种炫耀行为,二色对着阳台拍了张照片,将MIT的标志性建筑收入图中,发了过去。库拉索在给盆栽松土,听见拍照的声音,她抬头看。

    “没拍到你。”

    二色说。

    “拍到也没关系。”她说,随后加了一句,“我想吃泡菜。”

    申董事那连坛子一起送来的泡菜,两个人各尝一口后,一个皱着眉、一个皱着脸,对泡菜退避五步远。二色身体里的南韩血统并没有被唤醒,他宁可把泡菜倒了,也不想被它玷污味觉。

    “没有。”

    二色拒绝了她的请求。

    “那我要吃部队锅。”库拉索又说,在吃饭这件事上,她的口味莫名其妙向南韩靠拢了,二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及炸鸡。”

    棕发的男人沉默着,这就是同意了。

    【松田阵平:你发的这是什么?】

    【二色申司:MIT。】

    【二色申司:我第一学期都要结束了,你想说什么。】

    卷毛猫发来不可置信的表情包,二色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这比起以前那恐怖的笑脸好多了。

    其实除了他,那个回归的萩原也给二色发了消息。最开始,他似乎对自己回归的事感到十分抱歉,学着没回归前的萩原语气发着消息,分享生活和一些小抱怨,但是后来,似乎习惯了,一直发来消息,像是报备一样。

    考试考完后,他发来的消息很显然和松田是另一个画风,听起来这家伙是要染上宅元素了。

    【萩原研二:二色君知道吗?今天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有Odasakuman这部动画!简直跟蜡笔小新一样,超有趣的!】

    【二色申司:嗯。】

    【萩原研二:真人剧怎么也好看!还和假面骑士有联动?!】

    【二色申司:哦。】

    【萩原研二:这个选角完全就是Odasakuman嘛!织田老师后面为什么不演了?!我想要续集啊!——】

    【二色申司:他年纪大了,转型当正规演员了。】

    【萩原研二:要是能见一面织田老师就好了,我想要他的签名啊!——为什么他要转型!就不能把Odasakuman的形象焊死在他身上吗?世界上只有他是织田作超人啊!——】

    这只金毛已经变身儿童剧演员的超级粉丝了。

    【二色申司:他最近在长野休息。】

    【二色申司:但是明年他有电影要到东大借景,你或许能在那时候看见他。】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二色君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还能怎么知道,他演员身份工作的那个公司就是申氏名下的,大概是一年前,申汉善就以礼物的名义把管理权转让给了他。不知道是觉得他太闲了,还是想他早接手企业。

    【二色申司:那是我家的公司。】

    发出这句话之后,对面沉默了良久。还以为他今天不会再发消息来,打算退出时,这只金毛发来惊慌失措的“诶诶诶?!”,对二色的话表示无法理解。

    【萩原研二:二色君家里是开公司的吗?等一下,这不对吧,松田叔叔现在不是还开着拳击馆吗?难道说是二色阿姨的公司?】

    【二色申司:都不是。】

    【二色申司:你要是有问题就去问那家伙。】

    这种事情解释一遍还行,解释两遍、三遍就太麻烦了。他将手机摆到一边,从躺椅上起来,去给库拉索与自己做饭。已经放弃给盆栽松土的女孩挪了挪位置,给二色让出通往厨房之路。

    只是,二色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你好像很开心。”

    库拉索正仰着头看他,她大概也发现了,吃药之后,二色的情绪就变得能够看懂了:“手机对面的人,也是家里人吗?”

    “嗯。”

    他听见了自己声音。